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后,温暖暖疲惫的从电脑前抬起头。惊蛰是四季系列的第一个作品,寓意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时隔一年再次看到这幅作品,温暖暖只觉得恍如隔世。
叹了口气,温暖暖将设计图保存好,随后按照系统提供的邮箱发了出去。
一连几天的艳阳天,气温居高不下,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温暖暖赖在床上迷瞪了一会儿,慢悠悠的拿起手机点外卖。
吃过饭后看了眼邮箱,昨天晚上发出去的邮件还没有被查看,温暖暖也不着急,从衣柜里找出昨天才买的裙子穿上,拎了把太阳伞出门。
大中午的人不多,在路边打了个车,报了地址后温暖暖点开手机备忘录,开始计算自己都需要什么。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眯眯的打招呼,“姑娘,去买首饰啊?”
司机是本地人,温暖暖刚刚说的地址是B市最大的一个珠宝交易场,和大商场和珠宝行里摆着的珠宝首饰不同,交易场里更多的是各种未经打磨的珠宝原料,里面的东西真假参半,去哪里的除了极个别行家,大多都是想去碰碰运气的普通人。
温暖暖随口应了句,“随便看看。”
她模样年轻,又是从靠近大学城的小区出来的,司机下意识以为她是附近大学里的学生,便开口劝道:“姑娘,这交易场里水可深着呢,老手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就我,去年一心想去碰碰运气,好家伙给我吹的天花乱坠,说是什么新疆刚运过来的和田玉,结果拿回家一看,就是块不值钱的边角料。”
司机说话有趣,温暖暖被逗得笑了笑,说:“没事,我就是去随便看看,不一定要买什么。”
别人的事外人多说无益,司机稍微提了两句,见温暖暖不怎么接话,便安静下来开车。
珠宝交易场在距离市区较远的郊区,付了钱下车,温暖暖仰头看了眼面前的三层建筑。
她来这里是为了买一些珠宝原料,当年温家能以珠宝发家,除了珠宝设计外,还有独树一帜的珠宝制作工艺。温暖暖作为第四代传人,自幼跟在祖父身边学习,刚学会拿筷子,祖父就把刻刀递到了她手里,前后二十多年的学习,就连公司里的一些老师傅都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
惊蛰能帮她敲开兰亭大学的校门,能让华兰生看到她这么一个人,但是要成为华兰生的关门弟子,温暖暖不敢保证,所以她打算亲手做一件饰品,当做她的敲门砖。
天气太热,交易场的生意也不怎么好。温暖暖刚一进门,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已经确定要做什么,温暖暖顺着柜台一一看过去,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见她在自家柜台前停下,店主殷切的站起身,指着里面的东西就开始吹:“妹子,您可真是好眼光,我这里的东西,样样都是精品,您看这块玉,透亮,水头足的很,搁外面没有几十万可拿不下来,您再看看这块,昨儿刚得的翡翠,哎呦摆出来我都心疼……”
温暖暖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小块玉石,说:“把这个拿出来给我看看。”
这块玉石只有巴掌大小,莹白之中夹杂着些许黄色,店主像是植入了百度文库一样,又开始不重样的吹,温暖暖看了一会儿,对他说:“我就要这块了。”
店主忙不迭的说:“妹子,这块玉可不便宜,你可想好了?”
温暖暖抬了抬眼,说:“多少钱?”
店主叹了口气,似乎十分为难,“这样吧,妹子,咱们呢交个朋友,这块玉八千块钱你拿走,行不行?”
“八千?”温暖暖掂了掂手里的玉。
“妹子,我这可是给的实在价,你去其他家看看,谁家的玉能有我家的好?要不是看您长得漂亮,也是真心想买,这个价可给不出去。”
温暖暖笑了下,把玉放在柜台上,一只手在上,另一只手在下比了个手势,说:“这个数。”
店主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好看,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潜规则,像是他们珠宝玉石这一行,买卖双方交换价钱不想让别人知道,就会用特定的手势,温暖暖刚才那样和他还价,就是在想他暗示自己也是内行。
他是看温暖暖年轻,选东西又爽快,就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富二代,结果竟然是他阴沟里翻船。
既然是明白人,店主的语气也真诚了几分,“妹子,这个价太低了啊,我进价都不止这个数,还有我这摊位费,人工费什么的,怎么都不止那个价。”
温暖暖也不含糊,直接说:“这个玉料只能说中等,价钱高不到哪里去,并且它形状偏且小,不够做玉镯,颜色过于杂乱,雕刻也难,很难卖出价钱。你要是说进价都不止那个数,那只能说老板你看走了眼。”
店主无奈的摆摆手,“行吧,难得开张,拿走吧拿走吧。”
温暖暖笑眯眯的付了款,把玉收回包里,对店主说:“老板敞亮人,以后我还来你这里。”
店主:“……”
不知道为什么,心好像在滴血。
——
讲座结束,华兰生喝了口水,朝旁边熟悉的教授侧了侧身,说:“听说美术学院今年来了几个好苗子?”
