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霜美人——盛晚风
时间:2021-01-24 09:13:05

  方才容虞藏的急,匕首把她的手臂划出了一条轻浅的划痕,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
  “这个,就是你说的没什么?”
  容虞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但是沈映力气很大她一时挣脱不了,她皱眉看着他,道:“放开我。”
  沈映道:“你想杀了那两个人逃走吗?”
  “你杀了他们,清园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守着你,不要自不量力了,也别以为你对付郡王府那群人把把戏在这里也可以适用。”
  沈映松开容虞的手臂,手掌上沾了一点容虞手臂上的血,他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把自己手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把帕子扔给容虞:
  “别让你的血滴在地上了,擦完进来。”
  他说完率先走了进去,容虞动了动脚步,看着沈映踩上台阶走进屋子里。
  那块帕子和以前的款式是一样的,容虞很熟悉。
  可现在看到这个感觉又似乎和以前有些许的不同,那时候生命只有一个目标,一眼就可以望到头,沈映的物品对她而言是寄托。
  现在目标没有了,一切就都变的模糊了起来。
  她用帕子随便擦了擦自己胳膊上的血迹,然后把帕子叠好,收起来,跟着沈映走进了屋子里。
  其实原本她以为沈映回来会抱抱她的。
  容虞走进房间里,沈映把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容虞跟在他身边,脱下了自己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他走到哪容虞就跟到哪。
  “沈映。”
  沈映一进来就径直朝湢室走去,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容虞重复了一遍:“沈映。”
  她跑上前去,抓住了沈映的衣袖。
  沈映回头看她,眉眼间带着倦怠。
  容虞道:“你在生我的气吗?”
  接下来是什么?她会踮起脚尖亲亲他,然后跟他说她错了,她不该这样,然后他就会原谅她。
  这是她一贯的伎俩。
  她永远,永远分不清楚到底什事情值得重视,什么东西才是值得珍视的,就像现在,她不会以为自己做的多过分,她也不会试图改变什么,就只是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把自己做的错事轻飘飘的用一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来概括。
  沈映觉得很累。
  他拨开容虞拉住他衣袖的手,道:“松手,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
  容虞不太想松手,但是还是小心的看了一眼沈映,然后慢慢的松开了手。
  她想了想,问:“我能和你一起沐浴吗?”
  这种话总是带着某种暗示意味,但沈映只冷淡道:“不必。”
  他说完就自己一个人转身走了进去。
  容虞站在原地站了半天,然后坐在床上,一直看着湢室的方向等沈映出来。
  以往容虞和沈映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等不了多久沈映就出来了,但是今天沈映比往常都要慢一些。
  容虞并不笨,她忽然间意识到,或许沈映以前只是不想让她多等,而现在她等不等已经无所谓了。
  她想起这个,忽然就有些难过了。
  沈映不跟她说话,对她冷言以对她都觉得无所谓,因为她了解他,了解他很多时候其实只是做做样子,心里还是想着她,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现在她坐在床上,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深夜被冻的通红,而沈映从她脱下鞋子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说。
  容虞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第六十八章 沈映总是了解她的,……
  沈映总是了解她的, 他明白既然他把她带了出来,她就不会再次试图去自我毁灭,而是会选择同他一起处理救了她所带来的后果, 而这, 也大概是唯一能让沈映欣慰的一点了。
  沈映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湿气,他比容虞上次见他时要瘦了些, 脸色也有些苍白。
  沈映吹熄了灯,房里陷入了黑暗,容虞只能凭借外面透过来的光线隐约看到他的身影。
  容虞走上前去,问:“你明天会出去吗。”
  沈映看了她一眼,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问问。”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你能带我出去吗?”
