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袁子琰回来了。
他进来便瞧见小姑娘正对着一匹布犯愁。
于是,问道,“要做衣服?”
赵芯儿瞧见他后,猫眼儿便是微微一亮。
小手朝着他摆了摆道:“夫君,你快来。”
袁子琰刚走过来,便被赵芯儿小手拉着手拽上了前。
“夫君,你站好。”
赵芯儿说完,便拿着尺子对着袁子琰量尺寸。
一边量尺寸一边想,三少爷不及夫君高,许比夫君还要瘦弱一些,便按照夫君的尺寸做好了,也没其他办法了。
左右如今天儿越来越冷了,三少爷若是穿着宽大,便在里边儿套些衣服便是了。
大点儿总比小点儿的好,好歹能穿得下。
袁子琰站在床榻前,听着小姑娘的指挥,抬手臂,又矮了矮身子,好让她量肩膀。
他眉眼中带了些许温情。
原来,小姑娘是想给他做衣服。
量好尺寸后,赵芯儿问袁子琰,“夫君,你觉着这批布如何?做男式衣袍可好看?”
袁子琰点了点头,“甚好。”
只要是她做的,他都喜欢。
定日日都穿。
赵芯儿点了点小脑袋,“那便好。”
忽的,她像是想起什么般,歪头看向袁子琰。
他身上穿着一袭粗布麻衣的短打。
这些日子,他似乎穿来穿去,都是这样的衣衫,而且就那么几件。
应当也给夫君做几件衣服。
不过,先给三公子做完,再给夫君做吧。
芯儿想。
在布料上记好尺寸记号,赵芯儿便用剪刀裁剪好了。
裁好了尺寸,赵芯儿便拿了针线开始缝制。
她缝制衣服,袁子琰便在旁边瞧着,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袁子琰低声道,“今日便到这里吧,看久了对眼睛不好。”
赵芯儿看了看天色,眨了眨眸子,也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用小手揉了揉,将手中的针线活放下。
没多久,包子便来敲门了。
说是王婆子已经做好了晚饭,问他们这会儿要不要吃。
袁子琰微微颔首,“送进来吧。”
用过饭后,芯儿还想继续,袁子琰怕她伤着眼睛,就将她的针线盒给放起来了。
“明日再做。”袁子琰道,“若是实在闲,便去扎马步。”
赵芯儿扁了扁嘴,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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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与三小姐去京城的前两日,便是祝家老太太的六十六大寿。
依着二夫人的意思,是想着大办一场的。
但祝府近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大老爷又不在府中,老夫人也没了这些心情,便吩咐了下去,不用太过操办,一切从简便好。
于是,这次老夫人过寿,宴请的人并不多。
老夫人过寿,赵芯儿自然也是要去的。
这日,一早,便收拾打扮了一番,同袁子琰一起去了隔壁祝府。
到了府中,男客同女客是分开宴请的。
俩人分别之时,袁子琰嘱咐她,“别人若是欺负你,你便打回去,骂回去。倘若叫我知晓你被人欺负了去……”
说到这儿,袁子琰声音一顿,前身微微上前侧了侧,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赵芯儿的小脸瞬间爆红,她贝齿轻咬下唇,羞愤的瞪了袁子琰一眼。
“我知道了,你快走!”
袁子琰瞧了她一眼,又对包子说了句,“好生照顾夫人,若有人欺负夫人,回来禀报我。”
说完,便大步离去。
赵芯儿愤愤的捏了捏小拳头,扭头问包子,“包子,你听谁的?”
包子一脸为难的道,“我想听夫人的,可是,我打不过公子。”
赵芯儿瞪了包子一眼,“你今天的鸡腿没了!”
包子顿时间苦了脸。
说话间,芯儿已经来到大厅,与祝芷甜走了个碰头,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因着过两日便要去京城的,祝芷甜一改之前的萎靡,今日瞧起来,精神多了,还好生梳妆打扮了一番,虽没佩戴近日流行的额饰,但身上佩戴的首饰,也大多都是精致贵重的。
与赵芯儿走了个碰头后,便鼻孔朝天的瞥了她一眼,“真是晦气。”
她身边儿跟着的是祝芷雅,也轻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三妹妹,同这种人置气什么?日后你可是要嫁到京城的,没的自降了身份。”
祝芷甜听了祝芷雅的话后,抬了抬下巴,看向赵芯儿的目光尽是轻蔑。
等她到了京城,一定要找个身份尊贵的人做夫君,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将娘亲接回来,再狠狠收拾赵芯儿这个小贱人。
赵芯儿眨着猫眼儿看她们,心说,她们这是欺负我了吧?
