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春平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光辉的影子。
“等到写不出小说了,小说家才可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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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只有写不出来小说了以后才可以去死。
山本春平把这句话当做了自己的座右铭。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一叠约等于一张榻榻米的大小
第5章
響抱着一箱子的信回了自己的书房,把箱子放在书桌上以后,她打开了箱子。
这一整栋三层小别墅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加上两个人的职业都是作家,除了共用的一间小型图书馆以外,每人还有一间非常大的书房。
響的书房的角落里面堆了很多的纸箱子。
每一个箱子上面都贴了纸条,一部分纸箱子是按照时间排列的,每周出版社都会给響送来一箱子的信,除了一些熟悉的读者,比如织田作之助,響会单独给他们找一只纸箱子存放信,剩下的读者来信都在读完以后被继续放回箱子里,然后被堆在这个角落里面。
箱子里最上面的几封信的寄件人都很眼熟,都是響一直有在通信的笔友,这写信也没有被拆开,毕竟出版社那边也眼熟了这些常年和響有信件往来的笔友,他们的信件不需要被检查。
虽然在发现这个实际上没有了文豪以后,立志要唤醒日本青年的文学意志的響很想要阅读每一封信,但如她和织田作之助所说的一样,一方面是因为来信的读者太多了,实在回不过来,并且最开始她刚刚开始写作的时候,虽然没有以她是名作家女儿这件事作为宣传的内容,但这一点也并没有隐瞒,热心读者想要知道都能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最开始她一度因为年龄太小被某些人质疑是有人代笔。那时候出版社还收到了蛮多给她的威胁信之类的东西,由于是未成年人,所以在取得山本春平和響的同意以后,所有给響的读者来信都先由出版社那边筛选一边,排除一些可能有危险的信件和无意义的信件以后再交给她。
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实在不会说话,真的每封信都回的话,很可能就把一些怀着文学梦的青年给打击得放弃梦想了。
首先拆开最上面的一封信,是织田作之助回过来的,还蛮厚的。
【鲇喰老师亲启
收到響桑的来信以后,非常幸运,我还没有读那部新的小说,于是忍耐住了立刻开始阅读的欲望,我准备还是等那部小说上市了再读吧。
最近半年我辞去了原本的工作,现在正和朋友在全日本周游中。所以很遗憾,接下来一两年内我可能都收不到您的来信,不过每到一处,我还是会给您写信的。
上一次通信的时候听闻響桑计划到横滨来念高中,可惜我恰巧暂时离开了横滨,不然或许能提供些帮助。
我的朋友,就是我曾经和響桑提到过了那两位中长得很像山本老师的那一位,他近日里似乎也想要动笔写作了。
我迫切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您,他正是由于读了您的作品,才开始萌发了写作的欲望。
上次通信时您对我说,如果自己的作品能让人提起笔开始创作自己的故事,那对于作家而言是最幸福的事情。
我的朋友抢在我之前读了您上次寄给我的那部小说的第一章,上次我询问您时您说可以给他看,所以这次他在我拿到信之前就读完了第一章,之后他绝望地发现了只有第一章,于是他也开始动笔,想要创作些故事。
恰好我和朋友两人都刚刚辞职,虽然在旅行当中,但写作的时间还算充裕。
我本来想把朋友的第一篇小说给您寄过去,只是读了以后发现他的书不太适合您这个年龄阶段阅读。
接下来虽然不便和老师通信,但我在旅行当中会继续写作,把作品都寄给您的。
所以还是希望能提前读到您的那本书,我的朋友因为看不到书已经绝望得要自杀了好几次了。
织田作之助于大坂】
響读完了信,开始琢磨所谓不适合她的年龄的书是什么样的书。
“咚咚咚。”房门响起。
“请进。”
不出意外,是山本春平。
山本春平走进书房,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你真的确定要去横滨读书了吗?”山本春平问。
響有点疑惑:“怎么了?”
