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到舒宁二人时,沈穆忽然笑了,随着这一笑,他脸上的冷漠也变成了高贵公子的温雅,简直就像一场完美地变脸演出。
陆修远立即挡在了舒宁前面。
舒宁默不作声。
“过来坐吧。”沈穆朝陈啸递个颜色,率先坐在了餐桌主位。
陆修远牵着舒宁走到他对面。
沈穆笑着看着两人的手,直到舒宁靠近时,一缕浓郁的茉莉香传了过来。
沈穆皱起眉头。
他并不是讨厌茉莉香,只是她用的东西品质不行,香味浓得刺鼻。
沈穆厌恶一切浓香。
视线扫过陆修远丝毫不受影响的脸,沈穆不禁想,要么是陆修远的鼻子有问题,要么就是陆修远对林盈盈过于真爱,爱到不介意女朋友闻起来就像一盒劣质香粉。
“我还有事,你们慢用。”
沈穆实在无法接受这种浓香,早饭都不吃了,沉着脸离开了别墅。
舒宁暗暗松了口气,茉莉大法真管用。
今天是周五,下午第四节 课结束,美院的大学生们像快活的小鸟走出了教室。
陆修远工作的私人医院距离美院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高峰期这个时间可能会加倍延长,但陆修远还是给舒宁打了电话,得知陈啸已经在美院外面等着了,陆修远才放心地继续留在医院工作,没有特意去接女朋友。
舒宁挂了电话,挎着书包走出美院,陈啸站在一辆陌生的豪车前,微笑着朝她招手。
车门打开,确定沈穆没在,舒宁人就放松了。
陈啸上了车,出发前从前面拿出一个粉色的礼盒,递到后座道:“林小姐,这是沈先生送您的礼物。”
礼盒上有奢侈品牌的标志,舒宁没接:“我不需要。”
陈啸笑着解释道:“沈先生知道林小姐喜欢茉莉系的香水,林小姐就不用客气了。”
谁跟他客气了?
舒宁还要靠林盈盈用的平价品牌与沈穆保持距离,换了沈穆送的他喜欢的,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是客气,我不想我男朋友误会。”舒宁干脆地说。
陈啸听了,转过来看向后车座。
舒宁的长相绝对属于校花级别,只是不是那种张扬艳丽的款,而是清纯乖巧的邻家女孩型,安静低调地走在人群里可能难以引起旁人的主意,但一旦给她个特写镜头,路人们肯定会注意到她的美貌,驻足欣赏。
《都市神医》只是一部小说,里面的人物都是虚构的,舒宁突然穿进了小说世界,她穿成的人物自然而然便是她自己的脸。
因为林盈盈的人设是天生虚弱,继承了这种体质的舒宁,除了乖巧,还多了一份病西施的脆弱,又乖又弱的美人说出来的拒绝,也就没有多大分量了。
陈啸换了一种送礼方式,目光为难地道:“林小姐,我们沈总最不喜欢被人拒绝,你拒绝他没关系,可我送礼失败,完不成沈总交付的任务,沈总一生气,可能会辞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背着几百万的房贷,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您就当帮我的忙,可以吗?”
舒宁:……
看着陈啸认真的脸,舒宁忽然想起了一段原著剧情。
原著的后期,陆修远的势力越来越大,大反派沈穆渐渐被陆修远压了下去,沈穆陷害陆修远失败,反而被陆修远逼上了绝路,性命攸关的时候,沈穆突然拉过对他忠心耿耿的陈啸,让陈啸替他吃了枪子。
都是大反派了,自然狠辣无情,连真心跟随他的手下也不放过。
几乎所有的小说、影视剧都会安排几段这种情节,再用这种情节告诉大家,反派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他连治病救人的医生都能报复,毫无人性,谁继续效忠他,谁就是活该。
想到陈啸的凄惨下场,舒宁突然无法确定,万一她拒绝了这份礼物,陈啸真的还不起房贷怎么办?
等等,房贷还不起,陈啸可以卖了这套房再买一处差点的房子,对于陈啸来说,被沈穆辞退彻底脱离反派,不比跟着沈穆凄凉丧命强?
舒宁突然善心大发,决定帮陈啸一把。
她真心地对陈啸道:“沈穆废了陆修远的手,属于医闹,这种心狠手辣毫无道德观念的人,早晚会公司破产、众叛亲离,你真为家人打算,还是尽快辞了沈家的工作,去外面再找一份高薪职业吧。”
陈啸:……
他冷冷地看着舒宁:“林小姐,如果我把你刚刚说的话告诉沈总,你猜沈总今晚会对你做什么?”
舒宁难以置信:“我好心替你打算,你怎么能这样?”
