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西看她一脸满足的神色，也不住地默默抿唇。
这种地方约会，感觉竟然还挺好的。
或者说……
就是他一直以来向往的平凡日子。
某种难以言喻的温馨情调把这并不宽敞的面馆也充盈得满满当当。
过了两点，太阳被云层缓缓遮住。
清澈碧绿的池水上方，有风拂过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凉意，只是中午过后，人反而有些疲惫。
姜棠棠侧卧在小舟之上，手里拿着一支扎染的风车，懒懒靠着霍锦西，连呼吸都变得轻慢。
根据后续剧情，樊帝“临死之前”告诉姜太后，他早就立了一封遗嘱。
姜太后找了徐太子谈判，只要放她和霍锦西离开皇城，让他俩归隐山居，便不再提及这份遗嘱。
不然，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就会被昭告天下，令他江山不稳。
徐太子也遵守诺言，不日向天下宣告太皇太后薨逝。
两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霍锦西的目光慢条斯理地逡巡在女孩的脸上，如同带着清冽的水汽。
彼此的距离微乎其微，他的呼吸拂到她唇边，低头含了含她的唇瓣。
那股濡湿的触感勾勒着唇齿，让人回味无穷。
生是人间客，行当弄轻舟。
弹幕又是一片“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
“我滴个妈妈这个HE可真的太美太美了！！”
“这个节目我看透了，就是骗狗进来杀！”
“景太好看了人太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彻底醉了！！”
“姜太后和霍总管不问世事，隐居山野，行走江湖，这真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编剧你终于做人了一次！！”
姜棠棠望着电视里播放的这一幕，抿了抿唇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只是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她也有些忍不住，嘴角疯狂放肆地上扬。
直到有人出声打断她的回想——
“棠棠。”
姜棠棠回头，见姜如晟站在身侧，愣怔片刻，吓得差点连薯片都扔了出去。
最近两人相安无事，但她下意识还会有些防备。
不过，见姜如晟神色十分正常，她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你刚回来啊？”
姜如晟：“嗯，我刚加班回来。”
“这么晚？”
“最近有个峰会，我有点准备工作，好像霍锦西也要去的吧？”
姜棠棠点点头。
所以他才忙到没空陪她一起看首播。
姜如晟：“……对了，我刚才回来的路上也看了《围观》。”
姜棠棠压了压嘴角，“你有没有觉得老姜有点憨憨的？”
姜如晟也忍不住点头，“有点，以前不觉得，怎么一上电视这么傻？”
她找了个空的地方坐下来，可情绪却像被积压的密不透风。
“最近有一些话，我总是憋着想找机会和你说。”
姜棠棠听出她的声音有一点佯装的沉静，实则还有一丝丝的发抖。
“……你说吧。”
“我认真想了一下这几年我们相处的时候，我知道，我做的很不好，身为姐姐却总是想得到没有拥有的一切，我始终觉得是你得到了父母的关爱比我多，我心里很不服气。”
姜如晟不敢看她，只有些颓然地垂头：“但我没想到真相会是那样的，我没想到它这么‘可怕’。”
她只是在扭曲的嫉妒中封闭自我，还迫切地想要问姜棠棠讨一个说法。
她总是努力想博得母亲的欢心，可姜太太都还来不及多看自己一眼，就撒手人寰。
“想到你在她身前至少得到了她的注意，我对你的敌意就变得更深。”
姜棠棠也低着头，不自在地一根根掰着手指。
姜如晟：“可是……在知道真相之后，我……”
“我一开始很怕去想，我甚至做过噩梦，梦见妈妈也对我……”
这也是姜河和姜棠棠当初会隐瞒真相的原因之一。
有些事只要不开诚布公，是可以假装不存在的。
当一切被迫开诚布公，就必须按头承认，所有人都要接受不可逆的改变。
“你知道吗，我会觉得‘庆幸’。”
姜如晟说到这里，竟然眼圈泛红，仿佛全身力气散尽，脸上向来骄傲冷漠的表情都消失了。
