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亲闺女三岁半——子书猫猫
时间:2021-01-25 10:38:57

  游生也劝慰道:“何施主这么做,也是为了夫人和小施主。”
  君初云看向他:“什么,意思?”
  游生垂眉敛目,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才又说道:“许熠施主身上的术法,是‘不死不休’。目标是何施主,以及,西西小施主。”
  “‘不死不休’只有两种解决方法。一者,许熠死,术法自然消失,他会在死亡之前,回归本性;二者,目标死亡,任务完成,这类术法也会随之消亡。”
  “何施主的本意,或许是第一种也说不定。但是最后,他犹豫了,犹豫过后,他最终选择了第二种。”
  君初云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动。
  良久,才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可是明明,他还能继续等一等啊……”
  或许,再等一等,就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没有人回应她。
  也没有人知道,何患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是因为对爱女的愧疚,所以舍不得杀死她留下的唯一血脉,还是他的心里,对这个孩子,依然存在着某种希冀……
  无人知晓。
  唐尧抱着西西在外面玩,极力不让小孩子感知到异常,更不能让她知晓,曾阿公已经不在了,不能陪着她继续玩了。
  但是西西仍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小脑袋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奶声奶气地问道:“哥哥,曾阿公怎么不在呀?”
  唐尧呼吸一滞,努力压抑住了悲愤的情绪,对着西西笑了一下,蹭了蹭她的小脸蛋,回道:“曾阿公有事情要做,先回家了。不过曾阿公给西西留下很多好吃的,一会儿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西西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使劲点了点小脑袋:“好!”
  不过很快,西西又担忧起来,说道:“也不知道曾阿公什么时候回来,西西捡了好多东西呢,肯定有曾阿公喜欢的。”
  唐尧不敢再开口,他怕一不小心,就会忍不住哽咽。
  好在这会儿,几个武僧走了过来,拿了些干果,给小姑娘吃。
  西西真的是特别讨人喜欢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里,大家都对她十分友好,不知不觉地,就会被小姑娘的可爱所吸引,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西西收下了武僧们的好意,然后又一一回赠礼物,一本正经地说道:“娘亲说了,要有来有往,友谊才能长久。”
  武僧们忍不住笑,握着小姑娘软乎乎的小手,也没有拒绝。
  待看清楚手里的礼物之后,大家突然就都笑不出来了。
  大家都知道,月离江身为万象界第一人,手里的宝物和法器,以及各种珍稀药植锻材,必然都不少,但轻易地就被小闺女赠予别人,这也不大合适吧?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收下还是还回去了。
  从善走了过来,弟子们连忙行礼,又将手里的礼物递给他看,一脸为难的样子。
  “既是小施主所赠,那便收下吧。”从善倒是很想得开,既然已经是盟友,收下这些也无妨。而且,都已经出现在了西西的储物袋里,那肯定也是月宗主所认可的,没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长老都说了,弟子们也就不再纠结,收下了礼物,便继续陪着西西玩了起来。
  小孩子很快就沉浸到游戏中去,笑的天真烂漫。
  唐尧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
  这是何前辈的选择,他除了惋惜愤怒,却也无能为力。
  君初云没有消沉太久,她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哀悼,活着的人更重要。
  顾南行说道:“不管你怎么想,告知你的父亲,这是必要的。”
  君初云愣了一下:“为什么?”
  “剑骨。”
  君初云突然就想起来了,问道:“你知道,父亲是因何失去剑骨的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君初云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如果许熠身上的剑骨是他母亲的,那父亲,为何一直迟疑,没有取回他自己的剑骨?”
