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当太后——九月流火
时间:2021-01-28 09:52:49

  为什么还打她?
  赵承钧没理解这其中的逻辑,他继续向前,眼看唐师师又要躲,赵承钧轻轻瞥了她一眼,唐师师硬生生忍住。赵承钧手指落到唐师师额头上,探了一会,道:“确实好多了。这几日多发汗,不要见风,不要让她乱走。”
  后面这些话是对着周舜华说的,桌子上放着一只茶盏,正是唐师师刚刚用过的那只。赵承钧看到,扫了一眼,说:“把茶撤下去,以后只上烧开的水,略微加些粗盐,每日端给她喝。”
  周舜华一一记下,屈膝道:“是。”
  唐师师怔松,她以为赵承钧是来秋后算账的,没想到,他就只是来询问她的病情。她看看赵承钧,又转头看看周舜华,发现一些不对劲之处。
  唐师师试探地问:“王爷,周姐姐在这里……”
  周舜华主动上前,回道:“营地里只有两个女子,唐姑娘病了,不方便让外男近身。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我在照顾唐姑娘。”
  唐师师猜测落实,她本能想笑,嘴唇翘了一下,又赶紧忍住,虚伪道:“这怎么好意思……”
  唐师师窝在塌上,而赵承钧和周舜华都站着,比唐师师高了一截。赵承钧占据高度优势,只要一低头,就能将唐师师所有细小表情收入眼底。
  赵承钧一眼就看穿了唐师师的小心思,他虽然还肃着脸,可是嘴角却轻轻抬起。小狐狸围在赵承钧脚边,胆大包天地咬着赵承钧的衣摆。周围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喘,而赵承钧心情好,难得没有计较,只是轻轻踹开小狐狸,说:“你好生养病,不要乱动不该动的心思。”
  最后一句隐约有些警告的意思,唐师师想都不想,乖巧道:“遵命。”
  无论上面人说什么,答应下来就好了,反正她又不听。赵承钧一看唐师师的脸色就知道她根本不上心,并且死不悔改。
  赵承钧念在她是个病人的份上,忍住了,只是道:“最好如此。”
  说完,赵承钧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唐师师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王爷,那您的伤呢?”
  赵承钧脚步微顿,当真有些意外。他没有回头,口吻淡淡道:“无碍。你不必操心,安心养你的病。”
  赵承钧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帐篷里的空气仿佛才重新流动起来。周舜华慢慢走来,说:“王爷对你真好。”
  唐师师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依然亲亲热热地和周舜华说:“王爷心善,不忍让我病死而已。世子对周姐姐才是真真放在心尖尖上。”
  周舜华浅淡一笑,不置可否。周舜华搬了个圆凳,坐在唐师师塌边,作势给唐师师剥果子。唐师师见到,连忙推辞道:“周姐姐,你我情同姐妹,仔细论来你的出身还更高些,怎么能让你做伺候人的活?”
  唐师师嘴里嚷嚷着,可是身体却一动不动,任由周舜华剥皮。周舜华说:“无妨,王爷让我来照顾你,这些端茶送水的事是我应该做的。”
  唐师师浑身舒畅,连久病的身体也轻快起来。唐师师内心在放鞭炮,嘴上还要虚伪地客套着:“真是不好意思,这些日子周姐姐辛苦了。”
  “不辛苦。”周舜华微笑,一点都看不出怨怼、不甘等色,仿佛她本该如此,“前两天,娜仁托雅郡主随忠顺王来营地里探望王爷,郡主特意绕道来看你。那时候你还在发烧,不省人事,郡主等了一会,就先走了。”
  唐师师嗯了一声,围场中出现了刺客,无论是赵承钧还是安吉帖木儿都无法放心,围猎只能中途停止。忠顺王毕竟是燕朝的附庸,靖王受伤,于情于理安吉帖木儿都要来走个过场。没想到,娜仁托雅还特意来看望唐师师。
  唐师师问:“忠顺王和郡主已经走了?”
  “是。”周舜华说,“从王爷这里离开后忠顺王就拔营出发,现在已经走了四天了。”
  唐师师听到这个时间咋舌,问:“我昏迷了多久?”
  “算上最开始的两天,一共七天。”
  唐师师喃喃:“竟然这么久。”
  周舜华没说话,但是心里却想,可不是么,命还真硬。唐师师高烧了七天,前两天因为靖王昏迷,根本没人搭理唐师师,唐师师发着烧,水米未进地昏了两天,竟然还能活下来。等靖王清醒后,立刻发动最好的资源,甚至不惜千里迢迢运药过来,可算保住了唐师师的命。
  唐师师并不知道昏迷期间的事,她以为自己只是普通地发了个烧。唐师师抚着心口,长长舒气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明我日后的福气还长着呢。”
  周舜华微笑,点头应和:“没错。”
  唐师师知道自己没事,靖王没事,赵子询也没事后,顿时打起了精神,燃烧起无限激情。这是原书中没有的剧情,唐师师还能活下来,说明她是注定要当太后的人啊!唐师师信心百倍,这才有心思关注其他事情。她问:“那天的刺客是谁,抓到了吗?”
