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芯儿听着,突然便愣在了原地。
第五十六章 哄她 到底是谁哄谁?……
在成衣铺子挑了几件衣服后, 赵芯儿便兴致缺缺的回了府中。
一整个下午,她瞧着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袁子琰回来后,明显察觉小姑娘情绪不太高。
他进屋之时, 小姑娘正一只手拿着还没绣完的帕子,另一只手还捏着一根针。
她呆呆的坐在榻上, 手上好半晌没动,也不知是在想什么,连袁子琰推门进来,都没注意到。
袁子琰微微皱起眉, 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将门关上, 而后喊来了包子,问她发生了何事。
包子左思右想, 最后觉着,可能是跟那陈尚书府中的千金有关系。
于是,便将在茶馆中的事儿同袁子琰说了。当然,包子很有眼力劲儿的,没同公子说祝府表少爷的事儿。
袁子琰闻言,得知她没吃亏,还将那陈尚书府中的千金给骂了一顿, 唇角几不可闻的上扬了几分。
他吩咐:“下次再碰到陈尚书府上的,不必留情。”
“是。”
原来, 小姑娘是在心疼他。
袁子琰进了屋子, 走到塌边,小姑娘还是方才那个姿势, 一动都没动。
他坐在她身边,将她手里的东西轻轻拿了过来,放在了一旁。
赵芯儿这才回过神来, 抬起头来看他,“夫君,你回来了。”
袁子琰低低的应了一声,问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赵芯儿摇了摇头,“大抵是春日里容易发困,便总是呆愣。”
袁子琰:“你今日同崔府的二小姐出去吃茶了?”
“嗯。”说起这个,赵芯儿倒是来了几分兴致:“那茶馆中很是热闹,尤其是楼下有个说书的先生,讲的故事很有趣,我听了一回,觉着还有些不过瘾呢。”
袁子琰点点头:“你若喜欢,我下次陪你过去。”
赵芯儿弯了弯唇角,“好。”
袁子琰见她没主动提茶馆里的事儿,便也没去问,只执起她的手,轻声问:“出去逛了一天,可饿了?”
天色不早了,也到了该吃完饭的时候。
赵芯儿揉了揉肚子,“下晌时,在茶馆里头吃了些茶,也吃了点心,如今儿还不太饿。”
袁子琰见她摸着自个儿的小肚子,大手也放了上去。
捏了两下后,轻声道:“没肉了。”
赵芯儿俏脸红红的瞧着他,将他的大手拉开。
袁子琰轻咳一声,收回目光:“那便陪我吃些吧,你也用些粥,省的晚上会饿。”
赵芯儿点了点头。
见小姑娘吃不下,袁子琰也没吃多少。晚膳简单用了些,袁子琰便叫下人撤下了。
吃完饭没多久,便有丫鬟端着汤药进来了。
袁子琰将那碗药接到手里,便坐在了赵芯儿的身侧。
她下意识便捏紧了手指。
这副药,她吃了已经许久了。
她顿了顿,才轻声道:“夫君,我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便不用喝药了吧?”
便是受了凉,都这般长时间了,应当也好了的。
袁子琰道:“你这两日还是吃不下东西,可见还没好利索,再喝些时日吧。”
说完,轻轻拍了拍赵芯儿的发顶:“乖,良药可口。”
赵芯儿心里边儿乱糟糟的,脑袋里头,忍不住便想起来今个儿在成衣铺子里头,那两个妇人说的话来。
几句话不停的在脑袋里边儿重复,闹腾的她心里都带了几分烦闷。
她抿了抿唇,抬眸看向袁子琰,眸子中罕见的带了几分认真:“夫君,我有话要同你说。”
随后,赵芯儿又看向旁边的包子春暖等人:“都下去。”
“是。”
袁子琰见她神情严肃的模样儿,微微一怔。
“怎么了?”他轻声问。
赵芯儿将他手中的药碗端了过来,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随后绷着一张小脸儿,黑白分明的眸子一错不错的,落在袁子琰的身上。
“夫君,我问你个事儿,你要同我说实话。”
赵芯儿说完这句话,眨了眨眸子,眼圈儿突然之间便红了。
她眼睛雾蒙蒙的,眼泪啪嗒一下,便掉了下来。
袁子琰见着她这副模样儿,突然便有些慌了,连忙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赵芯儿小小的鼻翼动了动,声音有些哽咽,“夫君,我一直怀不上孩子,是不是身子不好。那日大夫到底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我不能生?这药,是不是便给我治病的……”夫君待她很好,若是她真的不能生,许也不会嫌弃她。
但是一些不能生的当家主母,都会给夫君纳妾,可她不想这样。