陈啸冷笑,将礼盒塞到舒宁的腿前面:“林小姐真为我好,就收下这份礼物,否则别怪我如实报告沈总。”
舒宁咬牙看向窗外,决定再也不滥发善心,就让陈啸跟着沈穆混吧,早晚有一天他会后悔。
陈啸见她默认收下了这份礼物,唇角偷偷地往上翘了翘。
如果他连林小姐这样的柔弱女孩都对付不了,怎么对得起沈总给他的高薪?
舒宁虽然被陈啸威胁着收了礼物,可她一进客房就把东西放到衣柜深处了,并不打算用。
周末沈穆去国外出差了,据陈啸说,沈穆要在国外待一个星期才回来。
舒宁很高兴。
陆修远也可以轻松一周了,在医院加班也没了后顾之忧。
盛晴岚终于又约到了陆修远替她看腿。
陆修远很相信自己的系统金手指,让盛晴岚躺在看诊床床上,他捏了捏盛晴岚的脚踝。
男人的大手刚碰到她,盛晴岚便感觉一股热浪透过肌肤一路窜到了她心里,她面颊泛红,双眼水蒙蒙地看着陆修远俊美的脸。不得不说,穿上白大褂的陆修远比平时更迷人,浑身充满了制服诱惑。
陆修远用金手指替病人治病时,会在对方体内留下一丝至纯至阳的精气,随着病人的康复,这丝精气也会被病人吸收。普通病人再被陆修远碰触,没什么影响,但拥有纯阴体质的女病者会本能地被陆修远身上熟悉的、丰沛的纯阳之气吸引,同时释放出她们纯阴体质的魅力,引诱陆修远去回应。
两人身体一接触,盛晴岚开始荡漾了,陆修远也心门失守,大手停留在盛晴岚的腿上,一时难以收回来。
盛晴岚难耐地用另一只脚踝轻轻蹭陆修远的手,玫瑰红唇中发出疑惑的询问:“陆医生,我的腿是怎么了?”
陆修远被她的声音唤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迅速收回手,侧过去道:“你的腿已经完全康复了,只是你跛的时间太长,造成了心理压力,潜意识地认为腿依然会疼,也许再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好。”
没有了他身上的热度,盛晴岚颇为失望,她不甘心,也想确认自己究竟是不是康复了,一边坐起来一边道:“我给陆医生跳段舞吧,陆医生仔细帮我看看腿,看看到底是我的心理问题,还是腿真的没有康复。”
陆修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盛晴岚没有穿鞋,赤着脚拉上窗帘,然后在陆修远这间宽敞明亮的接诊室里跳了起来。
她跳的是芭蕾舞,身体优雅地旋转,裙摆高高扬了起来,露出一双纤细匀称的美腿,她轻盈的步伐像是踩在了陆修远的心上,让这个第一次近距离领教芭蕾舞姿的男人深深地沉浸其中,并对盛晴岚代表的优雅生出了强烈的向往,想要占有那份陌生的优雅,想要跻身另一个层面的世界。
突然,盛晴岚身体一歪,朝陆修远倒了过来。
陆修远下意识地冲了过去,将盛晴岚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一抱,两人身上的阴阳气息如干柴烈火纠缠到了一起,盛晴岚羞涩地闭上眼睛,双手却热情地攀住了陆修远的肩膀,陆修远理智失守,对着盛晴岚娇艳的红唇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接诊室的温度越来越高,陆修远将盛晴岚压在办公桌上。
盛晴岚充分展示了一个芭蕾舞舞者的柔与韧,一只脚尖抵着地板,一只脚尖抵在了陆修远的后背。
就在陆修远的手再一次碰到盛晴岚的小内内边缘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找陆修远:“陆医生,有急诊病人,你现在有空吗?”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此时收拾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石火间,陆修远将娇躯半露的盛晴岚往办公桌下面一塞,他迅速捡起盛晴岚散落周围的所有衣物丢过去,然后一边整理白大褂一边赶到门前,在来人伸手推门的时候,拉开了门。
“走吧!”陆修远神色凝重地说。
说完他关上门,与对方一起去接急诊了。
过了十几分钟,重新穿戴整齐的盛晴岚做贼心虚地走出了办公室,再若无其事地离开。
舒宁暂且忘了这段剧情,学校留了写生的作业,陈啸又不许她离开沈穆的别墅,舒宁只好在别墅后花园挑了一个适合写生的位置,坐在地上画画。
美院的老师不好糊弄,舒宁画的很认真。
沈穆提前一天回来,下了车,看眼东边的副楼,问陈啸:“林小姐在做什么?”
陈啸笑着说:“在后花园,要完成学校布置的写生作业。”
又是写作业?