  沈映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道:“什么都不做为什么要出去, 呆在这里不好吗。”
  容虞被迫仰起头看着沈映,动了动唇,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沈映收回手, 揽着她的腰把容虞带到了床上, 一边解着容虞的衣带一边面色冷淡道:“怎么,生气了,谁让你那么不听话呢。”
  容虞顺从的任他动作, 容虞原本就穿的单薄,外衫被解开后便露出了大片洁白的肌肤,沈映的手指从容虞的锁骨上滑过,低垂着的眸子看自己身下曼妙的躯体。
  雪色把夜色变的很亮, 从窗户外投进来光足以让沈映看清她的身体。她的小腹上有淡淡的,红色的疤痕没有消退干净,沈映的手放在容虞的腰上,目光停在这处疤痕上停了片刻。
  容虞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慢慢的把手覆在沈映有些冰凉的手背上。
  “你……”
  容虞的话还没说完,沈映就猝不及防的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的身体翻转过来,然后扯去了她的裙子。
  房里燃的有炭,倒也不算冷,但是皮肤骤然接触到冷凉的空气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容虞吸了口气,趴在棉被上,垂下来的长发落在了她的眼前,她眨了眨眼睛,没有挣扎。
  清瘦修长的手指揽起她的长发,然后沈映覆身吻上了她的耳朵,掰过她的脸,同她交缠亲吻,他身上还是带着淡淡的冷香,是让容虞沉迷又念念不忘的味道。
  即便容虞不喜欢这个姿势,但她还是回应着他,但这个吻并不温柔,甚至带着掠夺,她觉得有些难受,不过她只是稍稍皱了皱眉,然后扬起头来更加积极的回应着,又侧过身子来脱下了沈映的外衫。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获得了痛楚又有快,感,真真切切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心里有爱,爱人就在眼前,在一片潮湿与粘腻之间,她看见了沈映额角的汗水,看他清冷与欲念交织的目光。
  在投射进来的雪色之间,他的发丝与她交织着,沉默的交流还有没有宣之于口的情意。
  天快亮的时候,沈映抱着昏睡过去的容虞,轻轻的把沾在她脸上的发丝的拂开,看她后背那些未曾消退的横亘的疤痕,在纤细又瘦弱的背上张扬的宣扬着自己的存在。
  你看,那时候他才离开几天,再回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就多了这些疤痕还有脸上一颗棕红色的小痣。
  他总是恨容虞从不爱惜自己,恨她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也恨她肆意的欺骗他,对他的信任还有情意不屑一顾。
  但沈映自己知道,那些不过是对自己无能的托辞罢了。
  沈映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熹微的晨光,伴随着新年第一天清晨的原处隐约的鞭炮声,在容虞遍布疤痕的后背轻轻的落下一吻,然后帮她盖上的被褥,手臂环过她的腰际,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她怎么骗他,怎么利用他,那也是他唯一的爱人。
  第二天容虞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正刺入窗户,冬天有这样的天气实在难得,她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光线,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
  她张了张嘴,沙哑的喊了一声:“沈映。”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她,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忽然有些迷惑了,低下头来拉开被子,看见自己赤裸的身体,还有上面的痕迹才确定昨天晚上沈映是真的来过,和她睡了一觉之后又消失了。
  没有和她说再见,也没有带她出去。
  容虞穿上衣服和鞋子,打开门,清六站在外面候着。
  “姑娘,您醒了,奴婢带人伺候您洗漱。”
  容虞直接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清六答:“回姑娘,殿下辰时过半离开的。”
  “他有说什么吗?”
