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今到偏亭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成橙自小便见过这样的场合，此次来的人也都是十有八九听说过名头，或者有着各种拐弯的姻亲关系，在人群中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很是合群。
相比起来夏菘蓝便有些不适应了，她看到赵小妹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这些人在今天之前夏菘蓝一个都未曾见过。
第一次见面便这般亲亲热热，也不知道旁人是怎么做到的，对于夏菘蓝来说只觉得浑身不适。
房间中的氛围热络，但是大体还是分了派系的，成婚的大都凑在成橙和夏菘蓝身边，那些未婚的姑娘们凑在另一处说小话。
看到赵小妹进来，在人群中的谢霏凝闪过一丝愤恨，但是这次她并没有打算做出头鸟。
上次在成国公家中谢霏凝头脑一热当了出头鸟，结果自己不仅没有得到好处，还帮赵小妹搭了台子，将赵小妹的面子涨的足足的。
回去之后，谢霏凝被家中好一顿埋怨。
此次跟着家中长辈前来时，也是好一顿叮嘱。
按照谢霏凝的想法，她根本不愿意出现在赵家，可惜母亲不同意，非要她跟着过来。
说上次自己在赵小妹这里吃了暗亏，若是今日不出现，旁人肯定会以为自己是怕了赵小妹，在心中看不起她。
所以谢霏凝才不情不愿地跟了过来。
不过即便是跟过来，她也尽量让自己躲在人群中，与赵小妹相关的话题，一律不打茬。
且与之前的小姐妹生疏了许多。
谢霏凝做事冲动，但是家中的长辈又不都是傻子。
上次回家过后谢霏凝便将宴会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家中长辈。
肖婳当时同谢霏凝说起赵小妹此人时，语气便带着引诱，并不算多高明的话术。
谢家的长辈们一听便知道了肖婳于其中的隐藏意思。
从那之后，谢家长辈们便让谢霏凝远离肖婳。
肖婳原本就与谢霏凝在身份上并不太对等，如今谢家横插一脚，很快肖婳就与谢霏凝断了联系。
没了谢霏凝的稍带，肖婳那些习以为常的贵女们之间的小聚，很快便离她而去。
肖父不知从哪里听来了风声，如今对肖婳这个女儿的态度更差。
今日肖婳虽有有请帖进来了，但是却根本凑不到谢霏凝身边去，谢霏凝看到她也权当没有见到的模样。
让肖婳十分尴尬。
赵小妹看到了谢霏凝，不过她并没有在意，总归今日她是主家，不会上赶着找谢霏凝的麻烦。
只要谢霏凝今日老老实实在赵家府中不闹事，肯定都是皆大欢喜的模样。
倒是赵小妹身边的成梦，在看到谢霏凝身边没了肖婳以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而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在赵小妹而爬过低语几句，将肖婳的身份和处境说得一清二楚。
赵小妹将之前在成国公府中的声音和肖婳这张脸对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肖婳此人捧高踩低，有见不得旁人比她过得好，但是手段却又算不上高明，如今的处境时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并怨不得旁人。
第53章
赵小妹和成梦结伴进来没有多久，周边便凑满了年龄相当的贵女们。
之前这些贵女对于赵小妹的出身还有些不平，认为赵家刚刚来到京城，赵小妹没有接受过世家的培养，虽然在成国公府上赵小妹被长公主夸赞了一回。
但是之后的宴会上旁人对待赵小妹的态度仍旧是淡淡的，虽说面上全都是笑意盈盈，说话也不再是夹杂着不为人知的讥讽。
可是从态度和动作上来说却又能让人感受到她们的轻视，让人觉得不舒服。、
好在赵小妹是个心大的姑娘，并没有因为她们的行为而对自己产生过什么怀疑，反而再去了几次之后感觉到颇为无聊，倒不如自己在家做吃食让人心情愉悦。
所以几次之后，赵小妹就很少在宴会上露面了。
可是今日再次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家是主家的原因，赵小妹明显感受到了旁人对自己态度上的差别。
虽说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赵小妹确实感觉到了。
成橙看到赵小妹和这些贵女们相谈甚欢的模样，心中更是放心。
以前赵小妹虽然代表着赵家去参加过几次宴会，但是次数并不多，原本以为赵小妹是同这些同龄人相处不愉快，才不愿意出门，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赵小妹并不知道成橙的想法，她的心理只觉得有些厌烦，但是还要保持礼数，不能丢了面子。
贵女们的交谈话题并不多，左右不过是相互吹捧，赵小妹很快成了众人的中心。
当然有些贵女们依旧下不去面子，认为赵家仍旧上不得台面，但是出门之前都是家中千叮万嘱过得。
