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蓉刚想顺毛，就听啪地一声，周之将手里的疫苗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和液体洒了一地。
全场寂静。
周之漠然道：“我刚跟你说过的。”
陶将军脸色一沉，那副气定神闲万事掌握于心的镇静终于被动摇了。
宋霆在短暂的懵逼过后气得杀了周之的心都有了，他往前走一步时紧盯这边的士兵立马从防御状态切换成攻击状态，上膛声响起十分清脆。
在气氛紧张准备不死不休时，周之又慢吞吞地从兜里摸出一支疫苗来。
他瞥了眼陶将军，好心提醒：“最后一支。”
陶将军颤抖的心这才止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手示意士兵让路，目送周之带着秋蓉上了战机。
宋霆见周之是真的要走，不甘心道：“周之，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活着了吗？当年的事我们已经查出了些眉目，今天苏玫对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当年的事你并没有参与，是苏玫背叛了你，既然如此你就不想回来解释清楚吗？”
“那不是我要解释的事，是你们需要反思的事。”周之将疫苗交给秋蓉，回头看了眼宋霆等人，眼中眸光越深，“你们也想跟苏玫一样，跟我谈谈当年？”
心底杀意又蠢蠢欲动。
这话里的深意只有秋蓉听懂了。
她眼皮一跳，赶紧拉着周之去驾驶舱：“哥哥别说了，我们回家先！”
一边回头给宋霆使了个眼色，不要命啦！
宋霆：“你跑什么！我又没说你女朋友！”
秋蓉：“……”
“你快闭嘴吧！”她没好气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既然你们知道他是被苏玫跟关文鸠连累的，根本没有背叛基地，也没有对不起人类，怎么不反思一下当初撤走支援，让那一船的人都死在冰海的重大决定错误！那些人的死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是你们所有人的错！”
秋蓉越说越气，下方士兵们的队伍震慑，个个都是真枪实弹，她见过的世面还是太少，又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说这种话，心跳得很快，拿着疫苗的手都在发抖。
周之抽空回头看了眼，见秋蓉抓着门框的手泛着青白，双肩微微颤抖，似乎是气急了。
“别想着他为什么能活下来，而是想想你们是怎么害死了他。”
“你们想跟哥哥和平相处，想要他再次相助之前，至少得跟他道歉才行吧。”秋蓉说。
宋霆愣住。
随着直升机起飞，她将疫苗扔下去，被宋霆稳稳接住。
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夜色的灯光和人影都逐渐变得模糊，秋蓉迎风而立，方才激动的心这才缓缓平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装逼的样子很了不起，满意地眯了下眼后，又擦了擦因为冷风流下的鼻涕，回头惨兮兮地跟周之说：“哥哥，这门怎么关啊？”
周之：“……”
在周之的指导下把门关上，秋蓉激动地搓手手，看什么都好奇，“我们还回城里吗？”
“不去，直接回家。”周之说。
秋蓉扭头看他，狐疑道：“你真没疫苗啦？”
周之散漫道：“我拿它又没用。”
秋蓉觉得这次B6疫苗成功率很大，有些担心，蹙眉正要说服他时，冷不防听见周之说：“你怎么知道苏玫手里拿的就是疫苗？”
“……”
秋蓉懵逼脸。
等她反应过来后心跳又漏了一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开始撒谎：“我猜的呀，那种情况下苏玫总不可能拿着解除剂扎人吧？”
周之问得很随意，像是随便找个话题，但秋蓉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甚至懊恼自己怎么犯了这种错误，小心翼翼地观察周之神色，见他轻笑声，夸她真聪明。
秋蓉谦虚地笑，心中惶惶。
周之目视前方，心里却有了想法。看来他之前想错了，秋蓉不是方舟那边的人，而是丧尸阵营那边的。
他眼角余光瞥见心虚的秋蓉，可怜又可恨，却没继续折腾她，十分自然地换了话题，一点点消除她的担忧让她放松下来。
回到山中别墅时，秋蓉恍惚有种多年不见的感觉。
