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
他告诉容虞什么是美好,什么是生活,他也从来不想去教容虞去怎么爱他,而是想要教容虞去怎么爱她自己,这些才是他给予容虞的爱。
经历昨天的事之后,容虞就忽然毫无缘由的变得比以前更加的黏沈映了。
以前也黏,但是要更懂事一些,现在却会城实的表达自己的诉求了。
她知晓沈映还有公务要处理,但是她就是趴在沈映身上不想让他走,她会跨坐在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腰问这个问那个,沈映回答她了她又不好好听,沈映是个正常男人,大清早的被这么蹭来蹭去实在是憋火憋的慌,好说歹说了半天容虞才从沈映身上下去,然后两个人一起起床穿衣服,用早膳。
院子里的月季开了,容虞亲手摘了几朵打算放在屋里花瓶里。
小蔷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就再不不敢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的同容虞唠叨唠叨这个又唠叨唠叨那个,她单独跟着容虞的时候,也会克制不住的身体发抖。
她手里拿着木竹筐,里面是容虞摘得月季花,容虞正弯着腰一朵一朵的从她这里拿花插在花瓶里。
小蔷一直在发抖,容虞像没看到一样,伸手,问她要花,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直到小蔷没拿稳木竹筐,让它落在地上,月季花落了一地,容虞回头看小蔷。
小蔷慌忙跪在地上不停的往地上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发抖着求容虞放过自己,容虞的脚尖差一点就要抵住小蔷的头。
她不停的磕,很害怕的样子,磕头的声音响在整个房间里。容虞想起了以前小蔷在她旁边叽叽喳喳的样子,也想起了以前的小蔷犯错的样子,她也会求饶,但是不会发抖,甚至偶尔还会同她撒个娇。
现在这样属实是第一次。
容虞没说话,弯下腰把月季捡到了竹篮里,然后轻轻放在了桌上。
“起来吧。”
小蔷头磕红了,她不敢看容虞,一看到她就想起了那天容虞把容画的头往墙上磕的血肉模糊的样子,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是恐惧是无法掩藏的。
“你以后不必来伺候我了。”容虞说
小蔷猛地抬头容虞,容虞垂着眸子看着她,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对不起,夫人……,奴婢,奴婢知错了。”
“你没错,是我做错了。你离开这吧,想继续留在奕王府伺候别人就留在这里,想出府就出府,我会把卖身契给你,你自己选择。”
小蔷说不出话来,她喜欢殿下也喜欢夫人,曾经想伺候夫人一辈子的,可是现在……
“夫人……”
容虞说:“待不下去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小上最终还是走了。
阿雪一直站在门外,他平常和小蔷一起伺候容虞,但是因为眼睛看不见话又少所以没有什么存在感,小蔷走了之后,容虞问阿雪走不走。
阿雪摇摇头,道:“奴才想要伺候夫人。”
容虞说:“我杀过很多人,你不怕吗?”
阿雪摇摇头,道:“奴才不怕,夫人杀人是为了保护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他低下头,又道:“奴才眼盲又不干净,夫人不曾嫌弃过奴才,是奴才之幸。”
容虞没有回话,她身边似乎从来都留不住一个亲近的下人,琉夏走小蔷也走,但她都不在意,阿雪怕她也好,不怕她也好,都无所谓,反正她就这样了。
沈映在用午膳之前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没有在房里看到容虞,问了问下人才知晓她去了后花园。
他走过去的时候容虞坐在亭子里,趴在石桌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阿雪眼睛不好,但是耳朵好,人也聪明,可以自己记下半个奕王府的路,他听得出沈映的脚步声,在沈映走近亭子的时候无声的朝沈映行了个礼。
沈映没有没有出声,伸手扶了下阿雪的手臂,阿雪会意,站起身来,不再出声。
沈映坐在容虞身旁,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容虞,又轻柔的风吹过来,被沈映挡住了。
没过一会,容虞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沈映。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不要在这里睡觉,有风。”
“风吹的很舒服。”
“那也可能会着凉。”
容虞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侧脸看着沈映,忽的亲了一下他。
沈映不太习惯在光天化日之下同人这样亲昵,他耳尖有些发红:“在外面不要这样,不合礼数。”
容虞不听,伸手捏了捏沈映的耳朵,道:“你耳朵怎么红了?”