沈穆笑笑,将西服外套丢给陈啸,他一边解开上面的两颗纽扣给透气,一边漫不经心般朝后花园走去。
第009章
沈穆别墅的后花园有片法国梧桐,十月下旬的S市气温宜人,梧桐树叶依然碧绿。
舒宁戴着一顶白色遮阳帽,坐在阳光下画梧桐。
她画得认真,并没有听见有人在悄悄靠近。
舒宁也不认为有谁会过来打扰她。别看沈穆的别墅这么大,又是中央别墅又是副楼的,其实里面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主客加起来就沈穆、陆修远还有她。沈穆出差,明天才回来,陆修远在医院工作,陈啸帮她铺好地垫后就礼貌地离开了。
沈穆一直走到了作画女孩的影子里。
微风从前面吹来,混合着阳光与草木的气息,清新怡人,并没有那浓郁的茉莉香。
沈穆就放心地继续往前靠近。
宽大的遮阳帽边沿挡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一片白皙的后颈,还有她可爱的耳垂。
她的气质干净乖巧,乖得让沈穆念念不忘,工作之余,好几次都会想起两人在影音房里的时候,她乖乖地坐在他怀里,娇娇小小,温温软软,从头发到脖子都很好闻。
额头几乎要碰到她的帽子,对着她白皙的脖颈肌肤,沈穆深深地吸了一口。
舒宁忽然觉得后颈有风,就在她准备歪头看看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从后面笼罩过来,轻轻地又不容躲避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是谁?”
低沉愉悦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垂传过来,激起身体的战栗,惊慌的,也有陌生的酥麻。
舒宁全身僵硬:“沈先生。”
沈穆笑了:“我与林小姐只见过两三次,林小姐居然对我的声音记得这么熟,真是荣幸。”
舒宁无语,她穿书后一共就接触了几个人,如果连大反派的声音都记不住,脑子得多笨?
她举着画笔一动不动,也不回应,沈穆等了几秒,移开手,坐到了她旁边。
视线恢复畅通,舒宁一眼就看到画纸上那被他吓出来的突兀的一笔。
废了五六张画纸,这幅终于要画好了,却败在了他的手里。
果然是大反派,处处讨人嫌。
没有去看身边的男人,舒宁收好画板,将放在旁边的几张画纸夹进去,准备走开了。
沈穆坐着,在舒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往下一拽。
舒宁就跌坐在了陈啸精心准备的地垫上,肩膀撞到了沈穆的肩。
“你……”
“我一来你就走,林小姐就这么不待见我?”扣着她的手腕,沈穆戏谑地问,狭长的眸子里一片冰冷,仿佛舒宁敢承认,他就会给舒宁点颜色瞧瞧。
舒宁怂了,低着头否认:“没有,我饿了,该去吃午饭了。”
沈穆抬起右腕,腕表显示才十点零五分。
他将腕表伸到舒宁的帽子下:“先写作业,写完作业才有午饭吃。”
这语气,倒像严格管教学生的家长。
舒宁看着他紧紧抓着自己的左手,想了想,提要求:“那你别再打扰我。”
沈穆嗯了声,松开她的手。
舒宁松了口气。
地垫很大,舒宁抱着画板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就当身边没人,找好角度继续画了起来。
沈穆坐了一晚的飞机,累了,换个方向倒着躺在舒宁身边,右手垫在脑后,左手拿起舒宁作废的那几张画纸,一张一张地看。
舒宁瞥个眼神过来,看到他懒洋洋地沐浴在阳光下,长长的眼睫微垂,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忽然,沈穆抬眸朝她看来。
舒宁立即看向画板,笔尖顿了顿,继续画。
沈穆轻笑,视线也回到了手里的画上。第一幅是正经的梧桐国画,第二幅她画着画着分心了,居然变成了漫画的风格,树下画了一对儿男女,男孩买了两个冰激凌,自己吃一个,另一个递给女孩,女孩笑得眯起眼睛,像她。
倒是那男孩,与陆修远并无相似。
也许只是画的不像?不然除了陆修远,她还能画谁?
沈穆再看了一遍那男孩,应该也不像他。
“这男的是谁?”沈穆曲起一条腿,膝盖一歪,刚好能碰到舒宁的肩膀。
舒宁被他撞得差点又画错,不满地提醒他:“你说过不会打扰我。”
沈穆让手里的画纸对着她,重复刚刚的问题。
舒宁不用看也知道他在问什么,她画的是自己与哥哥,穿书这么久,不知道现实里过去了多长时间,如果她始终保持沉睡的状态,爸爸妈妈哥哥肯定急死了。
只是想想,舒宁的眼眶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作为一个小哑巴,爸爸妈妈哥哥就是她的全部。
水满则溢,眼泪吧嗒掉下来,舒宁抹把眼睛,没有理会意外看着她的大反派,继续画画。
她清澈的眼中还浮动着一层水色,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却不肯告诉他。
沈穆不想再惹她哭,可他更想知道画里的男孩是谁了。
其他几张梧桐没什么需要注意的,沈穆折起那张男孩女孩的画,不加掩饰地放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