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2月28日
时间:2021-01-31 09:52:17

  申姜连忙冲过去,拿着竹杆子一通杵。
  春婶吓得扯着儿子扭头就跑。
  直跑到她们打不着的地方,才面色惶惶地停下来,只带着哭腔叫骂,喊了村里的四邻都来凭理。
  “她这是要杀人啊。族里宗亲都死了吗?竟然没人管她。这一对姐妹哪里的姑娘 ,分明是那祸害乡里的女霸王!”
  又说什么“来历不明的贱妇,生下来的野种子。”
  “寿短未必不是造孽多了,受了天谴。人人都生孩子,村子里自来没有难产的,怎么就她丢了命去。”
  “生下来混世魔王,投胎做猪做狗做畜生。”
  谷子也并不与她对骂,只扶着钉耙看着她冷笑:“我要杀人?这种虚名我可不能担的。但你既然都给我安上了,那好呀,今晚就去杀你!你就在这里骂吧。晚上洗干净脖子,擎等着,有你家的好呢。”转身继续在禾场里的扒拉那些灵参。全当对方在外面吠叫。抬头见申姜还在跟人群里看热闹的小伙伴们比划,怕她又在谋划要跑。
  怒斥:“还不给我回来坐好!”又向院子面骂:“我阿妹嘴不便利,腿脚不方便,那是我家自己的事,我乐得奉养,便是养到老,不与你们相干。谁再嘀咕我家的事,叫她心里难受!我就叫谁好看!”
  那边春婶见没有人理自己,又被谷子的话吓着了,一声哀嚎。顿时不干了,紧抓着孩子住地上一坐。边拍着大腿边嚎叫:“要杀人呐!快来人啊!”小孩吓傻了,一屁蹲也坐在了泥里。这么大了,尚且穿着开裆裤,这时候一屁股的泥,打了个激灵。也跟着嚎起来。
  四邻早不喜欢她们家,这时候也免不了要假模假样地劝几句:“她们生父死得早,但到底也是孙氏嫡亲的长公子。你要请宗祠长老的家法?到时候请过来,也不晓得受罚的是哪个。”
  春婶哭骂:“她打人,还是我受罚不成?”
  旁边的人起哄:“那可不一定呀,人家虽然因故落魄,但宗祠的长老会为了你这个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旁系,处置自己嫡系后嗣?再说了,人家要问,怎么光打你家,不打我们呢?你怎么答呀。到底是你家嘴里不清白地骂人,儿子也是个混帐东西。”
  “呸,你们不得好死。”春婶爬起来作势要往管理一个村落的村治家去,叫骂着:“大府要真是心疼她们,早接到家里了,还会在村子里头吃糠挖菜吗?你们不要唬我了!呸,什么嫡系后嗣,今日我不能放过她们。定要讨个说法!”
  又说什么,生姜生得晚,男人都死了好久,她母亲又再生,分明是两人的母亲不守妇道,死了丈夫与村里的人偷情。生的小女儿。
  这下谷子真的怒了,她拿起钉耙斥道:“你这个婆娘胡诌什么!我妹妹是遗腹子。”冲过去硬要打死她。
  众人连忙冲上来劝,两边拉着。一群人又是叫又是扯又是拽,吵成了一团。
  这里正闹着,就见到天空飞影,一架飞鹤车缓缓从远处来。
  村民一下都安静了。
  小声嘀咕:“那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灵修?”
  有一个大约是在外头行走后,激动地喊 :“是飞鹤车。”有几个年长的也认得出来。众人齐齐仰首。
  申姜站在院子里头,抱着竹杆,抬头看。
  嘁,她还坐着呢,有什么新奇的。
  想当初,她有钱得很,十几万的珠子。
  也不知道,现在找过去,鹿饮溪会不会还给自己了。低头看看全是补丁的衣裳,十分愁苦。
  馋肉。
  上次闹着要吃肉,还是谷子冒险去林子里猎来的。十分凶险,脖子上的伤到现在还在。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被猛兽咬断了颈子。她也吓着了,再不敢说自己想吃肉。坚持声称自己一点也不爱吃肉了。
  村民深深低呼:“来了来了,是往我们这里来了。”
  “天啦。要下来了要下来了!”
  “不会吧,可能是路过的。”
  有人向看呆了的春婶打趣:“完了,是孙氏大府来接自己家的小娘子回府了。你这下可要死了。”
  谷子也有些紧张 ,一手拿着钉耙,一手牵着申姜。仰头看着天上的车。
  那车降底了高度,在村子上空盘旋了一圈,往村东面去了。
  村民一窝蜂地都往那边跑。
  谷子没去,跑到篱笆边,依着篱笆向那边张望。
  不久就见有个人影,被村民簇拥着向这边过来。
  有人跑在前面引路:“她家就住这边。”
  几个小孩可激动了,野狗一样地窜过来,对着在门口张望的申姜大喊 :“阿姜阿姜!你要做女公子了!你和你阿姐要回家了!”涨红了小脸,比她还要激动高兴,跳着腿:“阿姜,你要去享福了!”