  “抓到了,是鞑靼人。”周舜华说,“这些人是王爷亲自审问的,更多的消息,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已经足够,唐师师也不关心内部细节,她只关心她的剧情。唐师师又问:“世子呢?当日王爷以为世子落崖,亲自到崖下找,却不慎中了埋伏。世子到底落崖了吗?他是怎么被找到的?”
  这些事情周舜华也经历过,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中细节。周舜华垂着眼睛,道:“我们被刺客追杀,后来世子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我藏在树缝中,逃过一劫。山崖边我们并没有去过。”
  唐师师慢慢哦了一声,果然,山崖边的痕迹是伪造的,她就说,那么高的山崖,怎么可能掉下去还毫发无损?想到这里,唐师师终于忆起一件事:“我记得你为世子挡了一刀,你是不是,还带着伤?”
  周舜华抚上肩膀,说:“无碍,皮肉伤,不严重。”
  唐师师有些不好意思了,女主为世子挡了刀,受了伤,回营后还没休息,就被赵承钧拉来照顾她。不得不说,赵承钧这个人是真的不干人事。
  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唐师师说:“辛苦周姐姐了,我差点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只可惜我当时昏迷,不知道外面情况,要是我得知,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换言之,这是赵承钧下的命令,要恨去恨赵承钧,反正和她唐师师无关。
  周舜华笑道:“唐姑娘这是说什么话,我皮糙肉厚,哪能和唐姑娘相提并论?别说当时唐姑娘病重,就算是平时,我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周舜华的话似乎有些不对劲,唐师师一时没想出来哪里不对劲,她暂时按下不提,不经意地挑拨道:“周姐姐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却要负着伤照顾别人,我看着都于心不忍,要是被世子知道,该多么心疼。”
  周舜华笑容微敛,眼中闪过落寞。她低头,飞快掩过眼中的神色,说:“不敢当。唐姑娘花容月貌,又被王爷看重,我不过一介婢女,能照顾唐姑娘是福气,哪敢攀扯世子?”
  唐师师终于明白刚才的不对劲之处是什么了,周舜华话里话外都将她放在王爷的女人这个位置上,周舜华作为世子的婢女,当然要百依百顺,处处忍让。唐师师想明白后,内心感情颇有些复杂。
  唐师师没想到,她得到女主的奉承,并不是以正妻对侍妾,或者皇后对妃嫔的身份,而是以长辈。这个切入点有些奇怪,唐师师想要解释她和靖王没有关系,但是又不想长周舜华的威风,最后含糊道:“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巧合而已。”
  唐师师舒舒服服养了好几天病,一醒来就假装迫不得已地使唤周舜华。周舜华不愧是宫斗了二十年,硬生生忍到皇后之位的人,耐性一等一的好,无论唐师师怎么作妖,周舜华都毫不生气,逆来顺受,忍气吞声,活像被恶婆婆磋磨的小媳妇。
  唐师师被自己这个联想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她百无聊赖躺了好几天,发现毫无出发的迹象。唐师师终于忍不住了,一次,趁人不注意,她悄悄摸摸往门外走。途中没有人拦她,结果不等她放下心,刚一掀开帘子,就被外面的侍卫拦住:“唐姑娘,王爷让您在营地里养病,不能外出。”
  唐师师泄气,她就知道靖王不会放过她。唐师师问:“我不出去,我就是透透气。对了,既然围场里不安全,为什么忠顺王都走了,我们却还不出发?王爷在等什么?”
  侍卫一板一眼,道:“等唐姑娘病好。”
  唐师师惊讶,她以为这是开玩笑,结果士兵脸色正经,毫无说笑的意思。他们这里说话间,主帐听到动静,帐门掀开了。
  赵承钧缓慢走出来,负手问:“怎么了?”
  唐师师只好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王爷,忠顺王都走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赵承钧打量着唐师师,忽然走上前,探向唐师师额头。唐师师忍着没躲,周围执勤的士兵看到,默默别开眼睛。
  赵承钧问:“病好了?”
  唐师师不敢动,僵硬地点头:“好了。”
  赵承钧收回手,随口道:“那就走吧。传令下去,回西平府。”
 
 
第33章 塑料
  彤秀提着裙子, 飞快地在走廊中跑动。快到门口时,她停下来深深吸气,等气息平稳了, 她才疾步走向大门。
  此时, 靖王的车驾接连停在门口, 护送女眷的马车没有停留,直接驶向二门。彤秀一边接东西,一边问随行侍卫:“王爷怎么现在才回来?比预计晚了许多天, 是路上耽误了吗?”
