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缩开始一直到生下宝宝,沈惜霜有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睡觉。她太累了,累得生完孩子之后睡着。
但其实,她这一觉也才睡了两个小时。
家人们见到沈惜霜已经平安无事,也都相继离开,不再打扰她休息。
周开诚夫妇也很识相地离开,把空间留给这小两口独处。
很快,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周柏元,宝宝呢?”沈惜霜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的孩子。
周柏元把宝宝床推到沈惜霜的面前,说:“看,你的丑儿子。”
沈惜霜一听不乐意了,“我儿子才不丑呢!”
周柏元笑:“好好好,不丑。”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这会儿,小家伙正睡得香甜。
周柏元伸手逗了一下小家伙的脸颊,说:“快快长大,将来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哦。”
讲真,说好看是真的没有。皱巴巴的一张脸,红彤彤的,根本不是沈惜霜以为的那种白白嫩嫩的样子。
但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多看一会儿也就不觉得丑了。
沈惜霜突然想到什么,说:“我现在是不是要喂奶了?”
她看过相关书籍,说的是产后两个小时要开始给宝宝早吸吮了。
周柏元却按着沈惜霜,“你好好休息,宝宝大不了吃奶粉,有什么关系。”
“奶粉不好的呀,要母乳好。”沈惜霜说。
周柏元正色:“你先把你自己养好。”
产后的沈惜霜真的太虚弱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血袋输了一包又一包。
周柏元是真的要被沈惜霜吓死,还是医生安慰他现在这种情况都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他才放心。
当下什么二胎三胎的事情,他统统都不要了,他决定不要再让沈惜霜去受这个罪,再也不要。
沈惜霜在病床上动了一下,突然面如难色,痛苦地低呼了一声。
周柏元连忙一脸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下面好痛啊。”沈惜霜说。
原是她产后的时候因为撕裂,所以下面有伤,所以现在稍微动一下就会疼。
钻心的疼。
周柏元过来摸着沈惜霜的小脸,一下一下亲吻她的脸颊:“乖乖,都是我不好。”
沈惜霜哭笑不得,“又关你什么事啦?”
周柏元说,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他觉得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站在她的身边,可他却什么都无法替她分担。
于是昨天趁着沈惜霜睡觉的时候,周柏元就去体验了一下孕妇分娩的疼痛等级。他一个大男人,才到第三级就已经无法接受,后来硬是咬着牙体验到了第七级别的疼痛。
那种钻心的疼,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疼痛都无法比拟的。更恐怖的是,这也才刚刚到第七级别。
后面的几个级别医护人员建议周柏元不要尝试,怕他会受不了。但周柏元还是咬着牙把那几个疼痛级别都尝试了。
“我想上厕所。”沈惜霜说。
“我抱你去。”
天知道,这个时候上厕所对沈惜霜来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她难受羞愧地想哭,周柏元心疼地安慰:“我在我在,难受你就咬我好吗?”
至少他能为她分担一点。
这样痛苦的日子一直持续一周,一切才有所好转。
这一周时间里,周柏元对沈惜霜寸步不离,万事亲力亲为。孩子有护士和月嫂带,他就专门负责沈惜霜的起居。
第八天的时候要转到月子中心去,周柏元深怕沈惜霜出门的时候受一点凉,给她浑身上下包裹地密不透风。他抱着她丝毫不费劲,从电梯上下来,直接抱到车上,再送到月子中心。
路上的时候,沈惜霜看着窗外五彩斑斓的世界,问周柏元:“是不是圣诞节快要到啦?”
周柏元说:“乖乖,圣诞节已经过了,马上就元旦了。”
“啊?”沈惜霜一脸懵地看着周柏元,“今年的圣诞节居然已经过了呀,我把日子都给过忘了。”
周柏元抱着沈惜霜,问她:“新年有什么愿望?”
沈惜霜想了想,说:“新年的愿望,是今年再怀孕!”
周柏元一怔,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惜霜,“你说什么?”
沈惜霜歪了歪脑袋,“我们争取三年抱两啊!你说好不好!”
周柏元人都还没从沈惜霜这次生产的经历中走出来,摇头:“不好。”
“周柏元!”沈惜霜耍赖,“你说过的,要生二胎的!”
周柏元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生二胎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这有什么好缓的呀?早生早好嘛。”沈惜霜说。
周柏元扶着额,一脸绝望地看着窗外。
他到底该怎么说服自己的妻子不要生二胎??
