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笑眯眯的样子,道:“有一点那也是啊,若是品行端方,配小娘子有何不可?”
“可是万一他喜欢别人呢?”周皎不由凑近小丫鬟问道。
小丫鬟大惊,道:“小娘子可不能与人作妾啊!”
周皎:“……我不是我没有。”
眼看着这个戏精小丫鬟不知道又想了什么,周皎有些无奈地敲了一下她的头,道:“好了,你可别瞎想了,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眼下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小丫鬟只好委屈地问道:“什么要紧的事情?”
周皎笑而不答,只是道:“你以后进屋伺候吧。”
她之前也多少听说了,孙策在曲阿守父丧已经有三年,期间曾有贼人掳走孙夫人等孙氏家眷,妄图寻找传国玉玺,却一无所获,反倒让孙策抓住了贼人,得知是袁术妄图偷走玉玺而称帝,此前袁术更是不顾大局令孙坚攻打荆州,错失了驱除贼寇、匡扶汉室的最好机会,因此孙策与袁术这等不忠不义之徒决裂更显得光明正大。
此时袁术刚刚被曹操大破,退守淮南等地,虽然对孙策的言论恨得牙痒痒,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孙策直奔丹阳与舅父吴景自立。
孙策少有威名,只慕名去投奔他的就有几千人,拉起这么一支队伍,加之孙策勇猛,对目前还处于虚弱状态的袁术来说,恐怕这块肉难以令他下咽。
而曹操正因为父仇而磨刀霍霍向徐州,袁绍与黑山军苦战,公孙瓒忙着赶走刘虞一家子,大都没空搭理孙策,正好给了孙策喘息与壮大的时间。
周皎不由有些欣慰,虽然没能拦下孙坚,但至少她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的,能看到孙策挣脱那莫须有的桎梏,她也很是开心。
只是不知道母亲和阿兄怎么样了……
周皎忍下心中的失落与疲惫,心底暗自为自己鼓气。
再坚持一下就好,只要坚持下来,她很快就能回去与他们团聚了。
至于其他的……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也许是因为一切快要结束了,周皎的心情反而更加愉快,在脚伤借口没用之后,每日练习依旧勤奋。
不过坏消息来得也很快,入秋的时候蔡夫人就找上了她。
“阿皎,你母亲与兄长俱不在荆州,可你婚龄已到,就算现在不成婚,也是迟早的事情,小姨仔细想了想,正巧能为你安排一门合适的婚事。”
蔡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问道:“你愿意吗?”
周皎刚刚练完剑,正是满头大汗,却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正襟危坐道:“小姨少年时曾敢于夜奔姨父,而放弃外祖父安排的婚事,正是因为看中了姨父的才华,小姨既然知晓婚事被安排的坏处,又何必难为阿皎?”
蔡夫人的笑容微微一僵,却又很快恢复从容,道:“正是因为德珪之才,我才敢于夜奔,不过阿皎又怎么知道小姨为你安排的是无才之人呢?”
周皎一时间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蔡夫人掩唇一笑,道:“正好过几日州牧要去秋狩,不如就安排你们见一面,如何?”
周皎垂下眼睑,思量许久,最终面无表情地说道:“听小姨的安排。”
无论她这门婚事安排给了谁,她的计划都不会变。
秋狩那日倒是阳光正好,周皎跟在蔡显身边,无所事事地摆弄着弓箭,今日为了方便骑射,她穿了银红色的骑装,只可惜往常狩猎的兴致没了,带着叹号转了一圈,周皎就默默回到了蔡显身边,让人把叹号带回笼子里。
蔡显见她背后的箭筒依旧是装得满满当当的,忍不住道:“带了弓箭怎么一箭不发?都这么晚了,再不出手可就什么都没了,平时可不见你这样——”
周皎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我又不是来打猎的。”
蔡显微微一愣,道:“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今日我是来见我未来的夫君的。”
周皎歪过头看向他,道:“我还以为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呢,小姨说他就在这里,我自己便能找到。”
蔡显不由攥紧了手,转过头道:“这是你们女子的事情,母亲自然不会和我说了。”
他极目远眺,道:“这里哪里有别人了?”
