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刚那个人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姜昔玦!
加上刚刚那人和她说话时的种种表现,那些话绝对不是姜昔玦会说出来的!
那姜昔玦呢?姜昔玦回到拍卖场之后一定会发现她消失的!
眼前这个人应该不是坏人,他甚至还好心的来提醒她。
施月又挣扎了一下,但对方依旧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
“那个,多谢提醒,能放开我吗?我同伴还在等着我呢。”
那人并没有反应,只透着面具,定定的望着她。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这种暧昧的姿势,施月心中越发不安了起来。
他突然抬起手,将施月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你做什么!”
施月偏头想躲,却没能躲得开。
面具被取了下来,伪装解除了。
陌生男子将面具扔在了地上,压了过来。
背后是冰冷的墙,面前是狰狞的面具。
这是一个危险的姿势。
“你放开我。”因为太过于紧张了,喉咙发紧,声音堵在嗓子里,听上去竟有几分柔软。
陌生男子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施月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她很害怕,她非常害怕。
他朝着她缓缓地、缓缓地贴了过来。
施月猛地闭上眼睛。
唇上先是有一丝冰冷地触感,冰冷得不带一丝活人的气息,接着那冰冷就狠狠地压了上来,压得有些发疼。
那个人在隔着面具吻她!
施月挣扎着,可是她的手腕被他死死扣住抵在墙上,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哭了。
对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她。
他伸手,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将泪痕擦干。
他这是良心发现了吗?
“放开我……唔!”
他又靠了上来。
冰冷的、金属质感的面具碾压着她,这一次比上一次用力,带着侵略性和攻击性。
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滑落下来,恐惧侵染着她,她无声地哭着,她已经哭不出声了。
她忘记了呼吸,一切感官都在慢慢远离她。
他终于放开了她,甚至后退了几步。
施月顿时顺着墙滑了下去,摔坐在地上。
“对不起。”他竟然道起了歉。
所有感官在这一刻回暖,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身都因恐惧而颤抖着,她一边哭一边骂:“你个禽兽!你滚远点儿!我要杀了你!”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句,继而抬手将面具取了下来。
施月没看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对不起。”他似乎只会说这句话了,但是面具取下之后,发出的声音却是他本身的声音。
这声音很熟悉,这是……姜昔玦的声音!
施月猛地抬头,一脸错愕的望向那人。
白衣如雪,发如泼墨,被一根玉簪簪着,眉眼俊秀,正是姜昔玦。
她被姜昔玦隔着面具强吻了?!
姜昔玦到底在干什么!?
“哇!”
她这回哭得比上次还惨,哭得脸都扭曲了。
“姜昔玦,你要吓死我吗!”
“对不起。”他还是这句话,然后缓缓垂下眼帘,转身欲走。
“你要去哪?”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但没有转回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我现在就走,不在你面前烦你。”
“你给我滚回来!呜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都有点儿喘不过气了,抬手将眼泪和鼻涕抹在袖子上。
姜昔玦僵在那里,没动。
“叫你滚过来,没听见吗!呜呜呜呜呜!”
姜昔玦终于动了,他转过身,走到了施月面前,蹲下,看着她。
“对不起。”他又道。
“你要吓死我吗!!呜呜呜呜呜!”施月一把搂住姜昔玦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屋里嘹亮的哭声终于停了,只有闷闷的呜咽声传来。
姜昔玦大概是有些懵的,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很快,他胸口的衣服就被眼泪鼻涕蘸湿了,施月觉得贴在脸上有点难受,她抽噎了一声,又把脸贴在了姜昔玦的肩膀上,再次哭了出来。
这!就是暴风哭泣!
“对不起。”
施月终于哭不出来了,她开始打嗝。
“……嗝,你为什么吓唬我!嗝,嗝……”
“嗝,我刚刚还以为我遇上变态了,嗝……”
这回,姜昔玦是彻底懵了:“你刚刚没认出我来?”
“嗝,大家戴上面具都一个样,嗝,我怎么认出你来。”
“我刚刚对你……你不生气吗?”姜昔玦抛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
施月差不多缓过神来了。
这问题她不是很想回答怎么办……
虽然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但是姜昔玦刚刚强吻她,那完全不是因为喜欢她施月,而是单纯的因为姜昔玦把她当成了他喜欢的人。
她是个卑微的替身嘤!
最卑微的是,姜昔玦把她当替身亲了,她竟然一点都没有不愉快的感觉。
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甚至还有点儿……小兴奋!
这也太卑微了吧嘤!
面对姜昔玦晦暗不明的神情,施月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刚刚暴风哭泣了一波,那现在眼睛岂不是肿了。
肯定肿了,肿得她都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眼睛一肿,就会变成单眼皮,就会显得眼睛小,就会看起来很丑!非常丑!
施月:“!”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怎么能露出如此丑陋的一面!
她把姜昔玦推开了,背转身去,将脸埋了起来。
姜昔玦此时应该和施月关注的不在一个点上,他以为施月是因为他刚刚的行为而生气了。
浓郁的哀伤在他眼底浮现。
“对不起。”又是道歉,带着颤音,小心翼翼得令人心疼。
施月莫名有些火大:“你能不能别一直道歉啊!”
语气不善,但没转过头去。
嗯,太丑了,不能被看见。
身后的姜昔玦沉默了一下,许久之后,声音带着一丝压都压不住的轻叹,他一字一顿道:“那我自断一臂,以作补偿。”
自断一臂?
施月猛地转过身来看向姜昔玦,也顾不上自己现在的脸丑陋不堪了,她眼神怪异地望着他:“姜昔玦,你是在侮辱我呢,还是在作践你自己呢?”
“都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他轻声说道。
“亲了我一下就要自断一臂?”