姜棠棠有些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姜如晟如此脆弱无助的一面。
她印象中的姐姐也向来霸道蛮横，从不会摘下面具。
“对不起……棠棠……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
“我觉得很恶心。”
姜棠棠愣了愣，她认认真真想了一下，才说：“换了我也会这样吧，很‘庆幸’是……谁都不希望受到伤害的是自己。”
但不知道怎么的，许是因为和霍锦西有的是相同的一份经历，这样的认知令她更多了一份“勇气”。
姜棠棠不想再去纠结过去那些阴暗的过往。
人性就是复杂的。
这世上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
也许一念之间，善意和恶意也是交错的。
第46章 “如果不知道答案的话，……
姜棠棠想了想, 犹豫着说：“有句话很俗气，但很有用，那就是假如妈妈还活着, 还是清醒的，她肯定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最终，还是只有这样一句话, 能将两人之间的干戈暂且放置一旁。
姜如晟不由得笑了笑：“是啊，如果她还在就好了……如果她……还活着，我们一定能帮她把病治好。”
姜棠棠忽然偏过头, 沉默地想了想。
不是没可能吧，霍锦西的“阅读障碍”也好了。
姜妈妈一定也可以的吧。
一定可以的。
尽管离“一笑泯恩仇”还早得很, 但通过这一晚交心, 她发现和姐姐还是能沟通的。
渐渐地, 她们也可以有沟通的机会。
姜如晟轻轻拍了拍腿边，一边起身一边说：“都这个点了, 我要上去整理行李，大清早还得出发去参加峰会。”
她站起来, 又看向姜棠棠，顿了顿才说：“霍总也挺不容易，明天应该也要赶去那边, 他这种阶级的男人，还愿意陪你参加综艺节目，姜棠棠, 你真是……”
姜如晟：“……你真是，必有后福。”
这个高峰论坛是一年一度的行业盛会，不少行业大佬都会参加，所以霍锦西说什么都不能缺席。
姜棠棠听了这话, 晚上特意给霍狗打了个视频电话，慰问他一番。
霍锦西将一份刚签好的文件递给蓝桥，让他出去的时候先带上门。
“有好好吃晚饭吗？”
男人嘴角勾了勾，显然是从画面里看到她放在手边的一堆零食。
姜棠棠平时运动量很大，减脂的时候也会控制卡路里摄入。
但自从不当爱豆，也不会过度严苛地要求自己，只要保持健康性感的体型就OK了。
“这都几点了，再过几个小时都快吃早饭了，我当然有吃咯，难道还等你来投喂？”
那她早就饿死了好吗，又不是苦苦等待老公回家吃饭的弃妇！
霍锦西偏过头，眯了眯眼：“我就知道你喜欢说骚话，还好刚才让蓝桥先走了。”
姜棠棠：“？？？”
姜棠棠：“做梦呢你，谁说骚话了？”
霍锦西看着她，状似平淡地吐出几个字：“谁喂不饱，谁就喜欢说骚话。”
姜棠棠：“……”
哼，这个电话她就根本不该打！！
霍大佬忙的脚不沾地，姜棠棠也没什么喘气机会。
她平时不但要勤奋啃书，不知不觉间，之前主演的《桃花渡》也将在寒假档上星播出。
霍锦西一直忙到第二期录制前的日子，才得空与姜棠棠见面。
已经入秋了，这姑娘还穿着一条A字裙，打扮的哪儿哪儿都好看，非常招人的模样。
她也是等到录制前才知道，这一期的主题是“连环密室逃脱”。
而且，这次密室的地方就建在“辉腾集团”开发的一处千年古镇，从几个月前就开始施工了。
这么往回推算时间，霍锦西是在刚答应参加节目的时候，就动脑子怎么挖掘商机了。
如此一来，等《围观》综艺播出之后，与这处刚刚开发的古镇形成完美联动，大流量变现之下，彻底带动整片区域经济发展，孵化出一条全方位的产业链。
可以，这很霍狗。
霍锦西接她去古镇的路上，《桃花渡》的男主段段霖威给她发了消息。
段霖威：【棠姐，马上就要跑路演了，您还有空来吗？】
威风堂堂客：【还行，不过除了录综艺我就没别的通告了，所以宣传期的活动应该会挑着去的哦。】
段霖威：【那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一个人面对恐怖的媒体了QAQ】
威风堂堂客：【哈哈不怕，姐姐罩着你（安慰.JPG）】
霍锦西瞄了一眼她的屏幕，不咸不淡地说：“哦，和小鲜肉发消息就这么开心？”
姜棠棠：“不仅是小鲜肉，还是年下哦……哟，霍总现在连偶像练习生的醋也吃了？再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吃你小外甥的醋了？”