周皎随意应了一声,忽然双腿夹紧马腹,一下子奔了出去,蔡显以为她的坐骑失控了,急忙追了过去,没想到周皎正架起弓箭,瞄准了不远处的一只野兔,她一松手,羽箭迅速离弦而去,落在了野兔脚边,惊得野兔立刻跑开了。
蔡显不由有些遗憾,周皎却已经再次抽出了羽箭,接连射出三支羽箭,将那只野兔用羽箭一下卡在了原地。
周皎放下弓,冲着蔡显挑了挑眉,显然很是得意,惹得蔡显失笑。
他刚刚还以为周皎心情不佳,看来也只是多虑了,他也能更加放心一些——周皎虽然记仇,但她是个心思纯善之人,狠不下心下死手。
周皎翻身下马,走到那只野兔边上,抓住它的耳朵提了起来,这才收起羽箭插回箭筒里。
“谢娘?”
周皎本能地抬头看向喊她的人,不由微微一愣,原本攥着兔子耳朵的手一松,那兔子落在地上,后腿一蹬就奔了出去,还扬了周皎衣摆一堆土。
诸葛亮一袭白衣,正牵着马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眼神清亮,一如往昔,却让周皎在恍惚间看到了几分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时的阳光与初见时的阳光有些相像,周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想要摸摸发髻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却想起自己此时正扎着马尾,又默默地放下了手,将手背到身后,她挪了挪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地垂着头,嘴角却还是不禁扬起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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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秋风乍然吹梦醒
“显兄?”
蔡显回过神,露出一个笑容,道:“原来是黄兄。”
来者正是黄祖长子黄射,他与蔡显私交甚好,看到他在这里发愣,便过来叫他一起打猎。
“你怎么站在这里一动不动?”黄射向不远处看了看,随后露出一个笑容,道:“原来是谢娘,想必另一位就是珏夫人为她安排的夫君吧。”
蔡显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道:“这事母亲也未曾和我商量便做了……”
黄射爽朗一笑,道:“女儿家的事情,你一个兄长总是不便插手,何苦。”
蔡显也笑了笑,道:“黄兄说的是。”
他看着黄射,少见地犹豫片刻,这才道:“黄兄,矫矫是个女孩子,难免记仇,你还是要提醒黄叔父小心一些。”
黄射微微一愣,随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显兄当真多虑,谢娘不过是小孩子脾性罢了,孩子说得话岂能当真?再说父亲乃是一方将领,谢娘不过普通女子,怎么可能与父亲匹敌?”
蔡显听过他的话也觉得自己似乎多虑了,可是周皎的心思一向难以捉摸,她虽然表面上是个小姑娘,可心思并不比其他人少,初见的时候蔡显就已经领教过了。
越想越头疼,蔡显索性摇摇头,道:“罢了,我和你再去跑一圈。”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黄射一笑,搂着他的肩膀走向不远处的马匹。
周皎与诸葛亮并肩站在那里,脚尖磨了磨地上的青草,她低着头小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诸葛亮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只是道:“州牧邀请叔父前来,叔父推脱不得,只好带我们来了。”
周皎低声嗯了一声,一时间也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情绪,倒是和几个月前的郁闷有几分相像。
诸葛亮见她难得少言寡语,有些惊讶,还以为她和那天一样,因为某个缘由伤心。
“你……你好些了吗?”诸葛亮出声问道。
周皎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踢了踢砂石,道:“我已经好许多了……其实我之前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还有心里的事情压着,所以才……你就当没看见哦。”
说到最后,她还不忘强调道:“就当作没看见啊。”
诸葛亮莞尔,眸间透露出了几分笑意,道:“好。”
周皎看着他的笑容,不由有些发愣,随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腰间掏出已经洗干净,一直小心翼翼地收着的帕子,递到诸葛亮面前,道:“这个,还给你。”
诸葛亮看到她还珍惜地带着那一方帕子,不由有些讶异,道:“你还拿着……?”
周皎低低地应了一声,嘟囔道:“我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遇到你,所以就一直贴身带着,好方面还给你……”
诸葛亮听完她的话,一时间也有些面热,却又碍于面子而有所矜持,清了清嗓子道:“我说了,你不还也可以。”
周皎将手向后一背,抬头瞧着他,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还了啊。”
诸葛亮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想收着就收着吧。”
周皎重新将帕子叠好,放进腰间挂着的荷包里。
诸葛亮见她郑重的样子,忍不住凑近她问道:“那一物换一物,你要送我的东西呢?”