自从上了年纪,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里,都觉得他身体不行,不能再在学校里折腾,非要他回家养老,就连讲座也从一年几次变成了一年一次。
华兰生却觉得自己身体康健,最多就是添了点耳聋眼花的毛病,真要他和年轻人比,不一定差到哪儿去。
教授一听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无奈的说:“是有几个,不过都去了油画、素描、还有国画那几个专业,来设计的没有。”
华兰生叹了口气,扶着椅子起身,说:“要不是你们拦着,我还能再教一批学生出来。”
教授在后面虚虚的扶着他,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华兰生今年足有八十岁,十八岁入行,四十岁当上教授,国内外有名的珠宝设计师,至少一半都是他的学生。
“该歇歇了。”教授感慨的说:“再过个一年半载,我也该退休了,到时候去找您下棋,可别把我关在门外。”
回到家,华兰生念叨着什么时候开一场珠宝设计展览会,刚走进书房,就看到小重孙正坐在电脑前玩。
小重孙才五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想到自己电脑里学生发给自己的设计图,华兰生快步走过去,叫了声保姆,把电脑从小孩子面前移走。
保姆把孩子抱了出去,华兰生点开电脑,正想看看文件夹里的东西有没有少,就发现电脑屏幕上多了一张设计图。
青玉为底,上缀各色宝石,华兰生一眼看过去,顿时立在当场,“这是……惊蛰?妙,秒啊!”
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华兰生将原图放大,仔仔细细的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等回过神来,连忙滑动鼠标,想看看这张设计图是谁发过来的。
电脑屏幕还停留在邮箱界面,华兰生往下翻动一页,就看到一封简短的自我介绍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华兰生按捺住激动地心情,连忙掏出手机给还在学校的女儿打了通电话。
“我要收徒!”
华清竹刚开完一场会议,会议室里的人还没走完,就接到了她爸的电话。老年人耳背,因此在说话的时候会下意识加大声音,华兰生心情激动,一嗓门下去,大半个会议室的人都听到了那四个字。
对同事歉意的点点头,华清竹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低声说:“爸,什么收徒?不是说好了不教学生了吗?您怎么又想一出是一出。”
声音渐渐走远,留在会议室的众人面面相觑。
华清竹是兰亭大学美术系的现任院长,众人都知道她是华兰生的二女儿,女承父业做了珠宝设计这一行。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说不收学生了吗?我听说林家之前特地把自己家孙女送了过去,说是关门弟子。”
“且说呢,也没办拜师宴,华老爷子那个脾气谁不知道,要是真收徒,谁能拦得住。”
“瑞福珠宝那个林家?他们家孙女不是在国外吗?没听说回来啊?”
“害,回不回来又能怎样?你想想,华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往上数那个师兄师姐拿出来不是有头有脸的?”
几个人小声议论了一会儿,也没细说,各自收拾东西离开了会议室。
另一边,回到办公室的华清竹很快接到了华兰生发过来的邮件,点开一看,顿时也被经验到了。
“惊蛰?”默默念了声名字,华清竹移动鼠标,看到底下的自我介绍,“温暖暖,才二十二岁?这么年轻?”