  顾南行看着她,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因为,没有找到。”
  君初云顿时傻眼。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君初云平复了一下焦躁不安的心情,再次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因为剑骨丢失,导致他的转世并不完整,记忆丢失了不少,没有变成傻子或是疯子,已经是万幸。而他,也始终回想不起来,取走了他剑骨的人,到底是谁。何患带着他冒险回到太真宗,也是为了寻找,剑骨的下落。”
  这一点君初云是知道的。
  好歹父亲也是剑骨的主人,哪怕被取走了,若是带着父亲的剑骨,出现在父亲面前,必然能够感知到。
  “但,这几年来,何患带着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几乎见到了许氏一族的所有,十岁以上的人员,也没能找到剑骨的下落。”
  君初云突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你的意思是——”
  “何患死了,可以将何患的剑骨,先移植到你父亲身上。这样,至少他能够有能力保得住自己的性命……”
  话还没说完,君初云就冷硬地拒绝了:“不可能!”
  顾南行倒也没有继续劝说,站再当事人的位置,这件事确实不地道。他们不能跟南宗一样无耻。但理智上而言,这是最好的抉择。
  “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要不要这么做,我没有理由干涉。”
  君初云也冷静下来了,叹口气,摁了摁眉心:“我是觉着,阿爹他不可能接受。”
  “我知道。”顾南行看着她,“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君初云明白他的意思,抿了抿唇:“我也不能……”
  她也不愿意这么做。人都死了,还要抽筋剥骨,这是至亲之人啊!
  但是,顾南行说的也没错,唯有如此,父亲才能重新踏入灵境,成为他们的一大助力,而不是像现在,只能拖后腿,连西西都比不上。
  想来,父亲心里,应该也是很难过的。
  顾南行又说:“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君初云眼皮跳了一下,心中的不安再次扩大。
  “许江白死了。但是,”顾南行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不过,是个傀儡。操控他的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不得而知。不过,那个东西,随随便便就杀死了月离江的一个化体。”
  君初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哪个化体?”
  “少年月离江。”
  君初云顿时愣住。
  当初离别的时候,她就有预感,或许短时间内无法再次相见了,但那会儿,她一直以为,是月离江能够操控这缕意识之后,将他回收。
  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一连串的意外打击,让君初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坐在那里,她只觉得满身疲惫,想要找个暖和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这么想着,君初云便站了起来,往卧室走去,整个人都带着丧气的麻木:“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会儿。”
  顾南行:“……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君初云充耳不闻,她当然知道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但是,再不睡,她真的要被压垮了。
  顾南行很焦急,又说:“难保对方不会针对季真阳,他留在太初宗,也未必就一定安全。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让人护送他来西佛界。”
  君初云顿了顿,应下:“好。”
  顾南行叹了口气,却又无从安慰。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大道理谁不懂?但是刀没有扎在自己身上,始终无法感同身受。
  他不能要求君初云跟他一样冷静理智。他也曾失去过至亲之人,随着时间被淡化的,从来都不是仇恨,而是回忆。
  时至今日,他连少女的样貌,都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但却始终记得,是谁害死了她。
  这世间,处处是地狱。
  看着君初云走进卧室,关上门,开启阵法,将自己固锁在那一方小空间里,顾南行也只好快速调整好心情,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一躺到床上,君初云就觉得万分疲惫,眼睛睁不开,脑子也像是僵固了,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动弹不得。不多会儿,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闭上眼的瞬间,她也开始做梦。
  君初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么真切的梦境体验了,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初见许江白那会儿,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让她,极为不适。
  这个房间,君初云并没有见过,但是看起来,是个极其严密的地方,外面有着层层叠叠的多重阵法。
  哪怕她只是一个灵体,也能够感受得到,房间外围的阵法中,偶尔透露出来的肃杀。
  房间里十分干净整洁,也没有什么物件,只在正中间,摆放着一张低矮的茶几,茶几周边,放着几个蒲团。
  此时,有两个人正面对面坐在蒲团上面,喝着茶。
  其中一人,身着白衣,对襟广袖,沏茶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青花瓷的茶具,衬着他莹白如玉又修长的手指,更加显得这双手宛若上天的精心之作,毫无瑕疵,完美的令人几近沉迷。白衣之中,又仿若隐隐带着蓝色的微光,在他举手投足之间,随着光线的变化,偶尔流露出来。却只一瞬的时间,就又隐没在苍茫的白色之中。
  男人的面容,也极为年轻,看上去也就比唐尧大了几岁的样子,他的发丝,却是银白色的,更显得整个人带着一股忧郁的苍白,令人心悸。
  待他抬起眼来,君初云才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瞳色竟然是红色的!
