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厌恶袁子琰那个莽夫,对祝家这个姑娘,同样也不喜。
若是那日是那个美人儿,便是少了那个肥差,被父皇骂一顿,也值了。
可谁知,吃了一顿挂落后,竟换来了这么个颜色普通的蠢货。
叫他心里如何能痛快得了?
“哦,有事?”
他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语气冷淡。
祝芷甜察觉了他的冷淡,心里边儿不甘极了,不,她为了他,同家里都断绝了关系,绝对不能就这般做个低人一等的妾室。
她捏紧帕子,咬着嘴唇仰头看他:“殿下,您当日同我说,我这般天真烂漫,又知书达理,侧妃的位置最合适不过,您可还记得?”
陆卓听了她这话,险些没气乐了。
这蠢货,如今还敢肖想侧妃的位子?
便是当时这般说,也不过是哄她玩儿罢了。
他走上前,微微弯腰靠近她的耳边,轻笑了一声,“哦?”
陆卓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长得很是俊俏,唇红齿白的,带了一股子不正经的风.流,一看便知是那种经常流连于女人堆里的。祝芷甜对他这般死心塌地,除了他的身份以外,还有便是他的长相了。
这会儿,陆卓这般亲近的靠近了她,唇还靠近了她的耳边,说话之时,还有气息打在她的耳朵上。
祝芷甜身子僵直,脸微微泛起了红,捏着帕子,很是扭捏的模样儿。
她眼眸含春,看向陆卓,“殿下……”
陆卓见了她这副模样儿,不屑的嗤笑一声,直起了身子。
他低头看着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儿,声音冷漠且不耐烦:“那你也应该记得,孤当时说的是,若办成了,会以侧妃之礼将你迎进太子府,可……”
说到这儿,他语气一顿,看向祝芷甜的目光中带了浓浓的嘲讽,“可你没做到。识相点儿,滚,孤不想再看到你这张丑脸。”
说完,陆卓直接越过祝芷甜,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身后,祝芷甜脸色瞬间煞白,僵着身子,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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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后,赵芯儿才给祝府递了帖子,去祝府拜访了。
她有些担忧老太太,见着老太太,见她身子没什么大碍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老太太在经过这事儿后,显得苍老了许多。
慰问了祝老太太几句,赵芯儿便同祝芷桐去她的住处了。
路上,祝芷雅突然喊住了赵芯儿。
“芯姐姐留步。”
赵芯儿扭过头,疑惑的看向她。
祝芷雅面上带着笑,走上前,“没别的事儿,就是想同芯姐姐陪个罪。先前我不懂事儿,多有得罪,还请芯姐姐莫要怪罪。”
赵芯儿道:“我并未在意。”
祝芷雅虽说有些红眼病,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从未带给过她实质性的伤害,也不过是见了她后,酸上那么一两句罢了。
所以对她,赵芯儿并不像是对大夫人跟祝芷甜那般厌烦。
祝芷雅闻言,笑了笑,道:“芯姐姐是心胸开阔之人,芷雅自叹不如。那便不打扰芯姐姐与大姐姐了,芷雅告退。”
说完,祝芷雅福了福身子,便识趣儿的退下了。
赵芯儿看着她的背影,很是纳罕:“她今日怎么了?”
祝芷桐道:“先前与祝芷甜定亲那人,是大伯父的门生,如今祝芷甜发生了那档子事儿,自然是没法子再嫁了,大伯干脆便将她许给了那书生。本以为祝芷雅会闹,没曾想,她倒是挺满意这门亲事的,很痛快便应下来了,想来,是祝芷甜的事儿刺激了她,如今也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是真的想踏实过日子了。”
赵芯儿点了点头,“大抵是这般。”
祝芷桐语气一顿,又道:“那日的事儿,翠竹都说了,祝芷甜简直就蠢得没边儿了,又毒又蠢的东西,当时竟还想陷害与你,如今这般,也算是咎由自取。”
说到这儿,她语气里带了几分怒气,“也便是我知道之时,她去了太子府,不然,我非要给这不知廉耻的丫头两巴掌不成。自个儿上赶着去做妾也就罢了,还想拉别人下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同她母亲一样的心如蛇蝎!”
