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齿/哥哥他为了假妹妹疯狂diss我/鲸语——铁扇公子
时间:2021-01-26 10:25:33

  一旁的老管家惊惶出声,试图打断季正诚:“先生!”
  只是如今的季正诚如同槁木,旁人说的话他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看着养了整整十六年的儿子,他垂下了眼睛,然后平静道:“我的儿子,十六年前就死了。”
  褚晓的身体不好,怀孕的时候便经历了好几次生死关头。
  她腹中的孩子自然也是虚弱不堪,刚生下来时皱巴巴的一团,只有三斤重,像只红耗子一般。
  孩子一出生便被送进了保温箱,可惜熬了三天,还是夭折了。
  季正诚虽然也伤心,可比起刚出生不到三天的孩子来,他更在乎的是青梅竹马十几年的妻子。
  妻子为了生这一胎几乎是去了半条命,她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你是弃婴,出生的当天就被父母遗弃在医院了……大家都猜,也许你的亲生父母是未婚先孕的大学生、或者高中生,所以才会把健康的孩子扔在医院。”
  季正诚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这样残忍的话说出来也十分平静。
  季正诚实在是太害怕妻子想不开了,所以并不敢将儿子夭折的事情告诉她。
  在儿子夭折的当天,他便将这个刚出生的弃婴抱了回来,充作是自己的儿子。
  他对血缘子嗣并没有执念,只要能和妻子白头到老,哪怕没有传承血脉的儿子,他也没什么所谓。
  而季褚的身世,除了季正诚和家里的老管家之外,便只有当年医院里的一个小护士知道内情。
  后来,在季褚满周岁的时候,连那个小护士也被季正诚送去了国外定居,所以这么多年来,季家最大的秘密,由季正诚和老管家两人守口如瓶。
  可到了这一刻,季正诚是真的觉得累了。
  过去十六年,他的的确确是将季褚当作亲儿子来看待的——他并不执拗于血缘,只要妻子开心,他什么都心甘情愿。
  他也曾好好经营着他们的三口之家,和任何一个丈夫和父亲一样,享受着这寻常尘世中最平常的温暖。
  可如今妻子没了,其他一切对他来说都没了意义。
  “你走吧。”季正诚是真的累了,“我会让秘书给你一笔钱,你想去当飞行员,或是想去打篮球,都随你去。”
  初蘅站在走廊的另一端,围观着这一场沉默的闹剧。
  哪怕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此刻也手脚发凉,整颗心都如同坠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她想要走过去,想直接带着季褚走,可却发现自己一步都迈不出去。
  站在她身后的宋家管家,在陪着蘅蘅小姐站了几乎整整一夜后,见此情景,急于带她从这种窘境中逃离,于是忍不住低低出声道:
  “蘅蘅小姐,别待在这儿了,您先跟我回去休息吧。”
  初蘅转头看他,看见这陌生的面容,不由得有些困惑。
  管家压低声音道:“我是宋家的管家……蘅蘅小姐,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您才是宋家的孙女,我是来接您回家的。”
  大家是今天经历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到了此刻,初蘅甚至不觉得惊讶了。
  她并不觉得喜悦,或是诧异,一颗心依旧是空茫茫的没有知觉。
  她转头看向走廊的另一端。
  与此同时,季正诚对着跪在地上的少年道:“你走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第46章 
  隆冬时节的清晨,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墨色的夜沉重得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初蘅跟着少年一路走出了医院,“你要去哪里?”
  听见她的声音, 季褚恍惚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哑声道:“别跟着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认识了这么久,季褚从来都是意气风发、恣意张扬的, 初蘅还从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
  他额头上被皮带扣砸出来的那几道带血的伤口此刻已经结了血痂,暗红色的伤口蜿蜒在原本白净的脸庞上, 看着尤其可怖。
  而此刻失魂落魄的少年, 因为长时间的跪着,此刻脚下也是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他身上穿得那样单薄, 这么寒冷的大冬天,放着他一个人乱跑肯定是要出事的。
  初蘅心中着急, 抬脚就要跟上去。
  一旁宋家的老管家赶紧拦住了她:“蘅蘅小姐,您自己的身体要紧。”
  顿了顿, 老管家又道:“您有哮喘……现在外面太冷了。”
  听见“哮喘”这两个字,初蘅愣了愣,抬头愣愣地看向面前的老管家。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咀嚼方才在医院里,老管家那句话的意思——“您才是宋家的孙女”。
  那么就是说……宋莹根本就不是宋引的妹妹。
  她才是宋引的妹妹,初逸姑姑的女儿。
  初蘅站在原地,眼珠子缓慢地转了转。
  初逸姑姑去世的时候, 她和宋莹都已经有三岁大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自然不可能像是婴儿一样被抱错,初逸姑姑虽然已经去世了, 可林素芬难道会不认得自己三岁的女儿么?