  白发红瞳的少年,五官精致秀美,气质迷人,宛若就是上一世,君初云的梦中男神。
  但在此刻,她感受到的,并不是欢喜,而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厌恶。
  君初云没来由地就想要逃。
  但在此时,银发少年开口了:“你说错了,是哪一步错了?”
  声音清朗,介于少年和成年男人的低音之间,带着一点点的天真,却又仿佛胜券在握。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每一分每一寸,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如果没有遇见月离江,如果没有生下西西,君初云大概,真的会,对这个少年,一见钟情,从此,念念不忘。
  君初云压下心里的烦躁不安,集中精神,将整个房间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修为应当不是很高,从他脸上便能够看得出来。
  皮肤暗淡,目光无神,眼袋大的让人难以忽视,像是被什么掏空了身体一样,精神状态差的,连经历了诸多打击的何患都比不上。
  而且,银发少年一开口,他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抓住了长衫,捏起一道又一道的褶皱。
  他很怕这个银发少年。
  君初云认真盯着他的表情,想要从中得到些什么讯息。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这个人,长相上面,跟许江白有几分相似。
  喉结动了动,中年男人终于开口,语气却是十分小心翼翼的样子:“小白死的不明不白,而且本体和替身,同一时间被杀死,这本就不同寻常。就算是月离江,他也不可能察觉得到,有两个小白。”
  中年男人再次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表情,只看得到那张冷漠到极致的脸,依然还是那副半垂着眉眼的懒散模样,让人难以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
  中年男人沉默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担忧继续说了出来:“而且,被反噬而死的凶手,至今也未能得知,究竟是谁。会不会——”
  银发少年依旧在认真沏茶,换了三次水之后,觉得这茶可以饮了,这才各倒了一杯,给自己和对面的中年男人。
  “多虑了。”银发少年淡淡回道,“没有人会知道我的存在,哪怕诛仙阵出现,他们也只会以为,许氏一族隐瞒了什么。”
  中年男人表情更加凝重。
  很显然,他对眼下的状况并不乐观,但是他也不敢反驳面前的少年。
  “这是个好机会。”少年抬起眼,红色的瞳仁仿若带着蛊惑,目光流转之间,带着一股慑人的美感,以及难以抗拒的威严。
  “出现如此异象,月离江必然会前来查看。而太初宗此刻正迫于仙骨的压力。”银发少年点到为止,“成王败寇,全看你如何抉择。”
  中年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是。”
  “哦,还有,之前交代你的事情,要尽快。”
  中年男人再次应下,低头弯腰,退出了这个房间。
  就在他站到门口的时候,眼前忽地一闪,他就出现在了院子里,心里忍不住骂娘。但事情该做还是要做。
  许江白死的如此突兀,将所有计划全盘打乱,族内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替代他的人,本就已经焦头烂额。
  没想到这一时间里,太真宗内也出现了变故,何患光明正大叛变了!
  虽然也是早已有所预料的事情,但赶在这个空档,他便不得不怀疑,何患早就已经跟月离江,有所接触了。
  如此,事情的难度,更加上了一个台阶。
  中年男人抹了一把脸,将所有负面情绪都压了下去。
  已经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后退的路也早已经堵死了,多说无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而且,他相信,那位来自神界的大人,一定能够,将月离江解决掉。
  毕竟,这不光是关于许氏一族生存的问题,还关乎着,那位大人失去的修为,以及,他在神界的地位。
  君初云并没有跟着离开房间,而是继续留了下来。
  中年男人出去之后,银发少年依然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影响他。刚刚的那些事情,对他来说,也确实只是,多虑了。
  一壶茶喝了半个多小时,君初云就趁着这会儿时间,又在房间里面绕了一圈。
  也不知道是这个人不能暴露在众人面前,还是为了保护他,总之,这个房间宛若铜墙铁壁,君初云作为一个突兀出现的灵体,都能感受到无时无刻不在的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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