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2月28日
时间:2021-01-31 09:52:17

  这让人感到忧心。
  也许陈三七的猜测是对的?
  回到大殿,申姜找到纸笔,面对门的方向坐下,这样好时刻注意有没有人来。然后用笔尖粘了一下跳蚤,它就贴在了笔尖上。醮上墨之后就完全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组织了一下句子之后,申姜才落笔回信。
  首先讲了自己在灼灼无边什么也没有找到的事。另外,又告诉宋小乔,自己已经送东西到渊宅去了希望能够帮到东弯,但大概率是不行。
  灵界颂符都是由灵植制纸写的。
  现代世界不存在灵气,也没有灵植,这种纸更是不存在,按照大宅的规则,颂符应该是没法过去。
  “但万一呢,就算不行,或者有别的用处,比什么都没有得好。”申姜笔下顿了顿,心情有些委顿。
  现的情况可以说非常不利。
  如果各山门站到鹿饮溪对面,那本来就坏的局势会更坏了。
  写到鹿饮溪身体的情况,她犹豫了一下,才落笔:“还算不错。暂时没有大碍。今日已经开始炼化灵宝,准备材料缝补裂隙。”不过在这一句中,每写到L的时候,收笔的时候会用不明显的花体。就算被人看见,看上去也没有大的异样,大概会以为只是她的书写习惯。但宋小乔会懂。
  以前在学校,两班同时考试,她每次先交卷出来,都会把答案在纸条上,偷摸跑到隔壁班上,趁机丢给坐在窗边的宋小乔。可宋小乔的同桌非常讨人厌,两个人常常打架,到了考试还总威胁宋小乔把答案先给自己抄,不然就叫老师。所以每次宋小乔和申姜约好,用这种方式写错误的答案在里面。
  “你要小心。如果你听到我这里有事的消息,绝不可以来找我。若如果牢山真的出事,不可挽回,你就立刻赶回渊宅。我也会这么做。”
  并且非常造作地在最后用汉字写到。
  “对于你在学习上的成果,我仅代表自己表示真诚的祝贺。同样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对于自己的能力,我也有了初步的了解。除此之外,并已经开始了颂字起蒙。
  在此家国飘摇,山河破碎之际,你我同志共同进步,必将实现保家卫国之理想。”
  写完不免得‘哧’地笑。
  但笑完,心情却沉重下来。
  写下最后两个字。
  “保重”
  写完落笔在最末尾画下句号。
  笔尖上的跳蚤就发出暗光。
  纸上字,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了。
  等半个墨点都不存在后,那跳蚤又蹦回了她胳膊上,安安稳稳地趴着,一动也不再动。摸一摸,连凸起都不明显。就好像真的只是个斑点一样。
  她把袖子放下来,就一点也看不见了。
  但起身上,还是更小心地,把写过字的纸烧成灰扬掉。
  看着碧空心情有些复杂。
  从她接任渊宅以来,诸事杂乱,可以说除了在孟观鲸的小世界中为了禁颂的事,有一段时间‘刻苦学习’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的机会。
  以前总在等。
  等告一段落再开始,可现在她也意识到,如果没有那个段落呢?
  每一分钟都在发生很多的事,如果总是等,那可能到一切结束也没有那个所谓的‘适合开始’的时间。
  必须见缝插针地动起来了,不然永远只能像现在这样,什么也做不了。
  等她到‘天地炉’的时候,鹿饮溪还在睡着。
  听到脚步声醒来,只说:“再添一些灵宝,到炉中。”便又闭上了眼睛。
  申姜应声,见到剑还在原地,跑去捡起来,顺手挂到腰上。以备有什么用处。
  然后兢兢业业地搬灵宝丢到比她人还高的琉璃炉里。边干活边想怎么开口。
  炉中黑色的火焰十分灼烈,烤得她脸红彤彤。流海也燎掉了一些,只得将头发胡乱扎起来。
  终于塞满之后
  见鹿饮溪还在睡,试探着问:“尊上,山门的人会不会怪你呢?会不会想杀你呢?”
