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1-27 09:05:04

  刘氏捏了捏手帕,最终还是实话实说,苦涩道:
  “在这后院,身份都不为所重,最重要的是,爷看重何人。”
  爷对侧妃的偏袒,许是侧妃没有察觉,但她们这些后院老人如何不知晓?
  周韫眯了眯眸子,她没再彻底拒绝刘氏,模棱两可地说:“本妃还有事,你先回罢。”
  刘氏刚走,时秋就拧起眉:
  “主子,刘氏此人太过功利,您为何不彻底拒绝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周韫扔了手中的琉璃珠子,稍敛眸,旁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只听她说:“功利不可怕,怕的是不知她要何。”
  这世间不被利用的人,往往皆是没有价值。
  周韫没再说刘氏,抬眸看向时秋:“如何,叫你查的事查出来了吗?”
  她管着后院,即使短短不到一月,其中好处也不是可以言明的。
  时秋点头,眸色也冷下来:
  “人传信来说,方氏近日的确在绥合院旁徘徊过,听闻她还去拜访过孟良娣。”
  房内寂静,半晌,周韫轻嗤:
  “死不悔改。”
  时秋呼吸稍滞,微低头退后了一步。
  周府动作很快,毕竟这是周韫入了王府后,第一次传信回来。
  贤王府有一良娣怀孕之事也已传开。
  他们不知周韫有何事要见贵妃,却不敢耽搁她的事。
  不过几日,宫中就传了消息进王府,贵妃请周侧妃进宫一叙。
  彼时,傅昀正在书房和人议事,消息传进来,那人停了下来,只很有深意地说了一句:“王爷,贵妃待府上侧妃甚好。”
  傅昀停顿了半刻,他沉着眸,浑身冷冽,叫旁人看不出他一分心思。
  许久,待那人离开后,傅昀耷拉着眼皮,一直没说话,直到张崇推门进来:“主子爷,宫中接侧妃的人就要到了。”
  傅昀一顿,撂笔而下,站起身:“知道了。”
  消息先传到,时秋早早就伺候周韫换了身衣裳,糯红色浅浅淡淡透着些红梅绣纹,宫人到了的消息刚传来,她刚要踏出门,迎面就撞上傅昀。
  周韫一身糯红衣裳被人拢在青色油纸伞下,是周家和贵妃耗费多年心思培养出来的矜贵,傅昀已经三日未见她,乍然撞上这副场景,他稍顿,堪堪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周韫没想到他会出现在此,愣了下,才服身行礼:“爷怎得过来了?”
  她泄了丝惊讶,却没有和他吵闹,傅昀有一瞬的不习惯,他伸手拉起她,拿过时春的油纸伞,低声说:“本王陪你进宫。”
  周韫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心中泛起嘀咕,爷又要作甚?
  她特意派人送信回府,哪会愿意带爷进宫?
  犹豫迟疑了片刻,她弯了抹笑,美人眸中盛着灼意:“爷今日不去刑部吗?”
  傅昀在刑部任职,闻言,他摇了摇头:“今日沐休。”
  稍顿,他意识到什么,眯眸,视线落在周韫身上:“你不想本王陪同?”
  周韫心中讪讪,脸上却不动声色,不耐地斜了他一眼:“爷说得甚话?妾身关心您一句,也落不得好!”
  说罢,她忙忙朝前走,不敢再多说,怕泄了心思。
 
 
第25章 
  从贤王府到皇宫,大致半个时辰的路程。
  宫门口有人接应,小宫人躬身低着头,脸上是毕恭毕敬的笑,周韫识得她,是雎椒殿的二等宫女。
  前些日子宫中去了个贵人,一路走来气氛甚为压抑安静,及到了雎椒殿,珍贵妃早就等着了。
  周韫觑了眼身边的傅昀,俏生生地服身行了个礼,不待贵妃说话,就扑在她怀里,软软哝哝叫了声:“姑姑。”
  珍贵妃无奈地拍着她后背,低低笑出来:“都嫁人了,还这般没规矩。”
  傅昀被人领着坐下,垂眸,将周韫娇羞小女子家的作态尽收眼底,他端着杯盏,放在手中顿了下,方才抿了口茶水,入口的茶极淡,泛着浅浅的涩。
  半晌,他才堪堪避开视线,心中涌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待周韫好生坐起,珍贵妃才腾出空闲,徐徐抬眸落在傅昀身上,轻笑:“韫儿这些日子可有闹到殿下?”
  她显然对周韫的性子了如指掌,一问就抓住了重点,用了个“闹”字。
  傅昀摇头:“珍母妃多虑了。”
  周韫拽着珍贵妃的衣袖,轻轻一晃,明媚的眸眼透着些娇气:“韫儿哪有闹他!”
