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哥儿闻言,紧紧盯着傲哥儿:“意图太明显,你想坑我。”
把他的话告诉大哥,让大哥揍他,门都没有。
沈颜沫神情微顿,显然也想耀哥儿了:“京都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是你舅舅成亲的日子。忙完这些,我们打算离开京都。”却没说要去哪里。
荣哥儿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问:“娘亲,您带着弟弟去燕国吧,去了燕国没人敢欺负你们,叶家及党-羽被大哥肃清了。朝野上下,大哥说了算,谁要是敢欺辱你们,让大哥砍了他们的脑袋。”
唯恐怕沈颜沫不去,他又继续劝说:“大哥也想娘亲和弟弟了,夜里说梦话都喊娘亲,真的,娘亲,您还未去过燕国吧,冰封的城池,别有一番趣味呢。当然,夏日也凉爽。”
说完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了一杯酒,拉着誉哥儿和傲哥儿说:“想不想滑雪,想不想看冰雕的动物,冰做的花灯,在烛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比那夜明珠都好看。”
誉哥儿和傲哥儿充满无限向往,央告沈颜沫,想去瞧瞧。
沈颜沫没答应,她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行踪,免得将来麻烦。
荣哥儿没得准信,兴致缺缺,也不看叶少甫,拉着誉哥儿和傲哥儿吃菜喝酒,不知不觉便喝多了。
他平时话就多,喝多了话更多了,扯着沈颜沫的袖子,继续劝说沈颜沫去燕国,还述说着他在燕国的日子。
可谓是危机重重,九死一生。
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他们遇到了十几次刺杀。
每隔几天就遇见一次,没有肃清叶家余-党前,他们没睡过一个安稳脚。
睡不着就想娘亲。想念娘亲的怀抱,想念娘亲亲手做的饭菜,想念和弟弟打打闹闹的日子,想念扬州的一切,想念京都的过往。
一幕幕如刀刻一般,印在脑中挥之不去。
两个月光景,竟比几年光景都长。
箫威站在廊檐下,听着荣哥儿的醉话,眼眶微红,这些他都经历了,现实远比述说来的危险与震撼。望着湛蓝的天空,寒冬腊月,心中竟生出几分暖意。
怪不得,小主子来了京都显出真性情。
因为这里有疼他、爱他的家人,而燕国留给他的,是无尽的杀戮,稍有不慎,便万丈深渊,稍不留神,便没了性命。
第121章
荣哥儿说着说着哭起来。
沈颜沫将他搂入怀中,轻声安慰着,后来荣哥儿睡着了。
叶少甫让萧威送他去歇息。□□哥儿扯着沈颜沫的衣袖不松手,嘴里嚷着让沈颜沫陪。
沈颜沫只能耐着性子哄他。
叶少甫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荣哥儿勾唇轻笑,一言不发,只是那样看着他。
他酿的酒,最清楚不过,不会醉人。所以荣哥儿醉酒是装的,竟敢在他眼皮底下玩这套把戏,这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
誉哥儿和傲哥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嘟囔着:“怎么这么冷。”
他们侧脸,见自家爹爹阴恻恻看着荣哥儿,顿觉不妙,简单喝了几口汤,放下碗筷,说吃饱了,飞似的离开了。
誉哥儿和傲哥儿走后,沈颜沫说送荣哥儿去歇息。
叶少甫起身,笑着走过来,弯腰抱起荣哥儿:“你身子不适,不能扶他,我送他回去。”
沈颜沫怔住了,她身子不适,何时?她怎不知。
荣哥儿一听沈颜沫身子不适,立刻转醒,跑到沈颜沫身边,惊呼道:“娘亲,你身子哪里不适,可请了太医诊治?”
话落,觉得有道灼热的目光看向自己,他才知上当了,装醉酒被人看出来,讪讪笑了两声,往后退了几步:“我,师父魅力无边,将我的酒意吓没了,嘿嘿,嘿嘿,我,我这就离开。”退到门口,转身出跑了,脚下像抹了油,哪里有一丝醉意。
萧威望着荣哥儿的背影,叹息一声,这还是他认识的小主子吗?开心时捧腹大笑,想要娘亲疼爱,故意耍赖。
这才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表现吧。
荣哥儿跑到花园,果真见誉哥儿和荣哥儿在等他,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两人,抱怨道:“好啊,看我的笑话,师父想收拾我,比我跑得都快,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你们倒是给我提个醒啊。”
誉哥儿手中拿着两个木剑,扔给荣哥儿一个,道:“好兄弟为你两肋插-刀。”
“这还差不多。”荣哥儿接过木剑,比划两下,觉得趁手,满意点点头,“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们的剑术精进了多少。”
傲哥儿解释道:“二哥,誉哥儿说为你两肋插-刀,意思是,往你两肋上插刀,可不是为你挡刀,你可别会错意了。”
荣哥儿哭笑不得,举起手中的剑朝誉哥儿刺去:“几月不见,何时学会咬文嚼字了。”不过说实话,师父还是原来的样子,醋劲儿大。
“跟顾家那个世子狗学的。”誉哥儿举剑迎上去,挡住荣哥儿劈过来的剑,笑着解释说。
“顾家世子狗,不是顾菖吗,怎么喊他顾狗了,何时这样生分了,他得罪你了?”荣哥儿记得他们与顾菖很熟,见面也会喊声哥哥的。
说话间,誉哥儿和荣哥儿过了几招,荣哥儿有意让着誉哥儿。
傲哥儿解释:“断绝关系了。娘亲不让顾家人上门。”
荣哥儿收住剑,皱眉问:“顾家又做了什么事?”
