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2月28日
时间:2021-01-31 09:52:17

  现在的不同。
  虽然也没有太过精明强干。
  但已经不错了。
  “人总怀念过去的时光多么珍贵。大概是因为要知世事,总得经历些苦难波折,回顾时难免心情惆怅。”京半夏说:“姜先生,也在怀念过去的时光。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
  申姜认真地琢磨了一下,说:“那也到没有。虽然吃苦的时候,有些哀怨,但我不大喜欢自怜。以前的自己,哪有现在的自己好?若真是更好,那我岂不是越活越回去。”
  “天真无邪不好吗?”京半夏似乎认真地在问。
  “世事么,总是要经历的。一世全不知事,一生天真无邪的,应该只有傻子吧?”申姜伸手接住几片飞雪:“做傻子有什么好的?”
  京半夏侧头看她的方向,并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这里不是睿城。”说着侧头四顾,大概还是能看到些什么,最后保持着仰视的姿势,看着天空裂隙的方向。
  “这里是乌台。你说的话都应验了。”申姜长叹气:“可我明知道,也无法阻止。”
  京半夏声音有些怅惘:“要改变命运总是很难的。”
  “你可以回到过去,那你有试过,改变一些自己不喜欢的过去吗?”申姜问他。
  他沉默了一下,才再开口:“是有的。”
  “那你成功了吗?”申姜连忙问。
  京半夏轻声:“虽然过去被改变了无数次,但每一种结局,都并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所以,最终也没有得到,你想要的?”
  京半夏摇头。明明看不见,却扭头向她,因为兜帽太大,把他的脸笼罩得严严实实,但从动作看应该是在看着她:“从来没有。”
  “你是为了什么事?”申姜问,问完又觉得自己好像太没有分寸:“怪我话太多,你饿吗?我们去山下镇上吧。白天我搬东西的时候,找到了地图,乌台山附近是有城镇的。”嘀咕:“之前我走错方向,找半天也找不到。”也不知道那个送信的农人送到了没有。
  “我不能走太远。”京半夏回头看了看门的方向:“至多几十丈。”
  有些局促:“姜先生饿了吗?不如自去。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远行找材料返来后,想来看看先生。告知先生解‘禁’颂的进程。又顺便查看,春日桃的现况。”
  “我没有饿。那件事也没有太着急,我看你身体也不好,慢慢来就是了。其实你一个病人,还要为我奔波,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申姜连忙说。
  虽然白天累了一天,十分疲惫,但现在被风吹屋檐的鬼叫声惊醒,反而有些精神抖擞的意思。老虎也打得死。一个人睁着眼睛,又睡不着,只会起不到任何作用地乱想,也还蛮难捱的。
  “只是季节变幻,有些不适。到也并没有什么大碍。”京半夏轻声说。
  不过一时,也没什么话。
  两人仍然并排站在原处,各自看着外面出神。
  许久京半夏突然说:“姜先生想知道我的事?”
  申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因为之前自己问的问题。
  “到也没有什么不能说。我只是想救一个人。”京半夏看着远处沉睡在黑暗中的山峦:“头一次回到过去时,一下子去得太远。那时候,对方都还没有认识我。离我与她相识,还隔着好几年。她那时,是在……在某处山门中为弟子。我成为与她同……同在一个法坛听学的同窗。我以为,早些就早些,也不妨事的,却没料到,我与她交好,导致……当年法坛听学时她意外而死。”
  “她死了?”
  “是啊。”京半夏惆怅地说:“我发现,自己确实改变了过去。但结果却更不是自己想要的。”
  “所以放弃了吗?”
  “没有。我再回去,将这一切抹去。好在这次没有出什么问题。这次的成功,让我想着,或者再试一次就可以。只要我更小心些。不要出这样傻的纰漏就能成事。”京半夏笑了笑:“我心里想的是,统归最终的悲剧,无非是我带来的。只要让她没机会认识我就好了。”
  风吹雪花落进檐下,掉在他脚前,他声音平缓温和:“可来来去去,数百回,不是这会这样认识我,就是会那样认识我。防不胜防。最后都会因为我死。”
  说着突然笑了一声:“也真是顽固得可以。”
  “后来呢?”