  珍贵妃嗔了她一眼,就这一句话,还说未闹?
  周韫咬唇垂眸,哼哼唧唧地伏在她身边的榻上,惹得珍贵妃甚是无奈,只好对傅昀说:“韫儿自幼被本宫宠坏了,还望殿下包容她些。”
  傅昀敛眸,平淡地“嗯”了声。
  越亲近越没规矩。
  傅昀忽地记起,自那日他说了那句“谁敢欺你周家女”后,周韫再未和他吵闹过。
  洛氏进府,她没闹。
  徐氏有孕,她依旧没闹。
  今日在锦和苑撞见她,她虽惊讶,态度却甚是温和平静。
  傅昀拢起眉心,有些烦躁地放下杯盏,她闹腾时,他一直想要改改她的性子,如今她不闹了,他倒是不习惯了。
  他只待了片刻,就起身告辞:
  “儿臣有事要寻父皇,恐要叫侧妃叨扰珍母妃些时间了。”
  周韫听言,扭过头去看他,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他故意要和她一起进宫,是不想她和姑姑单独相处。
  下一刻,她就见傅昀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
  仿若在嗤讽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韫快速地眨了几下眼,若无其事地是偏移开视线。
  待傅昀走后,雎椒殿安静了一会儿,珍贵妃才叫旁人退下。
  周韫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她咬了咬唇,迟疑地问:“姑姑,韫儿有一事想问……”
  珍贵妃打断她的话,显然知晓她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殿下为何对姑姑这般态度?”
  周韫讪笑,撒娇地晃了晃她手臂。
  珍贵妃没忍住笑,推开她:
  “快些坐好,没骨头般。”
  顿了顿,珍贵妃才开口:
  “韫儿该知晓,殿下生母是孟昭仪。”
  周韫点头,就见她轻敛眸,说:“韫儿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周韫不解,这是何意?
  珍贵妃抚着她的后背,敛眸,低声温柔:
  “不止你,许多人都不知晓,孟昭仪那胎,诞下的不止是殿下。”
  她说得温柔,周韫却被这话险些惊出冷汗,脱口:“双生子!”
  珍贵妃没说话,只抚了抚她的发丝,眸眼中的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双生子落入寻常人家,许是没甚,还可能是福报。
  但落入皇室,却只是噩运。
  孟昭仪家世甚低,入宫时的位份几乎不值一提,可她容貌却很盛,入宫后,就被算计,足足两年未得见圣颜。
  好在她有福气,一次中秋宴,她入了圣上的眼,只一次侍寝,竟就有了身孕。
  但可惜,孟昭仪这福气却不深厚。
  她沉寂了两年,方得见圣颜,顶着低位份,小心翼翼地护着胎儿诞下,却是皇室容不得的双生子。
  双生子,必要有舍弃其一。
  听到这儿,周韫蹙起细眉:“这般说,那爷就是幸留的那个孩子,既如此,那孟昭仪——”
  她咬唇噤声,没再说下去。
  可长安城人尽知一件事,孟昭仪厌恨贤王,仿若他们不是母子,而是仇敌般。
  珍贵妃轻嗤,她摇了摇头。
  周韫眸露不解。
  “殿下才是被舍弃的那个。”
  “什么?”周韫错愕:“可若如此,那爷还怎会……”
  珍贵妃打断她的话,温柔的眸眼似透着丝轻讽:“你当圣上为何对贤王那般看重?”
  她低低地说:“还不是愧疚。”
  愧疚二字,被她咬得很重。
  周韫顿时哑声,说不出话来。
  珍贵妃却是勾起唇,她说:“圣上总这般,失去了错过了,方才后悔。”
  当初孟昭仪产子,力竭昏迷,那时圣上膝下子嗣甚少,只有太子一人。
  圣上犹豫了许久,在翌日天明前,他终于选出其中一个弃子出来。
  只不过,圣上最终还是心软了。
  没有杀了那个孩子,而是将其送出了宫。
  孟昭仪醒来后,身边只有一位皇子,她喜不自禁,对那孩子甚是疼宠。
  珍贵妃说到这里,缓缓摇了摇头:
  “可惜好景不长,二皇子在五岁时一场风寒去了,圣上觉得孟昭仪诞下双生子不详,一直冷落她,孟昭仪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二皇子身上,二皇子一去,孟昭仪就差些疯了。”
  周韫捏紧手帕,迟疑开口:“那、爷是在这之后才被接回来的?”
  顿了顿,她还是有些不解:
  “可若依姑姑所说,爷此时回来,岂不是正好顺了孟昭仪所意,叫她有了依靠?那她怎会这般……对爷?”