娘亲善解人意,若不是顾家得罪娘亲,娘亲定不会拒人门外。
傲哥儿便将顾府婆子污蔑沈颜沫的事说了,气得荣哥儿掰断了木剑:“岂有此理,顾菖这怂货,连下人都管不了,怎么当的世子的。不行,这口恶气我咽不下,非要给娘亲出气不成。”
誉哥儿惋惜地看着木剑,却也没说什么,直接问:“你想怎么报仇?”
“自然打顾菖一顿。”荣哥儿道,“下人犯错,是主子教导无方,下人要罚,主子的罪也不能免。”
萧威听了,觉得不妥。
小主子是燕国的皇子,在京都肆意横行,恐生是非,忙上前劝说几句。
荣哥儿性格执拗,自然不会听一个侍卫的话,不以为然道:“谁知道是我干的,我可是燕国皇子,随使团出使京都,如今人还在路上呢,顾菖被打了,凶手是京都人,如何能算到我头上。”
誉哥儿和荣哥儿也觉有道理,立刻同意荣哥儿的同意。
三人一拍即合,商议一番出了沈府。
到了晚饭前才回来。回来后叽叽咕咕,不知讨论些什么。
沈颜沫觉得有事,想了想,觉得荣哥儿找顾菖的麻烦去了,除了这件事,她想不出别的。
派人一问,果真如此。午饭后,三个孩子出门了,将顾菖打了一顿才回来。
沈颜沫心塞,觉得这几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不过人都打了,说什么都晚了。不过几个孩子也有分寸,她便没再多问,呆在药房制作药丸。
叶少甫推门进来,见沈颜沫神色淡然,一如既往,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药杵,帮着捣药材:“你不怕他们闯祸了?”
“给顾家一些教训也好,据我所知,顾老太太意难平,想要拿捏我呢,若不是两个孩子被封为郡王,她有所顾忌,怕是早上门了。”沈颜沫道。
“你高兴就好。”叶少甫宠溺道。
荣哥儿在沈府住了两日,第三日便出城,与燕国使团汇合,与使团的人一起进城。
两国议和,是国之重事。
明皇十分看重,派允亲王亲自接见,将使团的人安排在京都驿馆中。
荣哥儿不愿意住驿馆,提出住沈府。允亲王知他与沈颜沫的关系,便做主答应了。
荣哥儿安排好一切,进宫面见皇上,呈上了议和书。又去了泰和宫看望太后。
太后拉着他说了许久的话,又问他是否见过沈颜沫了。
荣哥儿笑着道:“先进宫来瞧皇外祖母,还未见母亲,想来母亲能理解。”
“你母亲是个好的,近半年未见你,也十分想念,用了午膳,带上礼物去瞧瞧她。”太后一听,外孙先见自个儿,心里高兴,对沈颜沫的观感又好了一分。
荣哥儿自然答应。用了午膳,出宫去了沈府。
沈颜沫知荣哥儿会在宫中用饭,便没给他留饭。见他来了,询问一番议和进度,还问他是否在京都过年。
荣哥儿说了自己的打算,他打算在京都过年,也想陪着沈颜沫过年。下次陪沈颜沫,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
沈颜沫笑着说,总会有机会的。
荣哥儿觉得她话中有话,并不解其意,也不再纠结,带着誉哥儿和傲哥儿去了金家,找石头比武去了。
眼看到了腊月下旬,各种年货早已备下,沈颜沫怕有遗漏,又亲查看一遍。
秋菊跟着沈颜沫身边,学了不少东西,这些都是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再过几日便是沈远安的婚礼,一应东西也齐备了。越是接近婚礼,她反而越忐忑,反观沈远安,倒是淡然自若,好似新郎不是他一样。
其实沈颜沫看错了,沈远安也紧张,只是没表现出来,怕别人笑话她。
叶少甫搂着沈颜沫笑道:“你这是关心则乱。”
“我怕婚礼出纰漏。”沈颜沫一脸担忧。
“能有什么纰漏,允亲王府嫁女儿,谁敢出来捣乱。”叶少甫道。
“你说得也对。”允亲王府可不是好欺负的,听了这话,沈颜沫悬着的心落到实处。
腊月二十二,大吉,宜嫁娶。
沈颜沫早早起来去了沈家。
沈远安成婚,没有准备新院子,而是修缮了原来的院子。
沈颜沫本想送沈远安一套五进的大宅子。被沈远安拒绝了。
他父母不在,又无其他兄弟,住五进的宅子太过奢侈,也觉空荡。
父母原来的院子就很好,这里承载着他许多美好的回忆,便将新房设在老宅了。