其实也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却像是走了漫长的旅途。
秋蓉从直升机上下来，脚下踏着结实的陆地，恍惚道：“丢了阿贝跟一辆车，换了一架战机，我们是亏了还是赚了？”
刚下战机的周之抬眼看她，夜风吹着她的发，秋蓉抬手擦了擦脸，回头朝他笑着说什么，周之没仔细听，半晌后他才说：“赚了。”
已经跟他说了无数个话题的秋蓉茫然地眨了眨眼。
周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牵着她进院里去。
秋蓉还在他身边，那就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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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秋蓉进去后将门前挂着的柿饼拿下来塞嘴里吃着解馋,又去关心自己的菜园子是否有异样，折腾了一个晚上，她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她看见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因为在列车里上窜下跳多少蹭了些脏兮兮的东西，本打算回浴室把清洗一番,冷不防撞见周之已经在里面脱了衣服。
秋蓉捂眼转过身去：“哥哥你怎么不开灯啊！”
害她以为里面没人！
周之却没什么反应，但见秋蓉转过身去有些不高兴,“过来,一起洗。”
“不了不了。”秋蓉摇头,“我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周之：“……”
他又高兴了。
“别浪费水。”周之好心情地说着，长臂一伸把站在门口的人捞了进去。
热水哗啦啦浇在秋蓉脸上,驱散寒夜的冷意,一开始秋蓉还在心里纠结想着刚在外边打完一架杀完人回家就寻欢作乐这种美剧作风不好吧,虽然但也不是不可以——结果发现周之根本没那方面的想法，赤着上身规规矩矩地给她清洗头发。
秋蓉闭着眼睛,只能感受到那双熟悉的手慢悠悠又温温柔柔地轻搓着她的长发，借着洗发水打出的泡沫为她不轻不重地按压头皮，舒服得让她放松下来。
与去美发店洗头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也没有半分欲望的温柔触碰却让秋蓉心跳急促,像一个迷路却焦急回家的孩子不断找寻方向寻求安心之地。
心脏被填满柔软的东西都快要溢出来。
气氛罕见地弥漫着几分温情。
“你这样站着有些傻。”周之说，“像个假人。”
秋蓉：“……”
气氛死了。
秋蓉抬起手,周之拉着她的手环在自己腰间让她抱着。
水是热的,肌肤也是热的。
秋蓉想抬头去看他，被周之阻止：“眼睛闭着，小心进水。”
她哦了声，安静片刻后又说：“哥哥你现在什么心情？”
“什么？”周之漫不经心道。
秋蓉想了想说：“我现在的心情很难形容。”
之前是馋你身子，但这瞬间竟然不馋了。
这话说出来肯定会引起地狱级灾难,不亚于她说自己就是丧尸王。
秋蓉拧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该怎么表达，无果，在周之耐心等待之下慢吞吞道：“哥哥，我说过喜欢你吗？”
周之弯了下唇角：“刚说了。”
他五指穿插在柔顺的发中扶着她的后脑，一手轻擦过秋蓉沾满水的脸，擦去不小心溅上的泡沫，低头给了她一个缠绵的吻回应突如其来的告白。
秋蓉又问：“那哥哥你喜不喜欢我呀？”
周之拿着花洒帮她洗掉泡沫，闻言发出闷笑，十分给面子地回答：“我也喜欢你。”
秋蓉又忍不住想去看他，抬头睁眼时水流就飙进眼睛里哎呀一声，周之伸手帮她揉了揉，又捂着她的眼睛把头发冲洗，再给她将脸擦拭干净。
周之给她擦干净后说：“看吧，想看多久都行。”
秋蓉真看了他好一会，然后真诚感叹：“哥哥你真帅，超级无敌帅！帅的我移不开眼。”
周之听得笑了，将花洒塞她手里，“洗完出来。”
“不是一起洗吗？”秋蓉眼巴巴地看着他。
周之眼神充满侵略的自上而下扫视她，轻抬下巴：“一起洗会费时间。”
为什么费时间就不用细说了。
秋蓉上去关门，望着门外模糊的身影眨眨眼。
回想刚才那野性嚣张的目光，确定了，她就是馋周之身子。
人一放松下来就想寻求温暖舒适，秋蓉洗完澡出去就躺床上，她抱着被子滚了两圈，最近的天越来越冷，周之这个人形暖炉的存在越来越重要。
