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1-27 09:05:04

  傅昀拧眉:“你尽管去便是。”
  周韫仰头看他,只见他眸色格外平静,一字一句不过陈述:
  “你从贤王府出,就无人敢动你。”
 
 
第18章 
  翌日辰时。
  周韫被宫人引进东宫,和贤王府相比,这东宫逼仄了些,但却处处贵气精致,几乎三步就见些许宫人,规矩甚言,从宫门至殿内,周韫几乎没听见一声响。
  此时,周韫有些揣揣不安地坐在东宫厅殿,领她进来的宫人说是去请太子妃,却是去了半刻钟也没复返。
  一杯茶水饮尽,身后殿外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周韫忙放下杯盏,起身准备请安,待看清来人时,她愣了下,才回过神来,仓促地垂眸:
  “给太子殿下请安。”
  她倒底第一次用贤王侧妃见人,一时慌乱,竟是忘了自称。
  但还好,总归是没失了规矩。
  身前人似无奈低笑了声,温和话音传来:
  “韫儿如今倒是与孤生疏了,起来吧。”
  时秋扶着周韫起身,手接触手之时,时秋生了满眸的惊诧,主子怎得手心生了汗,糯湿黏糊。
  周韫抬眸瞧了眼傅巯,和往日一般,他这般的人,只单单站在那里,甚都不用做,就足以引了旁人的目光,似皎月明霞。
  只一眼,周韫就忙忙又敛了眸,悄然抿紧了唇,却没回他的话。
  傅巯拨了拨腰间的玉佩穗子,将女子的紧张尽数看在眼底,他朝前快走了两步,离得人远了,才见人似松了口气。
  周韫偷瞧了他一眼。
  他还和以前一样,善解人意得让人觉得他仿若不该是太子,而只是寻常人家的贵公子一般。
  周韫胆子大了些,她垂眸,小声地问:
  “太子殿下,今日不是太子妃寻我吗?”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傅巯低叹着说了句:“韫儿从前都是唤孤太子哥哥。”
  周韫先是脸色一哂,遂后白了些,她低了低头:
  “从前是我不懂事……”
  傅巯沉了沉眸,一动不动地瞧她:“如今这就是懂事了……”
  周韫听不出他是何意思,究竟是赞她,还是问她,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她拘谨地站在那儿,傅巯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且坐下,纵不和从前一般,又何需这般拘束。”
  周韫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她坐下时,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帕子,将手心的汗意擦了些去。
  一人面对傅巯时,她忽然有些想念爷了。
  她甚是拘谨,傅巯却是坦荡,他半倚在位置上,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周韫身上,似在打量什么,又似透过她在打量什么。
  周韫身子几欲僵硬时,才听他温和地说:
  “韫儿最爱的梅子糕,怎得不用?可是如今不喜欢了?”
  周韫捻了糕点,抬头弯了弯眸,说:“喜欢的,劳殿下费心了。”
  一块甚酸的糕点放进口中,她食不知味地嚼了嚼,还未咽下,就听一阵脚步声快速传来,一宫人进来,跪伏在殿中间:
  “殿下,太子妃身子不适,恐来不了了。”
  周韫手拿帕子抵唇,糕点差些噎住她,猛地呛住,她脸色红红白白,时秋惊得忙递了杯茶水给她,她饮尽,方才止住咳嗽。
  此时,她哪里还不知晓,今日这番根本不是太子妃宴请她。
  她就说,不该进东宫。
  都怪爷,说甚从贤王府出,就无人敢欺她,尽是骗人!
  她终是没忍住,抬起了头,猛地对上傅巯的视线,她浑身一僵,捏紧帕子,堪堪勾了抹笑,细声:
  “殿下,既太子妃身子不适,那我还是先行回府吧?”
  静,甚静。
  傅巯垂着眸,脸上眉梢还是温和的笑,却没说话。
  和傅瞿那装出来的温和不同,傅巯是浑然自如,只偶尔一瞧,就能叫人知晓他是温柔的人,温文尔雅,又岂止说说。
  但再温柔的人,他心也是凉的。
  周韫心下顿时凉了半截,越来越惊,掀起一丝暗涌。
  知晓他这副反应,便是不答应了。
  周韫咽了声,她又坐了回去,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手心的帕子。
  今日殿下究竟怎得了?为何忽然传她进东宫,甚至动用了太子妃的名头?
