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先前对此嗤之以鼻,直到她从顾维安这边尝到滋味,犹如初尝蜜糖的小孩子,只想抱着糖罐不松开。
白栀解开淡杏子色的外套,露出里面洁白的长裙,裙子收腰,衬着腰肢柔软。她脖颈纤细洁白,戴了一条细细的项链,栀子花图案的吊坠在锁骨的窝里,微微晃动。
白栀往他身侧靠近,脱掉裸色的高跟鞋,只穿着丝袜的脚,顺着他藏蓝色的西装裤一路向上。
她的脚长的很好看,脚趾圆润,脚踝纤细,此刻被包裹在薄薄一层丝袜中,有种想要破坏、拆掉它的冲动。
暖风吹拂过白栀的胳膊,她的手心渐渐发热。
面前的顾维安眼眸如墨,一片寂静。
白栀猜不透、也看不穿他此刻在想什么。
她解开安全带,跨坐在上,她一手撑着汽车的座椅,一手捏着顾维安的下巴,往上抬,就像他曾对她做的那样,迫他直视自己。
顾维安笑容渐收,哪怕是被她压制的姿态,气势却不减分毫。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怎么?难道你认为我会对你嘴硬心软?”
“不,”栀子俯身在他耳侧,轻声开口:“你是心软机硬。”
第16章 雕 新婚夜
车窗的玻璃上结了一层细密的、白色的雾, 顾维安的白衬衫端正熨帖,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栀,忽而笑了:“你抖什么?”
白栀义正词严:“我没抖。”
“胡说。”
顾维安伸手, 握住她的手腕。白栀一抖,脚一滑, 这下是彻底把全身重量都压上了。
车厢内的空间有限,主驾驶座哪里又能容得下两个人呢?方才白栀过来,也完全是凭借了身体纤细灵巧的优势。
白栀身体一颤,险些从他膝上跌落, 他伸手, 自背后扶住她。
怀揣着快要掉下去的恐惧,白栀空余的手牢牢地抓住顾维安的白衬衣, 揪出了两道褶皱。
“瞧,”顾维安眼睛微眯,“胆子这么小,还企图威胁我?”
顾维安松开她手腕,按在她透明的长袜上,长袜纹理密实而细腻,也只有薄薄一层, 他的指尖在那纹路上摸索,感受着细致纹路下血液的流动和慌张的脉搏, 似春芽暗暗生。
白栀更正:“您之前说了, 这叫用美色、诱惑,不是威胁。”
“是吗?”顾维安问, “那你看看,我这样算是诱惑,还是威胁?”
他手下一用力, 那袜子经不住力气,破裂开来,白栀慌乱的伸手去捂破损处,但他的手严严实实地盖在坏掉的丝袜上,不给她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顾维安看着她渐渐变红的脖颈:“这样就怕了?你就这点本领?”
白栀呼出一口气,异样感在身体中流淌,额头沁出细细的汗水,她没有说话,冷不丁想起刚结婚的那晚的惨痛经历。
害怕在心底悄悄蔓延。
顾维安按住她。
这原本是由白栀主导的攻略战,哪成想,如今局势反转,被他轻而易举制住,被迫坐在他的腿上。白栀锁骨处的小吊坠微微晃,在灯光下折射出的细碎银白色光,落在顾维安鼻梁和脸颊处,悠悠荡。
他的手指点了点破损处,指尖灼热,犹如火星烫的她一抖。
“不怕疼了?”顾维安问,“上次吃的苦头还不够?”
眼看白栀迅速白了脸,顾维安才松开她,淡淡说:“躺着都怕,更何况坐着。你哪里来的胆子?觉着在这里你能受得了?”
白栀手忙脚乱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袜子破了个洞,好在能够被裙子完美无瑕地遮盖住。她恼怒地瞪了顾维安一眼:“但凡你是个人,都不至于——”
不至于了半天,她哼一声,拿外套过来,搭在腿上。
她谴责:“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道德感呢?”
“我没道德,”顾维安不为所动,“别企图用道德绑架我。”
白栀:“……”
说到这里,他瞥了白栀一眼:“倘若我真是急色的男人,你以为现在的自己还能是原装的?”
