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瞧见少女忽地抬起头来,眼中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
之前并非未有过女子用这般既爱慕又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可每每都会在他视线扫过去时都羞涩的垂下头,说起来,敢这么明目张胆看着他的人,眼前这还是头一个。
见闻樱眼中满满当当全是自己,顾清之心中忽而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之感。
闻樱想的却简单多了。他二人来茶楼,总不能相顾无言默默喝茶吧,总该要说些什么吧?
只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可说的,又想起顾清之方才的直男行为,心中忽地冒出一个念头。
直男虽然能说出让她在冬日夜晚里徒步走回去的这种鬼话,却也好哄得很。
这般想着,闻樱便学着小白花的语气说了这么一番话,而后便瞧见顾太尉一副被取悦了的模样。
直男就是直男。
还真奏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 明明害羞· 却死都不承认· 清之
闻· 内向· 却窝里横· 樱
顾清之:她真是爱惨了我。
闻樱: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第20章 画鹰
备马车一来一回花了些许时间,待闻樱回到太傅府时,天色已不早了。
闻樱正不知该要如何向太傅夫妇解释为何回来得如此迟,又为何不是由宫中之人送回,且身边的人又是顾清之时,就见顾清之已差小厮去传了话,而后便要与她一道进府。
闻樱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步一顿,略有些迟疑地看着他道:“这样有些不大好吧?”
闻樱虽然不在意外边儿“太傅钟情闻姑娘”一类的流言,甚至隐隐想推波助澜愈演愈烈,可太傅夫妇不同于旁人,如此直白地领着顾清之进去,意义到底有些不同。
顾清之闻言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闻樱仰起头,被他这无意间自然生出地居高临下气势晃了一下神,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小厮便从内跑了出来,而后还未等她来得及说话,他二人就被迎了进去。
待往前走了一小段路,顾清之听见身后没动静儿,回头见闻樱仍站在原地,便朝她道:“愣着做什么,回到家门口便不觉得外边儿冷了?”
闻樱手中捧着方才上马车时新换过的手炉,咬了咬下唇,跟着顾清之往里走去。
这明明是太傅府,这人怎的熟络得跟在他自个儿家似的?
闻樱有些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待见到自家爹爹出来后,顾清之不过略略将今日之事想了个说辞圆了过去后便起身告辞,闻樱更是不明白了。
他特地送她进来,便只是为了向太傅夫妇亲自解释一番?
待顾清之离开后,太傅还有意无意地在闻樱面前叹了一句道:“清之是个好孩子,心思难得细腻,真叫人放心。”
闻樱知晓自家爹爹这话是在暗示顾清之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却并未答话,只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心思细腻?依她看,细密才对吧!
不过顾清之今日此举,倒是帮她与周景玥做了掩护,算是帮她省了不少麻烦。
这日过后,闻樱便开始认认真真的思考起要送顾清之什么生辰礼来。
送个什么样儿的生辰礼才能既不落俗套,又能送到顾清之心坎儿里去呢?
剑穗?墨宝?还是去寻一副名家画作来?
只是这些东西,顾清之应当都不缺。
闻樱思来想去无果,便将此事先搁置了下来。
谁知搁置着搁置着,她便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直至收到太尉府的邀请,才复又将此事想了起来。
楚宜云怕她准备不周,便多问了两句,闻樱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将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谁知楚宜云见她红了面,以为她是被问起而害羞了,微蹙了眉,面色严肃道:“蓁蓁,你虽与太尉两情相悦,又早已定下婚约,但到底还未过门,生辰礼一事,不可太过逾矩。”
闻樱听得楚宜云竟是误会她要送什么私密的物件儿给顾清之,登时有些哭笑不得,向楚宜云解释道:“娘亲,这些我都知晓,只是我思来想去不知该送太尉些什么好。若送些书啊画啊的,只怕便和旁人一样了,但若不送这些,我可真是找不出要送些什么了。”
听得闻樱还未准备好送予顾清之的生辰礼,楚宜云有些意外她竟如此不着急,不过转念一想,闻樱定是想给顾清之挑个最好的,挑来挑去都觉得不够好,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在小儿女之间的事情上,楚宜云也不好多出主意,只略略给了几个建议后便让闻樱自己去准备。
闻樱特地空了几日出来,带着碧落在京中逛,可心中到底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只随着眼缘走,各式各样的铺子都逛遍了,也没能挑出一件可心的礼物来。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临近,闻樱苦恼得不行,可越是想快些定下礼物来,越是选不到钟意的。
闻樱这日里又带了碧落出来,马车在街上逛了两圈,稍有些失望地发现大大小小的铺子她几乎已经全看过了。
碧落这几日来将闻樱的认真与用心全看在眼里,眼下见她为此事一直轻蹙眉着眉,心中也跟着着急,只是她自知对墨宝书画一窍不通,想来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好生宽慰道:“主子,您这般用心,定是能挑到一个能送进顾太尉心坎儿里去的好东西,前日里李掌柜与您说,他这两日里要去淘些好东西来,不若再去他铺子里看看?”
