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另说了。
至于这个人的性格,纪繁音倒还真剖析过一下。
如果说白昼和宋时遇的性格形成多少有家庭环境的因素,那岑向阳就没有,他天生就是个性格扭曲的人。
就连他的爱本身都带着扭曲和不可理解性。
譬如普通人见到路边盛放一朵美丽的花,或许为它拍照留念,或许为它浇水,但岑向阳喜欢这朵花,就会把花连根拔起带回家里种,如果花朵因为他的粗暴对待不慎死去,岑向阳大概就会去找下一朵喜欢的花。
也不知道纪欣欣是抱着什么心态、用什么样的姿态和这位交往的?
驯服野兽是个刺激又困难的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事情。
纪繁音对岑向阳的问卷调查结果稍微有点好奇。
调查问卷多数问的是客户对于纪欣欣的印象和期许,纪繁音会对两者做一个结合来因人定制演绎。
等岑向阳的问卷交上来,纪繁音就能知道纪欣欣对着岑向阳时戴的是什么样的面具了。
纪繁音脑子里想着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东西,等到导航提醒她目的地就在附近的时候才睁开了眼睛。
宋时遇和她约在一家地处商场一楼的幽静酒吧,里面带点文艺的气息,唱片机播放着音乐,灯光昏黄得几乎只能看见自己这一桌人的脸,保密性特别强。
难怪宋时遇会选这里。
报出桌号后,纪繁音跟着侍应生找到了正在喝酒的宋时遇。
有个穿着露背黑色长裙的女人正拿着酒杯和他搭话,看起来两个影子几乎贴在了一起。
“……我在等人,不好意思。”宋时遇婉拒对方,目光正好扫到走近的纪繁音,神情一松,朝她抬手示意,“这里。”
纪繁音走到近前,笑着看了看弯腰黏在宋时遇身旁的女人:“这里好男人很多,换一个吧?这个男人心里已经住着别人了。”
黑裙女人勾起嘴角:“抱歉,以为他是单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拿起自己的杯子摇曳地离开了,视线意味深长地从纪繁音身上滑了过去,带着点迷醉的、像是用舌尖舔舐一样的视线。
察觉到对方意图的纪繁音有点想笑,但又靠职业素养忍住了。
“你来了。”宋时遇下意识看了看腕表,又微微皱眉,“……刚才在忙什么?”
“一些小事,过来的路上又有点堵车,我迟到了吗?”纪繁音轻描淡写地把白昼的事情敷衍了过去。
宋时遇这次只约了她两个小时,但蚊子肉也是肉,当时纪繁音一算时间发现正好能赶上场,觉得出门两趟不如出门一趟,就同意了宋时遇的预约。
她还以为宋时遇要说点什么,结果两个小时的时间居然就在浅酌中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直到宋时遇买完单,纪繁音站起身时,才听见他问出一句仿佛已经酝酿了很久的问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倒计时还没响呢。
纪繁音想着,娴熟地回复他:“大概因为你一直在我身旁吧?不知不觉中好像就觉得你对我的意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了,只不过一开始没有觉得那是喜欢。”
宋时遇拿起外套,他静静看着纪繁音没有回话。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钟以后,纪繁音的倒计时响了。
她收起甜美的营业笑容,伸手去关倒计时时,宋时遇第二次开了口。
“――纪繁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为什么喜欢我?”
纪繁音用手指轻轻一划就把铃声关闭,她睨了一眼宋时遇:“你很在意?”
没等宋时遇回答,她轻笑一声自己接了下去。
“但就算你知道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喜欢你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二更(说到底你还是嫉妒。...)