白栀反驳:“但你用了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区别了。”
“要不是你每次都疼哭,我会这样?”顾维安轻声骂她,“小兔崽子,没有一点儿良心。”
白栀气鼓鼓地抱着外套,下巴蹭着外套的绒面,良久,才冒出来一句:“你才没良心呢。”
车子重新离开,虽然计划失败,但白栀还是提出来了:“关于君白的星级评定问题——”
“这个和我说没有用,”顾维安说,“君白是你的,它的主人姓白。”
“不是,你舅舅——哦,不,咱们舅舅不是旅游——”
“我不会帮你,”顾维安打断她,他没有看白栀的脸,“你不是和母亲有赌约么?”
是。
如果白栀证明了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白锦宁不会再对她的婚姻做要求。
那也就意味着,她与顾维安的婚姻其实是可以结束的。
白栀被他噎住了。
后排的车窗上霜的面积更大了,铺满整个玻璃面。温暖的气体遇到冷冰冰的玻璃,不得不臣服、凝结成一层白色的屏障。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顾维安声音没有波动,开车离开这个岔路口,往正确的道路上去,“你怎么认为我会帮你?”
“不帮就算了,”白栀说,“我自己也可以。”
说这话时她没有太多底气,但还是傲气地挺起胸膛。
再说了,距离评定还有好多天呢。
顾维安像是笑,又没有笑,只是抛了四个字出来:“拭目以待。”
暖气吹的她发丝乱了一缕,白栀把发重新掖回耳后,搂着自己的外套。
袜子破掉的地方与裙摆摩擦,凉飕飕的异物感,冷不丁地提醒着她,上一次这样穿着破掉的丝袜,还是新婚夜。
两人的婚礼是在戛纳的一个小岛上举行的,只邀请了亲近的人,虽然花费不低,但十分低调。
晚上自然也宿在酒店中,顾维安饮酒不多,早早地回了房间。他们二人多年不见,彼此都很生疏。
生疏到只有一个陌生的、简单到礼貌且短暂的吻,顾维安似乎失去了少年时的良好耐心,在他近乎急切的推动进程中,而白栀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多年不见的前男友。在尝试四五次之后,白栀哭的眼睛都肿了,连呼吸都不畅。顾维安才停止试探,坐在床边,久违地、缓慢地拍拍她的背。
“别哭,”顾维安以她熟悉的动作、陌生的口吻安慰她,“我不动你。”
白栀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明明少年期两人要比这时融洽的多,那时候没有更近一步的理由也很简单,除却白栀畏疼、年纪小这两个层面,还有顾维安自身原因。
他过于谨慎,不容一丝差错。以至于在能够确保提供给她优渥生活之前,他舍不得也担忧会不小心制造出爱的结晶。
顾维安不信任小雨伞的安全性,更不会让她吃药影响身体。一来二去,白栀发觉快乐的方式不止一种,也就开开心心地继续和顾维安一起学习其他招式。
恍神间,已经到了家中。
白栀先一步松开安全带下车,她外套只是简单披着,寒风从衣物缝隙中溜进去,吹透了她的裙摆,破损的丝袜处泛着冷意,可那上方,他的体温似乎才残留,和指痕一样与寒冷对抗,激起噼里啪啦的异样感。
白栀在心中用力诅咒了下顾维安,快走几步,进了房间。
原是林思谨有事找顾维安,晚饭还没吃,翁婿二人就先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白栀拿裙子盖好破损的丝袜,刚拿起苹果,林锦宁看到了,斥责:“皮还没削呢,你就直接生啃?看看你,什么姿势?怎么能这样坐?要端正。”
白栀不得不放下苹果,站起来,重新规规矩矩地坐下。
林锦宁这才满意。
她没有提君白集团的事情,白栀自然也不会主动说。
透明的落地窗外一片幽深的暗色,耳侧听天气的定时智能通报,包括温度、湿度等基本数据,白栀耐心听完,随口和母亲闲聊:“原来明天有雪啊。”
“小雪,不妨碍交通,”林锦宁悠悠开口,“帝都多少年没下过大雪了?”
白栀努力想了想:“上次下大雪,好像是……大一?”
帝都暴风雪后,她和顾维安提了分手。
那场大雪令城市的公交短暂停了一段时间,而白栀那段时间一直窝在宿舍中,上学也要穿厚厚的、防滑的靴子。风吹的人脸冷,也刺激的眼睛发疼,泪腺也麻痹了。
林锦宁也记起来了:“那年下大雪的时候,交通不便,好多人迟到,酒店的生意也不好……对了,这一片别墅区好像还闯进来了个可疑的外来人员,冒着雪在这儿转。还是你爸不放心,打电话叫了安保。听说那人衣服都湿透了,安保赶他出去的时候,说那人睫毛和头发都结了冰,瞧着挺吓人。”
白栀唔了一声,想了想那场面,颇为认同。
暴风雪天,怎么会有人在雪地里乱转呢?不冷吗?