  申姜那短命的生父,是下畔孙氏的人。就是以后的四大家‘赵钱孙李’那个孙,排名还在夹河川李氏的前头。申姜以仆役的身份去牢山,还曾与孙家的后人住在一个值人居所里。说起来到是有些缘份的。
  而她生父似乎还是嫡长,但是因为一些什么事,而被赶了出来,由他的弟弟继承了家业成为家主,而他本人虽然没有被除籍,却也不再受家族奉养,成为了一介农人。
  孙家是入道的氏族之家。
  申姜伸头看着人来的方向。如果能回孙家去,那她要调动像这样的飞鹤车应该是很容易的。那岂不是一飞就飞到济物去了。到时候死活赖在济物,也就成事了。
  越想越激动起来。
  只是村民实在是太兴奋,好几个人在前面引路,把来客挡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人。
  不会是一场空欢喜吧?
  申姜迈步到门外,掂着脚张望。
  一开始,只能从人缝里看到一片一闪而过的花色。
  待再走得近一些,农人散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眼前,他眉似远山,面如芙蓉,身姿挺拔如竹,穿着一身繁花锦袍。一见她,便笑。
  固然是年轻了很多,并没有老来落魄时的风霜与猥琐,但眉语之间,还是有些依稀模样。
  他行至门前,停在申姜面前。
  申姜不得不仰头看他。
  青年半跪在她面前。
  桃花眼,飞眉入鬓,实面目如画,要是平常人,穿这样的衣服总会显得轻浮浪荡,可他却不会,就似乎这衣裳天生就该是他来穿的。其它人不过是笑话
  “奴三七,来迎小娘子们返家。”他声如珠玉入盘。
  谷子丢掉了钉耙,快步从里面走出来,虽然激动,可表情还算是镇定:“你是我母亲家的人?是舅舅叫你来的?”
  “奴母亲原本是侍奉小娘子生母赵氏珠娘的人,后珠娘子逃家不返,奴母亲看顾不力,本是该死,因大姑姑赵氏英女慈悲,只罚我们一家守在氏族祠里做事,今收到小娘子去信送到瀛州之后,才知道原来珠娘子病逝但还有后人在。奴母亲本该亲自跪迎,耐何母亲病重不能远行前来侍奉小主人,便令奴前来,奉迎小娘子们归家。”
  谷子还在计较:“这么说来,信送到了家,却不是舅舅叫你来的。是你得了消息,自己来的?”有些犹豫:“家里可曾谅解了母亲吗?”
  又问:“大姑姑是谁?我听母亲说过,在家时的姐姐是叫英女,我们是不是应该叫姨妈?”
  申姜却说不出话,看着他,看着他身上的衣裳,想起渊宅池塘里带血的繁花锦袍,这花色独特,质地奇特,分明是同一件。
  原来这是他的衣裳。
  那件血衣是他的。那血量,陈三七必然是死了。
  他死前不知道是如何尽力庇佑她的家人。
  一时忍不住悲从胸起,仰头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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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大姑姑
  等都已经换了衣服, 装扮好上了车,申姜还时不时会抽噎。
  她阿阿阿地哭得太惨,谷子原本要骂她几句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也同她一样红了眼眶。车子要走的时候,村子里头许多小孩追着赶着同早申姜作别, 这几年和她玩得最好的虎子, 哭得好大声,车子都腾空了,他还在底下追着喊:“阿姜,我会去看你的。你别忘了我们。”
  因他刚才听到,村里的几个妇人在议论,是说给吓得够呛的春婶听。
  说一看她们母亲家就是修道的, 修道的对普通人一向冷情, 不需得几年, 就不会记得这村了。
  春婶的儿子听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起来。
  吓了他母亲一大跳。给他一通骂。
  小孩子打闹,都是玩儿的, 他是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现在申姜要走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虎子则追着天上的车子跑去, 仿佛着追着风筝。车飞了老高,还能听到底下声嘶力竭的余音——‘……别忘了我……’
  申姜半个身子伸出头,头发被吹得像鬼脸也变形, 用力对下面的小伙伴挥手。
  她在这里数年,已经和村里的一些孩子,结成了‘革命般的友谊’这一走,恐怕是再也见不到的了。
  车都到了云层之上, 她坐在车里,仍然情绪难以平复。
  在村子里这几年,她总十分忧虑,去镇上都尚且还难,如何能按计划去到济物。她又哑又跛,做工是做不到的,但因认得字,或者勉强可以帮人写写书信,可是代写书信是赚不到几个钱了。
  只能另寻另法。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就行乞天下,走几个年,总是会到。
  没想到,陈三七从天而降。
  这下可太好了!