山本春平看起来有点低落:“你回来之前,我和石桥编辑刚好聊到十年前的事情。十年前我们两个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到了横滨,虽然听说现在横滨已经好多了,十年前的横滨我们两个人都见过,太危险了。”
山本春平说:“我知道你去横滨是想要调查我们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我们最开始是落在横滨没错,但线索不一定在横滨。”
“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響听出来了他的言外之意。
山本春平点头,说:“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的超能力,横滨也有很多超能力者,他们称之为异能力,所以我无法为了劝阻你不要去横滨而告诉你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和横滨无关,实际上,诸如横滨的异能者的异能力使我们来到这个世界,这样的可能性相当大。但不只有这一种可能。”
“意大利有一个黑手党家族,波维诺家族,他们家族拥有一件名为十年火箭筒的物品,可以把人的时间改变十年①,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年轻了十岁左右,可能和这个也有关系。”
“国际上有一个恐怖组织一直在研究长生不老药,听说目的也是让人返老还童,有可能和他们也有关系。”
“我还听说了一些和神道有关的东西,据说有一家历史非常悠久的神社,拥有在历史和现代之间穿梭的能力。”
山本春平还想要继续说,但響的眼神让他停下来了。
“怎么了?”山本春平一头雾水。
響用一张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问:“这些年你到底干嘛了啊?打听什么神社的秘密就算了,为什么还和国外黑手党还有国际恐怖组织牵扯上了啊?”
山本春平并没有回答響的疑问,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调查结果很正常:“这个不重要,我只是想说,如果想要调查我们来这个世界的原因,不一定要从最危险的横滨开始,从这些线索开始也可以啊。”
響继续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神社就算了,你确定...比起意大利黑手党和国际恐怖组织,横滨更危险?”
山本春平卡壳了:“至少...意大利黑手党和国际恐怖组织你都接触不到啊。”
“所以你还是想忽悠我让我别去查。”響得出了结论。
“横滨的危险是我们都见过的。”山本春平自知说服不了響,放弃了忽悠她,开始讲道理。
“虽然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很发达,大约和我们那边持平,公元纪年什么的也差不多,但我毫不怀疑,这个世界的实际发展阶段还相当低。”山本春平叹了口气,“我们生长着的世界太和平了,以前,即使是最混乱的地方黑帮械斗,都不太可能会当街打死人,最多大家都是拿着球棒之类的东西互相打架。但横滨不一样,我们虽然只在横滨待了一周,但横滨的样子我们都见过。”
山本春平很认真地说:“十年前的横滨随随便便都可以在路上看见死尸,十年后的现在,即使信息封闭着,即使听说横滨的黑道已经统一了,但我仍然不相信那里是和平安宁的。”
響发现了华点:“喂喂喂,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绝对不像是你自己说的只是个兼职写作的体力劳动者吧?你怎么会知道以前黑帮械斗是什么样的啊!”
“不要转移话题。”
響撇撇嘴,说:“我只是去读书的啊,海常中学算是名校了,如果周围环境很差的话肯定早就被家长举报了吧,况且我和凉太郎一起去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可不相信你会乖乖只待在学校。”山本春平说,“至于黄濑,黄濑君其他的都挺好的,就是不太聪明,他可拦不住你。”
“你也拦不住我。”響认真地说。
山本春平沉默了。他和響一直都以还不错的朋友的关系相处着,他知道对方是个很有想法并且坚定的人,自己只能劝阻,但如果没办法完全说服響的话,響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響说:“如果知道了这样的情况,又离那样的人很近的话,不写些什么东西的话,那不就是背叛了我们手上的笔吗。”
“我就是担心这个。”山本春平叹气,道,“你的安全我倒不怎么担心,毕竟超能力你也有,保护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我就是担心你以为写了什么东西而招惹上了不该有的麻烦。”
“本来织田君,你们最近还有通信吧?”
得到了響点头的回应以后,山本春平继续说:“我本来还想拜托织田君照顾你一下,不过他应该也跟你说了,他最近辞职在旅游中。虽然我已经大概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但毕竟如果有人在横滨可以照应你的话还是比较安全的,可惜不巧他不在。”
“所以我找了点关系,联系了一些可以保证你安全的人。”
“所以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響明白了。
山本春平没有否认,不过他露出来了一点微妙的神情:“我的一些熟人给我介绍了一位武士,我调查了一下,发现他确实如介绍人所言,在过去的几年间经常担任一些重要人物的保镖,在业内风评很好,最近听说他不干这一行了,不过介绍人说他换工作,在横滨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有官方异能力营业执照的那种,所以我认为他很可信,咨询过后,他已经答应了为你在横滨期间的安全提供保护。”
響无谓地耸耸肩:“行吧,是谁?”
山本春平脸上的表情更加微妙了:“那个人外号叫【银狼】,据说真名是...福泽谕吉?”