周皎微微一愣,猛地抬起头,一下撞在了诸葛亮的下巴上,两人不由同时呼痛,各自转向一边。
周皎揉了揉额头便转了回来,道:“亮亮,你没事吧?”
诸葛亮只是揉着下巴不出声。
周皎担心他是被自己撞得说不出话,索性伸手掰开他的手,仔细地打量他的下巴。
诸葛亮眉宇间笑意更浓。
周皎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才发觉到有些不对——两人挨得实在太近,她脸颊微微发红,抬起手来一拳砸到诸葛亮肩膀上,道:“好啊,你敢耍我!”
诸葛亮不像周皎一样学过武,猛地受了她这么毫不留情的一拳,不由倒退两步,揉了揉她刚才捶过的地方。
“你这是把所有力气都用出来了吧……”
周皎冷笑一声,道:“我才用了十分之一的力气。”
诸葛亮看她似乎有怒气,识相地转移话题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皎张了张嘴,发觉自己差点又被他引出话头,立刻改口道:“……你先说!”
诸葛亮有些好笑,道:“等人。”
周皎眨巴眨巴眼,总觉得他是在敷衍自己,她转过身指向不远处,道:“我同我表兄来的,他在那里——”她转过头,这才发现蔡显人已经不见了,不由有些恼怒,道:“他又丢下我走了!”她愤愤地摘下箭筒丢在一旁,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诸葛亮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也不嫌地上脏,撩起衣摆坐在她身边道:“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
周皎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来参加蔡夫人安排的“相亲”,转了转眼睛道:“打猎啊,要不是看到你,我的兔子也不会跑了。”
她打量了诸葛亮一番,道:“你呢?连弓箭都没有带,跑来做什么?赛马?等人?我才不信你呢!”
诸葛亮的眼神瞟向她,随后抬起头看向天空,道:“我是来等人的,人也已经等到了。”
此时的天空被夕阳照射,橘色与红色相交织,加之秋季草木凋零,风声刚歇,多了几分苍凉萧索之意,但温暖的余光洒在人身上,倒是驱散了秋风的寒冷。
周皎听到他的话有些讶异,道:“你……是在等我?”
诸葛亮看向她,没有说话,眸光在这一刻被印上了温暖的色彩。
忽地,福至心灵,周皎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你是小姨安排的……?”
诸葛亮反问道:“那你是蔡夫人安排的?”
他一双眼睛灿如星辰,正认真地看着她。
周皎猛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大声道:“我这次可没和你开玩笑,你不要逗我!”她自觉脸上有些发烫,忍不住迎着风向前走了几步,好吹散脸上的热意。
“不然腿都给你打断!我可是习过武的!”
诸葛亮无奈地摇头,道:“诈你做什么?如果不是蔡夫人安排,恐怕州牧未必会邀我叔父前来。”
周皎听他提起蔡夫人与刘表,也冷静了不少,这才想起这是政治问题,不是相亲大会,不由心中暗骂自己情敌,活了两辈子,突然这个时候玩什么春心萌动。
诸葛亮是什么人,连送周皎的字帖上都写着他的雄心壮志,怎么可能随便谈恋爱?
她背着手,努力恢复自己的高冷形象,道:“这下好了,难怪表兄让我不要和你来往,原来是这个意思——”
诸葛亮也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难得地半开玩笑道:“谢娘高才,未必看得上亮一介书生。”
周皎哼了一声,转过头瞪着他道:“平时可不见你这样自轻,诈我的时候倒是很得意。”
“你是大家之女,我是白衣书生,这门婚事是州牧安排,更是我高攀了。”
诸葛亮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若不自轻,岂不是对州牧与蔡将军不敬?”
周皎一时间有些犹疑,不知道是否要和他挑明自己的身份,毕竟如果这门婚事真的定下了,双方交换生辰八字之类的,周皎这个假冒的“谢氏女”露马脚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但她转念一想,蔡夫人敢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解决办法,不用周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