美人与权臣——石阿措
时间:2021-01-23 10:05:02

  沈墨眼神一黯,也没多想,就俯下身子伸舌舔去她唇上的粥汁,等到醒过神来,不由哑声失笑。
  他这副模样,倒有几分色令智昏的意思。
  沈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伸手捏了捏着她的耳垂,再一次攫住她柔软香甜的樱唇,亲吻起来。
  沈墨唇上有肉粥的味道,白玉尝了下,不觉起了余兴,樱桃小口轻启,含住他的唇,把他的唇当做了食物。
  沈墨有些情动,湿滑温热的舌滑进她的口中,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吮吸。
  急促的呼吸互相交织,鼻息互相交缠。
  白玉手不觉扯了下他的衣襟,纤长指尖滑过他凸起的喉结。
  沈墨心神微荡,连忙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乱来,轻叹一声,低着嗓子道:“白玉,停下来吧……”
  白玉本是无意识之举,听闻他低沉压抑的声音,倒是乖乖地放下了手,她并没有别的想法。
  当令人意乱情迷的深吻结束后,沈墨埋首在她的粉颈间,微微喘息。一向冷硬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待稳了呼吸后,沈墨缓缓起身,端正坐姿,脸上亦恢复温雅从容之色。
  白玉还在睡,丝毫没被方才的吻影响到。
  她真是累狠了。
  沈墨温柔地看着她,渐渐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他忽然伸手过去,手背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而后才收回手,莫名叹了声,起身出了卧室,去浴室沐浴。
  出来后,他没有回房里陪白玉,而是去了书房。
  沈墨靠于椅背上,闭眼假寐,神情不似方才温润,却是清冷。
  夜风透过半开的窗隙吹进,将案上的灯吹得摇摆不定,又在雕镂精细雅致的屏风上落下摇曳生姿的光影。
  古铜炉上袅袅吐着龙涎香烟,令人昏昏欲睡。
  沈墨心头却十分清明。
  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沈墨长眉微皱,不由伸出两指抚了抚眉心。
  今日在柳阁老的家宴上,他贸然离席,柳阁老当时虽未说什么,然心里定然是有不悦的,他亦知晓柳阁老办这次宴会的真正心思,他无非是想让他主动上门提亲。
  他今年二十四岁,的确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柳文琼出身名门,容貌妍秀,才情俱佳,与他倒是相称。
  虽然他对她没什么情意,但与她却谈得来,娶了她,届时就算不能恩爱美满,亦能相敬如宾。
  他原已打定主意,上门提亲,然经过今日这么一闹……
  想到白玉,沈墨不觉轻叹了声,本已决定与她断绝往来,然一见到她,却又难以割舍。
  他不确定自己对她有多少分情意,但他想,他一定是喜欢白玉的,白玉应该也是恋慕着他。
  若是她肯为妾室,时时待在他身边,那自然是好……
  敲门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墨睁开双眸,似寒潭般冰凉的眸子顷刻间恢复温柔软款之色,他温声道了声:进。
  林立推门进来,却将几封密札和账本恭恭敬敬地递到沈墨手中。
  沈墨接过,随意翻开看了下,长眉一蹙,这才仔细翻看起来那些密札。
  自上次沈霖回府,两人起了些小冲突,沈墨便让人暗中调查沈霖。
  沈墨之前对沈霖并不怎么关注,两人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面,他本以为他不过一纨绔子弟,眠花宿柳,斗鸡走狗罢了。沈墨一心朝政,也懒怠去管这个不怎么亲近的弟弟。
  却没想到,他没少做违法乱纪之事。
  手上这密札记录了沈霖近几年所做恶事。
  欺压百姓,霸占民田,抢夺良家妇女,件件没少了他。
  他做的倒是隐秘,一直没有将事情闹大,想必是在官府打通了关节。
  他一个无功名无权势的浪荡公子如何能与官府私通?想来是借着了他的声势。
  沈墨修眉凝寒,眸中隐含算计之色。
  片刻,他眉头舒展,脸上又露出一丝微笑,随后朝着林立道:“你下去睡吧,不必再来了。”
  “是,大人。”
  林立刚要走,沈墨忽地想起一事,唤住他。
  林立返回,恭敬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沈墨俊脸倏地闪过一丝不自然,又很快恢复了从容淡定,他清清淡淡道:“你想办法去弄一身年轻女子的衣裙来吧。”
  沈墨方才才注意到,白玉的衣裙被他撕烂了,明日回去,被人看见不大得体,他本想叫小蕖借一身,然穿着丫鬟的衣服亦是不得体,而且也不合身。
  林立隐约觉得头大,这大晚上的他去哪找一身女子衣裙,林立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这衣服是要给白玉姑娘穿的么?”