前几日闻樱在一古玩书画铺子里挑选礼物时,那掌柜的见她挑来挑去都没相中满意的,又见她穿着不俗,知晓可以在她这儿做成一笔大买卖,便告诉闻樱他这两日还会去淘些好物件儿来,让她到时记得过来瞧上一瞧。
经由碧落这么一提醒,闻樱也想了起来此事,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凭着记忆又寻到了那家铺子。
没想到这一去,还真叫她找着了喜欢的物件儿。
李掌柜显然还记得闻樱,见她来了,忙将她迎去后间雅室,又献宝似的将新得来的物件儿一一列出来给她瞧。
什么前朝名家的画作啦、失传已久的书法大家都真迹啦,李掌柜说得口若悬河,闻樱却听得兴趣缺缺。
她对李掌柜口中的大家都不甚了解,心中也并不打算送书画给顾清之。
毕竟,若是她当真捧着一个无甚了解的人地作品去送与顾清之,万一刚巧顾清之喜欢,一高兴多与她讨论两句,她全都答不上来岂不是有些丢人?
再说,她对鉴别真伪也并无研究,若是一个不留神买来了以假乱真的赝品,而后当场被懂行的人戳穿,岂不是更丢人?不仅丢人,还连带着让顾清之面儿上也过不去。
李掌柜见闻樱一直兴趣缺缺,心里也犯了嘀咕,他好容易弄来这些物件,原以为会在眼前这位相貌气质不俗、一看便是官家小姐的人这里做一次划算的买卖,谁知这位小姐眼光挑得很,挑到让他都有些怀疑她到底是真心想买些什么东西,还是说只看着这些好玩儿罢了。
李掌柜介绍完前面几卷画作,而后拿出最后一幅画,有些迟疑地徐徐摊开,而后为闻樱讲解道:“比起前面几样,这幅画可谓名不见经传。在下也不知它究竟出自谁手,当时不过是瞧着这它的功法笔画苍劲有力,叫人赏心悦目,在下将它一并带了回来。”
言下之意,此画普普通通,它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因得掌柜的个人喜好,顺手带回来了而已。
画中风景简单,寥寥几笔便勾画出荒芜悬崖上的一只苍鹰。
闻樱瞧着那只展翅盘旋的苍鹰,觉得画中似有山风呼啸而过。
而且,这幅画让她莫名觉得与顾清之十分相配。
李掌柜并未像介绍前几样物件一般细细将这幅画也介绍一番,而是说完这段话后,便作势要将它收起来。
闻樱抬手止住李掌柜动作,目光在画上落了良久,而后对李掌柜道:“烦请掌柜将这幅画为我包起来。”
李掌柜有些惊讶闻樱放着那么多名家大作不选,偏生选了一个在他眼中几乎毫无收藏价值的画作,挑了挑眉,心道真是个不懂行的,口中却也没多说什么,好生将它包了起来。
闻樱好容易选定了给顾清之的生辰礼,只觉得心中都松快了几分,心情颇好地带着碧落去城北那家点心铺去买她最爱吃的豌豆黄了。
闻樱前脚刚走,李掌柜的铺子里便又进来两个人。
李掌柜抬头一看,是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瞧着男不男女不女的,穿着打扮也一般,便简单招呼了两句,远没有方才对闻樱那般热络。
朱璃带着贴身侍女男扮女装来到这里,心中也有些忐忑,又见掌柜的一直在柜台后低头打着算盘,便有些沉不住气,径直朝掌柜的走去,开门见山道:“听闻掌柜的近日里得了一副苍鹰图,在下很是感兴趣,不知可否一看?”
李掌柜听得“苍鹰图”三个字,抬头一挑眉,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明显是个女娃儿的人,故作听不懂道:“什么苍鹰图?在下铺子里画鹰的图多了去了,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一副?”