  清六答:“未曾。”
  容虞不再问什么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清六也没有再回答什么。
  她醒来的时候已然是隅中之时了,距离沈映离开怎么也有一个时辰了。
  容虞低下头,小声的念了一句:“今天是初一了。”
  初一是她的生辰。
  赋予这一天意义的并非是她在这一天降生,而是往年的几乎每个初一,沈映都会过来找她,可是今年和往常不一样,这种不一样让容虞有些恐慌。
  她这回有些难过了。
  但是细细算来,这一次的初一沈映也过来了,毕竟昨天晚上,他是后半夜回来的。
  但是容虞还是有些难过。
  也是生平第一回 ,因为这些原本在她看来她无关紧要的事,而对沈映产生了怨怼。
 
 
第六十九章 容虞回到了房间里,……
  容虞回到了房间里, 打开了窗户,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如果她怀孕了,沈映肯定不会这样对她了, 现在男人不都是喜欢小孩吗。
  有个小孩肯定会对她好一些。
  沉稳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容虞愣了一下,把手从小腹上拿开, 回头看了过去,正好看见沈映推开门进来。
  容虞忙站起身来,唇角不自觉的上挑,迎到沈映面前,仰头道:“你没有走啊。”
  沈映道:“走了。”
  他又补充道:“又回来了。”
  沈映总是见不得她一个人这样的,只要她安安稳稳的待在他身边, 他也就没什么要求了。
  容虞上前抱住了沈映的腰, 道:“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沈映站在原地任她抱着, 垂眸看他, 眼中情绪意味不明:“我不生你的气。”
  容虞道:“你骗我, 如果你没有生气,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沈映道:“你不是喜欢我吗,呆在这里你就可以一直与我在一起, 不想这样吗。”
  容虞道:“可我没有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 昨天夜里,是你第一次来见我。”
  沈映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第一次来见她, 怎么可能。
  “以后,等我处理完这些,你会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容虞抿了抿唇,松开沈映的腰, 认真道:“可我想跟你一起面对那些,我不是什么都不会,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去做。”
  容虞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让人对她冷眼相对,囚禁她,她会乖乖的等人回来,对她再冷淡她也像感受不到一样,会认真的和他亲吻,和他拥抱,就算拒绝她的要求,她也不会和他大吵大闹,只会接受他的决定,更不会在心里默默的埋怨他。
  沈映无声的叹了口气,道:“但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郡王府已经不在了,现在你和我是连在一起的两个人,你不相信我吗。”
  容虞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沈映终于不再像前几次那样总是对她那样冷淡了,他这样平和的和她说话就已经让容虞觉得开心了。
  “那你能给我说说,现在外面怎么样了吗?”
  沈映道:“郡王府没了,苏致死了。”
  “我不想听这些,我是问,你怎么样了。”
  沈映道:“我就在你面前。”
  “救你是因为爱你,我救你就是救我自己,你明白吗。”
  容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摸到了桌上放的茶壶,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她移开了看向沈映的目光,侧过身来给自己到了杯水,然后递到自己嘴边喝了下来。
  她总是听不懂沈映在说什么,可是即便这样,她有时候又觉得沈映对她的感情是她承受不起的东西。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人不该贪婪,这一生有一个目标就够了,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改变不了就要学会适应,人间没有好坏之分,信念比生命要重要。
  失去至亲又活的毫无尊严,她是烂泥里虫子,她找不到任何在这样的世界坚持下去的理由。
  也许沈映不知道容虞曾见过什么,所以永远无法同她感同身受。
  似乎在沈映面前,她保留了一些纯真,因为沈映能给她安全感,能让觉得世界还有事物是与她相联系的。
  可沈映不在的时候,她就是容虞。
  是那个亲眼见到至亲被辱,被杀,在郡王府像狗一样活了近十年,在辱骂,嘲讽,暴力中苟延残喘的容虞。
  痛苦从未离开,只是被封闭了。
  她想去死,并没有什么错。
  她没有被允许好好活着,现在也没有被允许好好去死。
  “……你不要这样跟我说,你不明白。”
  沈映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把被子放在桌面上,挑起了她的下巴,道:“我不明白,我只想让你快乐的活下去。”
  容虞被迫看着他,她动了动唇,想跟沈映说虽然她喜欢他,虽然和他在一起她会觉得开心,但是她真的很累了。
  她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沈映松开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用午膳吧。”
  他才吩咐完,没过一会丫鬟便鱼贯而入,一盘又一盘精致的菜被端了上来。
  沈映道:“再过七天,我会接你出去。”
  容虞愣了愣,道:“为什么现在不行。”
  沈映道:“苏致的丧礼还没过。”
  他顿了一下,抬眼看她,补充道:“接你进奕王府做我的侍妾。”
  “我会处理好一切,你只呆在我身边就行了。”
  容虞点了点头,说好,不知道是应前一句话还是应后一句话。
  她不问为什么是妾不是妻,也不问沈映到底是什么态度,不管沈映做什么,她都是认真又真心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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