  京半夏长叹,说:“每回头一次,造成的疏漏也会越来越多。每次改变了过去,我身边的东西也总有变化。”
  申姜想,这大约是后纪时的事。因为京半夏说过,前纪和后纪是不相关的。他身边的东西会被改变,那应该是与他同纪。
  “除此之外,脑中还会多出一整段新记忆,从我们是怎么相识,一起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到结局是什么,她是怎么死的”京半夏短暂地停顿:“百余次,她死时的眼神,表情,说过什么话,风中吹来的是什么花香,当时是晴天还是雨雪。我都记得。因为一次次回去,脑子里的记忆也越来越杂乱。不知道哪些事真的发生过,哪些事其实没有。而她在我面前,死了一次又一次,以至于太多遗憾在我心胸,梦魇日盛,不能自治。”
  京半夏有些自嘲:“就像一个循环,我越是回去想救她,梦魇就是越重,梦魇越重,修为就越不可控制,修为越不可控制,我能回去的时间,离最后的结局就越来越近。也正因为每一次都会比一次返回到时间点更近。若是之前的穿行造成了疏漏,也就无法抹去,只能在后来弥补。”
  “那你现在,已经放弃了吧?”申姜心里有些难受。这样活着也太痛苦了。
  “或者……应该再试一次。”京半夏沉默了好久,说:“我想,或再试一次就好了。我还有一次机会的。”
  申姜觉得,他像一个赌徒。
  已经倾家荡产无以为继,却还在期盼终归会输的赌局可以翻盘。
  ‘下一把就可以’像是个魔咒。
  不到死不能停止。
  “所以,你找到我,想治好魇症,得到最后的机会,再重新开始?”申姜问。
  大约是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京半夏说:“姜先生现在的形势,似乎也极为糟糕。难道不希望,有一双手,将一切抹去?”
  申姜一时无法回答。
  京半夏说:“大势虽然不可更改,这个世界总归会消失,前纪总归会结束,新的纪元会到来。但也许,在这样一双大手的帮助下,姜先生可以成为幸存者。”
  “就像你上次说的,不会……有任何影响?”
  “对上苍、天道、整个四海来说,姜先生的存在,如蝼蚁无足轻重。就算是活到了后纪,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多一个幸存者。可对姜先生自己来说,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了命运。”
  申姜很想问,如果想得到这种结果,又需要另一个人多少次的尝试?
  她才不希望有人为自己,过这么痛苦的一生。
  总之自己的人生,自己尽力过,然后坦然地接受结局。
  可看着面前身形单薄的京半夏,很难说出这么打击他的话来。
  他已经很惨了。
  这就好像,要她对一个已经连健康都输掉的赌徒说,他在永远也不能赢的牌桌上,永远不会有收获,甚至连那个他决定要救的人,都可能并不认可他所做的一切,也不会感激。
  这过于残忍。
  “有这样一个人为我,当然会开心。女孩子嘛。”申姜十分谦虚:“但我从小到大,并没有这样的运气,被人这么喜欢。即没有男孩子为我写过情书、也从没有人为我在楼下摆过蜡烛阵道德绑架式的告白。大概因为太羡慕别人,我还得过臆症。”
  “什么臆症?”
  “我以为自己是某位同学是情侣的关系。但人家根本不认识我。”申姜想了想,改口:“也不是不认识,只是……知道名字的路人。”想到过去的事,有些讪讪的:“我还很是伤心过一阵子。偷偷跑到他学校尾行他,好像个变态。”
  “那该是很难过的。”京半夏声音低下去。
  “也没有太难过。”申姜掩饰地哈哈自嘲:“就是生病嘛……看阵子心理医生就好了。但很怕别人知道,我有病的事。你大概不知道我们那边,精神有问题也算残疾人的。我还庆幸,还好看不出来呢。结果后来车祸,这下好了。长眼睛都知道,我是残疾人。”低头看看双腿。
  “这也该是很难过……”京半夏只是重复这一句:“你一定恨得很。恨那个害你变成这样的人。”
  “就是倒霉而已。那个司机也不是有心的。何况,他这一撞也算是救了我。”申姜无所谓的样子:“我不是识了你吗?我觉得,从认识你,就开始走运了。以后我‘禁’字颂解了,也会努力修道,治好腿的。那时候,你的魇症也一定好了。我们难兄难弟的,都开始新生活。”
  京半夏喃喃,不知道含糊地说了什么。
  “什么?”申姜问。
  他摇头。之后很久没有说话。
  申姜觉得无聊,用脚在地上搓了个雪球,因为怕冷,不肯伸手去拿,踢来踢去。不防着,脚把地上的雪踩实了,滑得很,失衡往一边摔去。
  京半夏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见她靠自己站稳,不动声色把手收回来。
  踌躇着说:“我回去了。”
  申姜送到他到门口,他走前转身认真地问:“姜先生,若我请你离开乌台,现在就回大宅去,你会答应吗?”