晚上林锦宁要白栀执行她今日的零花钱任务——
去给顾维安送去水果。
这个可简单多了,白栀二话不说,端起果盘就往书房中走。她没敲门,直接推开进去,一眼看见站在顾维安面前的林思谨。
她愣了愣。
猩红色的沙发上,顾维安坐在了客人坐的位置上,林思谨这个辈分高于他的人却站着。
这有些不合常理。
而且,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皆没有笑容。
哪怕看到她,也没有笑意。
白栀举举手里的果盘,看向顾维安:“妈妈让我送过来的。”
“先放下吧,”林思谨说,“我和维安还有事谈,你出去时关上门,不要再进来。”
白栀只觉父亲说话有些僵硬,她也没放在心上,放下东西就走。
她的裙摆下,被顾维安扯坏的丝袜开始抽线,能够清洗地看到崩裂的地方,露出莹白的肌肤。
直到她离开视线,门轻轻地自外关上,顾维安才看摆在面前的这一盘水果。
提子,樱桃。
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难为她特意送来。
林思谨还在等顾维安的回应,他极力劝:“我知道这件事对普珏来说有些冒险,但如今新铭危在旦夕。倘若有你帮助,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样说着,他却从顾维安方才的态度中察觉到希望渺茫。
新铭是林思谨兄弟的公司,昨日,新铭现任董事长卷入一场刑事案件中,被暂时拘留调查。如今消息还被瞒在鼓中,尚没有泄露。可也瞒不了多久,一旦泄露,新铭的股价就会立刻崩盘。
林思谨无法坐视兄弟遭此风波,只能求助于顾维安,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只是从一进门开始,顾维安便委婉拒绝,并不愿让普珏来趟这滩浑水。
可刚刚看到白栀送来的水果后,他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顾维安说:“伯父,就算勉强把新铭的股价维持住,也撑不了太久。”
银行催债,垫资厂商。
就这两样,就能把企业的资金链搞垮。
林思谨叹气:“我何尝不知,但……总要试一试。”
他察觉到顾维安有些松动,试探:“那你怎么想?”
顾维安笑了:“既然伯父都这样说了,那我明日就去见见那几位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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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栀对两人间的谈话浑然不知,她目前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君白陷入的明星舆论中。
公关终于在「付容大骂私生饭」热搜词条攀爬上第一名的时候开始行动,只是收效甚微。
林念白作为部长参与了会议制定规划,虽然她人品被人诟病,但组织能力并不差。如今压力关头,邓崎暂时没有对她实施处罚,只要求她妥善处理此次危机,务必把君白的负面新闻降到最低。
祸不单行,白栀也从白锦宁口中得知,后日总部会派人前往君白,要求君白这边提供此次事件的具体说明。
白栀作为客房部经理,自然也在出具说明的范围内。
这就意外着,她也要接受问话。
白栀得到这个消息后就蔫了。
白锦宁有意让她在职场中历练,绝不会施以援手,甚至连名单都未告知白栀。
怀揣着这种对未知的迷茫工作一天,傍晚时分,白栀又接到夏雅之的电话。
夏雅之声音为难:“太太,顾先生喝醉了,您要不要来接他回去?”
白栀惊奇地问:“司机呢?”
“今天先生没带司机,和我一块去的,”夏雅之说,“我刚刚误喝了酒精类饮品,现在也无法开车。”
白栀问:“在哪儿?”
夏雅之报出地址,顿了顿,又说:“您不用着急,慢慢来就行。”
“嗯,那你也和顾维安说一声,少喝点,”白栀特别不喜欢醉酒的男人,特意强调,“小心死在酒桌上,我才不想当寡妇。”
夏雅之:“……您对先生的关心可真是别具一格啊。”
等确认白栀会来之后,夏雅之才放下手机。
回到包厢中,顾维安还在与苏亮商谈。
苏亮是新铭股票的大庄家,他年仅四十,一双眼格外精明,犹如狐狸。
他慢悠悠饮茶:“今早新铭一字跌停,我抛售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还想着我能出手护盘?”
顾维安淡淡开口:“先套住庄家和大户,之后还可以慢慢拉升股价。只要他们不出逃,现在需要应付的也不过是一些散户而已。”
苏亮放下茶杯,倾身,目光炯炯有神:“你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