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在解释，赵小妹就在一旁点头，“我一直以为三哥你走在我前面，所以我就使劲往前走，谁知道你竟然走在了我后面。”
“是我没注意到，现在我们还去放花灯吗？”
赵小妹摇摇头，原本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么一会儿攻读，河边的人流量少了许多。
虽说今日没有宵禁，但是也差不多到赵小妹以往的休息时间了。
而且花灯坏了，赵小妹并没有之前的兴趣了。
赵苌方看出赵小妹的意思，主动同顾九道谢和道别，同赵小妹走回家。
家中，赵苌菮和赵苌赤夫妻四人早就已经回来了，可是一直等不到赵苌方两人，所以一直没有敢去休息。
看到两人平安回来，才催促着上床睡觉。
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实在不能硬撑了。
一家人离开前已经把应该道别的人物统统上门拜访了一番，原以为今日一大早不会特意有人来送行。
却没想到在城门口遇到了顾九。
顾九是专程等在这里的。
如今赵家中同顾九最熟悉的人其实是赵苌菮，而且赵苌菮是老大，送行这种事情自然由赵苌菮出面寒暄。
“你准备参加今年的科举？”赵苌菮听完顾九的话，又问了一遍，“不是说准备过两年再下场吗？”
顾九虽然一直没有下场科举，可是周围的人都明白，若是顾九真的下场了，肯定是一帆风顺的。
两年前顾九就进宫在兴德帝面前展现过自己的才能，得了兴德帝的夸赞。
这两年顾九虽然不再进宫，但是每年都会有诗作传出来，很受读书人的追捧。
似乎从来没有人想过，顾九会科举不中的这个可能性。
“老师和父亲观察了我两年，觉得我同以前长进很大，况且我已经十三岁了，用一两年的时间科举，若是顺利十五岁能够进入朝堂，即便是年纪小，但是似乎也没有多么特立独行。”
赵苌菮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毕竟身为顾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嫡子。
他想要做的事情，肯定都是经过顾家同意的。
“你是准备留在京都参加科举还是准备回乡？”
“今年回京参加科举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京都这次秀才的主考官同我顾家你没有任何姻亲关系，我能够正常参加科举考试。”
两人又寒暄了片刻，赵苌菮才重新回到马车上，顾九也转身向城内走去。
当初赵苌菮一家来到京都时不过才三个人，可是如今回去却是一行人。
赵家兄妹四人如今变成了六个人，再加上跟随同行的小厮丫鬟已经所有人的行李，他们走的很慢。
一直到二月才终于走到家里。
二月二在冀州是个吉日。
即便是不富裕的人家也会做点好吃的，出嫁女儿带上东西回娘家看看。
赵苌菮回来之前被同族长通了信。
前些日子族长日日都派人去村口看着，整个村子里即便不是赵家的人也都知道赵家两个在京城做官的人要回来了。
不过今日是二月二，家家户户都忙着，村口处并没有大人的等待，不过村口却有许多孩子。
看着几辆马车接连进村，孩子们都不淡定了。
赵家所在的村子虽然不算过于偏僻，但是平日里孩子们最多见的还是牛车，即便是镇上都没有几辆马车。
如今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马车，难免惊讶。
胆大的孩子已经围在马车前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马车前围了很多小孩子，即便他们想继续向家里的方向走，目前也过不去。
马车上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赵苌菮和赵苌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赵苌方今年十三岁，其实和围在马车前的孩子大不了多少，还有几个是自己前些年混在一起的小伙伴。
虽然几年未见，但是仔细辨认也能够认出来对方。
“苌方？”
看到赵苌方露面以后，不多时孩子的人群中冒出来一个声音。
虽然弱弱小小，带着不确定，但是足够让赵苌方听清楚。
“毛蛋？”赵苌方从马车上下来，辨认了一下对方的脸。
“是我，是我。”毛蛋听到赵苌方喊出自己的小名，显得很激动。
赵苌方见到毛蛋也有些感慨。
当时村子里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天天凑在一起上山爬树，下河游泳，毛蛋不过才四五岁大，如今竟然成了孩子王。
确认了赵苌方一行人的身份，围绕在马车跟前的孩子们显得更加激动。
赵家是村子里的大户，几乎每个孩子都将赵苌菮兄弟二人当做榜样，平日里在家中父母也都拿兄弟二人当做例子。