  沈墨淡淡回了句,“嗯,她衣裙不小心破了。”
  “大人,要不,小的这就去红袖坊,拿身白玉姑娘的衣服过来?”林立试探道。
  沈墨想了想,道:“也好。”
  林立躬身告退,转身那一刹那,不禁面露诧异之色,想不到他家大人平日看起来挺温文尔雅的一人,在床上竟然是那样子对人家姑娘的。
  真真人不可貌相。
 
 
第41章 昨夜之事奴家并非自愿。……
  林立离去后。
  沈墨拿起桌案上的书翻看了下,却静不下心来,便无聊地拿起铜簪,拨弄油灯灯芯,只听得‘噼啪’一声,芯上猛地结了个灯花。沈墨一时又撇了铜簪,独自坐了会儿,长身而起,走出书房,清冷无波的墨眸落向浩瀚无垠的夜空,眸光莫测,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月光皎皎,碧空如洗。
  想到卧室里有个白玉,沈墨不觉微笑了下,忽有些站不住脚,便走回了卧室。
  小蕖与烟儿那两丫头玩了半天,早累得去睡觉了。
  卧室里留了盏昏暗的灯,显得十分幽昧,沈墨刚进卧房,四壁虫吟乍止,室内阒寂无声, 第一眼便往床榻看去。
  大概是觉得热,白玉梦里蹬掉了薄衾,露出那粉嫩光滑的身子来,身上只穿着抹胸亵裤。
  沈墨微蹙了下眉,怕她着凉,便走过去拉了拉薄衾,帮她盖好,便径自走出庭院,汲水洗漱。
  沈墨虽锦绣堆长大,却无骄奢矜贵习气,小蕖虽是他的贴身丫鬟,但他很少使唤她,凡事他更习惯于亲力亲为,而且会照顾人。
  沈墨自己洗漱完,便打了盆水回卧室,坐在床边,帮白玉擦拭了脸和手,期间白玉只是哼了几下,蹙了蹙眉,倒是没醒,沈墨又把人轻轻挪到床内侧。
  将东西收拾好,他吹灭了灯,除去外衫,放下床帐,揭开薄衾,躺在白玉的身旁,犹豫了下,他伸手轻揽着她的腰,将她温暖柔软的身子揣入怀中,才闭上眼。
  翌日,阳光微微透进窗隙进来,扰了白玉的好梦。
  美眸缓缓睁开,望着陌生的帐顶,好一会儿,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身旁传来匀细的呼吸声,偏脸一看,沈墨那张俊美面庞映入眼帘,白玉怔了片刻,而后蓦然想起昨天被秦氏下药,险些被沈霖强-暴之事,眸光一沉,一股恨意以及屈辱难以抑制的浮上心头。
  她这会儿彻底清醒了,看向沈墨的眼神有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罪魁祸首,他为何不告诉她,他有一个恶毒母亲和一个贪淫弟弟,让她跟个傻瓜似的,被他们两人合伙作践。
  他那嫡母表面对你言笑晏晏,背后却使尽使阴谋诡计,他的弟弟更是叫人恶心,随意侮辱女人,对女人逞暴。
  有这样的母亲和弟弟,想必他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倒了八辈子霉才认识这男人,想到此,气急败坏地坐起身,薄衾落下,她只穿了件抹胸,雪白的肌肤仍留昨天狂浪的印记,脑海中浮起昨日她玉臀乱扭,淫-浪不知羞耻求他的模样,身子不住颤抖起来,眸中浮起一层愠怒的薄泪。
  白玉吸了吸鼻子,伸手一抹湿湿的眼睛,找到放置在床角的衣裙,一看,烂的!
  白玉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美眸微眯看向沈墨,抚着胸口不住地喘息着,她就说这男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下子让她怎么穿着回去,岂不被人笑话死?此事一经传出,让她如何做人?让她如何在那些贵人们面前立足?
  白玉越想越觉寄颜无所,一时间,与秦氏他们同归于尽那种荒谬的想法都涌了出来。
  沈墨被她的动静吵醒,刚睁开墨眸,却对上白玉那一双冰冷无情感的水眸,瞳孔不觉一缩。
  只当她有起床气,沈墨脸上浮起温柔似水的笑容,带着几分懒意撑坐起身,他今日休沐,正好有时间陪她。
  “你醒了。”他微微一笑,声音透着初醒的低沉沙哑,正要拥她入怀温存片刻,却被白玉一把推开,随即一个巴掌煽来。
  沈墨笑容一滞,彻底愣住。
  白玉一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管他是天大的官就打了过去。直到打完人后又有些懊悔和后怕,直到看到他脸上虽是吃惊,却没有发怒的神情,又松了口气。虽然知晓他向来雍容尔雅,度量过人,然两人身份差距摆在那,又有秦氏的例子在,却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去揣度他了。
  沈墨俊美的面庞有些许茫然,些许无措,他甚至忘了开口问她为何要打他,只目光定定地看她,看着她急匆匆地胡乱穿好衣裳,也忘了告诉她,他已经让林立给他备了新衣裳。
  白玉索性当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穿好衣裳,不想多说一句话,只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奴家回去了。”
  她语气虽是平静淡定,然她眸中的疏离与冷意,沈墨看在眼里,心中莫名剧跳了下,根本顾不及计较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不自觉地抓住她的手腕,柔声道:“我送你回去。”他脸上维持着从容浅笑,眼底却抹过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总觉得她这会儿格外的冷淡,倒像这一走,就要彻底地与他分开。
  “不必了,沈大人,你应该清楚,昨夜之事奴家并非自愿,若不是你母亲给奴家下了药,奴家也不至于这般恬不知耻的求着你……”像喉咙梗了跟刺似的,她猛然间顿住,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语气干涩道:“所以奴家也不会感激你的帮忙,另外,奴家虽是出身卑微,却也由不得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们随意作践!”