赵芯儿越是想,心里边儿便越是难过,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一会儿,小脸上便都是泪了,小幅度的抽搭着,还打了个哭嗝儿。
再说袁子琰,听到赵芯儿这句话后,动作便是蓦地一僵。
接着,便瞧见小姑娘越哭越凶了。
袁子琰心中闷闷的疼,他轻轻擦拭着小姑娘面上的泪,温声道:“你听谁胡说的,没有的事,先前你着了凉,胃口又总是不好,大夫这才开了药,莫哭了。”
赵芯儿抽抽噎噎扭过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她哭得眼睛有些微微发肿,眼角都泛着红。
袁子琰想起那日大夫的话来,心头忽的腾起几分苦涩。
若是他能早些遇到她,定不叫她吃这些苦。
“你别骗我。”赵芯儿哽咽着道。
若不是她有问题,那日大夫怎么会吞吞吐吐的,还特地叫他出去说。
袁子琰张了张嘴,也知她如今不是那般好骗了。
于是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面上拧着眉,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儿。
“其实……”
赵芯儿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眸子眼巴巴的瞧着他。
袁子琰擦了擦她面上的眼泪,欲言又止:“其实,是我有问题。”
赵芯儿愣了一愣,目光呆呆的瞧着他。
袁子琰抬手抹了一把脸,眉头紧皱道:“你的身子没问题,如今吃的药,的确是你身子受了凉,大夫给你开的药。那日,大夫叫我出去,其实是因着我的身体。”
“啊?”赵芯儿更懵了。
袁子琰握住赵芯儿的手,认真的看着她道:“那日,大夫说,我年纪大了些……再加上小时候吃不饱睡不暖,身体有些亏空,所以如今难要孩子,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将来,许有可能会有孩子。”说到年纪大时,他面色微微发沉,还停顿了一下,似乎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说完后,他便面露愧疚,摸了摸她的眼睑,轻声道:“你那般喜欢孩子,却因为我,难以有孕,芯儿,你会不会怪我?”
他眉眼低垂着,神情看起来很是失落。
赵芯儿听了后,用手背一抹面上的眼泪,也不哭了。
而是两只小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急道:“夫君,你又没有错,我怪你做什么!”
夫君鲜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他定然是难过极了。
她还记得,那日他以为她有喜之时,面上难得有了几分笑意。
他这般大的年纪了,定然是想有个孩子的。
赵芯儿想,她今日以为自己不能生孩子之时,心里头那般难过,还怕夫君会找其他人,夫君此时定然也是这般的。
将心比心,她定不能怪夫君。
而且要好生哄他,叫他忘记这事儿。
同时,赵芯儿心中又懊恼起来,先前她不懂事儿,总是缠着夫君,岂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遂,赵芯儿小脸凑上去,轻轻亲了亲袁子琰的侧脸,软声道:“夫君,孩子的事儿急不得,我们还年轻,日后可以再要,而且,大夫不是说了,只要好生调理,你的身体便会好了。”
不知为何,赵芯儿听到外头,一向温顺的大黄莫名其妙的叫了两声。
第五十七章 护夫 他不疼你,我疼你。……
袁子琰点了点头, 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将小姑娘哄好了。
但是很快,他也发现了弊端。
就是晚上之时,小姑娘不仅没有先前那般主动了, 甚至还很不乐意同他行房。
她本就嫌他闹得时间久,累得慌, 如今不着急要孩子了,自然不会依着他了。
袁子琰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若她只是不依也便算了, 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儿。
拧着小眉头煞有其事的同他说:“夫君, 我听人说,总是行房事, 也会影响子孙后代。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应当少行房事,这样对身体好,也能多养一段时日,兴许用不了多久,便养好了呢。”
袁子琰听了后,脸登时便黑了。
什么叫他年纪不小了, 应当少行房事?