扭头看向包子,包子正微微皱着眉。
赵芯儿抿了抿唇,她们确实有些过分。
于是,她绞尽脑汁,思索了片刻,绷着小脸道:“三小姐可别高兴的太早,万一到了京城还嫁不出去,灰头土脸的回了澧县,岂不是叫人笑话。”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最好欺负的赵芯儿,如今竟牙尖嘴利了起来。
祝芷甜听到她这句话,更是脸都给气歪了。
她声音尖利:“你说什么?”
赵芯儿又看向祝芷雅,凶巴巴的说:“这般嘴碎,难怪一直说不上亲事。”
得,这下子,祝芷雅脸色也瞬间变了。
不顾身后气的脸色发青的二人,赵芯儿喊了包子一声,便朝着主厅走去。
走出去几步后,芯儿问包子,“包子,我方才凶不凶?”
包子为了鸡腿昧着良心道:“超凶。”
从老夫人寿宴回来后。
赵芯儿便直奔寝室,拿出针线盒要缝衣服。
袁子琰拉住她的小手,“明日再缝吧,天色晚了。”
赵芯儿摇了摇头,头疼的道:“不行呢,三少爷后日便要启程了,要早些赶制出来。”
袁子琰身子一僵,似是没听清般,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第三十章 送礼 夫君他竟这般有钱!
芯儿眨了眨眸子, 不知道为何夫君的脸突然就黑了。
“这衣服是给祝得毅做的?”袁子琰咬牙切齿的问。
“啊……”
芯儿捏着针线的小手一紧,不知怎么的,突然不敢往下说了。
袁子琰垂眸瞧着她, 从她小脸上的神情中,也瞧出来了答案, 顿时间脸色更黑了。
“不许送。”
他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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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芯儿也没将东西送出去。
为着这事儿,还被袁子琰给收拾了一通。
这人也坏,在榻上之时, 一边折腾芯儿, 还一边问她,“日后还给不给别人做衣裳了?”
小姑娘眼角冒着泪花, 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被迫着保证道:“不、不送了。”
“还有呢?”他哑着声音。
赵芯儿泪眼汪汪的,小声的道:“日后,只做夫君一个人的。”
袁子琰这才满意。
眨眼,便到了三少爷与三小姐去京城的日子。
赵芯儿一早便带着包子去祝府送行了。
赵芯儿还是给祝得毅送了一套文房四宝,东西是袁子琰给挑的,瞧着十分贵重, 赵芯儿送过去的时候,心疼的紧。
至于祝三小姐, 赵芯儿舍不得掏半钱银子, 最后,瞧见院子中那颗枣树后, 便是猫眼儿一亮。
最后,她送三小姐的,是从自家折的枝丫, 从库房中找了个花瓶,草草的插了进去,便当时送别礼物了 。
就这么几根干枯的枝丫,祝芷甜瞧见的时候,脸色都青了。
她恨恨的盯着赵芯儿,瞧着似乎气坏了,“你什么意思?”
赵芯儿眨巴了两下眸子,认真的道,“家中实在拮据,我思来想去多天,便折了院子中枣树的枝丫,特意送给三小姐。祝三小姐此行,如同这枣树一般,来年春天浴血重生,日后能够化茧成蝶,技压京城的一众闺女,嫁一个好夫婿。”
这枣树明年怕是活不成了,她若真跟这枣树一般,就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啦!
她嘴上说的好听,但祝芷甜脸色还是很难看。
这小蹄子,肯定不盼着她的好。
倒是老夫人,听了赵芯儿的话,点了点头,欣慰道,“芯丫头有心了。”说完,又看向旁边的三小姐,“既然是芯丫头的一片心意,甜丫头便收下吧。”
听了老夫人的话,三小姐心头更气了。
赵芯儿这个小贱蹄子,惯会花言巧语,连祖母都被她给骗了去!
哪怕三小姐心头百般不愿,最后,还是沉着一张脸,抱着这瓶干枯的枝丫上了马车。
赵芯儿如今嫁了人,真是愈发的嚣张了。
嗤,再有本事又如何,还不就是个粗鲁的莽夫。
赵芯儿同她那个莽夫,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踏足京城了。
想到此,祝芷甜的心里稍稍平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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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离开后,赵芯儿的日子也清闲下来。
这日,赵芯儿终于将那件袍子给缝制好了。
因着是按照袁子琰的尺寸做的,所以这从别人手里头抢来的衣服,袁子琰穿着十分合身。
赵芯儿左右瞧了瞧,眉眼便弯了起来,夫君换上这身衣服,瞧起来比平日里穿着那身短打,好看多了。
只不过,夫君如今便只有她做的这一件。
等过些日子,要给夫君再做几件才好。
她目光下移,夫君的鞋子看起来也有些旧了,且天儿越来越凉了,穿着这个肯定是脚冷的,还要给夫君做一双棉靴子才行。
袁子琰问她,“如何?”
