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小姐被拦在了玉芝楼门外,她居然要被迎进去了!
赵芯儿不仅心里一点都不畅快,甚至还有点上愁。
玉芝楼的首饰这般贵,相公又花钱大手大脚的,若真买了一两件,那家中的银钱,还能撑到明年吗?
她突然觉着,方才地摊上的首饰,也挺好的。
赵芯儿轻轻扯了扯袁子琰的袖摆。
袁子琰扭头看她,“嗯?”
赵芯儿踮起脚尖,靠近他耳边,轻声说,“若不然,我们还是去方才那摊位买吧?”
“既然来了,便先进去瞧瞧,你有喜欢的,待会儿回去顺路再买。”袁子琰道。
赵芯儿小脸顿时间苦巴巴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祝芷甜与祝得昌也瞧见二人了。
兄妹俩一同朝着这边看过来。
祝芷甜恨得双眼发红。
祝得昌则是双眼一亮,虽说瞧不见她的脸,但几日未见,赵芯儿的身段愈发的玲珑有致了,这许便是嫁了人,通了人事的好处。他不再理会祝芷甜,而是一摇折扇,自诩风流的朝着二人走去。
“芯儿妹妹,袁公子。”祝得昌朝着二人一拱手,率先打了声招呼。
他这会儿,心里虽还是有些惧怕袁子琰的,可他又不与他抢芯儿表妹,便理直气壮了几分。同时,心头暗道可惜,芯儿妹妹这般颜色的佳人,居然嫁了这么个穷酸的莽夫。
不过这样也好,芯儿妹妹嫁过去时日久了,便知道银钱的好处了,届时,他再接济芯儿妹妹一番,不愁她不会从了他。
祝得昌如意算盘打得好,面上的笑容愈甚。
不过,无论是赵芯儿还是袁子琰,对祝得昌的感官都不是很好。
袁子琰瞧见他,便想起那日,这人想要强迫小丫头的一幕,面色变得陡然一沉,目光阴沉的看向他。
祝得昌被他的眼神骇了一跳,腿突然就有点发软。
再也待不下去,他笑容有些勉强道:“芯儿妹妹,袁公子,你们先逛,我便先告辞了。”说完,祝得昌也顾不上祝芷甜了,赶紧领着小厮溜了。
这莽夫就是粗人一个,粗鲁的很,日后若是芯儿妹妹真能委身于他,也得做的隐蔽些,不能被这莽夫给瞧见。
祝得昌走后,掌柜的又笑呵呵的迎着他们往里走。
祝芷甜这会儿,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声音更是带了几分尖利,“你们给本小姐站住!”
她大步走上前,对掌柜的愤怒道:“你的眼睛是瞎了不成,放着本小姐这么个大顾客不让进,竟让这两个穷酸模样的进去。”说着话,她一指赵芯儿,“瞧她手上的镯子,不仅是许多年前的款式,且玉质一般,能买得起玉芝楼的东西?”
显然,是忘记了,当初还怀疑是因着袁子琰,才进不去玉芝楼的事儿。
掌柜的瞬时间变了脸色,“祝三小姐慎言,这二位是我玉芝楼的贵客,容不得你诋毁,请回吧,莫要再此处闹事,不然,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祝芷甜气急,“放肆,我父亲乃京城官员,你竟敢如此对我!”
周围隐隐约约传来哄笑声,祝芷甜心里简直恨死了赵芯儿,都怪这个贱人!
她想也不想,便猛地冲上前,用力一拽赵芯儿的帷帽。
她动作突然,便是袁子琰也没注意到。
下一瞬间,赵芯儿的帷帽便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莹白如玉、皓齿蛾眉的小脸!
第二十七章 嫁妆 只能去官府报案了!……
惊为天人。
时间静止了片刻, 下一瞬,人群中传来了惊艳的低呼声。
早在祝得昌的谈论中,围观的人便知晓了, 戴着帷帽那位身姿曼妙的姑娘,便是祝府的表小姐, 没想到,这位表小姐不仅身条瞧起来像是个美人儿,长得也是国色天香。
在整个澧县里头,都找不出第二个这般的妙人儿了。
再对比先前这位无理取闹的三小姐, 简直就是天上地上的差别。
围观的百姓在周围小声议论:“难怪三小姐容不得表小姐, 隔三差五去找人麻烦,竟是嫉妒人长得比她漂亮, 真真是蛇蝎心肠。”
得,祝芷甜一听,心中更是恨极了。
再一瞧,赵芯儿虽佩戴的素净,但身穿雪白狐裘大衣,哪有半分穷酸模样?
祝芷甜发现了,人群中自然也有人发现了, 有个好事的男子笑着指着她道,“穿着狐裘大衣还寒酸?祝三小姐, 我瞧着, 你穿着也没人家好,这寒酸的, 实则是你吧?”