  周韫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消了此时离开的念头。
  不知怎得,她忽地想起昨日爷说的话,突兀生了一抹心思,盼着爷会过来接她。
  好在,殿下留住她,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叫她安静地坐着。
  忽地,外间传来一些动静,周韫偷瞧见傅巯掀了掀眼皮子,宫人进来:“殿下,沈大人来了。”
  傅巯一顿,忽地深深看了眼周韫,勾了抹笑:
  “孤还有事,让人送韫儿出宫。”
  周韫讶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变了态度,却也不迟疑,立即起了身,表示想离去之意。
  傅巯将她动作看在眼底,失笑地摇头:
  “韫儿如今倒是将孤当作凶猛野兽了。”
  周韫说不出话。
  但傅巯依旧在说:“你终是唤了孤多年哥哥,日后若受欺负了,还可同以前一般来寻孤。”
  周韫捏紧手帕,越发低垂了垂头,直到时秋担忧地喊了她一声,周韫才回神抬头,傅巯已不在眼前。
  傅巯的一句话,勾起周韫心中怅然,酸酸涩涩地,说不出的感觉。
  “周侧妃,殿下让奴婢送您出去。”
  小宫女恭敬地服了服身,打断了周韫的思绪,稍点头,带着时秋和她朝外走去。
  刚出了东宫,就迎面遇上朝这边走来的傅昀。
  周韫难得对他生了几分亲近的心思,快步走了过去,拉住傅昀的手,连行礼都忘了去,脆生生的一句:“爷!”
  傅昀一愣,浑身的冷淡褪了些,随后握住她的手,朝东宫看了一眼,不着痕迹地拧起眉,低声问:
  “受欺负了?”
  周韫忙忙摇头:“没,爷别多想了。”
  待上了回府的马车,周府一点点窝进傅昀的怀里,和他糯软地撒着娇:
  “爷,妾身日后可不可以不去东宫了?”
  傅昀垂眸,又重复了一遍:
  “当真没受欺负?”
  周韫迟疑了会儿,最终还是将今日的事和他说了:“妾身今日没见到太子妃。”
  只一句话,傅昀眸子就沉了下来,他静了片刻,搂过她:
  “不想去,便不去了。”
  得了他这句话,周韫方才松了口气。
  无人知晓,她一见傅巯,就浑身止不住的冷汗。
  没等周韫回神,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小德子有些犹豫的声音从外间传来:“爷,前面是长公主和庄府上的马车。”
  闻言,周韫稍顿,眉梢微动,倒也怪不得小德子犹豫。
  毕竟对面除了备受圣宠的靖和郡主外,还有位未来府上的正妃娘娘。
  周韫推了下傅昀,从他怀里退出来,捧脸似笑着轻呵:
  “妾身如何也没想到,圣旨下来后,妾身和正妃姐姐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儿。”
  傅昀分不清她话中何意,索性直接没说话。
  周韫踢了绣鞋,她玉足甚是好看,往日娇养着,肌肤白皙盈盈,脚背稍弓起,轻轻踢了踢傅昀的衣摆,轻哼:
  “爷不同姐姐说说话?”
  傅昀捉住她不安分的脚,捏住她脚踝,使她不得动弹,周韫疼得娇娇求饶,傅昀冷眼觑她:
  “她尚未进府,你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倒亲切。”
  周韫被他这话恶心得不行,瞪眸嗔他,她憋了口气:
  “爷放开我!你当我真愿意叫不成?”
  她阴阳怪气地说:“妾身还得多谢爷,我娘没能多给妾身生出几个姐妹相伴,如今爷倒是给妾身全乎了,满后院说不清的姐妹。”
  傅昀说不过她,被她话里含话说得甚不自在,松了手,斥了一句:
  “越来越不着调,尽说些混话。”
  周韫冷哼,背对着他:“爷莫同妾身说话了,您那正妃还等着您给她让路呢!”
  知晓她见了庄氏不舒坦,傅昀伸手敲了敲马车壁,很快的,马车又动了起来,不过却是没让路,不知小德子说了甚,对面让开了。
  马车一路直行,周韫没说话,也没转过身。
  她脊背挺得笔直,傅昀只看了一眼,似觉刺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与此同时,刚让路给傅昀的那条街道上,庄宜穗和靖和郡主同坐在一辆马车。
  靖和抚着脸,掩唇轻笑:“表哥真是块木头,也不知让让表嫂。”
  庄宜穗垂眸,她一手搭在杯盏上,另一只手中合上书卷,她轻声说:
  “王爷是亲王,我们让路方才是规矩。”
  靖和撇了撇嘴:“夫妻之间说甚规矩?”