  谷子穿了一身新衣服,十分不自在,这种衣服重重叠叠的,身上坠玉带金。边拉着袖子给她这‘不成器的东西’抹眼泪,边问陈三七赵家的事。看上去还算是镇定,也有条理。
  陈三七从袖子里,拿了帕子给她,她惊觉自己竟然用这么好的衣料来给妹妹擦脸,连忙放下袖子,满面通红地接过来。
  当先问的,便是家里到底谁做主来接自己的。因为刚才听着,就有点不对劲。
  陈三七并不隐瞒:“是奴私自前来。”起身坐到申姜身边,帮她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梳起来。手上熟练得很,也轻巧。不像谷子,每次给申姜梳头,申姜都觉得,她恐怕是存了把自己这颗头上的毛都拔光的心。
  谷子一听,是他自己要来的。便有些气馁,紧紧抿着嘴,大概觉得,自己强行回到一个并不认可自己的地方,有点像是非舔着脸上赶着似的。
  虽然她写信时觉得,自己十分低姿态,可以说是在纸上活活演了一出苦情大戏,要真有什么脸,那时候也都丢完了吧,可现在才觉得,原来竟还有更丢脸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谷子固然是个莽女,可这时候到也不得不低头:“三七,我们姐妹该怎么办呢?”
  她写信,是因为马上要入冬,从父母去世,她一年年累积已经向村子里能借的人家都借过米粮。
  今年收成更不好,只得少少一点灵参,再加上,孙家的大府那边有令,她这一家不得‘从贱民行当’,所以她种的灵参什么,没有正经的买家敢收,村里的人也不敢帮她卖,只能偷偷用非常低贱的价格卖给大胆的贩子,以至于一直以来做得比所有人都辛劳,却得不了几个钱,到今年更差,家里米缸空着,去年的棉衣今年也穿不得了,被子更是单薄。活不下去了。
  陈三七看看她,看看申姜。姐妹两个,之前穿得破破烂烂,比街市上的乞丐也差不了多少了。现在穿得好了,大的僵着身体,简直像是给她穿了一套刑具。
  小的到是挺自在,可从刚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每每看一会儿,眼睛里就又要起雾气。大约是因为日子太苦,终于有了希望喜极而泣?可目光却似在瞻仰已离世的亲人,叫他如坐针毡。
  干咳了一声,说:“不妨事的。若家里不认,奴便带两位小娘子去见大姑姑,自有大姑姑开口说话。”他目光炯炯沉着冷静:“大姑姑一向是最好的人。不会不管。”
  “你就不要称奴了。”谷子有些不自在:“我们这样,怎么敢叫人称是奴役?”
  “就是因为如此,才更要尊卑有别。”陈三七循循善诱道:“小娘子,只有受到尊敬的人待人亲和才受人称赞,而什么也没有的人却身居尊位的话,若平常还平易近人只会叫人失去敬畏之心。要是连我都随意行事,别人看了,更会效仿。小娘子说的话,便不会有人听从了。就算听从,也要打了折扣讨价还价。那小娘子们以后要如何自处呢?”
  “可……”
  “我懂得,小娘子是怕,别人觉得你是过来人却刻薄。但是刻薄混帐的名声,也比窝囊受辱的要好。何况,一味宽仁,反而会叫人不知足。而一开始刻薄混帐,叫下人都害怕了,之后遇事偶尔宽厚些许,甚至更叫人感激涕零。”陈三七一脸正色。
  谷子听了,于是不再提让他改称呼的事。
  “赵氏如何?”谷子问:“要回家了,总要知道一些。”她虽然听母亲提过几句,但了解并不多。乡里人知道最了不得的,是孙氏。对外界怎么样,也知道得不多。
  陈三七便又说起赵氏的事。
  她两人是赵珠娘的女儿,赵珠娘在家中行三,长姐英女最大,老二昭录舅舅。他们的外公是赵氏一百多代的嫡长。但生来体弱,过世得早。
  “赵氏,坐拥四海三十城辖地,二百四十余乡。排名仅在蚩山之下。远胜于孙氏十五城之数。家中现由你们的叔爷赵氏敏行,驻‘令阁’掌外事,辖管属地,大到大氏族、山门之间的往来,小到治官派任,珠钱、灵器收益各房分配、氏族子弟几时启蒙、出门何地历练、享受几品供奉用来修行,都由他来定夺。家中则由赵敏行的夫人戚氏主事。”陈三七语速不快,说一说还要停一停,看姐妹两个人听懂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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