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求合作(探案)——十月海
时间:2021-01-30 10:31:16

  商澜三人也不说话, 就在一旁帮忙搬丝绸。
  检查完丝绸,士兵在车上一敲,车夫 就带着马车往前走。
  商澜三人跟着车走。
  如此,城门口的士兵默认商澜三人经过了盘问,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老刀遭到了盘问。
  “车上拉的什么?”
  “吃的用的,啥都有,有时候人也坐一坐。”
  老刀用的是本地话,士兵放松几分警惕,粗略看看,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便也罢了。
  商澜身上出了一身细汗,与王力面面相觑,心里都道了一声“好险”。
  进了城,三人给老刀付了车资,手头还有六十五两银子——路上,商澜死当了发髻上的昂贵玉簪,补充了二百两银子。
  “走吧,我们找家客栈去。”商澜小声说道。
  南城客栈极多,三人找了一家大车店,要两间地字号房,住了进去。
  --这种店客人极多,天南海北都有,即便说官话也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三人各自回房洗了个澡,换上粗布衣裳重新回到大堂,要了几个有当地特色的下饭菜。
  王力点单时,商澜问小二,“兄弟,咱们刚从北边过来,听说咱们昆州知府出大事了,真的假的啊。”
  小二道:“当然是真的,一家子都被咔嚓了,惨呐。”
  商澜深表同情一番,又道:“那现在呢,谁当知府了?”
  小二道:“一个姓朱的,听说原来是谷州的州官。”
  商澜问:“听说原来的知府大人是清官,这位咋样?”
  小二压低声音说道:“听
  说此人在谷州 就不咋地,刚来 就给咱们加了一成的税……”
  “小八,点完单 就回来吧,胡咧咧个啥!”掌柜大概听到了对话,把店小二叫了回去。
  店小二讪讪地跑了回去。
  谷州是直隶州,应该是跟巡抚穿同一条裤子的。
  所以,商澜基本上可以确认,桂东的巡抚黄大人,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
  昆州天黑的晚,三人吃完饭时天还亮着, 就去街上走了走。
  这里的风土人情与京城大不相同,街边卖的东西新奇有趣——花布是印染的,银饰品繁复漂亮,还有许多精巧的手工艺品。
  三人饶有兴致地逛了起来。
  王力相中一个孩子玩的小玩具, 就蹲了下去,想问问价格,看个究竟。
  李强站在一旁,四下寻找茶楼。
  “小心!”商澜忽然拉着他转了半圈,又把要起身的王力压了下去,“北边来了几个人,其中似乎有黄龙河畔追咱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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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边军
  商澜认出来的是黄龙河堤坝上迎面堵过来的黑衣人。
  他们一行七人, 说说笑笑地进了一家当地饭馆。
  李强道:“矮个子和腰刀刀柄上系红绳的高个子。”
  王力回头扫了一眼,“我记得矮个子,确实是他们, 要不要跟上去?”
  商澜想了想,说道:“你俩一起吧,注意安全。”
  王力想拒绝。
  商澜指指北边的茶馆, 道:“我 就在那里,不会出事,咱们客栈集合。”
  王力同意了。
  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两个人互相照应,确实比一个人安全多了。
  ……
  茶楼不大, 门前种着一棵高大山茶花,下面摆着四张小桌, 几乎满客了。
  商澜在旁边站了站。
  茶客们都在聊天,口音驳杂,南北都有。
  她在一张有空位的小桌旁站住, 小声询问一位穿着藏蓝色儒衫的老者,“老人家,这里能坐吗?”
  老者笑道:“空着呢,坐吧坐吧。”
  商澜坐下来, 用前世的口音跟店伙计要了一壶本地茶。
  老者问道:“小兄弟,辽远人吧。”
  商澜矜持地点点头。
  老者捻着胡须得意地一笑,对桌对面的中年人说道:“怎么样?”