“……纪繁音, 我们谈谈。”宋时遇揉着额角,“以前没能谈的所有事情, 我们现在都摊开来好好谈一谈。”
纪繁音偏头看了他一会儿,有点嘲弄地笑道:“宋时遇,你还不明白吗?你想‘谈一谈’的那个纪繁音已经死了。”
是真的死了。
站在这里的这个“纪繁音”,从来就没喜欢过宋时遇。
“喜欢你的理由?时间?契机?”纪繁音轻轻地问他,“那只是一瞬间的巧合和偶然,就算突然消失、随时移情到其他人的身上也一点都不奇怪吧?”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一言一词却都锋利得像是火上毒里淬过,又稳又狠地往宋时遇胸口里捅。
“……所以你现在,是喜欢上了白昼还是那个打篮球的小鬼?”宋时遇沉默了半晌, 低声问道, “你的喜欢太廉价了。”
对宋时遇的评价,纪繁音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是啊, 说不喜欢就可以不喜欢了,女人就是这么无情。”
她潇洒地朝宋时遇挥了一下手, 正要转头离开时,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地站定脚步:“对了宋大少。”
宋时遇抬眼看她等待下文,那眼神黑沉沉的比墨还深。
“如果你相亲成功做好了订婚结婚的准备,记得通知我一声。”纪繁音严肃警告他, “否则可能会造成你的损失。”
如果宋时遇和陈云珊相亲成了, 那就是即将要缔结合法关系的人, 纪繁音是绝不会插足这样两个人之间的。
陈云珊和纪欣欣所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听完纪繁音的话, 宋时遇突然又笑了:“说到底你还是嫉妒。”
纪繁音:“……”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会脑补。
宋时遇像是心情突然变好了似的把外套搭在臂弯往外走:“走吧, 我送你回去。”
“我打车,不用麻烦。”纪繁音立刻拒绝。
看着宋时遇面带笑容似乎还想说什么, 纪繁音干脆另找个话题堵他的嘴:“我妹妹圣诞就要回来了。”
宋时遇脸上的笑容果然僵硬了一下。
纪繁音朝他敷衍地挥了一下手:“与其浪费时间纠结我嫉妒不嫉妒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不如还是想想可能又增多了的情敌。”
不如说,情敌是肯定会增加的。
只是这一次会不会有谁跟着纪欣欣回国来的问题。
深夜回家的车上,纪繁音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觉得这可能性不大。
但因为“未来”的记忆里,纪欣欣在法国留学期间只回来了区区两次,都是时间较长的暑假时期。
这个圣诞假期,纪欣欣本来是不应该回来的。
不过既然“纪繁音”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未来有所变化也很正常。
毕竟纪繁音又不打算被囚禁又因为那些不可回收垃圾而死。
……
宋时遇觉得纪繁音就是嘴硬。
但他又觉得这种嘴硬不是那么令人反感,而是不知道怎么的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愉悦。
纪繁音比从前有魅力、有自信、有能力,但她还是在意他和别人相亲的进度如何了。
宋时遇在酒吧门口站着抽了根烟,期间他看见纪繁音上了一辆网约车离开,身形窈窕高挑,光是往路边的人群里那么一站就和周围的人气场完全不一样,像是鹤立鸡群。
宋时遇将烟在垃圾桶上按灭扔掉,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打了个电话让在附近待命的司机前来接他。
上车后司机询问他是否要直接回公寓,宋时遇摇头:“去一趟卡○亚。”
大多奢侈品牌既提供面向大众的奢侈品服务,同时又提供对有钱人的私人定制服务,只是一般人接触不到后一种,只能买一买通贩的商品。
但宋时遇从小就因为母亲的原因常和大牌设计师见面,对各个品牌都很了解。
等他成年后有了自己的喜好,那几个品牌就会时不时和他联系提供上门送货服务。
纪欣欣那天和宋时遇提到的新款,其实他早就收到了内部的商品册。
如果他想要,早就可以订购让品牌直接送上门。
“宋先生。”提前接到电话的店长等在已经过了关店时间的门店外,她向宋时遇打了招呼,又说,“您如果是急需什么商品,其实可以让我们给您明天一早送过去,不会耽误您行程的。”
“不好意思让你加班了,”宋时遇朝她点点头往里走,语气和温和,“我弄丢了一件配饰,想快点拿到手里。”
“是你您之前购入的吗?”店长有点担忧地询问,“如果是定制或者限量的话,现在恐怕很难立刻拿到一模一样的。”
“不用担心,”宋时遇站到柜台前,目光从左到右扫过去寻找手镯的区域,“之前要了一套女性装扮,还记得其中配了一只手镯吗?”