朝中的风向越来越不好琢磨。
原本得势的三皇子因为府中一个下人出门采买的时候将一个农夫的摊子撞到在地，没有道歉，而被御史弹劾。
原本朝中官员都以为按照三皇子如今的受宠程度，兴德帝必然会在这种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没想到，他们全都估计错了。
兴德帝不仅没有轻拿轻放，反而十分生气，帝王一怒，哪怕是身为亲生儿子的三皇子，也吃了落挂，被兴德帝幽禁在三皇子府中，无令不得外出。
三皇子在朝中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
兴德帝仿佛不知道朝中的变化，转而偏宠起五皇子来。
五皇子是如今三位入朝皇子中年龄最小的，尚未入朝时在兴德帝眼前也是红人，如今虽然重新得了偏宠，但是附和五皇子的朝臣却比三皇子的要低调许多。
五皇子越受宠，身边的人仿若都隐身起来，倒是五皇子自己像是刚刚开了屏的孔雀，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如今正当受宠。
如今夺嫡之争没有眉目，兴德帝这两年又从未病重过，这身体看着五年十年都是不成问题。
此时赵苌庚两兄弟共同离京，虽然看起来是远离了京都的权力中心，但是却并非如此。
两人都还是未满弱冠的年纪，赵苌庚是有状元之名，如今娶了成家的嫡幼女，只要成家不倒，日后赵苌庚的仕途定然会平平坦坦，即便是调离京都那也是去混地方的业绩，日后好进入内阁。
赵苌赤的年纪比赵苌庚还要小，虽然没有得力的亲家相助。
但是赵苌赤同葛家一直关系不错，且如今朝中的武将稀缺，边境也并不是一片平稳。
只要赵苌赤自己能够立住，日后不管是封疆大吏掌管军对，还是回到京都成为御前带刀大臣，都是极有前途之人。
且如今两人处境没有三年是不可能回来的，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够直接避开夺嫡。
日后等兴德帝驾崩不管是朝中的哪一位皇子登基，赵家兄弟即便没有夺嫡的丛龙之功，但是也没有偏帮其余的皇子，还有地方上作出来的政绩当由头。
只要新皇不是个傻子，都会将这两人重用。
至于两人到时候在地方上根本没有做出过政绩？朝中的大臣虽然心中又时候闪过这种念头。
毕竟平民农家子越是冒头，对于他们这些盘桓在京都几代了世家大族的威胁便越大。
从皇帝前两年上领整改税制便知道，如今皇帝不满足当前的状况，想要将世家大族彻底拆分。
他们心中是期望赵苌庚兄弟二人在地方上做不出任何的贡献，每年的评级都得不到优，最好年年外放，永远回不来。
可是他们心中又很清楚，这种情况十有八九不会出现。
赵苌赤前往的青州，之前已经有许多将领前去剿匪，但是收获都不大。
最初剿匪没有成效的时候，兴德帝还会恼火，将剿匪之人降职。
但是随着这么多年都毫无成效，兴德帝的心态已经放平不少。
只要青州的盗贼没有继续猖獗，那遍算治理有功，若是稍有成效，那回京之后遍可以升职加官。
至于赵苌庚，他身后有成国公在帮衬，即便旁人想要使坏，不让赵苌庚回到京都，也得顾及着成国公一派的人马，不会做得太狠。
而且官员评职中有一个重要分量便是地方的科举考试人数。
山东虽然比不上江南等地才子辈出，但是山东的学风并不弱，人们竞相学习孔孟之道，每年在科举中山东举子们的数量并不在少数。
兴德帝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将赵苌庚调任到江南的富饶地方，但是却也没有亏待赵苌庚。
而且赵苌庚并未在翰林院呆满三年，只凭着这几点，赵苌庚日后的仕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所以赵家此次宴会，只要是收到帖子的人家大都过来了，并没有几家拒绝。
来之前不论是谁都受到过特意地叮嘱，让他们此次对待赵家人客气一些，万万不能趾高气昂。
虽说和赵家做不成朋友，但是也并不想平白无故地给自己竖个敌人。
因着这层原因，赵家这次的宴会平平静静地便过去了。
宴会结束，家中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夏菘蓝的表情最为明显。
赵小妹虽然不适应这些人今日的热情程度，可是最起码已经参加过几场宴会，所以面子上还是能够端住的。
但是夏菘蓝却完全不同，她不管家，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宴会，平日里除了医馆和埋读医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也不爱热闹的人群。
所以这一次特意空出来的时间来参加这场宴会，虽然没有人同她过不去，大都是顺着说话，但是夏菘蓝还是觉得不适应。