赵苌菮一家四口回来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
马车前围了一群赵苌菮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乃至族长已经得到消息走过来的时候，赵家的马车仍旧没有移动多少。
赵小妹和两个嫂嫂一直坐在马车上没有露面。
年前大哥二哥成婚的时候，族里来了那么些人，赵小妹便知道族中如今对待他们一家一定很热情，所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即便是惊讶，也很快就调整过来。
但是成橙和夏菘蓝却相当于完全没有准备。
成国公一家一直在京都，亲戚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是心中感谢或者亲近，也不会一群人围着一个人让其走不动道。
而夏菘蓝自小父母双亡，这几年都是自己孤身一人，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早些日子便盼着你们回来了！”族长的声音远远传来。
赵苌菮兄弟三人正在应付着几家住在附近的大人已经听到附近孩子们的欢呼，出来以后纷纷围在赵苌菮和赵苌赤的跟前细细打量。
仿佛是要好好看看大将军和状元郎和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
赵苌赤听到族长的声音下，大大松一口气。
他原本就不太适应如今的场面，乡亲们又格外热情，让赵苌赤不知如何推脱。
如今族长出来，赵苌赤顿时觉得有了脱身的希望。
族长这些日子可谓是春风得意，自从年前得知赵苌菮兄弟几人要回乡祭祖之后，便一直乐呵呵算着日子，方才他还在家中同儿子女婿坐在一起说起自己这些年为族里做的事情和赵苌菮兄弟几年，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村口。
看到族长过来，原本围在一起的人群稍稍散开了一些，赵小妹和两位嫂嫂也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赵家一行人回乡第一天，即便是族长心急，也没有催促着让他们去家庙里烧香。
而是在赵苌菮回家稍作修整之后，带着赵苌菮和赵苌赤去看了看专门为赵苌菮建起来的进士碑。
乡下的消息流通说闭塞也闭塞，但是说灵通也灵通。
不过是半晌的功夫，周边村子里都知道赵苌菮兄弟回来的事情。
等到下午族长带着赵苌菮和赵苌赤在村子里四处看卡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村子里多了许多人。
“如今你们回来一次不容易，我想着趁着你们现在都在，好好大办一场，这年节刚过来，家家户户都是富足的时候。”族长将两人带到了进士牌坊下，说起了自己的安排。
赵苌菮想要拒绝，但是话还没说出来便被族长堵了回去。
“族中这些年日子越过越好，家家户户都感谢你们兄弟几人，这次办流水宴也都是族中前些日子商量好的，你们兄弟可不能不给面子。”
赵苌菮拽了拽赵苌赤的衣袖，让赵苌赤原本将拒绝的话咽了回来，答应了族长的做法。
族长看到两人都答应下来，原本就笑眯眯的脸上更加开怀。
“还有一事，我和族中都商议过来，虽然你们都是朝廷官员，但是我听说官员们的日子过得也不甚松快，尤其是长菮，岳家底气十足，长菮也不能失了身份，所以前些日子我和族中的几位商议了一番，我们将族中的营生再让出一份利来给你们。”
“原本这些都是小妹的主意，若不是你们一家想着族中，这种事情族中也沾不到好处。”
若是之前的流水宴是小事，既然族长愿意，赵家兄弟也不愿意违背族长的医院，但是如今说起这件事情，却是万万不能答应下来的。
三人争执不下，
族长执意要给，赵苌菮和赵苌赤执意不收。
赵苌菮和赵苌赤一再强调自己根本不缺钱花，但是族长固执，根本不听他讲什么，还想用自己长辈身份压兄弟二人。
三人在进士牌坊下争执了一炷香的功夫，谁也没说服谁。
最后还是赵苌菮拍手决定，族中让出一份利，自己家中再出一份利。
将这两份的盈利作为族学的钱，让族长在村子里将学堂办出来。
族学是对族中有好处的大事，原本一直劝说赵苌菮收下的族长也动摇了，最终答应了赵苌菮的做法。
第58章
赵苌菮和赵苌赤商议过后准备在村子里呆到初十再动身。
虽然听起来有很多天，但是赵家几人却一点都不得闲，每日看起来都忙忙碌碌的。
此次回来便是来祭祖的，因此这是头等大事，第二日一早赵家族中就忙碌起来。
祭祖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是大事，尤其是赵苌菮和赵苌赤在族中已经算是功成名就，而且久不回乡，自然更加重视。
赵家一族的男性走站在了家庙前，由族长带着向祖宗排位磕头，族长絮絮叨叨地说起这几年赵家的变化，语气中难免欣慰。
而后赵苌菮和赵苌赤分别上前上香，以慰赵家先人的在天之灵。