沈映更红了,拉住了容虞的手腕,纵容又有些无奈:“……不听话。”
容虞手撑着下巴,看着沈映道:“小蔷今天因为害怕我,离开了。”
沈映并不意外,点了点头道:“她属实是太没规矩了,这些年是我太纵容她。”
“人的害怕总是控制不了了,她能忍这么几天,也不容易。”
“一个丫鬟罢了,明日我再给你指几个。”
“不了,院子里有溪南和溪北,还有阿雪,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陪我。”
“你会怕我吗?”
沈映问:“怕你什么?”
“我杀了很多人。”
沈映揉了揉容虞的头,道:“你那些算什么,真要算得话,该是你怕我才对。”
容虞没再说话,靠在了沈映的肩膀上。
第八十九章 同沈映一起用了午膳……
同沈映一起用了午膳后, 容虞陪沈映一同去了书房,沈映面前有一堆密函,谨欢站在沈映面前, 等着沈映的吩咐, 容虞自己在窗边看书,沈映说话也没有避讳她。
他们两个人说的东西容虞听不明白也没有刻意去听, 待到谨欢走了之后她才放下手里的书卷自觉得钻到了沈映的怀里,搂着他的腰,也不说话,就静静的抱着。
沈映换了个姿势让容虞靠的舒服一些,然后继续翻看方才谨欢送来的一堆函件。
沉默之中,容虞忽然问:“你下午还要出去吗?”
沈映一直都闲不下来, 晚上或许还要去国公府同陆覃安商量一些事情, 但那些事情相比起来还是没有容虞重要, 他沉吟片刻, 还是先问道:“怎么了吗?”
容虞摇了摇头, 道:“没什么,你不在家,我会有点无聊。”
容虞每天都待在奕王府里, 准确来说是待在奕王府里那间小院子里, 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其他亲人,甚至除了阿雪没有一个熟悉些的下人, 每天吃饭睡觉,心情好一点或许回去花园里看看,或者弹弹琵琶,除此之外, 就没有其他事了。
沈映默了默,道:“那你想要出去看看吗,你想去哪里,我让别人带你去。”
容虞一时间想不起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对外面的世界总是有些惧怕,而且她也不太想和别人出去。
“不了,等你忙完吧。”
“我只是有点无聊,但是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不是那么想出去。”
她仰起头问沈映:“我在这里会打扰到你吗?”
沈映把手里的信件放下,拿开了手边烛光的屏罩,白纸燃起,变成灰烬,沈映道:“不会,你不在这里的时候我会想你,让我分心。”
停顿片刻,他又道:“前些日子我又见到了张岑斐,他说他又得了些上等的玉石,让工匠雕成了几个小玩意儿,托我问问你想要不想。”
容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他怎么总是想给我送东西,在他眼里,我还是容围的女儿。”
沈映又烧了一封信,道:“上次冲撞你的那个男人,不是张岑斐的亲生子,他一直未曾娶妻。”
容虞:“哦。”
沈映被容虞的反应逗笑,他弯了弯唇,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容虞道:“有。”
“什么?”
“听说他很有钱,富可敌国的那种。”
“如果他知道我是他的孩子,他死了之后会把他的钱都给我吗?”
沈映:“……怎么忽然变成小财迷了?你想要钱我也可以给你。”
“不是,他把钱给我了,我就把那些钱给你,你做这些事情,应当很缺银子吧。”
沈映如果要收拢镇守在边疆的军队,没有银子是万万行不通的,光是百万大军的军粮就不是轻易承担的起的,更别提还有其他要打点的东西。
沈映虽然从来没说过,但是容虞稍稍一想就知道府里现在定然十分缺钱。
张岑斐是有名的富商,几次三番同沈映有来往定然是因为银子的事情,说不定沈映还有求于张岑斐,倘若张岑斐真那么深情,指定会对容虞有求必应。
可沈映的本意却并非如此。
他轻声道:“我同他的交易早便定下来了,你不必替我劳心这些,我只是想说,我同他接触了几次,他这个人虽然精明了些,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阿虞,不管如何,你都是有一个亲人在这世上的,你非是孑然一身的孤女。”
沈映寻常不会对一个人下定论,能得他一句“不错”,那便证明张岑斐不是什么宵小之人。
容虞这一回没有像上次一样轻易的说出无所谓这几个字。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但是既然她想要去重新开始,那也该去多多接触别人,不能总活在自己世界,换句话说,她得给自己机会,也得给别人机会。
“那你跟他说,下次可以送给我。不过他为什么总是送给我各种各种的石头?”