她原本还指望赵小妹的出现帮她分担下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流，但是没想到赵小妹身边也为了一群年龄相仿的女孩，两人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夏菘蓝看了一眼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的成橙，想象直接告诉成橙以后这种宴会自己不会再参加，可是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这宴会是大嫂辛辛苦苦准备的，如果直接说出来，肯定不好。
反正年后自己就能离开京都，到了青州自己绝对不会办什么劳什子宴会，让自己劳心劳力。
想到这些，夏菘蓝将自己原本想要说得话全都咽了下去，回到了自己院子中。
一场宴会下来，最累的其实是成橙，她身为主母，即便是宴会中一片和乐，但是心中却也忍不住担心哪里除了岔子。
尤其是今日母亲同她说起日后随着赵苌庚一同离京的事情，让成橙更觉得劳累。
她之前有想过自己陪同赵苌庚一起离京，前往地方上任。
毕竟他们还是新婚燕尔，而且没有孩子，在京都之中的牵挂并没有那么多。
可是今日听了成都人的一番话之后，成橙又忍不住开始纠结。
她这时间年一直都在京都之中，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而赵苌庚前要上任的曲阜，虽然并不是穷乡僻壤，可是距离京都有些时日。
第一次便离开京都如此远，成家人都很担心成橙是否能够接受，因此更加赞成让成橙直接留在京都，等待赵苌庚三年之后平稳回京。
但是成橙却有自己的想法和顾虑，他们是新婚夫妇，成婚不足半年便分隔两地最是伤害夫妻感情。
而且三年的时间，她不在身边，肯定是要安排让人在啊赵苌庚身边伺候，而她如今还没有身孕。
到时候若是近身伺候的人得了夫君欢心，比自己先有了身孕，自己的处境定然也会艰难起来。
一时之间，成橙颇有些左右为难。
拿不定主意的成橙，在两日后找上了赵小妹。
她没有直白询问赵小妹年后的打算，不过赵小妹还是听出来成橙的意思。
“我之前同哥哥们商量过，我想先跟着大哥去山东，在山东一年半载之后，再去青州那边瞧一瞧。”
“哥哥们说青州那里匪患过多，不放心我过去，所以二哥先去那里看看情况，若是安全了，我再去青州找二嫂。”
赵小妹说完去看成橙的神色，不过心中却想起，自己之前和大哥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哥的原话。
“我和苌赤都要离京，我乃是长兄供养弟妹原本也是我的职责，到时候出京，小妹你只管跟着你大嫂去往曲阜便好。”
在赵苌庚的设想中，成橙最终是会答应跟着自己下放的。
不过赵小妹察觉到了成橙纠结，并没有将这句话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第54章
成橙得到答复，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院子。
如今年关将近，赵苌庚已经不用每一日都进宫同兴德帝讲学，而翰林院又是个清闲的差事，赵苌庚这几日回来的时间都不算晚。
“年后上任曲阜，要在三月之前就到达府衙之中，而我和苌赤又准备回乡祭祖，所以打算在京都过年之后尽早动身，你不妨现在也准备起来，将之后回乡和外放的东西先准备好。”赵苌庚刚从翰林院散值回来，看到成橙以后想起自己好像从未同成橙谈过是否跟随自己外放的意向。
索性今日下值早，夫妻二人不如好好谈谈。
成橙先是沉默了一瞬，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开始询问相关的准备。
“这次不仅是我和苌赤走马上任，苌方和小妹也要跟着回去，，一路上的吃喝都要准备，且年后的河道还是冰封的状态，这次回去定然是要走陆路的，想必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也会久一点。”
“夫人趁着现在，不妨好好同我说一说你心中的想法是什么？”
赵苌庚虽然对于女子心中的诸多猜想不明白，但是之前从皇宫回来的路上却遇到过成国公。
翁婿二人小谈了一番，虽成国公没有明言不想让幼女跟着赵苌庚去山东受苦，但是话里话外却都是这幅意思。
赵苌庚固然是想将新婚妻子带到老家祭祖，但是他也不可能全然同成国公翻脸。
而且两方人马都有各自的考量，但是最后决定去不去的还是成橙本人。
成橙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之前的她是准备留在京都的。
可是却发现赵家人除了她以外，竟然全部都要离京，若是她单独留在京都，难免显得格格不入。
成橙看了一眼烛光照耀下的赵苌庚，终究是不愿意夫妻二人两地分居，“我自然是想跟着夫君一起取得，但是山东地界毕竟距离京都有些时日，我自小在京都长大，虽说对京都以外的地方很好奇，但是心中也很担忧，自己能不能适应。”
成橙没有隐瞒自己对外放这件事的忧虑，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都告知了赵苌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