姜昔玦沉默了,机智的没作答。
施月差点儿“呵”出声,她一把揪住了姜昔玦的衣领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鼻尖几乎贴了上去,她有些咬牙切齿:“姜昔玦啊姜昔玦,真给你出息的!你隔着个面具就算亲上了?你要自断一臂,你有本事倒是真亲啊!”
姜昔玦没想到施月会说出如此孟浪的话,又或许想到了,但依旧无从应对。
“我不是……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
施月咬住了他的下嘴唇,这一下咬得挺狠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尊雕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所有的云淡风轻,所有的冷静淡漠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了。
这算不上是亲吻,只能称之为咬,没有柔情蜜意,没有温柔旖旎,就只是单纯的咬。
僵持了差不多有半分钟,姜昔玦终于反应了过来,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却没用多大力气:“你疯了吗?”
他的声音在颤抖,而且抖得很厉害。
可不是疯了吗?施月恶狠狠地想着,喜欢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可不就是疯了吗?
姜昔玦对她越好,她就越明白,他真正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她只是个替身而已。
这是一种悲伤和甜蜜交织的感觉,越是悲伤,就越想靠近;想索取;想看他的满眼深情;想被他温柔对待;想紧紧地抱着他;想狠狠地吻上他;想用每一个眼神,诉说衷肠。
可越是靠得近,就越是悲伤,那是一种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心脏上破了个洞一直漏风的悲伤,不仔细想时,那疼痛几乎已经没了,仔细想时,又痛到令人窒息。
姜昔玦喜欢的人不是她,可却把她错认成了那个人。
就像是全世界都笑着祝福你,羡慕你拥有着如此巨大的幸福,但你却能清晰地明白,你不是真正的幸福。
像一个虚假的、却不愿醒来的美梦,甘之如饴。
姜昔玦,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不管你真正的心上人会不会回来,我这一刻,就是如此满腔柔情地喜欢着你!
姜昔玦茫然地望着她,眼底有控制不住的慌乱。
他的下嘴唇上有一排清晰的牙印,细密的血珠往外冒着,眼尾泛红,像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有一种异样的艳丽美感…
他们靠得很近,施月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总是那般漠然,浑身散发着清冽的气息,可是此刻,他的呼吸却是如此炙热,热得有些烫人。
施月再次缓缓地靠了上去,无比轻柔地吻上他的唇,拭去血迹,抚慰着他的伤口。
这才是真正的亲吻,无比温柔,带着眷恋和深情。如春风缓缓扶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姜昔玦没有推开她,也不回应,微启着唇,任由她轻轻地吻着。
她一点点地渐渐加深这个吻,依旧是温柔的。
他的睫毛在颤抖,一下一下的,扫过她的眼睑,有一种酥麻感弥散开来。
他终于有些受不住了,将她推开…
他轻轻喘了口气,将眼神移开,不敢看她。
施月的脸非常烫,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但她嘴硬:“好了,你亲了我两下,我也亲了你两下,两项相抵,你不用道歉了。”
姜昔玦依旧不敢看她,睫毛颤抖得厉害,嘴唇红艳艳的,像涂了胭脂一般。
好吧,其实施月也挺不好意思的。
虽说咱们现代人对亲一下啦,抱一下之类的很看得开,婚前那什么行为都能接受。
但这么主动的吻自己喜欢的人,这实在是……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吧!
总有一种以权谋私的罪恶感。
算了,反正亲都亲了,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管他的替不替身呢!就亲了怎么地!
姜昔玦现在处于一种非常茫然的状态,他似乎已经把自己放空了。
施月对此有些不满,她重新凑了过去,逼迫着姜昔玦看她:“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姜昔玦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的眼底有一种很阴沉的哀伤闪过:“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作为新时代的穿越者,虽然是个姑娘,但施月的脸皮还是比这帮子古人厚的,她故意又贴近了几分,眼看着就要再次压上去了:“当然知道,亲你喽。”
姜昔玦又一次将视线转开了:“你会后悔的。”
施月皱眉,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
她为什么会后悔,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她觉得还……挺爽的。
施月决定转移一下话题:“你说说看,我叫什么名字。”
“施月。”他依旧没看她,却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施月开心了。
“那我们今晚是回凌云宗呢?还是在这儿过夜呢?”
姜昔玦叹了口气:“醉风楼的客房有些不妥。”他说到这儿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不妥的?”施月顺口问道。
“靠着合欢花传送进的客房,都布置有诱情阵,身处其中的男女会不自觉地想要亲近对方。”
“咳咳咳咳咳咳……”施月直接被吐沫星子呛住了。
诱情阵?这直白的名字,难不成是类似春/药的东西?
施月有些艰难的开口:“怎么个诱情法?”
“就像我们刚刚一样。”他说的时候,又把视线移开了。
施月皱眉,姜昔玦这话的意思是,刚刚那些完全是客房中的诱情阵造成的?
可是她确确实实很喜欢他呀,她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受了谁的蛊惑。
此时此刻,她有些不爽,姜昔玦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那种,喝醉酒一/夜/情之后,一脸抱歉地跟她说:“这一切都是酒精造成的。”的渣男。
“可是我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施月道。
“嗯,诱情阵只是诱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媚/药之流的东西,只是单纯的会让身处阵中的两人都以为自己喜欢对方,是一个助兴的阵法,有了此阵,就可以避免有人接受合欢花之后又后悔。”
姜昔玦叹了口气:“但这种喜欢,真的只是假象而已。”
不是这样的,施月有些难过。
她是真的喜欢上姜昔玦了,并不是进入这间客房之后才发现的,她坐在外面的拍卖场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喜欢姜昔玦!她喜欢眼前这个人!
“那如果本身就互相喜欢的两人进入诱情阵之后呢,会发生什么?”施月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