作者有话要说:
①山本春平打听到情报的不准确,别全信
第6章
響穿着黑白色的毛茸茸的玩偶身子,抱着一只看起来很奇怪的动物的头,纠结着要不要把它套在头上。
“怎么了?山本同学?”边上一起的是班上的另外一个抽到扮演玩偶的女同学,她穿着一身小熊玩偶服。
“这个...真的是熊猫吗?”響十分纠结。
虽然说是黑白配色的,但她总觉得这个动物不像是熊猫。穿在身上的身体部分也很奇怪,響明明记得,熊猫的肚子是白的,其它部位是黑色的。但她身上这套玩偶服的四肢是黑的,背部是白色的,肚子是黑的。
就好像...穿反了一样。然而玩偶服手臂的朝向和手掌里的肉垫的朝向又告诉她她没穿反。
“emmm。”女同学提起自己身上玩偶服的腰,绕着響走了一圈,她的身材毕竟娇小,即使班委租衣服的时候都是挑的小号,对于她而言也有些大了。
“好像是有点奇怪诶。”
“要不然山本同学你换一套吧,反正租了这么多玩偶服,又没有规定说要穿哪个动物。”女同学提出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建议。
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把身上笨重的玩偶服脱下来换了另一套。她挑了一只纯色的动物,这样总不会有配色错误的现象发生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黄濑凉太疯狂大笑,同时伸手摸着羊驼头套头顶上的毛卷卷,“这就是響你穿着一身羊驼的原因吗?”
“凉太郎你再笑我就朝你吐口水了。”響面无表情地把脑袋从黄濑凉太的魔爪下解救了出来。
这次班上订的玩偶服基本上是全包式的,就比如之前那只反色熊猫,就是穿上去看不见里面人脸的那种。
不过因为羊驼的脖子比较长,为了保证像,这只羊驼玩偶在脖子和身体链接的地方开了洞让里面的人保持呼吸和视野,所以響穿上以后等于是头顶上顶着羊驼的脖子和头。
“我不笑了。”黄濑凉太憋住笑,往旁边走了几步,隔远一些开始打量響的全身。
“其实隔远一点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小心!”
一只花盆从头顶掉下来,砸在羊驼斜着向前的脑袋上,砸得它一歪,不过还好,因为羊驼的脖子是斜着的,并不在響的头顶正上方,再加上稍微有个缓冲,所以花盆掉在了響面前大约半米处,只有溅散开的泥土炸了羊驼一身,并没有伤到人。
響顶着有点重的玩偶头不好抬头,黄濑凉太站在那边直接开始往上看准备骂人了:“喂!有没有公德心啊!高空抛物...”
一个巨大的阴影掉在了两人中间。
“闭眼转过去!”黄濑凉太对着響大吼,“去报警,打电话给医院。”
響有点呆愣地点点头,转身跑到角落里看不见这边的地方去打电话了。
他们两个人刚才在一栋教学楼的边缘,这栋都不是普通的学生们上课的楼,而是一些家政课,美术课之类的课程教室所在的楼,之所以来这边是因为上体育课时的更衣室也在这边,響和同学们一起来这边换玩偶服,黄濑凉太是在门口等響的。
其实響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黄濑凉太让她暂时离开,有有必要有人报警什么的,她也就乖乖站到一边了。
警察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没过多久,就已经有警察拉好了隔离线,把现场保护起来了。
带头的是大家都认识的胖乎乎的目暮警官。
赤司征十郎作为即将卸任,实际上已经交接完了工作的学生会长,因为继任者看起来慌张得不行,再加上这起案件的目击者是他的朋友,所以他还是过来了,和他一起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高中生,黄濑凉太暗搓搓地对響说那就是工藤新一。
确实和山本春平长得很像。
響想起来了,帝光中学的学园祭一向是对外开放的,为了招生宣传什么的,学园祭经常有很多外校学生或者家长来参加,工藤新一估计也是这样来玩的。
“你们两个就是目击者对吗?”工藤新一径直朝乖乖坐在角落,被警察给了一人一杯温水的黄濑凉太和響走过来。
本来在边上等两个国中生休息到足够清醒能做笔录的警察显然也对工藤新一非常熟悉了,他见状,拿着纸笔站在一边准备记录工藤新一的问话。
黄濑凉太回答:“对,我先看见的,然后让響去打电话报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