  唯一的可能便是, 在舅舅去世后, 林素芬蓄意将她和自己的女儿掉包了。
  这个荒唐的可能性,就像一把钥匙,在一瞬间就解开了初蘅过去十几年记忆中那些谜团、困惑和不甘。
  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童年时的初蘅曾经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
  现在初蘅明白了,她遇到的是一个比寻常人还要更爱自己孩子的母亲,爱得成了疯,爱得成了魔。
  所以连带着她也成了这深沉母爱下的炮灰。
  初蘅转头看向身旁的老管家,轻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DNA鉴定报告,昨天才拿到结果的……宋老先生让我来接您的。”
  初蘅看着面前的老管家,然后缓慢出声道:“我有哮喘,你也知道?”
  老管家点了点头,“蘅蘅小姐,您从小就有哮喘,大少爷他都记得的。之前……”
  大概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宋莹,老管家只能含糊用“那位”来代称——
  “之前那位刚回家的时候,大少爷叮嘱了我们,家里千万不能出现会让哮喘患者过敏的东西。”
  当然,现在找到了正牌大小姐,老管家也没力气再去想之前的那个冒牌货到底是不是装的了?
  初蘅慢慢握紧了拳。
  她想起昨天晚上时,她对玫瑰花粉过敏时褚阿姨的反应。
  那时褚阿姨说的是“怎么你也——”,然后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初蘅原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可现在回忆起来,却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褚阿姨那个时候想说的,应该是“怎么你也有哮喘”吧?
  初蘅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很可怕的猜测,可怕到她几乎不敢再往深处想。
  下一秒,她又朝方才季褚远去的方向看去。
  少年越走越远,身影就快要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初蘅推了一把面前的老管家,然后指了指季褚走远的方向,道:“跟着他,然后打电话叫宋引来。”
  这两人是最好的哥们儿,这时候能有宋引陪着,也许他比其他人更安慰得了他。
  老管家一头雾水,下意识便应了下来,“好……我跟着季少爷,您先回家休息吧。”
  初蘅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对老管家的话恍若未闻,只是继续问:“我的事情,宋引知道吗?”
  老管家摇头,“不,他不知道。”
  老爷子现在对大少爷生气得很,已经好几天都懒得搭理大少爷了,这种事必然也还没告诉大少爷。
  他猜测,大概要等将蘅蘅小姐接回家去,老爷子才会开始收拾那个冒牌货母女。
  听见他的话,初蘅点了点头,“别和他说,让他先守着季褚。”
  宋家的车子就停在街角处,初蘅一路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上车。
  原本正在打着瞌睡的司机惊醒,从后视镜里看见初蘅的脸,他立刻打起精神来:“蘅蘅小姐,我送您回家。”
  初蘅摇头,“去季家,快点开。”
  虽然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可毕竟所有人都在医院里折腾了整整一天,这会儿又已经是清晨了,是以季家的别墅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其他人都回房间了。
  或许这又是一个不眠夜。
  此时此刻家里的主人家都不在,唯有张姨一个人在别墅主楼里,此刻她正在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流泪。
  她对初蘅刻薄势利是真,可对这个家、对褚晓的感情也是真。
  除了害怕季先生迁怒于自己之外,张姨此刻更多的还是伤心和后悔。
  太太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都怪她,她当时不应该发短信的,如果太太接了电话,她在电话里好好的说、慢慢的说,怎么也不可能刺激得太太心脏病发的。
  初蘅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踏进大门,直接将别墅一楼的吊顶大灯打开了。
  张姨一惊,抬头看见是她,沙哑着声音道:“你来干什么?”