沈颜沫不勉强,依了沈远安,不过给明珠郡主的聘礼中,放上了那五进宅子的地契,又放了两个铺面的地契,还有许多珠宝首饰,算是给沈远安的新婚贺礼。
沈远安不要,可沈颜沫坚持。这是她的一份心意。
叶少甫也劝他收下,沈远安无法,只能收下,想着等两个外甥成婚时,再将添置一些,一并给两个外甥。
沈颜沫不知他想这么远,已经想到了她儿子的新婚贺礼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沈远安去前院敬酒。
沈颜沫怕明珠郡主饿肚子,端着一碗面进入新房,屋内低调中透着奢华,大红的锦缎被褥铺在床上,明珠郡主盖着红盖头,规规矩矩坐下床边,若仔细看,能发现她的手紧紧握着,显然非常紧张。
“嫂子,饿了吗,我端了碗面,先吃些垫垫肚子吧。”沈颜沫将托盘放桌上,朝明珠郡主走去。
“我不饿。”隔着盖头,明珠郡主能看到沈颜沫的身影,隐隐绰绰的,曼妙婀娜,不像生了两个孩子的妇人,倒与二八少女无异。
这时明珠郡主的奶嬷嬷也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一看就是去找吃的了。见沈颜沫在房内,也不生分,笑着道:“姑奶奶也在,我怕郡主饿,去厨房要了碗粥。”
垂眼见桌上放了一碗面,感激道:“姑奶真是贴心,听闻姑爷也善解人意,我们家郡主有福气了。”
沈颜沫笑了笑,端着粥递给明珠郡主,柔声细语道:“我怎么瞧着,是我哥有福气呢,能娶到嫂子这样标致的美人,是吗,嫂子?”
这声嫂子喊的情意绵绵,羞地明珠郡主脸颊绯红,抿唇轻笑,低头不语。也幸亏盖着盖头,没有被人瞧见。
嬷嬷听见这话,浑身舒坦,主子在婆家受宠,意味着在婆家能站稳脚跟,日子会顺风顺水。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有脸面。就是三日回门,她也好给王爷王妃交代了。
也是,郡主嫁进沈家,上头没有公婆需要伺候,下没有小姑子小叔子添乱,又与沈家二房分了家。沈家祖母跟着二房住,郡主和姑爷和和美美过日子,再无妾室添堵,郡主的日子自然舒坦。
明珠郡主喝了粥,想与沈颜沫说些体己话,主要是想打听沈远安的喜好。
她没来得及开口,进来三个孩子,最大的孩子十岁出头,小的两个六七岁年纪,模样相似。
明珠郡主心思一转,便猜出孩子的身份,大的是沈颜沫的养子,小的是亲子,前几天被皇上封为了郡王,风头正盛。
沈颜沫见孩子进来,皱眉问:“你们不在前头吃酒,进来做什么?”
荣哥儿嘻嘻哈哈的,盯着明珠郡主的盖头,眼睛都不眨:“听闻新娘子最是漂亮,我们就想看看。”
誉哥儿说:“他们说,明珠姑姑是我们的舅母了,听着这称呼便觉亲切,舅母是不是永远和舅舅在一起?”
傲哥儿弯下腰,瞧了瞧,没看见,便道:“我想掀开盖头瞧瞧。明珠姑姑定是天下第二漂亮的新娘子。”
“为何不是第一漂亮?”嬷嬷忍不住开口问。
“第一漂亮是我娘亲,第二自然是明珠姑姑了。”傲哥儿骄傲地扬起头。
童真童趣的话,令嬷嬷眉开眼笑,顺着他的话道:“小郡王说得极是,咱们郡主夫人才是一等一的美人。”
沈颜沫脸颊涨的绯红,又羞又笑的:“嬷嬷,你可别听孩子们胡说。今儿是哥哥大喜的日子,自然是嫂子最漂亮。”
“我明白。”明珠郡主意味深长道。
子不嫌母丑,孩子认为娘亲最漂亮,她自然不能说什么,且还有一丝羡慕。
婚后,她与沈远安也会有个孩子吧。
不管是儿是女,她都喜欢,也不知孩子是像他多一点儿,还是像自己多一点儿。越想越觉幸福,竟笑出了声。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明珠,问她为何突然发笑?
明珠郡主沉默不语,耳根都烧了起来,幸亏盖着盖头,无人瞧见她的脸,不然真要出丑了。
沈颜沫怕孩子吵着明珠郡主,领着几个孩子回了沈家,劳累一天,沈颜沫早已困倦不堪,很想回家歇息歇息。
可天不遂人愿,她刚走至马车旁,准备上马车,旁边过来两个人,。
沈颜沫侧脸看过去,是顾芸和顾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