朱璃料定掌柜不知那副画的来历,直截了当道:“实不相瞒,那副画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的得意之作,一直宝贝得很,前些日子因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将它卖了出去。我知晓那副画于他的意义,便想替他买回来,好物归原主。”
李掌柜确实不知晓那副画的来历,将画转卖给他的那人也只说是上京里寻常读书人的画作而已,不过他对面前这个女娃儿的话是半点也不信。
他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什么三教九流都有,还是会看些眼色的。若这人当真是想替朋友赎回心爱的画作,眼中怎的一点儿真挚也无?
不过李掌柜也并不在乎旁人的这些事情,这人怎么说,他便怎么听,当即做出一副十分遗憾地样子道:“这位公子,您可来得真不巧,您说的那副画儿,前脚刚被人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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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腰牌
朱璃以为李掌柜是不愿意卖给他,将钱袋拍在柜台上道:“我出高价。”
李掌柜一拍大腿,看着那袋银子,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公子,您要是早来一刻钟,我也不会将那画卖给旁人啊!”
朱璃看着李掌柜那模样,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不论这画儿是否真被人抢先一步买去,这位掌柜的似乎都不大想卖给自己。
朱璃见再说下去也不过是白费口舌,便与掌柜客套了两句,而后便带着侍女出了铺子。
一出门,侍女便有些忿忿不平道:“小姐,您当真相信那掌柜的说那画儿被买走了的话?”
朱璃瞥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我与那掌柜的无冤无仇,有买卖他为何不做?只是不知那副画被谁抢先一步买了去,看来我只能另想它法了。”
侍女闻言有些不解道:“小姐,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与顾太尉有牵扯?”
大街上人来人往,朱璃怕这话落入旁人耳中,有些警告意味地看了侍女一眼,侍女自知失言,忙垂下头去。
不过这侍女到底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人,朱璃见四周无人注意,还是压低声音解释道:“爹爹在朝中为官,免不得要仰仗顾太尉,若咱们能将这画买下来收到府中,日后再寻个由头送去太尉府,太尉说不定便会将爹爹引为知己。”
侍女听得此话,面上神情更是不解。
名不见经传的一幅画而已,怎的就能让太尉大人引为知己了?
朱璃却不再多言,想起之前何予洛无意间与她说的那些话,心道买走那画的人应当也不知晓这画的来历,只是自己没这个缘分得到它罢了,便也不在这事上多费心神。
顾清之此次生辰,只不过是邀了几个相熟的朋友一聚,一道饮酒谈天,并未大张旗鼓,奈何他身份地位不同寻常,总有些上赶着想要巴结的人。
看门的小厮打发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有好几家他磨破了嘴皮子都不愿走,非托他将厚礼抬入府中,他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了回去,心中正不耐烦着,就又见不远处徐徐驶来一辆马车。
小厮略略抬眼一瞧,见马车里的人也抱着什么物件下了来,心道又来一个巴结主子的,便头也未抬地道:“这位大人,可真是不巧,太尉今日陪老夫人出门儿了,您请回吧。”
闻樱刚被扶下马车,便听得小厮来了这么一句,有些疑惑道:“老夫人出门儿了?”
小厮听得这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瞧,认出是闻樱,忙跑上前去行礼,而后压低声音陪笑道:“闻姑娘,您有所不知,今儿个里想见太尉大人的人太多了,大人便教小的用这话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全都打发了去,您莫见怪。”
见闻樱挥了挥手示意无碍后,小厮忙领着闻樱朝前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特地吩咐过了,说若是闻姑娘您来,直接进来便是。”
小厮这话说得漂亮,闻樱却不大信,顾清之能对她细致至如此?这话想来多半是老夫人吩咐下来的。
不过小厮既然与她说这是顾清之吩咐的,想必也是得了老夫人的授意,闻樱便乐得糊涂,就当做这是顾清之的关心。
闻樱跟着引路的侍女七拐八拐,径直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里。顾老夫人一见她来了,顿时涌出几抹慈爱笑意,拉着她嘘寒问暖起来。
闻樱规规矩矩地坐在顾老夫人身旁,将问话都一一笑着应了,言谈间知晓顾清之正在西院里与三两老友一聚,闻樱便索性留在顾老夫人这儿,陪她聊天解闷。
顾老夫人有心想让闻樱与顾清之多见几面,但一想到此时顾清之身边还有旁的男子,便也歇了心思。
原书中对顾清之的描写甚少,故而闻樱对他的了解也甚少,陪着顾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闻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下不正好是了解顾清之的好时机?
刚巧顾老夫人口中的话告一段落,闻樱抓准时机,朝老夫人乖巧笑道:“说起来,我六岁那年的生辰,清之哥哥好像也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