  申姜不解:“那这里的事怎么办?鹿饮溪没有人照顾,还有缝隙也不能不管……”
  口中一顿,试探着问:“那个写四海前纪的人,是不是想起来什么?”跃跃欲试,如果有更多信息,她就能做更多事。
  京半夏大约是在凝视她,最终摇头:“他的记忆已经混乱不堪。难再知道更多。只是我莫明有不好的感觉。你即是新任,什么也不懂,能做的事也有限,应该退守大宅紧闭门户,不要涉险。到了紧要关头,我一定会来救你。保你平安。”
  申姜笑起来。
  “姜先生?”京半夏局促:“何故发笑?或我言辞有差?”
  “你和鹿饮溪说的话到是很像。他今天也是这么说来着。”申姜想了想说:“如果我劝半夏君,不要再做无谓的事,你肯听吗?”
  京半夏看着她,没有应声。
  她笑说:“我就知道,所以我也并没有劝你。请半夏君恕我也不能从命。虽然可能,在半夏君看来,四海如何一切终是定局,可如果没有尽力试过,终归是不能甘心的。”
  到时候,天翻地覆,必然到处都是哀嚎。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大圣人,但可以闭门不出,明明听到了,却充耳不闻?
  “以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等这裂隙补好,我便帮半夏君除魇。不能再拖了。”
  京半夏没有应声,只是微微躬身作礼,迈步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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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傻子
  申姜站在门内, 与京半夏回礼。
  目送他离开。
  门再合再开,门内的景色已恢复成殿中的样子。
  申姜莫明有些怅惘。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雪, 感觉身上冷,才回内殿去。
  听到里面似乎是鹿饮溪醒了, 但对方大概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她把门窗都关好,只留一个缝透气, 才偷偷摸摸地爬床榻上自己做的窝里。因为累得厉害,一觉睡得很沉。
  中间不知道被什么声音吵醒, 打着哈欠翻了个身, 就又继续睡了。
  再醒来, 太阳就晒到内殿来。
  床榻上就她一个, 旁边的鹿饮溪不知道去了哪儿。
  完蛋。
  死了?
  申姜脑中惊雷,一下就坐起来,在榻上找了半天, 并没有看到可疑的灰尘。
  可大殿内也不见人影。
  她爬起来, 慌里慌张在殿内转了一圈, 也没找到人,实在想不出一个起不来床的伤员能长腿跑到哪里去。边跑边嚎:“鹿饮溪!”该不会是自己中途被吵醒的那次,他被什么东西掳走了!?
  夭寿。
  跑回去把那把宝剑拿上, 冲到外头, 转了一圈, 没有收获,心里发虚。想起来还有珍珠可以用。急忙拿出来敲三下:“鹿饮溪!鹿饮溪!”
  到是立刻回音,不过是个陌生的声音:“在炼炉这边。”
  炼炉?
  这人是谁?
  申姜调头往西跑,提剑冲进了写着‘天地炉’, 看到两个穿鹅黄的侍童,正在廊下清点灵宝,实在松了口气。
  伸头看,内间炉边,有个赤金色的身影,正是鹿饮溪。
  他坐在一张轻便像滑竿一样的椅子上,闭眸似乎是熟睡着。
  平安没事。
  申姜喘着气,叉腰提剑走过去。
  侍童回头猛不丁见到一个光着脚,手持凛凛长剑,头发披散像个鬼的人,吓了一跳。
  申姜压着心里怒火:“你们几时来的?”
  “奉命搬灵宝早上到的。东西送到清点完就要回去。”侍童说完,斥责她:“你实在不知礼数,方才怎么好叫主上名讳?!死也死得!”
  “你们把人抬走,就不晓得叫醒我说一声?”申姜被吓得够呛,哪里有好声气:“我四处找着人,不叫名字万一有人听见,怎么知道是叫他?世上能称尊上的人那么多!”刚才没把她吓死,竟然还说起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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