祭祖时赵家一辈的男子都是按照族中辈分来站得，赵有德身为赵苌菮的亲叔叔，按理应该站在赵长菮的正前方。
可惜赵有德是个芝麻大小的胆子，见到赵苌菮和赵苌赤以后简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恨不得躲得远远地。
赵有德悄悄打量了一眼族长，趁着族长上香的空档，从赵苌菮的正前方跑到了最远的一列。
若不是知道祭祖这等大事若是不出现，族长肯定会生气，赵有德恨不得自己继续装病，根本不同赵家兄弟碰面。
赵有德那么大一个人，即便是觉得自己小心翼翼，但是族长也不可能没有察觉，不过他依旧是睁一只闭一只过去了。
赵有德是赵苌菮的亲叔叔，若是太过苛待说不过去，对于赵苌菮兄弟来说名声上也无益。
赵苌菮将赵有德神色和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嗤笑了一声便任由他去了。
只要他们兄弟得势一天，赵有德这个叔叔便会老实一天，丝毫不敢露头，既然如此赵苌菮也乐得清闲，并不准备为难赵有德，不过在离开前可以吓唬对方一回。
祭祖过后，族长便将一直放于家庙中的族谱拿了出来，由赵苌菮亲自执笔将兄妹四人以及成橙和夏菘蓝的名字写了上去。
族长同赵家几人说好了明日中午开始大摆流水宴席，若是周边村子里有人来赏光，也会好生款待，至于明日的一应花销全都由族中出钱。
赵家兄弟几人原本不愿意，他们一家如今根本不缺钱，可是架不住族中几人的热情，只好答应下来。
第二日一早，赵小妹同成橙和夏菘蓝两人正在介绍邻居桂花婶子，赵家三兄弟正在陪同族长构建族学一事，便听得赵家门外热闹非凡。
赵小妹想要出去看看，但是却听到门外有人喊大人，原本的脚步停顿住，换成了赵苌菮出面。
来人是知县，此地的知县同赵苌菮一样都是六品官职，但是见了赵苌菮却十分友好，并不曾以自己的资历来拿捏人，反而同赵家族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和善。
甚至一再邀请赵苌菮和赵苌赤前往县里的酒楼一叙，不过被兄弟二人拒绝了。
知县在赵家带到天色将暗的时候，而后才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家中。
知县亲自出马，让赵苌菮回乡的名声更加上了一层，原本那些距离有些远的村民们也纷纷过来看热闹，县里的举子相继赶来讨教学问，那些蜗居在附近的地主财主们在县令离开后也相继送来礼物，不过全都被拒绝了。
附近的举子们赶来讨教学问一事，赵苌菮并没有拒绝，很愿意同他们讨教，将自己的科举经验分享给那些举子。
赵苌菮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族学不仅仅是有钱有书就能办起来的，还要有老师的教导。
赵苌菮还要去上任根本没有时间在附近仔细寻找老师，只能通过考校这些学子们来确定合适的教书人选。
这些事情一直忙碌到初十，赵家一行人准备离开才算是彻底结束。
赵小妹同赵苌菮一家前往曲阜，赵苌赤一家前往青州，而赵苌方则又一次同他们分开跟随陈家的商队前往江南地界。
曲阜的县令早些日子就在等赵苌菮的到来，所以赵苌菮在县衙的交接十分迅速，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将曲阜地界的事情握在了手心。
而赵小妹在到达曲阜以后也同以往在京都之中不太一样。
京都之中的闺女们太多了，又是从小便受到各种规矩的培养，赵小妹即便是觉得厌烦，想要闭门不出，不参加任何宴会。
但是毕竟大环境在那里，人总要学会适应。
所以赵小妹身上也被环境影响，不能彻底放开。
但是来到曲阜以后却不一样，这里文风兴盛，而且并没有京都那么多规矩，总归是自在许多。
虽然在吃食上没有京都精致，但是口味却是丝毫不差。
况且赵小妹本身便是一个美食高手，在曲阜地界很是自在。
她同成橙一起参加了几场宴会之后，算是彻底适应了曲阜地界的生活。
平日里做做吃的，同成橙聊聊天，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赵小妹来到曲阜的第二年，将曲阜地界看便了，县城中每一个大街小巷都去过了，可以说都十分熟悉。
赵小妹敢这么大胆，归根结底还是赵苌菮的功劳。
赵苌菮上任之前，曲阜虽然太平，但是并没有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平日里除了邻里之间，对待陌生人的警惕程度还是很强的。
但是自从赵苌菮到来之后，便在原有的基础上设置了更加明确的奖励，而且将曲阜最近五年的卷宗都翻找出来同意查看，将以往看起来不对劲的案件或者一直悬而未决的案件再次审问，查找出真凶，给受冤屈的人平反。
而后又积极鼓励曲阜的学子们多同外界交流，并且由县衙带头在县学中多次举办各种文会诗会，让曲阜的读书风气更加兴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