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不是说对自己人很好的要什么给什么吗？”秋蓉眨巴着眼看他侧脸。
周之懒懒地笑：“在山上过夜的时候我不是你要什么给什么吗？”
秋蓉感觉刚才有车轱辘直接从她脸上飞速碾了过去。
她捂脸靠回自己的车椅背：“哥哥，你车别开这么快。”
周之：“限速，没有超。”
秋蓉被他说得彻底忘记丧尸的话题。
即使已经来了一个多月，秋蓉却没亲眼见过方舟据点长什么样，但她记得书中描述过，此时躲在周之车里悄悄打量，发现跟书里是一模一样。
据点是在某大学操场，到处都是显眼的军绿色，有休息的帐篷，旅车，后勤多是看守和运送物资武器医疗，负责支援装备补给，但周之这一队目前主要是前线侦察和巡逻，所以没有运守太多物资装备。
来往的人都穿着一样的迷彩服，偶尔有人在看手机，更多的人是持枪守卫站岗，借着周边地形还设置了许多只有自己人知道的武装细节。
真实的战地与军武力量。
秋蓉内心有点小震撼。
原本一个大队将近两百多人，末世人类死伤惨重，三年前的大战更是让方舟人类折损众多士兵，如今这里也就百来人。
方舟人类有一半在末世前就是现役士兵和武警，剩下一半是末世后招收进来再训练过一段时间的。
共同点是每人都有晶核异能。
每次被叫去支援的时候，秋蓉都会听见车炼抱怨：“末世前成绩都不够考军校，谁知道末世后反而被迫当兵保命，部队真是我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班磊听了就忍不住要教育他：“你就知足吧，跟着部队才能活到现在的人，反思一下末世前自己那点成绩努力没，用尽全力没，拼搏过没，抱着必死的决心学习——”
车炼：“谁学习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啊神经病！”
然后两人就会开始循环“你是猪”和“反弹”。
周之开进最深处又绕开队伍，在较远的大楼旁停下。
一个目光锐利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路灯下抽烟等着他。
周之跟秋蓉说：“在车上待着。”
秋蓉弯腰蹲在车门边试图偷听。
车炼那几人都知道周之死过一次的事，说明他们对三年前的大战有所了解，如今方舟人类还认为周之是间谍，他却能安然无恙待在153后勤大队，肯定是有人罩着。
有能力保周之的，估计就是这位发号施令的大队长了。
大队长嘴里叼着烟，目光注视着走来的周之，伸手递给他一支，周之拿着没点。
“你这又擅自离队瞎跑了是吧？”大队长咬着牙说话有些含糊，却知道这男人听得清，话里带着点调侃，“你可别被别人逮住了，到时候我肯定当不认识你，该罚就罚。”
周之把烟放嘴里叼着，眼神漫无目的：“什么事？”
大队长吐着烟雾，跟他并排站着，看的却是亮着光的营地方向：“昨晚那个三系异能者，是个重大发现，我已经给上级汇报了，那边今晚传来消息说，7特团的人会先过来，宋霆带队。”
周之咬着烟哼笑声，没说话。
“到时候你就别出现了，等他们走了再归队。”大队长低声道，“这没人认识你，是因为我带的都是三年后收的新兵，方舟人类的分布你最清楚，在外侦察的队伍因为路程远，伤亡率和流动量都大，各大队几年都不一定能见一次面，但7特团都是你的老熟人，你就算露个背影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周之：“你刚才说什么？”
大队长：“我他娘的讲了那么多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周之；“第二句。”
大队长啧道：“这队里一百多号人，就我一个认识你，百分百。”
周之漠然地瞥了他一眼。
还百分百。
他刚到队里当天就被车炼那三人认出来了。
“周之，我是相信你的，也知道你现在有心结，不过没关系，总有天你会想明白的。”大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复杂。
周之却散漫着没在意：“你都沟通好了？”
大队长点头：“宋霆离我们这最近，明天晚上就到，这边的情况也复杂，还有反叛者出没，我总觉得不太好结束。”
周之抬了抬眼皮：“你决定就好，我走了。”
他什么都没说。
没说那三系异能者是假的，也没说看守残骸点第一批人的死是内鬼干的。