小丫头片子,近日来是他太惯着她了。
他瞅着小姑娘认真的小脸, 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将人摁在了榻上。
赵芯儿撅了噘嘴,用手捂住了他亲过来的唇。
到底舍不得凶她, 袁子琰虽说脸黑的跟什么似的,但还是将她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握在掌心。
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一本正经的低声道:“遇着你之前,我便没有过别人, 大夫说,许是我这些年来素太久了,才落下这个毛病的,叫我多行房事,才能叫病情有所好转。”
赵芯儿闻言,便瞪圆了猫眼儿。
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也忘记了挣脱。
还、还能这样?
“真的?”
她拽着腰带,快哭了。
“嗯。”他的声音听起来极其认真。
小半晌后,她委屈巴巴的声音从床幔内传来。
“那、那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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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觉着最近夫君应当很难过,所以这些日子里,赵芯儿事事都依着他。
不过同先前的乖巧却是不同。
先前她是叫人心疼的乖巧,如今,她是心疼别人的乖巧。
前者叫袁子琰胸口总是揪着,而后者,则是叫他颇为春风得意。
袁子琰长这般大,除了小时候母亲外,还是头一次尝到被人宠着的滋味儿。
只觉着这感觉,十分不错。
就是良心稍微有点痛。
且这些日子,他还总是拘着赵芯儿陪他吃饭,给她夹菜叫她多吃点儿。
只要赵芯儿皱眉,他便也垂下眸子不吭声。
小姑娘便会扬起笑脸,软声说,“夫君给我夹得,我都爱吃。”然后低下头,苦大仇深的将东西吃完。
殊不知,他垂下的眸子里头,哪里有半分难过。
有的,只是因着小姑娘太过乖巧贴心,而带着的几分笑意。
不过被袁子琰这么喂着,小姑娘这些天倒是胖了几分,虽说先前的肉没都养回来,但伸手捏一捏,好歹能捏着肉了。
这日,武安侯又跑来了将军府。
是因为前些天,袁子琰给圣上递了个折子,参了陈尚书一本,说他治家不严,家中儿女在外纵仆欺人。
这折子正巧儿昨日,被圣上给瞧见了。
今儿早朝上,便拿出来说了。
在朝堂之上,将陈尚书给臭骂了一顿,又罚了他的俸禄。
不仅如此,还将其当成反面例子,给朝中大臣好好上了一课,叫他们日后治家严谨些,定不要犯陈尚书这般的错误,不然绝不轻饶。
这一早上,陈尚书涨成了猪肝色的脸便没落下来过。
下了早朝后,更是愁眉苦脸的去找了武安侯。
颇为怨念的问他:“老侯爷,我到底是何事得罪了袁将军?”
武安侯同陈尚书关系不错,经常在一块儿吃酒,不然先前,也不会瞧上他家的姑娘。
自家臭小子将人给参了一本,叫老友下不来台,武安侯面对着陈尚书时,面色也是讪讪的。
还是因着这事儿,这不是找茬玩儿吗!
所以,武安侯辞别陈尚书后,心里头就压了几分火气,便气冲冲的找上门来了。
当时,袁子琰刚回府,武安侯也就跟他一前一后的功夫。
赵芯儿约摸着夫君快要回府的时候,便叫春暖去吩咐小厨房热饭了,还叫那边炖了人参鸽子汤,准备给夫君补一补身子。
而她自个儿,则是领着包子去院子门口接他了。
瞧见袁子琰大步走进来后,赵芯儿便弯了弯唇角,“夫君,你回来啦。”
说着话,她走上前,微微踮起脚尖,便去帮他脱外衫。
袁子琰眸子中闪过点点笑意。
赵芯儿刚将手中的外衫递给旁边的春暖,老侯爷便进来了。
他眉头紧锁着,因着李程在旁边阻拦,很是不耐烦,还一脚踹在了李程的屁.股上。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踹开李程后,他朝着袁子琰沉声喝道。
赵芯儿跟袁子琰停下脚步,扭过头瞅他。
“不知老侯爷过来,所为何事?”袁子琰淡声道。
赵芯儿也不满的看向老侯爷。
他怎么一来便骂夫君呀!
武安侯瞧着他在这副模样儿,心里头顿时间更气了,“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来!我问你,陈尚书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你今儿个便跟我过去,给陈大人道歉。”
袁子琰面色不变,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他既管家不严,便理应子债父偿。老侯爷今日若是为着这事儿来,那便请回吧。”
赵芯儿听到这儿,便明白了他们因何而吵。
陈尚书,不便是那日那嚣张跋扈陈姑娘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