  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厌恶二字咽了回去。
  珍贵妃垂眸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可人心皆是偏的。”
  “也要知晓人言可畏,双生子不详,许是韫儿不在意,可有人却甚为坚信。”
  话至此,周韫顿时了然,孟昭仪必是后一种了。
  珍贵妃的话在继续:
  “殿下后来被接回来,孟昭仪才知晓,她当初生的是双生子,她从没见过殿下,即使殿下和已故的二皇子有几分相似,她也生不出一丝欢喜和母子之情。”
  “对于孟昭仪来说,养在身边的二皇子才是她的寄托。”
  忽地,珍贵妃停下话头,她阖了阖眸,牵强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轻讽和凉意:“她认为,就是因为当初殿下没死,才会克死了二皇子。”
  她轻嗤:“这般情形,孟昭仪如何会对殿下好?”
  “当初殿下还小,孟昭仪甚至有一次想要生生掐死殿下。”
  周韫被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珍贵妃眸子中有片刻恍惚,和一丝悲凉:
  “那时,姑姑刚有孕,心也些许软了,撞见那情形,就拦了孟昭仪。”
  傅昀那时不过小小的一团,被孟昭仪掐在身下,一张小脸泛着青白,仿佛下一刻就会断了气般。
  她想着给腹中胎儿积福,便救下了当时的殿下。
  可惜,她比孟昭仪福薄,一滩血水,她盼了许久的孩子就消失不见了。
  甚至连一眼,她都未曾看过。
  周韫哑声,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没成想,会叫姑姑想起伤心事。
  她有些后悔,轻柔捏着帕子,笨拙地给珍贵妃擦着眼角:“姑姑,都是韫儿不好,叫您想起伤心事了。”
  珍贵妃回神,拍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脸颊,温柔地笑,低声说:“无妨,是姑姑舍不得忘。”
  若她也忘记了,这世上,就真的没人会记得那个孩子了。
  傅昀从雎椒殿接回周韫,明显察觉到他的侧妃有些心不在焉。
  他负手在身后,眼见女子差些走错路,终于伸手拉住她,低声无奈:“你究竟在想什么?”
  连路都不看。
  周韫倏地回神,堪堪摇头:“没甚。”
  说罢,她偷偷觑了眼傅昀,她自幼被家人捧在手心,着实想不到,若她经历爷那般处境,会如何?
  只一句寒心,似太过浅薄,根本无法形容。
  傅昀不知她在想什么,却没追问,只平淡道:
  “好生看路。”
  话这般说,却是捏着她的手腕没放开。
  途径御花园时,忽然有一个小宫人小跑过来,对傅昀躬身:“奴才给殿下和侧妃请安。”
  周韫刚欲问他是何人,余光就瞥见自家爷的脸色彻底冷淡下来,近乎透着股凉意和漠然。
  虽说傅昀往日脸上也没甚情绪,但如今明显和平日里不一样。
  爷心情不好。
  周韫稍顿,隐隐约约猜到这宫人是何人派来的了。
  果不其然,那奴才低了低头,许是察觉到傅昀眸中的冷意,有些磕磕绊绊地说:“主子让奴才请殿下和侧妃去一趟秋凉宫。”
  傅昀一点不掩饰敷衍:“府中还有些事,本王改日再去给母妃请安。”
  说罢,他直接拉住周韫离开。
  周韫只觉,他今日用力甚大,她手腕处都隐隐有些疼。
  待上了回府的马车,傅昀依旧一言不发。
  周韫揉了揉手腕,没去管他,待傅昀回神,堪堪抬眸时,就见女子自己捻着糕点,抿着茶水,偶尔眸眼一弯,吃得甚是自在。
  忽地,倚在榻上吃糕点的女子坐起,她捏着块梅子糕,凑近他,另只手还拿帕子在下方接着,含情的眸眼弯了抹灼灼的笑,软软哝了句:“爷尝尝?”
  傅昀一顿,心中真真切切生了分讶然,多看了她一眼,狐疑地眯起眸子。
  除了夜间被他逼出来的媚态,她何时对他有过这般女子家的娇态?
  周韫见他没动,眸眼顿时敛起,就要收回手。
  倏地,手腕处被人捏住,周韫一怔,堪堪回眸,就见傅昀低下头,吃下了糕点。
  喉结渐渐滚动时,周韫别过了脸。
 
 
第26章 
  梅子糕刚入口,傅昀顿时拧起眉,只一瞬,在周韵看过来前,他又很快掩下。
  周韫喜甜嗜酸,这梅子糕甚酸,泛着的丝浅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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