周之没有要传递消息的欲望。
他刚开车门，不由眼皮一跳。
车座上不知何时有着张白色的a4纸。
周之不动声色地关门上去坐好，将A4纸翻开，上面黑色水笔写着：关杀燕未遂，燕危，救。
第16章 16/
秋蓉一直躲在后边,专注偷听，前边有什么动静完全没注意到。
她也察觉不到。
因为那是在周之开门下车的瞬间出现的。
“谈完了吗？接下来去哪？”秋蓉缩在车椅里小声问。
周之一直到开出据点才回答她：“你先跟车炼去直升机上待一会。”
秋蓉微微睁大眼，凑前边去问：“你干什么去要支开我？”
“我要去做你不能知道的事。”周之说。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我也要去！”秋蓉一本正经道,“万一有危险呢？万一你又被丧尸围攻了呢？有我在好歹能像早上那样帮你解围给你一线生机逃命。”
周之听得眉头微蹙,“不到万不得已……不，就算再来一次你也没必要牺牲自己,出了差错被丧尸咬可不是开玩笑的。”
秋蓉眨眼看去：“哥哥你担心我吗？”
周之说：“我不想你异变还得动手杀你。”
秋蓉：“……”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纤细滑嫩的皮肤触感跟丧尸王那一直保持较低体温的触感完全不一样。
秋蓉据理力争：“可当时那情况，我不想办法突围被那么多丧尸发现了也得死呀。”
周之却道：“你六点就能被传走,不开枪就不会被注意到，把门关了往回跑它们追不上，你是绝对安全的。”
“现在人类的处境可没有绝对安全这种说法。”秋蓉忍不住嘀咕道,“哥哥你可以坚持己见认为他人不可救,但我不一样，我不喜欢见死不救,在我有能力的情况下，有我想要救的人，我不会轻易放弃。”
周之朝后视镜瞥了眼，抿着唇没说话。
车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气氛忽然之间变得有点僵硬微妙。
周之心中冷笑声，莫名有点烦躁，眉头不自觉地压着,帅气的脸看上去有淡淡阴鸷。
秋蓉却浑然不觉,继续说：“不过哥哥你放心,虽然我们理念不同,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要求你帮忙去做我意愿的事，自己想要的自己动手我还是明白的。”
周之嘲讽道：“这么懂事？”
秋蓉朝前镜里露出一个笑：“是啊,我懂事归懂事，哥哥你舍不舍不得又是另一回事了，反正我舍不得你死。你肯定是我这的第一顺位。”
热烈的，不加掩饰的告白，不是宣告爱欲的感情，却也足够让人动容。
周之从前镜里看见女人朝他笑着的眉眼，却只是神色漠然的撇开，一言不发。
他到了跟车炼约定的点，目送秋蓉上直升机。
“你真的不带我去吗？”秋蓉一步三回头。
周之靠着车门，看上去懒懒散散，不像是有什么着急危险的事要做。
“去不了多久。”他说，“你上去兜圈风我就回来了。”
车炼从前窗口探出头朝两人喊道：“你俩干嘛呢？怎么搞得像是偶像剧大结局生死离别似的？”
秋蓉眼巴巴地看周之道：“不是大结局，是狗血剧情高潮时女主角发现男主角可能背着自己去跟别的女人偷情。”
周之：“……”
车炼：“可以，很刺激，我想看了，你俩继续演。”
“不会吧？”秋蓉问周之。
周之冷冷地看她：“不信就散了。”
“你还凶我？！”秋蓉不敢相信地睁大眼，“你看你动不动就说散了说分手你果然是被我说中心虚了是吧！”
车炼在前边笑到打嗝。
周之盯着秋蓉片刻后啧了声，起身过去让车炼下来，再拉着秋蓉的手带着她上机座。
“你俩赶紧吵完，我还要去……”车炼话还没说完就见周之起飞，“车给你了，再送你只鸭。”
车炼：“……”
笑容瞬间消失。
周之开着直升机走了，将追着机尾跑了会的车炼甩开。
车炼气得翻白眼，怒冲冲回去打开车门跟苟在里面的黑鸭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他拿起对讲机跟班磊说：“兄弟，拿上我的锅速来，今晚吃顿好的。”
秋蓉还是第一次坐直升机，有点小激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会好奇打量各种按钮装置，一会惊艳扫视窗外风景。
完全忘记跟周之贫嘴的事。
周之说：“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都单独行动，不跟队伍，所以有事情要去交待一下。”
