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舟捂住了眼,从指缝中偷偷往外看,好端端地怎么脱起衣服来了,太子爷和那叫 墨桑的还一眨不眨的盯着。
长裙落到腰间,高楚楚的上身只留下一件肚兜,与此同时她的后背也完全露了出来,上面画着一幅画,像是百鸟朝凤图。
高楚楚说道:“属下在将军府暗室找到江湖百晓生时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临死之前在属下背上刻下了这幅画。”
江湖百晓生唐婉舟有所耳闻,十一年前就是他最先放出前朝藏宝图的消息,但在放出消息后就没了踪迹。
整个江湖以及朝堂却被藏宝图一事搅得沸沸扬扬,历经三四年才停了风波。如今看来,当年百晓生失踪一事另有隐情。
陆昭奕道:“墨桑。”
“属下在。”
“将墨兰带去城主府将画临摹下来。”
高楚楚,本名墨兰,是太子府上十八卫之一。
“是。”墨桑应承道。
他将地上的衣物捡起重新披到墨兰身上:“走吧。”
“嗯。”墨兰轻声应道,脸上微微泛红。
伴随着关门声响起,厢房内就只剩下陆昭奕和躲在帘帐后的唐婉舟。
因为怕被发现,唐婉舟是踮着脚贴着墙站着的,躲了这么久,她的脚都开始发麻了。
陆昭奕从书柜上拿了本书,坐在桌案前开始看了起来。
看样子,短时间之内是不会走了。
唐婉舟无法也只好继续躲着,不过得调整一下姿势,不然她的脚要废了。
她微微挪动脚尖,让脚后跟缓缓下地。
但是,尽管她已经非常小心了,帘帐还是被她弄出了动静。
陆昭奕眼神一厉,当即从案桌上抽出宝剑朝着帘帐划去。
宝剑在空中划出破空之声,唐婉舟瞳孔皱缩,翻身滚到一旁,人没受伤但额角的那缕头发被砍掉了半截。
唐婉舟当即跪在地上:“太子殿下饶命,卑职是县衙的捕快,奉县令大人的命令捉拿小偷追踪至此,并非有意闯入太子您的厢房。”
陆昭奕狐疑地看着唐婉舟。
唐婉舟继续道:“太子殿下您放心,卑职向来记性不好,刚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出了这扇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不不,”她改口道:“我现在就已经忘了。”
“花朝城的捕快?腰牌呢?”陆昭奕问道。
唐婉舟点头忙道:“有有有,太子殿下您稍等片刻。”她在自己怀中摸索,突然想起来腰牌放在换下来的那套衣服里了。
唐婉舟哭丧着脸说道:“太子殿下,如果我说不小心把腰牌忘家里了,您相信吗?”
回答她的是泛着冷光的剑刃。
唐婉舟一个下腰躲过:“太子殿下我对天发誓,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是个捕快!”
陆昭奕手执长剑,面色冰冷,并未多说一句话,挽着剑花对唐婉舟步步紧逼。
对方是太子,要伤着对方哪,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因此唐婉舟只敢躲闪,不敢进攻,同时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想说服太子。
“太子殿下,你看我都只躲不打,我真的是个爱国、忠君、特别是爱太子您的捕快。”
陆昭奕长眉 微蹙,冷声骂道:“不知羞耻。”
手下的招式更为狠厉。
唐婉舟意识到自己言辞欠妥,解释道:“爱戴,是爱戴您!”
然而此番解释并没有让陆昭奕手下留情,唐婉舟抵挡起来开始力不从心,这样下去早晚要被太子殿下给咔擦掉。
唐婉舟:“太子殿下,我真的不是细作,卑职真的是良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的奶娃娃还等着卑职带羊奶回去喂呢,太子殿下给个机会吧,等我回家中拿腰牌来给您看,您看这样成么?”
真是聒噪。
陆昭奕骤然朝唐婉舟的面门袭去,唐婉舟运气往后退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锋利地剑刃从左侧领口划到腰侧,划破了她的外衫,她的里衣,还有……肚兜的吊绳。
锁骨处出现一道血痕,微微沁出了鲜血。
唐婉舟赶紧摁住了自己的胸口才免于走光,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瞪着眼怒视陆昭奕:“太子殿下,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也太过分了。”
陆昭奕并未注意唐婉舟在说什么,他的视线全然落在唐婉舟胸口那块羊脂玉龙凤吊坠上。
那吊坠外圈盘龙,内圈盘凤,利用特殊的卡扣合在一起,手艺出自宫廷。
陆昭奕一步一步地朝唐婉舟靠近。
唐婉舟捂着胸口一步步往后退去,不安地说道:“你,你,我警告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打你了!”