  中年人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敷衍道:“郑老先生走南闯北,确实见多识广。”他夸一句,继续聊自已的烦心事,“赋税又加一成, 我这店本 就赔钱,如今真要开不下去了,还是董大人在的时候好……”
  老者放下茶碗,打断他的话,“唉……董大人即便不死,也要调去叶州,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中年人嘀咕道:“去叶州也是好官,张一剑杀谁不好,非杀董大人,要我说 就那位该杀。”
  老者道:“官府没抓到人,随便找个替罪羊罢了。据老朽所知,张一剑是个大侠客,从不滥杀无辜。”
  中年人看看左右,目光在商澜脸上一扫,“你老小点声,前几天也有人这么说过,被官府抓了,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张一剑是落草为寇的逆贼,谁替他说话谁倒霉。”
  老者凑近他,声音又低了几分,“说是落草为寇,你听说哪个山头有张一剑的名号了吗?你见过边军扫荡过哪
  个……”
  “啪!”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商澜正竖着耳朵听得仔细,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立刻抬头看了过去。
  站起来的是与老者背靠背坐着的年轻男子。
  他转过身,骂道:“张一剑 就是逆贼,此事官府早有定论。你个老不修,叽叽歪歪个啥?张一剑在哪个山头落草会告诉你吗,边军扫荡草寇会通知你吗?你算个屁!咸吃萝卜淡操心,不想活了 就预备好棺材,回家躺着去,少他妈胡说八道,扰乱民心。”
  “你……”老者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黑,指着年轻男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年轻男子手一扬,一把匕首“咄”的一声扎在桌面上,“我怎么,我们朱大人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官……”
  “唰!”一把长剑从斜刺里劈过来,直直地朝年轻男子的项上人头去了。
  商澜浑身一震,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你你你你。”年轻男子没有死,但一股尿骚气在闷热的空气中升腾起来。
  商澜把老者扶起来,双双退后一步,站到山茶花的树干边上。
  拔剑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不高,体型精瘦,手中一把又细又窄的长剑正搭在那名年轻男子的脖子上。
  “你们还不救我?”年轻男子叫道。
  他身边的两个男子赶紧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问道:“朱捕头,怎么救?”
  剑 就在脖子上放着呢,你说怎么救?
  朱捕头怒道:“还不快去把人找来!”
  中年剑客冷笑一声,“谁动谁死,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朱捕头抖了抖,目光极力向下,紧盯着持剑的手,说道:“我是知府衙门的大捕头,知府大人是我堂兄,你要是识相 就赶紧放了我。”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中年剑客手上一动。
  朱捕头脖子吃痛,叫道:“我说的是张一剑,与你何干?”
  中年剑客道:“很不巧,我 就是张一剑。”
  朱捕头的脸更白了,小腿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商澜心里暗道,看来守城士兵说的‘江洋大盗来了昆州’,并非针对他们,而是实情。
  背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商澜把手搭在腰上,随时准备拔匕首自卫, 就听王力的声音在耳边响
  了起来,“那七个人也过来了,小心些。”
  天快黑了,树下光线阴暗,商澜不担心对方发现自已,便道:“知道了,大家都小心。”
  张一剑扬声说道:“父老乡亲们,我张一剑被赃官所迫,落草为寇是真,但我并没有被董大人杀死的亲弟弟,董大人一家也非我杀,日后再有此类传言,董大人怎么死我 就让他一家怎么死。”
  说完,他收回长剑,顺手往左侧剑鞘一插,剑应声入鞘,动作利落潇洒。
  “拿住他!”人群外挤进来几个人。
  商澜定睛一看,正是黄龙河追赶她的几个黑衣人,她的目光落在摇摇欲坠的朱捕头身上。
  朱捕头的脸上完全没有“来帮手了”的喜悦,显然不认识这几个人。
  张一剑见来了对手,并不恋战,拨开人群 就往城里逃了。
  “别让他跑了。”几个黑衣人追了上去。
  商澜让王力拦住李强——这里人生地也不熟,勉力去追对他们不利。
  “天哪,董大人不是江洋大盗所杀,那是谁杀的?”
  “官府说是江洋大盗所杀,你说呢?”
  “嘘,散了吧,散了吧。”
  “ 就是,胡说什么,不要命了吗?”