“年轻好啊,这是个好苗子!”华兰生在电话那头急哄哄的说:“现在就和她联系,问问她在哪儿,我让小王带着我去当面和她说,别又让别人给忽悠走了。”
第六章 路走窄了
相较于华兰生,虽然华清竹同样觉得这副设计惊艳,却在惊艳之余冷静的多,也考虑的更多。
国内有名的珠宝设计师就那么几个,以及目前在国外发展的一些华人设计师,她多多少少都认识,但从未听说过这些人当中有一个名叫温暖暖,并且年仅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再看这副设计,与现阶段较为流行的欧式设计不同,惊蛰从名字到主体风格,都是标准的古典中国风,设计师的构思极其巧妙,各种宝石的使用和配合都极具巧思,一些明明平时看上去无法融合的材料,却在惊蛰上创造出惊喜。
或许她认识的设计师中有人能做出同样令人惊艳的作品,但与他们长时间的积累与沉淀不同,惊蛰的设计师是个只有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回想起自己二十二岁时做出的设计,华清竹不由得咋舌。
这个名叫温暖暖的年轻人,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再加以打磨历练,未来不可限量。别说父亲想要收下这个徒弟,就连她都有些眼热。
电话那头,华兰生已经开始急哄哄的招呼司机准备出门,华清竹无奈的叫住他,说:“爸,八字还没一撇呢,您这么着急忙慌的找上门,万一吓着人家怎么办?我先跟她电话联系,咱们约定个时间地点,彼此都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坐下来好好谈这件事,您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年轻时的华兰生就是个急性子,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上了年纪后更是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很好。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让小王帮我打电话去。”
华清竹哭笑不得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思考两秒,也拿起手机照着邮件上提供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在珠宝交易场转了一圈,温暖暖很快买齐自己想要的东西打道回府。
出门时没看天气预报,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阴沉起来,风把路边的树吹的哗哗作响。温暖暖坐在车上盯着外面出神,临近小区大门,系统突然在她耳边打了个警告,“宿主,关键剧情来了。”
它报了个名字,“孙华,是向戈的助理。”
这个名字在原书剧情中出现的频率不低,温暖暖一下回过神来,皱眉道:“是他?”
和众多言情文中的霸道总裁一样,向戈身边也有一位对他忠心耿耿的助理,上到公司事务,下至家庭琐事,这位被选中的助理就像是哆啦A梦一样无所不能,时刻奔走在剧情前线,为总裁排忧解难。
原书剧情中并没有女主搬离出租屋这件事,不过以向戈在书中的bug属性,能找到她的住处也不奇怪。
叫住司机,温暖暖提前在门口下了车,在脑海中问系统,“他们来了几个人?带武器没?”
系统尽职尽责的说:“就来了一个,没有武器,应该不是绑架。”
“那怕个锤子。”温暖暖随手从地上找了块板砖拎在手里,语气轻松的说:“送上门的积分,不要白不要。”
等了两个多小时,孙华不由得有些焦急。
昨天见过温暖暖后,他就按照向戈的命令去调查这个女生,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因为这个女生长得好看,直到今天上午他拿到照片,仔细看过后才知道向戈的意思。
怪不得他觉得看起来眼熟,和那个人相比,这个名叫温暖暖的女生确实在眉眼间有五六分的相似,不过即便是这么相似的一张脸,在那个人身上是温柔骄傲,换到了温暖暖身上,却像是被披上了一层胆小懦弱的外衣。
头顶的乌云越来越重,正当孙华打算离开改天再来的时候,一个穿着裙子的女生从远处走来,浅绿色的长裙,微卷的长发披在脑后,忽略掉她手里的东西,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孙华愣了两秒,直到人走到面前才反应过来,急忙叫住了她,“你好,请问是温暖暖小姐吗?”
温暖暖适时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你是?”
孙华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是孙华,是向氏集团总裁的私人助理。”
“哦。”温暖暖接过名片看了眼,不咸不淡的开口,“不认识,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华顿了顿,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之前的两次见面,一次是在酒店走廊,一次是在路边,都离得远看不真切,所以孙华对温暖暖的印象还停留在调查得出的材料上,以至于现在见到真人,顿时感觉到了这其中的落差。
清了清嗓子,孙华微微一笑,说:“不认识也没关系,温小姐,据我所知,您的家庭条件并不好,是吗?”
凭心而论,虽然极度讨厌向戈,但温暖暖对原书中的孙华并没有太大的厌恶感,毕竟在原书中他都是听向戈的命令办事。
可到了现实中,温暖暖就不这么觉得了。
助纣为虐的人就无辜吗?向戈是下命令的人,孙华就是他手里的一把刀,女主被向戈绑架囚禁,作为助理的孙华也参与其中,在法律层面上,向戈是主犯,孙华就是从犯,同样要被关进监狱接受惩罚。
更不要说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面前,要劝她去当向戈的情人。
温暖暖没说话,孙华自以为找到了入手点,拿出一张银行卡说:“这里有五十万,以后每个月,这张卡上都会被打上二十万人民币,温小姐,都是成年人,我想你懂我的意思吧?”
“多少?”温暖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她的反应落在孙华眼中就成了被巨款砸中的惊讶,他淡淡一笑,说:“五十万,温小姐要是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查一下卡内的余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