  庄宜穗稍顿,抬眸无奈地看向她:“郡主慎言,纵有圣旨,可我还未进贤王府,夫妻用于此多有不妥。”
  “好好好,”靖和耸肩告饶:“知晓庄姐姐最是守规矩。”
  靖和心中撇嘴,所以她不爱和庄宜穗一起玩,动不动皆是规矩,好生叫人厌烦。
  她觑了眼身后的檀木匣子,弯眸笑了笑:
  “快到红巷街了,我就不扰了姐姐回府了,日后在去表哥府上与姐姐叙旧。”
  她打趣完一句,使人抱着檀木匣子,转身就下了马车。
  靖和离开后,外间的素晗轻手轻脚进来,脸色犹豫。
  “小姐,奴婢刚好像在贤王的马车上瞧见了周氏的婢女……”
  周府姑娘和她家小姐素来不对付,她和时秋也曾常见,自是没有认错人的道理。
  可她若没看错,岂不是代表,刚刚周氏就在贤王的马车上?
  素晗咬紧唇,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
  庄宜穗松了书卷,垂下眼眸,只说了平淡一句:
  “知晓了。”
 
 
第19章 
  周韫回到锦和苑,才想起今日是孟安攸进府的日子。
  她听时春说罢,有些惊讶:“已经进府了?”
  午时还未过,相较于方偌近傍晚时刚进府,孟安攸来得有些早了。
  时秋吩咐人打水进来,周韫净了手和脸颊,扔下了帛巾,就见时春迟疑地点了点头。
  周韫沉默了片刻,才堪堪回神:
  “进便进罢,先传膳。”
  时秋担忧地唤了她一声:“主子……”
  周韫抬眸望她,时秋顿时噤声,将余下的话掩去,只心中还存着些担忧。
  这顿午膳,周韫用得有些食不知味,仓促用了几口,就放下了木著。
  时间越来越晚,快至黄昏时,锦和苑就越发寂静。
  前院的消息素来传得很快,今日爷会去绥合院用晚膳。
  消息传进锦和苑的时候,婢女刚呈上茶水,不经意手轻抖,险些滴洒了周韫一身。
  那婢女脸色刹那间煞白,跪地:
  “奴婢不是有意的,求侧妃息怒。”
  周韫侧躺在软榻上,翻着账册,脚上的绣鞋要褪不褪,她弓着脚背,斜眼觑向地上跪着的人,有些嫌弃:
  “不经事的东西。”
  爷不过去了一趟绥合院,她这锦和苑就半日没了点声响。
  这还只是孟安攸,日后可还了得?
  她抬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房内噤若寒蝉的下人,撇了撇嘴,轻哼:
  “行了,别守着了,下去罢。”
  她懒得和这些人多说,虽经不得事,但好歹知晓规矩。
  待人皆下去了,周韫才扔了账册,稍稍拧了拧细眉,有些心不在焉地敛眸。
  时秋和时春面面相觑,她们知晓,王爷进了旁院子,主子心中不舒坦,可她们不知该如何劝。
  其实周韫不用她们劝。
  她比任何人都知晓,这种情景迟早会遇到的。
  她自幼进宫,见得多了女子失意,单只说她姑姑,谁人不羡慕珍贵妃得圣宠多年,可即使如此,圣上不是依旧三年一选秀,从未停止。
  周韫恹恹地敛眸:“乏了,歇着吧。”
  时春想说什么,却被时秋拦住:“奴婢伺候主子洗漱。”
  待洗漱后躺在榻上,夜深人静时,她才睁开眸子,脸上没有一丝困意,甚是清明。
  她翻了个身,枕在锦被上,强迫自己闭上眼,指尖却无意识地捻着锦被一角。
  夜色深且长,孤枕难眠,这不过是第一日罢了。
  一侧耳房,时春推开时秋的手,有些担忧和不解:“你作甚拦着我?主子明摆着情绪不高!”
  时秋没和她争吵,坐下拿起绣帕,递给她,只平静地低声说:
  “那你要怎样?”
  “劝主子吗?”
  “这般不好吗?”
  她连问三句话,叫时春哑声,呐呐迟疑地说:“这怎会好?主子她不高兴啊。”
  时春的声音越来越低,眸子稍红,她狠狠接过帕子。
  一夜到亮。
  不过卯时,绥合院就已灯火通明,张崇走进来,刚准备伺候主子爷穿衣,就见床榻上的孟良娣披着外衫起了身,娇羞地走到主子爷身前:
  “妾身伺候爷穿衣。”
  傅昀没说话,只是平静地应了声。
  张崇一顿,退后了一步,主子爷在锦和苑歇久了,倒叫他忘了,后院主子每日该是起身伺候爷的。
  孟安攸脸上春意盎然,她动作间轻柔,甚是规整理好腰带,才羞涩地服身,问了句:
  “爷,妾身刚进府,今日可是要去给侧妃姐姐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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