赵芯儿翘了翘唇角,“夫君穿着,很好看呢。”
旁人都说表少爷长得好,但是芯儿觉着,夫君瞧起来,比表少爷也不差什么。
袁子琰穿着小姑娘做的衣服,便去福伯跟前转悠了一圈。
福伯跟了袁子琰许多年,一眼便看出了他身上的变化,顿时间笑呵呵的道,“公子今日瞧起来很是精神,想来,这便是夫人给您缝制的那件衣裳了吧?不得不说,咱们夫人的手艺是当真不错儿。眼光也很好,这身衣服与您十分相称呢。”
袁子琰低低“嗯”了一声。
半晌后,他看了福伯一眼,一本正经的道,“福伯,你也当娶个妻子了,不然,日后连个给你做衣袍的都没有。”
说完,袁子琰便转身进了屋子。
福伯瞧着自家公子的背影,心中很是气愤。
心说您这是在炫耀吧?
您也不自个儿想想,就这衣服还是从别人手里头截胡来的呢!
许是在福伯跟前儿显摆了还不够,袁子琰又喊上赵芯儿,带她去玉芝楼逛逛,添置些首饰,再去银食斋吃顿饭。
赵芯儿闻言,便蹙起了眉毛,犹豫道,“今日便不要出去了吧?我的衣服首饰还有很多尚未穿戴的,而且……”赵芯儿说到此处,便有些欲言又止。
夫君虽说有些家底,但是近日来,鲜少见夫君出门,不是在家练拳,便是看着她绣花儿,想来,是没有个活计的。
这些家底,大抵是夫君爹娘留下的。
哪怕家底再厚,也经不住他这个花法儿呀,如此下去,没多久便得坐吃山空了。
还是得省着些。
袁子琰疑惑的看向她,似乎是在等她的下半句。
芯儿小声道,“而且,王婆子做饭很好吃,我们便在家中吃吧,还能省些钱。”
袁子琰有些哭笑不得:“放心,你便是再能吃能花,也花不穷我。”为了避免赵芯儿总觉得他穷,舍不得花钱,袁子琰干脆带着她去了玉芝楼。
同上次一般,玉芝楼掌柜的十分热情的将他们给迎了进去。
芯儿整张脸都埋在了狐裘大衣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瞧着袁子琰,还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小声说,“夫君,这玉芝楼的东西,还没你送我的那些聘礼好,我们回去吧。”
袁子琰脚步一顿,朝着玉芝楼掌柜的看过去,淡声道,“夫人觉着你这儿的首饰太普通了些,日后多弄些稀奇珍贵的首饰。”
赵芯儿有些着急的拽了拽袁子琰的衣袖。
夫君在人掌柜的前面这般说,不是明显着来挑事儿的!
赵芯儿几乎已经预想到了,玉芝楼掌柜的肯定会十分生气,先前被拦在外头不让进的祝芷甜,许就是他们日后的下场。
谁知,这玉芝楼掌柜的闻言,不仅没发怒,神情竟然还有几分惶恐。
下一刻,便见他连忙点头道,“公子、夫人放心,这几日我便叫人去进些珍贵的首饰来。”
赵芯儿微微怔了怔。
“嗯。”袁子琰低低应了一声。
见他不似发火的模样,掌柜的又试探道,“公子,上月的账本算好了,您瞧瞧?”
“拿来吧。”袁子琰淡声吩咐。
赵芯儿仰着小脑袋看袁子琰,眸子中尽是疑惑和惊讶。
玉芝楼的账本,拿给夫君看什么?
赵芯儿心中想着,口中也跟着问了出来。
玉芝楼掌柜的一愣,随即笑道,“夫人您这话说的,公子是玉芝楼的东家,账本自然是要给他看的。”
夫君,他、他是玉芝楼的东家?
赵芯儿猫眼儿圆睁,彻底愣住了。
直到从玉芝楼离开,同袁子琰一起去了银食斋,赵芯儿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饭菜上来后,包厢内便只剩下袁子琰跟赵芯儿二人。
袁子琰见她不动筷子,便用筷子夹给她了一鸡丁,“用饭吧。”
赵芯儿仍旧没动筷子,半晌后抬起头来去看他,目光幽幽的,“夫君,除了玉芝楼,你在澧县可还有其他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