“是我亲手搭配的,当然记得。”店长舒了口气,“是接受馈赠的女性不小心遗失了吗?同款的话店内正好还有存货,我现在就去取。”
“我想要那一支的情侣款。”宋时遇说。
店长有点惊讶地回想了一下:“我好像不记得您有这笔购入……”
“是别人送给我的。”宋时遇笑了起来,“因为礼物代表着心意,我觉得弄丢了不太好。”
店长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您稍等,我现在就去为您取来。”
她很快去而复返,手中绒布盒子上放着一支和被宋时遇摔烂又弄丢的一模一样的新手环。
虽然是男式,但设计大气低调,就算男士佩戴也不显得突兀。
虽然宋时遇不准备戴,但他很爽快地付了钱。
店长将首饰盒放进袋中,微笑恭维:“是件很好的礼物,她真是有心了。”
宋时遇的动作顿了顿:“她?”
店长不明所以地:“不是那位收到了女款手镯的女性送给您的吗?还特地买了情侣同款。”
“……”宋时遇垂了垂眼才又抬起,毫无破绽地微笑,“确实,她很用心为我挑选了。”
……
出发去旅游的前一天,纪繁音本来是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在家看电影收拾行李的。
岑向阳的预约安排在一周多以后,刚刚被扎心的宋时遇也没有立刻做预约,马上要出发去旅游的白昼当然也没有必要在今天也预……
纪繁音的思绪才飘到这里,就被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手机的默认铃声简直就跟社畜手机里钉○的提示音一样存在感鲜明。
纪繁音“……”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白昼的号码。
她一接起来,白昼就直接开口:“护照号给我。”
纪繁音原来以为只是个国内行一周游,谁知道还需要护照:“明天到底去哪里?”
“希腊。”白昼理所当然地说。
纪繁音:“……”行,没提前问清楚是我的疏漏。“签证我自己办。”
“来不及了,我给你加急。”
作为一个见过无数骗局、安全防骗意识良好的现代人,纪繁音实在不想把自己的证件就这么交出去。
她飞快在手边电脑上搜索了签证所需的资料和加急服务价格:“我稍后打给你。”
“喂――”
纪繁音把电话挂了,火速找金牌的旅行社卖家要了一个24小时加急套餐。
还好,现在还只是一大早,24小时绰绰有余。
在得到卖家的保证一定能24小时出签、自提还可以更快以后,纪繁音松了一口气把电话给白昼打了回去:“明天出发前我会带着出签护照到的。”
白昼“啊?”了一声,恼火地问:“什么意思,你连证件都不放心给我看?”
“私人证件是一方面,”纪繁音编了个理由给他:“我的护照照片太丑了。而且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和我一起出去旅游吗?”
白昼似乎觉得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从鼻子里发出冷哼:“要是来不及……”
纪繁音有点心痛地:“那是我的责任,我会退钱。”
白昼反问:“我缺钱?”
白小少爷很高傲地单方面挂断了纪繁音的电话。
那总之这事儿在白昼那里就是揭过去了,纪繁音放下手机正准备给护照扫描,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纪繁音看了眼,是白昼发来了一张图片。
她一点开,被白昼的护照信息页怼了正脸:“……”
照片虽然拍得很随意,还露了白昼的一半手指,但重要信息全都一览无余。
紧接着是白昼的下一条消息:【护照照片丑,是因为人丑。】
――说好听点叫“男人至死是少年”,说难听点就是“情商最多三岁半”。
跟他们辩论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浪费人生。
纪繁音叹息着关上手机打开自己的护照去打印机扫描。
翻到信息页的时候她多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嗯……这个出生年月日的话,生日不就在三天后吗?
☆、一更(“……骗子。”...)
纪繁音以前也常出差, 虽然大多时候有助理帮忙收拾行李,但看得多了自己也会很有经验, 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一周份的行李和随身小包。
应急药物之类的自不必说,防狼喷雾等防身用品更是少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纪繁音打车去了趟旅行社,顺利地拿到了出签的护照,前往机场时还以为得自己拿登机牌找路,结果白昼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去13号入口附近。
纪繁音觉得大概是有什么助理小弟管家之类的会出现,结果在13号入口站着等了几分钟,拒绝了两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的好心人后,等到了全副武装十分低调的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