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阶被泼了一杯酒,也不生气,甚至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他伸手不紧不慢地擦去脸上的酒水,看向她时,眼眸中却多了一抹冷漠,语气厌烦道:“够了么,够了就赶紧走,不要摆着这一副怨妇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叫人倒胃口。”
然而许子阶肯放过她,柳枝却不肯,在她的地盘上也敢对她的客人动手,简直就是找死,她们这百花苑可不是一般妓院,连有身份的人都不敢在此生事。
柳枝走过去,一把拽住了红雪的手臂,原本看戏的目光也变得阴狠,“公子,这地方可不是任由你胡闹的。”
许子阶看着红雪被柳枝拽住的那只手,秀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温声劝道:“柳枝,让她走吧,我不希望她的出现败坏我们的兴致。”
然而,许子阶看似维护的话语却听入红雪的耳中,却十分的刺耳,那句“我们”两字更是让她心寒,如今他们成了“我们”,而她,是外人。
一股郁气涌上心头,强烈得让她心痛,让她失去了理智,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已然先行,反手就给了柳枝一巴掌。
柳枝震惊了,脸颊传来疼痛的感觉,她看向红雪,眸中不禁露出恶毒的目光,放开了红雪的手,她正要转身出门去叫人,却听得“啪”的一声。
她惊讶地回眸,却见红雪跌倒在地上,
捂着脸颊看向许子阶,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方才红雪对他还有一分期待的话,那么如今他这一巴掌已然红雪彻底地心寒,脸上的激动也变成了死寂。
而许子阶却是一脸的愤怒之色。
柳枝愣了下,看向许子阶,许子阶也看向了她,脸上怒色敛去,深邃的眼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心疼,柳枝心不禁颤了下。
许子阶将她拉到身旁,检查柳枝脸上的伤,见上面多了道血痕,眉不禁皱了下,他垂眸看向地上的红雪,语气含着怒色道:“还不快滚!”
红雪脸色瞬间惨白,蓦然抬起眼眸,看向许子阶,见他伸手轻抚柳枝被煽红的脸颊,柔声道:“疼么?待会儿我帮你涂点药就没事了。”
那温柔的神色以及语气却如同冰锥一般,扎入红雪的心里,令她又冷又痛,红雪深喘一口气,狼狈地起身,努力让自己站稳,缓和片刻,默然离去。
柳枝见她离去,有些不甘心,正要阻拦,许子阶却将她拥入怀中,柔声轻哄起来,“药在哪里?我帮你涂。”
想到许子阶方才的维护以及温柔,柳枝不禁消了些许怒火,于是不再理会红雪的离去。
另一边厢。
白玉没想到沈墨竟然会在这帮姑娘面前,说自己有龙阳之好,还说出那样令人羞耻的话来。
这男人简直疯了。
看着这眼前面含微笑,气定神闲的男人,白玉想捶死他的心都有,旁边的姑娘都震惊地看着他们两人,白玉脸有些发热,正想说些什么来调节这尴尬的气氛,忽听到门外传来响动,转头一看,见红雪立在门口,也不进来,面色惨白,目光通红。
白玉眉蹙了下,看她这神色,白玉知晓她定然没能把许子阶带来,白玉这边羞得没脸见人,于是她决定把难题丢给沈墨解决,反正话是他自己说的,他自己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白玉蓦然起身,唇角浮起一极其自然的微笑,抱歉道:“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行一步,沈兄告辞。”
言罢也不看向金钗等人,快速地往门外走出去,拽着红雪便逃之夭夭了,留着沈墨独自一人面对三名姑娘的异样眼光。
沈墨却跟没事人一般回到原处坐下,姿态优雅地端起酒杯,浅抿一口,随即扬言微笑道,“你们无需介意她的离去,她这是害羞了,她那人除了在床上……平日里都容易害羞。”
“……”在场的三位姑娘哑口无言。
谁能想到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竟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过了转角处,白玉停下步伐,随即看向红雪,只见一边脸却有些红,像是巴掌印子,白玉黛眉不由一蹙,当即怒道:“你的脸谁打的?”是那叫柳枝的花魁?还是许子阶?
红雪心头此刻只觉得无比难堪,只想赶紧回去,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着,她拽了下白玉的衣袖,小声道:“白玉,我们回去再说吧。”
白玉见她一副可怜畏怯的模样,哪里肯回去,她试探性地问:“是不是那柳枝打的你?”
红雪鼻子忽地一酸,摇了摇头。
那就是许子阶打的?白玉心头怒火蹭的一下直往头上冒,当即柳眉倒竖,气愤道:“这混蛋,没想到他竟然还打女人,老娘替你收拾他去!”