话音一落,便有人迎合起来。
祝芷被掀开赵芯儿的帷帽,本想是让她出个丑, 没想到到头来,出丑的成了她自己。听着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祝芷甜再也待不下去,恨恨的瞪了赵芯儿一眼,带着哭腔怒骂了一声,“你们给本小姐等着!”便哭着离开了。
袁子琰黑着一张脸,将赵芯儿的帷帽给她戴上,随后便揽着她,一同进了玉芝楼。
没了主角,一场闹剧便渐渐散了。
再说赵芯儿,进了玉芝楼后,帷帽内的小脑袋忍不住微微抬起,小手摸了摸披肩,然后朝着袁子琰看去。
她翘了翘唇角,夫君送她的披肩真的很好看呢,便连别人,都看成狐裘大衣了。
掌柜的一路迎着二人上了楼,吩咐道,“去挑几件最近流行的款式,为公子夫人送来,拿好一些的,那些品质不好的,便不要拿上来了。对了,还有前些日子澧县夫人们抢着要的那套头面,也拿上来吧。”
那打杂的小子应了一声,便赶紧去拿了。
赵芯儿一听,一颗心都跟着紧紧的揪了起来,小手也抓紧袁子琰的衣摆。
这掌柜的瞧起来挺和善的,怎的还宰人呢!
没多久,就有人将首饰小心翼翼的送了上来。
不愧是玉芝楼枪手的东西,精致漂亮极了。
袁子琰捉起赵芯儿的小手,又拿起一只通体碧玉,品质上好的翡翠镯子,给她带上了。
赵芯儿皮肤本就白,如今被这镯子称的,一小截纤细的手腕更是肤如凝脂般,好看又惹眼。袁子琰点了点头,颇是满意。
赵芯儿将帷帽两侧撩开,将手臂抬高到跟前儿,猫眼儿微微发亮。
这镯子可真漂亮,不愧是玉芝楼里头的。
她抿了抿唇,去问一旁的掌柜,“这个,多少钱?”
掌柜的笑呵呵的回道,“夫人,这镯子二十两银钱。”
赵芯儿手臂一僵,好看是好看,就是……怪贵的。
她手都不敢动了,生怕不小心给人打碎了,要赔钱。她另一只手放在镯子上头,动作小心翼翼的,想摘下来。
袁子琰阻止了她的动作,“拿下来做什么,这镯子称你,带着吧。”
说着话,袁子琰将赵芯儿头顶的帷帽摘了下来,随后又从台面上取了一个红宝石额饰,轻轻为赵芯儿带上。
这额饰是近年来才流行起来的,京城的夫人小姐们,都很喜欢这东西,可澧县资源少一些,可谓是一颗难求。
火红的颜色,一瞧便知道,这是上好的红宝石,做成额饰精致的很。巴掌大的鹅蛋脸上,小小的一点红正中额间,灵动俏皮,她猫眼儿一眨,好看极了。
袁子琰眸子暗了暗,将台面上的铜镜递到她的跟前儿,“可喜欢?”
赵芯儿看了一眼,也觉得漂亮的很。
难怪,祝府的小姐太太们,平日里都喜欢来这玉芝楼添置首饰,可真叫人欲罢不能。
赵芯儿只逛了一会儿,便几乎要沉溺其中。
她照着铜镜看了半晌,最后狠心摇了摇头,“不喜欢。”
方才那玉镯,便要二十两,这红宝石金贵的很,价钱肯定低不了。
相公虽待她好,但她也要节俭些,不能玩物丧志。
她虽说着不喜欢,但袁子琰也没忽略她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遂,袁子琰对掌柜的道,“这两个我要了,再拿一些额饰上来。”只一个不够,再买些给她替换着带。
下一刻,便察觉小姑娘又小幅度的拽了拽他的袖子。
袁子琰心头一软,小姑娘年纪小,又爱撒娇,于是便将她的小手攥在了掌中。
最后,袁子琰又给赵芯儿挑了一个镯子,两个额饰,以及一些发簪妆面之类的,才带着她从玉芝楼离开。
这一晃,便到了晌午,该吃午饭了。
袁子琰干脆带着赵芯儿去银食斋用饭,到了银食斋,袁子琰要了个包厢,落座后,他问赵芯儿,“想吃些什么?上次那个红烧狮子头,我瞧你挺喜欢的,再来一份?”
赵芯儿小屁/股挪了挪,又挪了挪,靠近了袁子琰,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他,“相公,方才那些首饰,花了多少银两?”
袁子琰疑惑的问,“怎么了?”