霍锦西薅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撸过来，重重地吻了一口。
节目录制前一晚，三对固定嘉宾和几位导演、工作人员都被苏云醒拉出来，与几个狐朋狗友一起聚餐。
苏云醒在娱乐圈人脉甚广，“神仙夫妇”就是他给毕飞忽悠过来的，为了促进圈子里的交情，他也经常安排各种酒局。
此时此刻，酒过三巡的古镇酒吧里，迷雾缭绕，仿佛随时会有妖魔鬼怪出没。
打扮清凉的服务员不断更添酒水。
这里毕竟不是繁华都市里那种真正接待大佬的会所、酒吧，档次还是低了一点，带了些媚俗的气息。
本来姜棠棠和霍锦西谁也不想来应酬。
可学神夫妇过来找他们，说打算坐一下再走，姜铁柱立刻选择了和小肉饼“贴贴”。
酒吧的包厢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也渐渐地被推上了高峰。
席间总有人提出要玩各种游戏，包括上次姜棠棠参与过的“真心话大冒险”。
不过这次还换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形式。
——在场每一个人，都要在纸条上写一个“问题”，然后大家轮流摸一张纸条打开。
举个例子，有人摸到的是“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其他参与游戏的就要猜测这人最喜欢的颜色，并把答案报出来，凡是猜错的人一律就要罚酒一杯。
上次游戏是姜棠棠来玩的，这回轮到霍锦西替她出面了。
霍大佬摸了一片纸，也没打开，随手就扔给苏云醒。
苏小公子也没过脑子，下一秒就大声朗读出来——
“你的初|夜是什么时候！”
众人：“……”
包厢的气氛瞬间有一种窒息般的诡异。
还带了那么一丢丢无法言喻的刺激和香|艳。
……这他妈到底哪个B写的问题，干得好！
大家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又有人发出几声缓和场面的干笑声。
霍锦西的嘴角慢慢抿起，依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
如果换做平时，听见这样的问题包厢里早就往城市的边缘开车了，大家起哄还来不及。
然而，没人想知道霍大佬的初|夜发生在什么时候。
只想安全的走出这个地方。
可另一方面，又有人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思——
包括姜棠棠。
她也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毕竟是这种事情，仔细想想，当面问他好像有点尴尬。
霍锦西装模作样地笑着：“你们想知道吗？”
苏云醒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拒绝道：“谁他妈想知道大佬你的初|夜是什么时候啊！而且小嫂子还坐着呢，谁！谁刚才说想来着！一点规矩都不懂！”
“大家，抱歉了。”霍锦西说着，索性站了起来，轻声说道：“等下我们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说完，他举杯饮尽玻璃杯里的最后一点酒。
苏云醒：“哎哟都这个点了，霍总您还有事，是该走了！走好不送啊！”
好在时间也不早了，苏少爷赶紧乘势把这两尊大佛给赶了回去。
霍锦西便带着姜棠棠，转身走出了包厢。
那边，徐远桐也带着奚温宁一并告辞了。
四人在酒店大堂暂别的时候，奚导冲着姜棠棠挤眉弄眼：“徐教授的初|夜在我们复合的那一年，嘿嘿，我们还是去温泉搞的。”
姜棠棠：“……”
没想到奚导也是个能说骚话的，佩服佩服。
姜棠棠被霍锦西牵着手，一路走回接下来三天将要入住的房间门口。
由于这是“辉腾集团”的地盘，身为老板的霍总当然发挥了一掷千金的豪气。
不仅为几对嘉宾和老父亲们安排了古镇最豪华的园林酒店，大家入住的房型，还是将近十万一晚的私人独栋大宅。
但姜棠棠还没心思欣赏豪宅，她显然更在意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哎，其实……我刚才一瞬间心里冒出了一个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