  看热闹的老百姓走得飞快,原本热热闹闹的夜市,转眼间 就散了个精光。
  商澜三人返回大车店。
  男女有别,回去后,大家没再商议什么,各自回房安歇。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看着简陋的床顶,商澜又想起萧复了。
  这是萧复落水的第五十天。
  她对京城的动向一无所知,不知他是生是死。
  思念一直在,但伤心很少。
  不知生死, 就当他还活着。
  如果可以,她希望回去的路程一长再长,长到她永远不用面对那个不想面对的结局。
  颠簸一整天,商澜在回忆中朦胧了思绪,阖上了眼睛……
  “吱嘎!”隔壁的门响了。
  她睁开眼,睡意不翼而飞。
  大车店的房间密集,墙壁很薄,即便很轻的声音,也可以在这样静寂的夜里听得清清楚楚。
  店伙计说道:“老客,你都需要什么,我马上给您送来。”
  有人答道:“要一壶茶,再送点热的洗脸水来。”
  这是张一剑的声音。
  商澜坐了起来。
  回来的路上她已然想过,张一剑冒生命危险进入昆州,不大可能仅仅为了澄清他不是凶手的事实,那么,他对昆州之事会不会有所察觉呢?
  她悄悄下地,踩到鞋子上,随即又缩了回来,心道,仅凭只言片语, 就去试探张一剑未免太过草率,还是自已调查更为稳妥。
  商澜熄了心思,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声响,等到彻底安静下来,她也有了睡意……
  商澜做了一宿的噩梦,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洗漱完,她与王力李强汇合,去大堂用早饭。
  商澜叫了三碗鸡汤米线,大家一边吃一边商议接下来的任务。
  经过昨天那一闹,他们对昆州的现状已然有所了解。
  首先,朱大人确实不是好官,指望不上。
  其次,张一剑落草为寇是真,杀董大人是假,且边军对草寇不曾进行过围剿,这说明边军可能有问题。
  最后,张一剑有冤屈应该去桂东省城,找巡抚大人伸冤,他为何来了昆州?
  综上,知府不可信,边军不可信,巡抚大人更不可信。
  商澜等人必须单打独斗,且不引起任何势力的关注。
  接下来,她要解决两个大问题。
  一,如果葫芦山有矿, 就必定有矿工,那么矿工在哪里招的?
  二,张一剑来昆州做什么?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能不能通过他对昆州之事、董大人之死多一些了解?
  三人的米粉下去大半时,张一剑出现了,他在商澜前面的桌子坐下,也要了一碗米线。
  商澜匆匆吃完,往街上去了。
  李强、王力留下来喝店家免费的青茶,顺便跟踪张一剑。
  商澜上街,是为了打听矿工的消息。
  在陌生的城市,贸然去找街头的帮闲肯定不行,茶馆更靠谱一些。
  盏茶的功夫后,商澜第二次出现在昨天去过的那家茶馆里。
  她点了一壶茶、两盘小点心,状似无意地同店伙计说道:“小兄弟,听说咱们昆州药材比其他地方的好,进货的地方在哪儿啊。”
  店伙计笑问:“客官第一次来吧。”
  商澜道:“确实是第一次来。”
  店伙计道:“咱们昆州的药材好是好,但不是谁都能拿到货的。”
  “为什么?”
  “昆州的好药材主要
  在昆山一带,但昆山一带是边军的,要想进货, 就得先打通边军的关系。”
  “哦,那得找谁才能买到?”
  “得找咱们任大将军的弟弟,任副将,有他的条子,药农才敢把药材卖给你。”
  商澜明白了,边军管控着昆山,那么任大将军可以确定是那人的人。
  广义侯在边军里有人脉,他靠上了任大将军,也成全了杜家和杜蒋氏。
  商澜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关于矿产的事,店小二对此毫不知情,她只好离开茶楼,在城里各处逛了逛。
  城里也没人知道矿产一事。
  她便回了客栈,王力和李强也在客栈——张一剑出城了,他二人没有路引,不敢轻易跟出去。
  商澜把她掌握的情况梳理一遍,并据此得出一个结论,开矿的人应该是边军。
  说来也是,用边军开矿,不但可以保证消息不外泄,还能从中选出死士组成葫芦军,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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