“都过去了。”赵芯儿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轻声道。
说来也巧,赵芯儿回去路上,竟遇到了于娘子。
于娘子在街头处,正与一个男子说着话。
包子瞧见于娘子后,眸子一亮,
赵芯儿干脆让马车停下,让包子同她干娘去打个招呼。
包子很是高兴,朝着赵芯儿说了句,“谢夫人。”
便下了马车,冲着于娘子那边走去。
赵芯儿在马车上也无聊,索性撩开帘子往外瞧。
看着看着,目光便落在于娘子那边。
与于娘子说话的那个男子,年纪瞧着不小了,跟于娘子年纪差不多,瞧着言谈举止,很是儒雅。
看着脸生,并不是于娘子食肆里头的。
赵芯儿忍不住笑笑,想来,过不了多久,于娘子便要给包子找个干爹了。
正巧这时,与于娘子说话的那个男子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目光还恰巧落在了她的脸上。
下一瞬,那男子身子便是一僵,且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看。
第六十七章 身世 李威定睛一看,傻眼……
赵芯儿微微蹙起眉, 心头觉得很是奇怪。
这人这般盯着她瞧做什么?
赵芯儿见过很多看着她的目光,大多都是惊艳的,有的令人不舒服的目光, 会带了几分下流。
但是那中年人的目光不一样,他是单纯的惊讶, 甚至还带了几分激动,就仿佛……是认识她一样。
有些奇怪。
但是那男子的目光太过强烈,叫人忽略都难。
也不知这人同于娘子什么关系。
赵芯儿抿了抿唇,干脆将帘子放下, 挡住了那人看过来的目光。
没过多长时间, 包子就同于娘子打过招呼回来了。
她钻进马车里,冲着赵芯儿憨笑:“夫人, 我干娘说,为着谢您这段时间照顾我,若是您空闲了,就过去赏光吃顿饭。”
赵芯儿点了点头。
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见于娘子同那位中年男子都不在了,大抵是方才走了。
“方才我瞧着,于娘子身旁还有个男子, 可是认识的?”
赵芯儿问。
包子道:“夫人,您说于舅舅吗?那是干娘的哥哥, 是这些日子才来的京城。”
赵芯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包子又问:“夫人, 您自打有记忆起,便待在湖城了吗?”
赵芯儿笑了笑:“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事儿感兴趣了?”
包子挠了挠脑袋:“其实, 是干娘托我问的?”
赵芯儿突然想起来,第一次瞧见于娘子之时,她面上也很惊讶的样子。
既然那男子是于娘子的兄弟, 方才那般反常,大抵也是将她当成于娘子所说的那位丢失的小姐了吧。
“嗯,我印象中,去澧县之前,便一直住在湖城。”
包子点了点头。
赵芯儿倒是起了心思,看来,有时间真的要去于娘子的食肆去一趟了。
除了心中颇为奇怪以外,上次赵芯儿离开的匆忙,并未询问于娘子丢失了的那位小姐的信息,顺便问一问,差人去找找。
若是能找到,也好圆了于娘子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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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这几日赵芯儿也没什么事儿。
干脆第二日,赵芯儿便喊上了包子春暖,一同去了于娘子的食肆。
包子十分高兴,去的前一天,还去街上逛了逛,给于娘子买了些东西。
赵芯儿与包子到了于娘子的食肆后,又碰到了那位于大叔。
昨日瞧之时,她没怎么注意,今儿个一瞧,他的眉眼间确实与于娘子有几分相似。
于娘子听说赵芯儿过来了,便笑着上前来迎:“袁夫人,快请进,包厢给您准备好了。”
赵芯儿朝着于娘子点了点头,便跟着进了包厢。
于娘子招呼她落座以后,便吩咐店小二上菜。
赵芯儿笑了笑道:“于娘子,你是我家包子的干娘,便同我是自己人,不必这般客气。”
顿了顿,赵芯儿看向外头,见于大叔似乎就站在包厢门外。
她道:“听包子说,于娘子的兄弟近日来了京城。想来,便是外头那位了吧。”
于娘子尴尬一笑:“叫袁夫人见笑了,家兄对于小姐的执念,比我还要深,这些年一直各地游走,便是为了寻找小姐的下落,所以,见了您才……还请袁夫人勿怪。”
赵芯儿点点头,“于娘子不必自责,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同于大叔说清楚便好了。”
同时,赵芯儿心中感慨万千。
蹉跎了这许多年,只为找主人家小姐的下落。
且从未听于娘子说过主人家如何,想来,是已经没落了,不然也不至于两个家奴寻了这般多年。
于娘子兄妹二人的心性,实在令人钦佩。
这般衷心的人,实在世间少有。
赵芯儿又问,“上次倒是忘记问于娘子了,你家小姐是在何处丢失的,如今年方几何,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胎记之类的?”