她的后背撞到了墙,退无可退,可陆昭奕却继续逼近,还冲着她的胸口伸出了手。
唐婉舟不顾三七二十一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登徒子!”
太子殿下乃天潢贵胄,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哪曾被人扇过巴掌,脸当即沉了下来,一手制住了唐婉舟行凶的手,冰冷的眸子盯着唐婉舟的眼睛。
唐婉舟毫不弱势的瞪了回去。
“登徒子,下流胚,枉你还是太子殿下,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陆昭奕这才注意到这个贴着小胡子的“奸细”是个女子,他意外把她的衣衫给掀了。但贵为太子,他是不会道歉的。
并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知道。
陆昭奕抓住唐婉舟胸口的吊坠一把扯了下来。
一只手护着衣服一只手被压制住了,唐婉舟根本没有多余的能力去制止陆昭奕。
“你住手,把吊坠还给我!”
陆昭奕不顾唐婉舟挣扎,凝重地问道:“这吊坠你是哪来的?”
“关你屁事。”
“公子!公子您没事儿……吧?”花无艳听到打斗声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看到唐婉舟被禁锢在陆昭奕臂膀间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就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陆昭奕并没有因为有人进来而松开手,复问道:“这吊坠你是哪来的?”
唐婉舟怒视着陆昭奕,从小到大她可能吃过不少苦,但也没受过这般屈辱。她发了狠,一头顶撞在陆昭奕的下巴上,趁着陆昭奕吃痛的空挡抢回吊坠并逃出了他的圈禁。
护着衣物十分影响行动, 唐婉舟干脆脱离两只衣袖绑在了胸前,袖口的小本也在此时甩出掉在了墙角。
唐婉舟冷冷地看着陆昭奕,说道:“这是我的私人财物,从哪来到哪去应该都和你没有关系。”
看到陆昭奕受伤,花无艳心中一紧,对身后的人命令道:“都愣着做什么,抓住唐婉舟!”
十几个身材壮硕的人一拥而上,唐婉舟眸底一沉,尽管爷爷生前嘱咐过,但今日她若再不出手恐怕要交代在这了。
唐婉舟悔不当初,为了二两银子她把命都搭这儿了,早知如此,她就算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不要接陈夫人的单子。
她扯下一条帘帐搅在手上,朝着打手甩去,柔软的布缎竟变得柔韧如鞭子,抽打在打手们的身上发出“啪”的一声剧烈声响,四五个人同时被掀翻在地。
陆昭奕眼神一凝,低语道:“绫罗锦、龙凤吊坠、唐姓……”
就在陆昭奕思索的时间,唐婉舟丢下一颗珍藏的霹雳弹,趁着烟雾掩护往外逃去。
陆昭奕薄唇轻启:“追。”
花无艳广袖一挥,对躺在地上呻/吟地打手们说道:“没听到公子发话了吗,快起来追。”
陆昭奕淡淡地扫了花无艳一眼,道:“不是和他们说。”
不是和他们说……
花无艳怔愣着指了指自己:“公子,我不会武功啊……”
陆昭奕并未解释,而是道:“跟我说说唐婉舟。”
花无艳回忆着说道:“奴家之前同她有些过节,恰好了解过。唐婉舟不是花朝城本地人,八年前孤身来到花朝城昏死在县衙门口,上任知县见她可怜就将她安排在衙门做点杂活,日子虽苦,但好歹能活下来。年纪大些了她就在衙门当了个小捕快。”
“还真是个捕快,”陆昭奕低语,又问:“可知她父母姓甚名谁。”
花无艳摇摇头:“不曾听说过。”
陆昭奕的余光意外看到了墙角掉落的簿册,正是唐婉舟掉落的那本。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花无艳躬身应道。
房门阖上,陆昭奕捡起了墙角的簿册,翻开一看眉头微微蹙起,这唐婉舟竟一边领着朝廷的俸禄,一边私底下接活。
……
万花楼外,两个黑衣人紧随着唐婉舟的身影追去。
第3章 biubiubiu~
唐婉舟换了身衣服,草草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又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木盒子一同塞进了包袱里。
一只小奶狗“嘚儿嘚儿嘚儿”欢快地跑到了唐婉舟身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看着唐婉舟。
唐婉舟将地上的小奶狗抱起蹭了蹭:“差点就把你忘了,你主人我闯祸了现在得逃命。”
小狗听懂似的奶声奶气的“嗷”了一声。
唐婉舟轻笑:“放心,少不了你的羊奶。”
小奶狗叫小蟑螂,是十几天前唐婉舟捡的,就趴在她家门口,瘦的跟干柴似的,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
唐婉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好人, 她自己都快吃不饱饭了没那闲情逸致去养一条来路不明的狗。可是她这人有点迷信,俗话说“狗来富,猫来穷”,这奶狗趴哪不好偏偏趴她家门口说不定就是上天给她的暗示。
并且初到花朝城时她身无分文,饿得半死,没有知县老爷的救助说不定就被扔哪乱葬岗去了,说起来这奶狗的身世和还她蛮相像的,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于是唐婉舟就决定养着了,还给奶狗起了一个惊天地泣鬼□□字――小蟑螂!