赵芯儿小脸愁苦的道,“若是家中没有银钱了,我、我嫁妆还有一些,可以贴补家用,你可千万不要卖宅子。”夫君虽说大手大脚的,但那些东西,都是为她买的,她、她理应拿一些银钱出来,补贴家用。
且,若是卖了宅子,便连住得地方都没有了。
说完,她又道,“我觉着,王婆子做的饭菜很好吃,若不然我们回家吃吧。”这银食斋的饭菜,太贵了。
外祖母曾说过,这男子最注重面子。
要想夫妻和睦,在外时,一定要给足他面子。
所以这一路上,赵芯儿忍了又忍,终于等到包厢里没人了,才小声对他说这些。
袁子琰听完她这一番话后,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间哭笑不得。
原来,她是觉着他很穷。
所以才要辞了王婆子,不肯要那些首饰的。
袁子琰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把玩,“放心,你家相公有些家底,你便是再怎么挥霍,也不至于沦落到卖宅子,你的嫁妆,便留着自个儿花吧。”
赵芯儿猫眼儿眨巴了两下,“当真?”
“真的。”袁子琰道。
赵芯儿扁了扁嘴,肯定是假的。
他给我的嫁妆,就可寒酸了。
晌饭,袁子琰也没给赵芯儿省钱的机会,点了一桌子饭菜,有很多都是赵芯儿从未瞧见过的吃食。
阻拦无用,赵芯儿便吃了个饱。
因着赵芯儿吃的有些发撑,两人回去路上走得很慢,还去湖边散了步。
袁子琰带她逛了许多地方,像是要将这几年来未出过的门都要补给她一般。若不是赵芯儿手中的汤婆子凉了,且还有些累,袁子琰非要带她逛到太阳下山不成。
翌日,便是赵芯儿回门的日子了。
赵芯儿父母早亡,可幸老夫人与如今掌家的二夫人待她还不错,她对今日回门,也多了几分期待。
一早起来,赵芯儿便开始收拾打扮。
包子为她挽好了头发,赵芯儿挑了个金步摇插在了头上,她一动,上边儿的坠饰便跟着轻颤,叮铃作响,芯儿很是喜欢。
耳饰带的是一对精致的玉石,是昨日袁子琰为她挑的,顺着白皙小巧的耳垂,垂到小脸两侧,看起来十分精致。又带上昨日买的翡翠镯子,与那颗火红的红宝石额饰。
包子在旁边,忍不住瞧愣住了,半晌后才呆呆道,“夫人,您今日真好看。”
赵芯儿俏脸微微红了,她不好意思的看了包子一眼,“你便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包子从不撒谎。听说您这首饰,都是昨日公子亲自选的?夫人,公子待您可真好呢。”
这番话一出,赵芯儿的小脸愈发绯红。
正巧这时,袁子琰推门而进,目光下意识便落在小姑娘的那张芙蓉般的小脸儿上,神情微微一怔,小姑娘今日漂亮极了,叫袁子琰有些舍不得带她出门。
“可收拾好了?”袁子琰问。
赵芯儿眉眼微微弯起,“收拾好了,相公,我们何时过去?”
袁子琰道,“你想何时过去便何时,都依你。”
赵芯儿嘴角微微往上翘起。
袁子琰是习武之人,眼神很好。随便一看便瞧见,赵芯儿妆匣里头的东西,除了昨日他置办的那些以外,其他的瞧起来都有些陈旧。
他微微蹙眉,以为他聘礼时送的那些,她舍不得用。
遂道,“我聘礼中送你的那些首饰,平日里你便佩戴吧,留着也是积灰,再过些年,款式便过时了。”
赵芯儿眨了眨眸子,“都在这里了呀。”
他送的那根金钗,跟几个银首饰,都在这妆匣中了呀。
袁子琰闻言,疑惑的看了过来。
“还有一些呢?”
什么还有一些,不就这些吗?赵芯儿仰着小脑袋看他,一双猫眼儿就尽是疑惑。
袁子琰像是明白了什么,四周都冷了下来,他声音中带了浓浓的怒气,“你便只收到了这些聘礼?”
赵芯儿见他无缘无故便生气了,小手忍不住捏紧了帕子。
“是、是啊。”
袁子琰冷笑一声。
好一个祝府。
今儿真是叫他大开眼界!
连府里头表小姐的嫁妆聘礼都能昧了去。
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赵芯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便大着胆子上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袖摆,软着声音哄道:“相公,你别生气,芯儿很喜欢你的聘礼……”
袁子琰深吸了口气,将她的小手执在掌心,“走吧。”
他倒要瞧瞧,祝府对于昧了聘礼一事,想如何解释!
袁府与祝府只一墙之隔,离着很近,袁子琰与赵芯儿出门往旁边一拐,便到了祝府门口。
如今祝府中是二夫人当家。
再加上老太太觉得对不住芯儿,今日的回门,倒是有几分隆重。
一行人走到门口,便有小厮上前打了声招呼,“表姑娘,姑爷,快里边儿请,二太太二老爷与老夫人早便等着了。”
袁子琰微微颔首,揽着赵芯儿随小厮往前走。
若是按照规矩来,袁子琰应当去男客那边,同祝府的老爷少爷们一起。
但袁子琰没过去,他道,“不必麻烦了,我先同你们表姑娘一起去拜见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