沈映想了想,道:“嗯……他选的石头都比较贵,可能是想送你什么但是不知道送什么,所以就挑贵重的吧。”
容虞道:“哦。”
门外有人扣了扣门,容虞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合适,从沈映身上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听沈映道:“进。”
进来的是一个粉衫的丫鬟,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一盘点心还有一份汤。
她记性好,知道这个小丫鬟叫念衿,是上次那个现在书房门口冻的瑟瑟发抖,但是还是想给送给沈映的汤降降温的小丫鬟。
小丫鬟看到容坐在沈映身旁有些意外,她恭恭敬敬的同沈映和容虞行了个礼,然后把点心和汤放到了桌上,倾身的时候有一阵淡淡的茉莉香,露出一节纤细的后颈,莹润白嫩。
“殿下,这是王妃娘娘特地嘱咐为您送来的牛骨汤,今天送来的红豆很好,奴婢又自作主张为您备了些红豆糕,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沈映点了点头,随口道:“下去吧。”
容虞不知道为什么王妃嘱咐的牛骨汤会是念衿送过来,要送也该是王妃身旁的丫鬟送。况且,为什么偏偏要送红豆糕,而是绿豆糕或者桂花糕梨花糕,看着那碗汤,想这个念衿又站在门外等汤凉了吗?
沈映回了一句话,念衿的脸颊就有些泛红可,淡淡的一层,不细看根本看不出。
“殿下,奴就在门外候着,您有什么吩咐叫奴婢就好。”
沈映没在说什么,抬手挥退她,念衿拿起托盘,弓着腰慢慢的退了出去,然后轻轻的带上了门。
那种感觉又上来了,容虞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了,沈方才根本就没有多看那个丫鬟一眼,她为此心里不舒服实在是没那个必要。
容虞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不难,而是捏起了一块红豆糕放在自己的嘴里,但是不腻,好像有淡淡的奶香,好像是比之前她吃的红豆糕要好吃一点。
容虞问:“你喜欢红豆糕吗?”
“一般,怎么问起这个了。”
容虞道:“我觉得这个挺好吃的,是那个小丫鬟自己做的吗?”
沈映点了点头,道:“应当是的吧,她做糕点是不错的,从前是我母亲那边的丫鬟,前几个月被调到我的书房来了。”
他见容虞把那块糕点吃完了,便端起了那碗牛骨汤拿起汤匙喂了一口给容虞,道:“糕点干,你喝着汤。”
容虞就着沈映的手喝了一口,道:“你不吃吗?”
“我不饿,你若是喜欢我让那个丫鬟去你那边伺候如何?”
容虞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
沈映侧眸看了她一眼想要说句什么,谨欢的声音在门响起。
“殿下,张大人求见。”
沈映放下了手里书卷,握了一下容虞的手,问她:“想见他吗?如果不想,就让他下次再来。”
容虞道:“你同他有事情就说,我都可以。”
容虞说都可以,沈映便知道她的确是不在意这些,便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书房门被打开,张岑斐从外面走进来,瞧见坐在沈映身旁的容虞原本沉静的神情忽然就有些慌乱了起来,沈映站起身来,容虞也跟着沈映站了起来:
“张大人今日怎么有过来了,快些请坐。”
张岑斐拱手同沈映行了个礼,开口前看了看站在沈映旁边的容虞,他对容虞的确有着复杂的感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毫无顾忌的在容虞面前说话,但对上容虞那样轻淡的目光,他忽然又心虚起来。
沈映道:“无事,大人有什尽管说吧。”
容虞无意听他们说话,便自觉的走到了阁间中,继续坐在窗边翻看着那本书,沈映他们谈话的声音偶尔会传过来,但是也听得不甚清楚。
她一页一页的翻着,不知过了多久沈映才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走出去,看到张岑斐手里拿了一个木盒子,容虞便大概知晓这次要送给石头就装在这里。
“张大人说他同你母亲是故交,想要赠你些礼物。”
张岑斐微微弯着腰看着容虞的脸,目光又变的复杂,像带着怀念又带着伤感,他拿出手里的木盒,道:“这草民前些年得到的孔雀石,草民是个俗人,将其刻成了个小玩意儿,还望夫人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