  “不是。”侍卫回道,“是唐姑娘生病了。王爷一直等唐姑娘病好了, 才继续上路。”
  彤秀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瞪大眼睛, 完全无法理解侍卫的话。靖王不是最讨厌麻烦的吗, 尤其厌恶因为一个人拖累全体进度。女眷病倒,靖王不扔人就算了, 竟然还为了一个女子在驿站等着?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 唤道:“彤秀姑姑。”
  彤秀连忙应了一声,小太监气喘吁吁停下,说:“姑姑,刘总管有话,让你赶快将府中太医召集起来。”
  “什么?”彤秀顿时紧张, “是王爷受伤了吗?”
  “不是,是给唐姑娘诊脉。”
  唐师师大病初愈, 路上病情一直反反复复。靖王在驿站停了三天,唐师师急着回府,勉强说自己病好了。等一进二门,她再也支撑不住, 赶紧回自己的院子歇着。
  蒹葭院里,丫鬟们接到靖王要回来的消息,早就忙活起来了。等听到车队进门的消息,杜鹃大吃一惊,惊讶道:“怎么这么快?”
  刚刚小厮才禀报还有一炷香,结果一转眼就回来了。杜鹃连忙去外面迎接唐师师,她才刚出门,就看到唐师师被人护送着,病恹恹地走来。
  杜鹃看到唐师师的脸色,很是吃了一惊。她扶着唐师师进门,里面的小丫头赶紧端热茶、放软垫、上糕点。等都安排好后,杜鹃给唐师师倒了杯茶,小心觑着唐师师的脸色问:“姑娘,您怎么了?”
  唐师师撑住额头,有气无力道:“在围场淋了场雨,感染了风寒,路上一直没好。不碍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杜鹃一听,咋咋呼呼道:“竟然感染了风寒,姑娘您先躺着,奴婢这就给您熬姜汤。”
  唐师师都没来得及阻止,杜鹃就急吼吼跑向屋外。她才刚出门,迎面遇上一队人,要说的话顿时卡在腹中,舌头都不利索了:“刘……刘公公?公公贵人多忙,您怎么来了?”
  刘吉和气地笑着,说:“杂家奉王爷之命,来给唐姑娘请脉。唐姑娘在里面吗?”
  杜鹃愣愣地朝里瞅了一眼,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给刘吉和一众太医让路:“姑娘在。”
  唐师师正托着额头闭目养神,听到门外的动静,微微睁开眼。她看到刘吉,正要站起来,刘吉忙不迭拦住:“姑娘不可。您身体娇贵,歇着就是。”
  刘吉扶住唐师师,唐师师推辞未果,只能顺着力道坐下。刘吉亲手侍奉着唐师师坐好,给她背后塞了软垫,这才对身后的太医说:“来给姑娘请脉。这是王爷亲自吩咐的,务必尽心尽力,绝不可给姑娘留下病根。”
  “微臣遵命。”
  看着最年长、最有资历的一个太医上前,垫了块帕子,轻轻按住唐师师的脉。他沉吟一会,行礼退到一边,另一个太医上前,再次给唐师师诊脉。
  两人切脉后,又低声讨论了许久。刘吉见差不多了,问:“唐姑娘的病如何了?”
  两个太医达成共识,其中最年长的那个站出来,说:“回禀刘公公,唐姑娘受了惊吓,再加上淋了雨,内火攻心,才导致病倒。发烧时治疗的不及时,好在没有烧出毛病来,如今最危险的时候已过,姑娘喝些温和的补药,慢慢温养几个月,就能大好了。”
  这个诊断结果和之前随行的太医并无二致,唐师师没什么表情,刘吉却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快去写药方吧,凡事只考虑药效,不必顾忌价钱,无论需要什么,直接去库房取。”
  有了刘吉这句话,几个太医心里也有数了。他们齐齐拱手,行礼道:“是。微臣告退。”
  等太医走后,唐师师才说:“刘公公太照顾我了。不过是个小病,哪值得这般兴师动众?”
  “姑娘养病一事是王爷亲口吩咐的,姑娘的事,就是全王府的事。”刘吉不动声色将唐师师打量了一遍,笑眯眯地说,“您安心养着就是了,这点药钱,对王爷来说不算什么。听说这次围猎,姑娘还立了功。恭喜姑娘,日后,还望姑娘多多提携老奴。”
  “公公这是说什么话?”唐师师笑着道,“我有今日,多亏公公信任。以后,我还指望着公公继续照顾我呢。”
  刘吉终于有了些真实的笑模样,他虚虚拱了拱手,说:“姑娘,王爷刚刚回来,外院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老奴暂先告退,等忙完这一阵,老奴再来给姑娘请安。”
  唐师师站起来,说道:“这是自然,公公是大忙人,小女不敢耽误您的时间。我送公公出门。”
  “姑娘不可。”刘吉拦住她,说,“姑娘病体未愈,当以养病为要,不能去外面着风。老奴自己走就是了,姑娘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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