第85章
其他的事情都还好, 最头疼的是取名字的问题。
周家人是做生意的,是有那么一点迷信的思维,特地拿了孩子出生的生辰八字去算算了, 最后得出孩子缺金缺木。到了宝宝这一辈, 刚好又是“忠”字辈, 周家奶奶拿着族谱, 说是无论如何起名字的时候要用上“忠”这个字。
但用詹秀媛的话说,这些都没有什么可信的, 只要沈惜霜自己喜欢, 取什名字都好。
奶奶说:“一定要用忠字啊,你看周柏元周柏舜, 柏字辈的多好听。忠字辈的也好听。”
詹秀媛不满地皱眉:“跟霜霜提过的呀, 她说忠这个字太土了, 不要加在名字里。”
奶奶一听, 说:“霜霜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詹秀媛闻言看着婆婆:“妈, 这怎么叫不懂事了?这年头谁还按照族谱取名字的啊?再说了,忠这个字起名字能好听吗?”
本来周柏元的爷爷奶奶还想说几句,却都被詹秀媛一句话堵了回来:“孩子是霜霜辛辛苦苦过了鬼门关才生出来的, 我们凭什么来决定她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那会儿一家人坐在一起, 针对小家伙起名字的问题讨论了半天。最后詹秀媛这么一说,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周开诚连忙出来圆场:“就是,取名字的事情嘛,让他们小两口决定就好了。”
姑姑也提了一句:“霜霜生宝宝的时候我们都在,她还大出血了, 这要放在以前啊,哎。”
后面的话姑姑就没有再说下去了,懂的人都懂。
奶奶闻言, 心里也自责:“说得对,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了。”
因为这件事,奶奶还偷偷躲到一旁去哭,刚好又被出来透气的沈惜霜发现。
老太太这个人心直口快,但对沈惜霜是真的好。刚在屋子里,一大家子的人围着她数落,老太太心里也很委屈。她承认自己的思想是有些古板,但她也在改。
沈惜霜一看到奶奶眼睛都红了,急得团团转,“奶奶,你怎么啦?”
奶奶拉着沈惜霜的手,自责地说:“霜霜啊,生宝宝让你受苦了。”
突然这么煽情,沈惜霜的鼻子也酸酸的,说:“奶奶,我没事的啊,看着宝宝健健康康的,我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奶奶心疼地看着沈惜霜:“你看你,最近瘦了那么多。”
这么一看,老太太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个做法真的很不对。
沈惜霜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产后减肥才瘦的,说:“是吗,那就好呀,身材好。”
奶奶轻叹一口气,拍了拍沈惜霜的手:“你会怪奶奶吗?”
沈惜霜一头雾水,她跟不知道刚才那边屋子里在讨论什么,说:“奶奶,我怎么会怪你?”
也是后来沈惜霜才知道了那么一个插曲,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但她明白的是,周家人对她是真心的好。
为起名字的事情忙活了好几天,最后小家伙起了个单字名:周巡。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当时一堆的名字放在沈惜霜的面前让她挑选,她也挑选不下来,倒是看着“巡”这个字还挺顺眼的,于是就决定名叫周巡。
好在,除了生孩子期间所遭受了一些罪,后来的日子对于沈惜霜来说都是很好的。
沈惜霜所住的月子中心,一个月就得要无数人望尘莫及的天价。
没事的时候,她甚至可以直接下楼逛逛奢饰品店,直接站在阳台上瞭望b市最好的景色。总之,她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养好,孩子什么的事情完全不用她插手,她自己想插手都不一定能够插手。
在月子中心的第十天,沈惜霜的身体各方面已经恢复地差不多,因为生产时所带来的痛苦也都已经减退。
于是乎,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看自己的儿子。
十天过去,小周巡已经和刚出生的那会儿天壤之别了。他出生的时候七斤,在一众宝宝中不算小,但在成年人的眼里还是一个小不丁点。
因为没有母乳喂养,沈惜霜乐得轻松,几乎就当了甩手掌柜。这十天以来,她把怀胎十月没能睡好的觉一次性都补回来,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睡睡。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能睡的。