秋蓉被窗外景色迷花了眼，已经完全不在意周之的话，眼都没眨一下就答：“去吧去吧，你想去哪去哪，把直升机留给我就好，哎不然你开回去，你去办事，我跟车炼去玩……太漂亮了，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不能浪费，哥哥你忙你忙。”
周之：“……”
他颔首，忍着把这善变的女人扔下的冲动说：“刚才死活不让我走的是谁？”
“刚才是刚才，我现在已经同意了，百分百的，你现在去还来得及吗？”秋蓉问。
“来不及。”周之冷笑声，带着她回山中营帐点。
营帐前方的平台山崖刚好能停下这直升机，空中游览一圈下来的秋蓉还意犹未尽，嗷嗷喊着哥哥再来一次。
周之抬手拉了拉衣领，轻歪了下头：“说什么？”
秋蓉被眼前美色迷惑一瞬，看周之那危险的挑眉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人误解，急忙改口：“再飞一次！用这个。”
她指着停止运转安安静静的直升机。
周之却把人拦腰抱起头也不回地朝营帐处走去：“不要它。”
秋蓉深知自己皮过头，但她也确实想知道周之要去干什么，只能说方法没用对，在末世这种一座城里活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时期里想要跟踪人简直是难上加难。
更别提周之开车她走路。
秋蓉在带着炽热的亲吻中迷迷糊糊的想车已经会开她是不是要再去学一下怎么开直升机？
后半夜又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帐篷里灯光黯淡，就只有角落里的暖黄小台灯和门口的挂灯还亮着。
周之给熟睡过去的秋蓉揪好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着一边往外走去。
他一路来到机舱门前，屈指在门上叩响三声。
门中人轻声道：“抱歉，平时那个点你都是一个人待着的，而且这次事出紧急，迫不得已。”
周之没说话。
对方犹豫一瞬后，又道：“但你车里有个女人。”
周之嗯了声。
门中人道：“恭喜你。”
周之：“恭喜什么？”
门中人：“有喜欢的人了。”
误会可大了。
周之没解释，他说：“你能通过门进行空间传送，那别人也可以是不是？只不过门不是传送的媒介。”
“据我所知，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会。”门中人道，“这是源自特殊晶核的力量，它不会重复，而且你说的那个人没有晶核。”
周之瞥了眼机舱门。
“想要猜到你说的是谁很简单。”门中人道，“你喜欢的人就是昨晚问的只在夜里出现的人。”
“那看来是我的问法不对。”靠着机舱门的周之直起身，“晚安，不要再见了。”
“你不打算救他吗？”门中人道。
周之：“没兴趣。”
他将裤兜里的a4纸拿出燃成灰烬散去。
确定周之真的准备离开不管后，门中人叹息声：“好吧，那我就将你还活着，在哪的事告诉白幸。”
周之：“……”
他停下，神色郁郁地回头看去。
“仍旧有很多人在惦记着你。”门中人说，“没有一方彻底的胜利和毁灭前，你永远无法置身事外。”
周之不耐烦道：“别给我瞎唠叨那些有的没的，就这一次，五分钟，救不到人我就走，也许走之前会先把你的头砍下来留给丧尸王当早餐。”
他看了眼腕表，距离六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但就算是五分钟，将一个没有晶核又熟睡的女人独自扔在末世的山野中也是十分危险的。
就如秋蓉之前告诉他的，现在人类的处境可没有绝对安全这种说法门中人问他：“什么时候去？现在？”
周之说：“天亮再去。”
门中人：“可能就死了。”
周之：“我这边也可能会死。”
门中人妥协。
周之却道：“你是只打算再活一天么？用这种方式去救人就暴露了自己异能，白幸绝不会善罢甘休。”
“也许你已经放弃了那个目标，但我没有。”门中人回答的很是平静，“一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但无数人的力量会战胜这场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