舒适的大床让她开始眼皮打架，玩着手机昏昏欲睡，彻底睡着前听见周之进屋的声音，她却已经闭上了眼。
周之洗得很快，他坐在床边伸手挑起秋蓉一缕发搓揉着，俯身放在鼻前轻嗅，伸手把秋蓉摇醒。
“快六点了。”他说。
秋蓉抱着他手臂蹭了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们来继续聊之前没聊完的话题。”周之说。
秋蓉迷迷糊糊道：“是什么？”
周之盯着她：“白天在哪。”
秋蓉瞬间清醒。
原来这话题还没有结束吗？
仔细想想确实没有，那会她只是安抚了周之的戾气，但他没有放弃追问，只不过被宋霆他们打断了而已。
如今周之耐着性子好脾气地问她，可见这事对他来说是必须要有一个满意结果的。
疫苗他可以不问，成谜的身份和奇怪的能力他也可以不问，但周之不会再纵容逃避白天在哪的事。
其实秋蓉不说他心里也多少有了答案。
周之太聪明了，当他肯定秋蓉不是方舟基地而是丧尸阵营那边的人后就有所猜想。每天不同的裙子与配饰，衣料样式都是崭新的，不可能是在废墟的世界拿到的。
另一半的世界是安全的，至少对比废墟世界要安全得多。
可她在这样安全的世界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这就让周之无法接受。
秋蓉转动自己的小脑瓜，这会恨不得说那伤就是自己掐的。她悄悄按亮手机看时间，还有五分钟。
好，坚持住，挺过这五分钟，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秋蓉给自己加油打气，方法之一就是抱着周之的手臂埋头噫呜呜噫的撒娇：“其实我白天很安全的，大多时候都是在睡觉补眠，而且我特别会捉迷藏，把自己藏起来无论是丧尸还是人类都找不到！”
周之顺着她的长发，没理，气势却变冷了。
秋蓉又道：“哥哥我传送地点是随机的呀。”
“是么？”周之掐着她下巴让她抬头，跟她对视着，眼中审视的光芒让秋蓉心里发颤，到嘴边的谎话愣是没敢说出来。
“随机在哪？”周之问。
秋蓉余光注意着时间，知道这时候不能跟周之硬碰硬，反正他吃软不吃硬，坐起身来跟他面对面，乖巧道：“我真的会保护好自己的。哥哥你又不能一辈子都在我身边，我总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对不对？”
周之冷脸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在你身边？”
秋蓉微微睁大眼。
周之说：“我喜欢你，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不行？”
秋蓉呆住。
她一时竟听不出周之是认真的还是在嘲讽，脑子嗡嗡作响，内心各种情绪混在一堆翻滚着，最终化为一个不确定的疑问：等等，彼此不是都馋对方身子的吗，怎么忽然就贪心地想要对方的一辈子了？
秋蓉回过神来严肃脸看周之：“哥哥！这种话要三思啊！”
周之呵笑声，长臂揽过她肩膀圈在怀里时像只发狠的恶狼：“之前说喜欢我的是谁？”
“是我是我。”秋蓉勇于承认，“我喜欢你！”
这话让周之面上的冷意退去不少，秋蓉察言观色，开始自己的阴谋诡计，双手搂着周之的脖子在他怀里蹭着：“我特别喜欢你，超级喜欢你，最最最喜欢你！”
这招很有用，周之放在她背上的手温柔地轻抚着，刚才逼迫紧张的气氛都由他微妙的转变而变淡了不少。
“我喜欢你为人类不顾一切，喜欢你有崇高理想，喜欢你外表冷酷内心温柔，喜欢你坚持原则，喜欢你心地善良保护弱小，为了战友拼尽全力……”话音戛然而止，周之神色古怪地发问，“你说的是谁？”
秋蓉：“……”
她看了看时间，最后一分钟，于是扬起脸望着周之认真道：“是你啊哥哥，你以前是多么美好的人，美好的不会让人不喜欢。”
周之凝视她的面容片刻，将怀里的人推开，轻声道：“所以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
秋蓉哑然，还没来记得说点什么，周之已经笑道：“那我要让你失望了，以前是回不去的以前，现在或是以后，我都不会变成你口中那样美好的人。”
他虽然笑着，眼里却没笑意，连往日的散漫也不见，只剩下藏着汹涌情绪的平静。
“不是！”秋蓉抓着他的手正要解释，她只是想拖延时间转移话题，怎么却突然搞砸了！
“哥哥我说的喜欢是……”
秋蓉忽然从周之眼前消失，他本能地动了动手要把人抓住，却又顿住。
时间到了。
窗外逐渐升起光亮，屋里却骤然冷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