白玉这人重情,看不得别人欺负她的姐妹。
红雪方才在许子阶那里还能忍住眼泪,然而一看到白玉眸中的关心之色,竟然忍不住流了眼泪,身子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红雪死死拽着白玉的手臂,不给她去找许子阶理论,他的心已经变了,就算打他一顿,也不能让他回心转意,红雪摇了摇头,道:“白玉,我们走吧,我……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白玉见她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又见经过的客人向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禁狠瞪他们一眼,道:“看什么看,挖掉你的眼珠子。”言罢看向红雪,体贴道:“行,那就先回去再说吧。”
白玉携着她的手离去,整张脸有些冷沉。
这许子阶真是混蛋,反正人也逃不了,总有算账的机会。
沈墨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为了招揽许子阶,替红雪赎了身,就把人送了过去,也不顾红雪的意愿。
在他们那些权贵的眼中,风月场中的女子身份就是卑贱,或许如同羊膏一般,任由他们随意作践。
再想想自己,她好不容易成为了红雪袖坊的坊主,要钱有钱,自由快活,结果呢,却还是落到沈墨的手上。
听说之前他为博上位,送女人这种缺德事没少做,白玉越想越气愤。保不齐哪天他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就把她送了出去。
白玉觉得这种事应该是不会发生的,但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那男人最会装,从一开始与她相处他就在装,那句没了她活不下去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信他对她是真心的,却也信,他恋权。
白玉这般想着,觉得自己还是得把沈墨这人了解透彻,确定自己是他心中的第一位,才能决定要不要嫁给他。
第118章 这小女人真以为自己爬上他……
白玉和红雪坐上了马车往回走,在车上,红雪一直默默地垂泪,什么也不肯说,回到住处,梳洗过后,红雪平复了心情,才把在百花苑发生的事告诉了白玉。
白玉这才知晓原来是红雪打了柳枝一巴掌,然后许子阶又为了柳枝打了红雪一巴掌。
白玉听完之后,气登时不打一处来,本来以为许子阶只是花心多情了些,却没想到他会为了外边的野花对一直跟着他身边的女人动手。
简直就是个斯文败类。
沈墨这男人也是可恨,他竟然默许许子阶的行为,还跟着他一起去逛妓院,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离去怕是正好合他的心意。
白玉不禁猜想,这会儿沈墨已经和青楼里的姑娘在床榻上颠鸾倒凤了,但认真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沈墨并非贪色-欲之人,而且他身为名门巨族,一向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更不会碰青楼女子。
那么他去青楼是为了什么?
白玉有些懊悔,她不应该让一个人留在那里,虽然沈墨可能不会主动,但不代表那些姑娘不会主动,据她所知,一般青楼里的酒水以及熏香等都含有一定成分的催-情药,虽不会让人失去理智,但也会令人起兴,就怕沈墨一个把持不住,就乱了性。
这般想着,白玉哪里还睡得着?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体内有些燥热感,大概是喝了那里面的酒的缘故,白玉翻身起床,拿起炉上温着的茶壶,倒了杯茶水刚要喝,便听得一阵敲门声。
白玉蹙了下眉,放下茶杯,走出卧室,拉开门闩,打开门看去。
只见沈墨当门而立,身上披着孔雀翎鹤氅,浑身像是落了冰碴子似的,透着冰凉的气息,俊美的脸上亦是阴沉,不复以往的温润柔和。
白玉挡在门前,沈墨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扫了眼,最终停在她丰满的胸前,也不知道她扮做男人时,怎么能将之勒得那么平坦,明明一只手都拢不住。
沈墨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掸了掸身上的寒霜,也不和她说一句话,便如同主人似的径自入内,带进一阵寒风,令得白玉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掩上门。
看着面前除去大氅,默默无言的男人,白玉不禁撇了撇红唇。
这男人真把自己当做她的丈夫了?
“这露重风寒的,你不在百花苑里搂着你的美人儿颠鸾倒凤,回来作甚么?”白玉语含讽刺道,旁边的房间住着红雪,担心吵醒红雪,白玉刻意小声了些。
沈墨闻言修眉凝寒,回眸瞥了她一眼,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异常深邃幽远,他沉声道:“颠鸾倒凤还得与你才能得趣,她们哪及你在床上风骚?”
言罢便收回了视线,将鹤氅搭在椅背上。
白玉呆怔片刻,俏脸“唰”的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连耳根都没能够幸免,沈墨平日里哪会说出如此轻浮的话,他分明是在报复她,报复她今夜在百花苑揶揄了他。
沈墨端坐在暖炉前,白玉几步上前,冷笑道:“沈墨,你有什么脸说我,你在床上比我还浪,比我还能叫。”
沈墨慢悠悠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温茶,清香的茶汤入腹,舒缓了他体内的燥热,他才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是么?”