  白玉说着说着,实在禁不住心头一阵委屈和难堪,红了眼眶,咽了娇喉,她微扬头,不愿眼泪流下。
  沈墨看着她强忍着屈辱不肯示弱的倔强模样,笑容维持不下去了,心口禁不住有些疼,还有一丝慌乱,他紧了紧抓住她手腕的手,刚要解释他从来没想过要作践她以及他并不知晓秦氏设局害她之事。
  然白玉却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拂开他的手,她也无需他以礼相待,更不想仰仗他分毫了。
  白玉看着他,语气平静道:“从此你为你,我为我,但愿从此永不相见。”言罢,也不顾衣衫狼狈,急匆匆夺门而出。
  出门时,烟儿和小蕖已经在庭院里斗草抓蝴蝶玩了,这两人仿佛天生的姐妹,碰到一起就分不开了,两人年纪小,都贪玩,怕浪费玩的时间似的,赶清早就起来,大概是巴不得从早玩到晚,玩个天昏地暗。
  看到白玉急急出来,烟儿一脸不知死活,嘻嘻笑着,又眼神暧昧道:“姑娘醒来了?”
  这死丫头满面春风,一副睡得好玩得好的得意劲儿,直惹得白玉咬牙切齿,又想到昨日她出事,连这死丫头一面都没见着,不禁火冒三丈高。
  “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个姑娘,蠢丫头,我养你,是叫你吃白饭的么?一天天竟尽知道贪玩,还不快去叫轿子回坊!”白玉柳眉倒竖,美眸圆瞪道,那气势汹汹,似火炭又似冰霜的模样哪有平日在外人面前的半分柔媚温顺。
  她是被这不知愁为何物的烟儿气狠了。
  烟儿吓傻了,手上一松,花儿掉地,小蕖也傻了,有些害怕地躲烟儿身后。
  烟儿看着她家姑娘虽是一脸盛怒,细看之下,眼眶有些红,目光闪躲,隐隐可窥见一丝狼狈与羞愧,一时也不敢委屈,只觉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事,慌慌张张上前扶定她,也顾不得和小蕖告别,直接与白玉一同离去了。
  看着白玉和烟儿离去,小蕖有些失落。
  她想,白玉姑娘和她家大人大概是吵架了。
  小蕖小脸死死的皱着,呆呆站在原地一会儿,有些担心她家大人,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卧室门开着,小蕖犹豫了下还是进去了,随后便看到沈墨一腿曲膝坐在床上,一手撑着额角,视线低垂着,神情竟似失魂落魄。
  她在沈墨身边侍候多年,他家大人总是从容自若着,脸上似永远含着温润清朗,让人心生亲近的笑,这般失了魂的的模样却不曾有。
  “大人……”小蕖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沈墨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没理会,眼帘一抬也不抬,整个人仿佛冻住了般,浑身散发着清冷,叫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小蕖想,她家大人大概想一个人静静,便准备悄悄地退了出去。
  沈墨忽然微抬眼唤住了她,唇角习惯性扬起浅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小蕖,她走了么?”
  那声音依旧平静,温润,又隐隐约约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
  小蕖知道他指谁,像是顾及着什么,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回答:“白玉姑娘同她的丫鬟一起走了。”
  走了……
  沈墨像是为了在小蕖面前掩饰什么,唇角弧度加深,佯装随意道:“走了就走了吧,小蕖你出去吧,带上门。”
  沈墨虽是笑着,小蕖却一点都无法释怀,她觉得她家大人心里一定是伤心难过的,只是在强颜欢笑。
  但她不知道她自己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安慰她家大人,她家大人就算有心事想与人倾诉,也不会找她一小丫鬟倾诉,最终她在心里轻叹一声,听从吩咐道:“是。”
  小蕖转身离去,到门口时,却不禁回头看一眼,沈墨脸上还是保持着温润的笑,心里莫名地又叹了口气,然后带上门。
  她明明只是个孩子,为什么会在为大人间的情情爱爱而感慨?
  小蕖离去后,沈墨唇边的微笑才渐渐敛去。
  他微垂眸,望着那只仿佛还残留着她温度的手,脑海中禁不住回想起白玉方才那番决绝的话,以及她冷漠不复深情的眼眸,心口顿时好像被人拧了下,有些疼,有些窒。
  永不相见……真的永不相见么?
  他没想到她一句“永不相见”说得如此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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