不为别的,这名字一听就很好养活。
唐婉舟一手抱着小蟑螂一手捞起包袱就往外走,花无艳认识她,此地不宜久留。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七八年的小窝,唐婉舟依依不舍的推开了门。
而门口的小院中站着两个黑衣人,看装束与那墨桑相似,是陆昭奕的人。
看到陌生人,窝在唐婉舟怀中的小蟑螂首当其冲地叫了出来,龇牙咧嘴的模样奶凶奶凶的。
忽视毫无威胁性的小奶狗,其中一人对着唐婉舟开口问道:“你是主动跟我们走还是要我们把你押回去。”
唐婉舟安抚了一下小蟑螂,将狗和包袱都放在院落的石磨上,她拍了拍小蟑螂的脑袋,笑道:“乖乖在这等着,主人去去就来。”
绫罗锦是娘亲交给她的招式,化绫罗绸缎为利器,伤人于无形之中,威力极大。
对自己的绫罗锦,唐婉舟还是十分自信的,面前的两人在她眼中已经是手下败将了。
唐婉舟“啊――”地大叫了一声,从腰间抽出绸缎朝着两人冲去。然而,转眼间她就败下阵来,绸缎武器被当做绳索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石磨上的小蟑螂见主人落败,“汪汪汪”地跳下石磨,气势汹汹朝着俩黑衣人冲去。眨眼间,唐婉舟身边多了一条“小毛毛虫”。
……
一大一小被无情的丢在地板上,身体被捆住了,嘴巴也被塞住了,唐婉舟只能忿忿地怒视着陆昭奕。
陆昭奕正襟坐在紫檀雕花椅上,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唐婉舟,视线最后落在抓唐婉舟回来的暗卫身上。
“东西呢?”他问道。
墨空恭敬地将唐婉舟的包袱递到了陆昭奕身边,说道:“这是唐捕快准备逃跑时收拾的包袱。”
他和墨甚并没有一开始就将唐婉舟抓住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人在逃命的时候总会带上最珍贵的东西,主子要的东西说不定就在这里面。
看到自己的东西被陆昭奕拿走了,唐婉舟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但由于被捆得太紧,她能做的也只是无能地滚来滚去罢了。
小蟑螂还以为唐婉舟在跟它玩,也学着唐婉舟的样子在地上滚了起来,唐婉舟差点没被气得吐出半升血,这条蠢狗!
陆昭奕见唐婉舟激烈的动作心中有了计较,解开包袱的速度隐隐有些提升。刚打开包袱,他就看到了那个木盒。
木盒上了锁,陆昭奕不指望唐婉舟能乖乖给他开 了,直接用内力将锁给震断了。
唐婉舟眼睛瞪得溜圆,她小心翼翼守护了那么多年的东西陆昭奕竟然用这么粗糙的方式打开:“唔唔唔!”混蛋放开那盒子。
且不说陆昭奕能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就算听懂了也将依旧我行我素。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张陈旧的羊皮纸,上面染着斑驳的血迹,陆昭奕的鼻尖微微耸动好像是闻到了什么东西,他对墨空命令道:“将本宫那艾香拿来。”
“是。”
墨空拿来了一支艾香,不是如寻常一般的土黄色,而是像薰衣草那样的淡紫色。艾香已被点燃,飘散出来的缕缕轻烟也是淡紫色的,萦绕鼻尖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陆昭奕招来墨甚,让其拿住羊皮卷,他则接过墨空手中的艾香缓缓向羊皮卷靠近。
唐婉舟惊恐万状,顶出口中的布条冲着陆昭奕警告道:“你住手!离我的羊皮卷远一点!”
再靠近就要被点燃了!
对于唐婉舟的打扰陆昭奕有几分不满,不过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继续手上的动作了。
唐婉舟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太子殿下您大人有打量,怎么罚我都行,只求你放过我的羊皮卷好吗?你不是想知道我的龙凤吊坠是哪来的吗,我告诉您还不行吗?”
陆昭奕心无旁骛,拿着艾香开始在羊皮卷下打转,渐渐地羊皮卷上竟然缓缓地显出了字,陆昭奕眼中一亮,轻叹道:“果真如此,是苏容若留下的。”
唐婉舟看到羊皮卷上显出字形时当即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