是么……是么?白玉见他一脸泰然自若的模样,顿时气急攻心,不由得伸出纤足往他椅子上一踢,“咝”的娇呼一声,发现疼的是自己,就在此时沈墨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白玉身子一个半旋转,跌坐下他的怀中,手往他身上一压,感觉沈墨身子蓦然僵了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白玉有些难为情,她此刻可不希望沈墨以为她故意撩拨他,她也没那兴致,她刚要拿开手,手背却被沈墨蓦地摁住,动弹不得。白玉娇脸一红,有些难为情。
沈墨深邃莫测的目光紧攫着她娇美的面庞,看来看去都只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只是很奇怪,她扮上男装又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沈墨犹豫片刻,终于问出了今夜压在他心头的疑虑,声音阴沉:“你不仅喜欢男人,还喜欢女人?”一想到她今夜在百花苑与那叫金钗的女人卿卿我我的场面,沈墨心头便有些不畅。
白玉怔了下,知晓他误会了,不由有些好笑,乜斜了他一眼,语气意有所指:“我可不像你,喜欢女人又喜欢男人。”
沈墨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见她至始至终一脸坦然,并无心虚之色,便相信了她的话,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他脸上有了轻浅的笑意,“我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白玉笑着提醒他道:“不是你亲口承认有龙阳之好的吗?”
沈墨眼眸微眯,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他握着她的手,用力往下一按,低喘一声,随即唇伏在她耳畔,哑声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突然想起来你今夜说过的那些话……真的很大么?”
白玉脸蓦然一红,嗔道:“你这死色鬼,假正经。”白玉感觉掌心在发烫,传递到心内,连心头也热辣辣的。
沈墨垂着眸看她,唇里忍不住溢出一声低低的笑,“怎么,不喜欢它?它可是把你弄得要死要活的。”
白玉本来还觉得有些害臊,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心念一动,柔媚地笑道,“是啊,沈墨,你真的好厉害。”她忽然捧起沈墨的脸颊,在沈墨微微诧异的目光中,主动送上了自己的柔软香唇。
沈墨一怔,随即蓦然搂住怀中的女人,修长的手深入她的发间,按着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
听闻他略显急促的呼吸,白玉唇角微后,双臂勾着他的脖子,秀美的指尖撩过他凸起的喉结,她知晓他此处最是敏感,果不其然,她一摸上去,沈墨的吻更加狂热起来,温热湿滑的舌头伸进她的口中,激情地与她纠缠着。
白玉的手渐渐下滑,蓦然抓住他,惹得沈墨身子蓦地颤栗了下,这女人,沈墨离开她的唇,目光深处染了火光,他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床榻上走去。
白玉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美眸流动着令人神魂颠倒的媚色。
沈墨将白玉放到到床边坐下,沈墨也随之坐在她身旁,正要帮她解去衣带。
白玉却当着他的面,低垂着眉眼,缓缓解去衣带,半褪衣裳,露出嫩白如玉的香肩。
白玉抬眸,对上沈墨深沉的目光,朝着他嫣然一笑,手臂一垂,衣裳滑下,单留抹胸,抹胸内的春光,若隐若现,十分诱惑。
沈墨喉结滚动了下,蓦然将人往绣褥上一推,心猿意马地俯身而上。
正当他伸手碰到腰带时,白玉忽然伸手抵着他紧实的胸膛,轻咬着朱唇,小声道:“我突然想起来,红雪就在我们的隔壁,我们在这做那种事,不大好。”
沈墨动作一滞,看着她娇媚动人的神情,隐忍片刻,沉声道:“那就去我房间。”
白玉略一沉思,忽然推他起身,自己也坐了起来,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想了想,觉得我们还是别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墨修眉微皱,有些不满地看着她,他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突然说不做,这让他如何忍受得了体内那股躁动。
白玉一脸愁容地解释道:“红雪是我的好姐妹,她被你的那位好幕僚欺负了,还被他打了一巴掌,如今正伤心呢,如今我却跟没事人一样,和你在这快活寻乐,我心里过意不去。”说着拿起衣衫穿上,她没系衣带,衣衫时不时的滑落肩头,她下意识地又伸手去扯,如此反复,比她直接脱了更为勾人。
沈墨觉得她这动作莫名地有些刻意,又从她的话语中隐隐嗅到一丝深意,眼眸眯了下,语含试探道:“要是她一直伤心下去,你就一直不和我做?”他声音低沉,隐约透着危险。
白玉闻言竟摊手耸肩,一脸无辜地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沈墨这下彻底明白过来了,这女人就故意撩拨他,让他欲求不满,以此作为要挟,让他为红雪做主,沈墨气乐了,压下-体内的骚动,他起身下榻,系好腰带,整了整衣衫,才回眸睨视着坐在床上的笑盈盈的人,冷哼一声,道:“你真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