有时候,沈惜霜从晚上八点钟上床睡觉,一直可以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一点。这样还不算,午饭过后稍作休息,她又可以从下午一点一直睡到下午五点。
沈惜霜觉得自己这样是有点病态,可周柏元却最喜欢看她睡觉。
再没有人比周柏元更清楚沈惜霜在怀孕期间乃至生产时候所受的罪,自从怀孕以来,毫不夸张地说,沈惜霜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尤其到了孕后期,她更因为睡眠的问题时常很疲倦。
所以现在周柏元根本不会打扰沈惜霜睡觉。
坐月子,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睡眠充足以后,沈惜霜的精气神也明显比之前好了太多,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好久岁。
至于周柏元,在沈惜霜睡觉的期间,他没有忘记自己身为一个父亲应尽的指责。
虽然在月子中心所有事情都有专业的人员来打理,但只要周柏元能亲力亲为的,他都会自己去动手。
给小周巡泡奶粉,换纸尿裤,穿衣服,洗澡……
周柏元几乎无所不能。
有一天早上沈惜霜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周柏元,于是跑到了儿子的房间,正好就看到周柏元弯着腰给小宝宝换纸尿裤。那会儿是清晨五点钟左右的时间,没有人帮助周柏元,就周柏元一个人在忙活。
周柏元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短袖,手上露出了半截黑色的纹身,看起来羁傲不逊。可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他低着头弯着腰,温柔又耐心地在给宝宝换尿不湿。
“阿元。”沈惜霜揉了揉自己的眼眶,轻轻喊了一声。
周柏元转身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笑着说:“还早,去睡觉。”
沈惜霜说:“我想抱着你睡。”
“好,等我一会儿。”
坦诚说,沈惜霜都不知道该怎么换尿不湿怎么泡奶粉。家里人不让她动手,深怕她累着,但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脆弱。
清晨五点的房间,外头灰蒙蒙的,屋里开着一盏暖橘色的灯光。周柏元驾轻就熟地给小周巡换好尿不湿之后又给他用温水清洗了屁股。
沈惜霜看着那一坨金灿灿的大便,嫌弃地说:“好臭啊!怎么他的屎那么臭?”
不仅拉屎臭,有时候放屁也能熏死人。
周柏元说:“咨询过医生,说是正常的,因为喝奶粉的原因。热性偏高一些,大便会偏臭一些。”
沈惜霜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阿元,我不给宝宝母乳,是不是一个很不称职的妈妈呀?”
周柏元擦干了自己手上的水渍,转而给小周巡穿尿不湿,他闻言道:“谁说的?”
“我自己这样觉得的。”沈惜霜声音闷闷的,“我这几天老是看到很多消息,说是母乳才能给宝宝更好的抵抗力。可是,我没有。”
周柏元给宝宝安顿好,走过来拍拍沈惜霜的脑袋:“傻瓜,不要把这种焦虑强加到自己身上。你是母亲,你有权利决定给不给宝宝母乳。我们任何人都能用这种道德来绑架你。”
这一直是周柏元的观点,也原封不动地灌输给周家人。
沈惜霜并不是不想母乳,而是她的乳汁非常少,几乎到没有的地步。她一直为此感到焦虑,焦虑自己不能给宝宝最好的。
但周柏元却乐见其成。
因为不用母乳,沈惜霜就不用起夜给宝宝哺乳,如此一来,她就能更好的休息,更能放任孩子不管。
对于很多新手妈妈来说,母乳其实也是很头疼的一个问题之一,不比孕期的时候好到哪里去。因为宝宝还小,所以几乎是每间隔三个小时就要吃奶,而且母乳一般都要持续一年左右。若是母乳,可想而知身为孩子他妈的沈惜霜又得遭多少罪。
不多时月嫂过来,开始给小周巡泡奶粉。接下去的事情周柏元就都交给月嫂处理。
周柏元牵着沈惜霜的手回了卧室,将她抱在怀里安慰:“没有人怪你的,知道吗?”
沈惜霜双手勾着周柏元的脖颈,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带着哭腔说:“为什么你那么好啊?什么事情都不怪我。”
周柏元笑着拍了拍沈惜霜的屁股:“我怪你干什么?嗯?”
沈惜霜靠在周柏元的身上,亲了亲他的喉结,说:“你真的太骄纵我了。”
“不好吗?”
“把我惯坏了。”
“就是想把你惯坏,让你永远依赖我。”
沈惜霜拧了拧眉:“你这样可不太好啊,万一未来咱们两个人闹掰了呢?那我可不得难过死。”
周柏元闻言捂住沈惜霜的嘴巴,一脸严肃:“说什么傻话呢?”
沈惜霜拿开周柏元的手:“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