于娘子思索了片刻,道:“我家小姐是在刚出生不久时丢的,到如今,已经有十六了,当时,我们兄妹二人保护夫人,路过延安地界,小姐便是在那处不见的。”说到此,于娘子红了眼眶,自责道:“若不是我没用,小姐也不会丢,若不是还记着小姐,我这条贱命,也早便跟着主家去了。”
赵芯儿安慰道:“老天有眼,定会保佑于娘子早日寻到你家小姐。”到是凑巧,于娘子主人家丢的这位小姐,同她一样的年纪。
她先前猜的没错,于娘子的主人家,果然已经没落了。
于娘子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泪,“谢夫人吉言。”她顿了顿,又道:“胎记没有,不过我家小姐生下来后,肩胛处倒是有两颗红色的痣,那痣生的不算小,乍眼一瞧,便能瞧见。”
赵芯儿闻言,便忽然愣住了。
她的肩胛处,也有这么两颗红色的痣……
她捏着帕子的手微微紧了紧,想,应当是巧合。她出生在湖城,于娘子家丢的那位小姐是在延安丢的,这两个地方虽算不上相隔十万八千里,但也是很远的。
且,她爹娘虽去的早,可她也是爹娘亲生的,自然不会是于娘子主人家丢的那位姑娘。
旁边,于娘子见赵芯儿微微怔愣,便轻声唤了句:“袁夫人?”
赵芯儿回过神来,朝着她一笑,“我省的了,日后我叫府中人帮于娘子留意着些。”
于娘子面上一喜,“那便多谢袁夫人了。”
鬼使神差的,赵芯儿问了一句,“不知于娘子的主人家,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
于娘子语气一顿,神情似有为难。
赵芯儿道:“是我唐突了。”
于娘子咬了咬牙,才红着眼圈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袁夫人您是个好人,我信得过您。我与兄长主人家,是前朝之人,您可知道那位殉了国的将军?我家老爷,正是那位将军,如今,偌大的一家子人,只剩下个小姐,还下落不明,我们这群做奴才的,心中难安啊……”
赵芯儿微微一怔。
竟是那位将军的后代。
“于娘子请放心,你家小姐之事,我定会尽心,助你早日找到她的下落。”
……
于娘子兄妹二人站在食肆门口,目视着袁府的马车渐渐远去。
“玲娘,我觉着她就是小姐。”
于娘子闺名叫于玲,她兄长名唤于元。
“希望是吧。”
于娘子叹息一声。
等那马车渐渐消失了,二人才又回了食肆。
赵芯儿回了将军府后,便将给于娘子找人这事儿吩咐了下去。
下晌,袁子琰便回来了。
他还有些事儿,待会儿要去一趟军营,而且这次要去待上两天。
回来同赵芯儿说了一声,便匆匆的准备离开。
他已经连着忙了许多天,赵芯儿有些不开心。
再加上同于娘子说了一番话后,她心里边儿不知怎么的,有些没上没下的。
所以这会儿的赵芯儿,显得格外的黏人。
袁子琰在收拾东西之时,赵芯儿便攥着他的衣服下摆,抿着嘴唇不吭声。
他垂眸看了小姑娘一眼,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唇边弯起一抹几不可闻的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问:“怎么这般黏人?”
赵芯儿仰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他。
袁子琰低笑一声:“也罢,你既这般舍不得,便同我一起过去好了。”
赵芯儿闻言,眸子微微一亮,“真的?”
袁子琰点了点头,“不过,军营中条件比不得将军府,你去了后可不许喊苦。”
幸好如今天气回暖了,帐篷中也没那般冷了,不然,便是她再闹,袁子琰也不会松口叫她过去。
赵芯儿乖巧点头,“我不会给夫君添麻烦的。”
得,这下收拾东西的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
春暖夏圆将二人的东西收拾好,在旁边,依依不舍的看着赵芯儿。
军营之中,那是行军打仗的地儿,带着几个丫鬟影响不好,所以赵芯儿只带了包子一个人,叫春暖夏圆等人留在府中看家。
她叹了口气,煞有其事的道:“不是我不带你们,只是这军营之中风餐露宿的,怕你们去了跟着吃苦。”
春暖夏圆眼神怨念。
赵芯儿摸了摸鼻尖,无辜道:“夫君都说了,军营中比不得府里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