  初蘅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把今天的监控给我。”
  她这样理直气壮地发号施令,张姨一时间也被搞糊涂了,只是道:“你要监控干什么?季先生已经看过监控了。”
  初蘅皱了皱眉,很不耐烦的样子,“是季老爷子要,他让我回来拿的。怎么,是要他亲自回来找你要监控吗?”
  见她说话这么不客气,显然是有人撑腰。
  虽说先前管家说先别把这事通知家里的长辈,这会儿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知道了,但张姨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擦了擦眼睛,然后便站起身来去监控室了。
  见张姨起身去了监控室,初蘅又往餐厅的方向走。
  褚阿姨发病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家里上上下下忙成了一团,并没有人来收拾餐桌上的一片狼藉。
  餐桌上摆着的那一大束玫瑰花已经微微地蔫了,初蘅屏息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果然是那天晚上在褚阿姨的卧室外,引得她哮喘发作的玫瑰花。
  到了这一刻,初蘅终于能够确定,她之前心底的那个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既然前一天晚上,褚阿姨已经知道了玫瑰花粉会让哮喘患者过敏,那她为什么还要把玫瑰花从楼上搬下来?尤其是在还有宋莹在场的时候。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发现了她的哮喘,褚阿姨生了疑心,所以特意将宋莹叫到家里来试探一番。
  后来就……
  可这个猜测也并没有让初蘅好受半分。
  她的一颗心如坠冰窟,生出了越来越深的凉意。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张姨。
  她将拷贝好的监控视频拿了出来,递给初蘅。
  初蘅接过,放进口袋里,然后又拿出刚才问司机要的手机,对着餐桌这一片区域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又转头对张姨道:“老爷子说让人把这里看好,这里的东西也不可以乱动,他下午的时候要过来看。”
  张姨赶紧点点头,“好,我就守在这里。”
  ***
  出了季家别墅的大门,初蘅便直接让司机将车子一路往宋家大宅开。
  这会儿才七点不到,又是临近年关,马路上空空荡荡的,不过二十几分钟,车子便停在了宋家大宅外面。
  司机知道坐在后座上的这位才是家里真正的大小姐,这会儿也十分殷勤热络,生怕她不好意思进去,当下便道:“蘅蘅小姐,我带您去老爷子的书房吧。”
  他给宋老爷子当了好几年的司机,知道老爷子明天五点雷打不动的就起床了,这会儿人肯定是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呢。
  初蘅推门下车,倒是没有半点怯场的意思,只是问:“宋莹在哪里?我找她。”
  有些事情拖延不得,只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再拖下去,她想要知道的真相也许就永远都问不出来了。
  这却是难倒了司机,他平时都是帮老爷子跑腿,家里其他人住在哪间房间他是不清楚的。
  更何况……先前的这位莹莹小姐,如今被老爷子怎么处置,他是一概不清楚的。
  没等司机说话,便有一个人从大宅里走了出来,高声问外面的人:“是大少爷吗?”
  说话的人是司阿姨。
  她一大早起来给大少爷做早餐,本以为他怎么也要等到八点过后才起床的,可不知是谁打来了一通电话,结果大少爷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便从楼上冲下去了,她叫都叫不住。
  这会儿听见动静,司阿姨还以为是大少爷去而复返,却没想到看见了一张陌生脸孔。
  一看见初蘅这张与生母过分相似的脸,司阿姨便愣住了:“你——”
  初蘅却没空理会她的反应,只是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问:“宋莹在哪里?”
  司阿姨被搞懵了,她指了指大宅的方向,“在二楼。”
  初蘅依旧紧抓着她的胳膊,“带我去。”
  ***
  宋莹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她睡不着。
  在医院门口遇见家里的管家、他对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宋莹惊惶慌乱极了。
  他们来接初蘅回家,就是说……他们已经发现了她不是宋家的人。
  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呢?
  不可能是褚阿姨告诉他们的,那么……就是他们自己发现的。
  宋莹害怕,可在害怕之余,心里又难受极了。
  如果她的身世注定要被发现的话,为什么不能早一天发现呢?
  如果能够早一天发现的话,是不是她也不必被卷入这样恶心的秘密中去,不必目睹着褚阿姨在她眼前活生生地……
  想着想着,站在寒风中的宋莹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的司机终于来接她,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依旧毕恭毕敬地称呼她“莹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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