  鹿饮溪睁眼看着炉火,淡淡地说:“他们吗?自然是会想的。人心叵测,向上可为圣人,向下为深渊无底,不可度量,你以后也要时时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申姜十分乖巧。
  鹿饮溪免不了要看她两眼。之前她掷剑,可真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就算听不见心声,也仿佛能在她脸上看到‘我可不怕你们’三个桀骜的大字:“你有什么事?”
  申姜不自在地理了理一头乱发:“今日李繁枝给写信,说她已经十分厉害,还自制颂药叫什么‘十万八千里’很是威风。我不服气……就说……就说我也十分有成就,可是,我以前颂字虽然也曾起蒙,不过是自己找着书瞎读的。只认得几个字而已。现在其实都差不多要忘记了”
  说着一脸诚恳的样子:“尊上闲时,能不能教教我。我看炉火得空或是有间隙空闲之时,便时时学习,不虚渡时光。并且保证不耽误正事。”
  “你要入道?”鹿饮溪凝视她,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修道非一时之功。如今多事之秋,如果形势不好,大约一年之后,也就是四海完结之时了,你现在开始,别说是这般动荡的一年,就算是全心全意地学上一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会不会太迟?”
  申姜迟疑了一下才抬头看他:“尊上,别说一年之后怎么样,就算是一日之后怎么样,也是说不好的。但多学一个颂字,就会在日后尽力求生之时,多一个颂字的力量。怎么会迟呢?”
 
 
第64章 、孟夜的八天
  孟夜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撑了几天。
  他没有手机, 手表上的时间与日期受到进山路上时间场的影响,显示出来的结果是,他已经进来三十多年了。离宋分时和那不可言喻之物逃走, 和周明离开,则过去了八天多。
  他白天在附近游走,找些能吃的果子,夜里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睡觉。
  时不时会看到,稀泥一样的东西,缓慢地爬过林间, 向更深处爬去。
  应该是被异化的人,在向那不可言喻的东西献身。
  他试过阻止, 但作用不大。并且也没有消灭对方的能力。
  成为一滩果冻一样的东西后,人失去了重要器官, 无法再被伤害。用打火焰烧也没有反应。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好消息是, 三天前,他在附近找到了高元。
  一开始他没认出来,那只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尸骸。
  但他翻找对方身上的东西,找到了高元的皮夹, 里面有他的名片、身份证、信用卡。还有个记录着孟夜交待事项的日程本。
  高元在上面留下了一段话。
  “老板,看来我这这次运气不怎么好啊。”
  这段话后面,还有几个墨点, 似乎是想写什么。
  大概无外乎是对亲人的不舍,也希望孟夜帮自己照应。
  但后来觉得没必要说这些。他跟着孟夜多少年了, 两个人从上学,就在一起。
  太了解孟夜是什么样的人,也太了解东弯。
  东弯日常折损也是有的,各种各样奇怪的死法。
  不过这是头一次孟夜失去离自己这么近的人。
  他把本子塞到怀里。
  就地挖坑把尸体掩埋起来, 压平。并用几块半埋半露,做为标记。
  接下来的几天,并不怎么太平。
  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他总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身后某处,但如果他回头,看到的只会是寂静的林子。而那声音仍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一开始,这声音是很远的。
  一天天,渐渐接近。
  孟夜觉得,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的极限了。
  那个声音已经贴在他背后。仿佛只有二三步的距离。
  他背对阳光,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落在前方地面上,但只有他的,没有别的东西。
  甚至不论他怎么,想尽办法观察,都不能看见什么。
  可是他不只是能听见,甚至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觉到,分明就是有什么在那里。
  这种症状,从来没有人遇见过,但是他读到过。
  在东弯祖宗祠,有一本杂记 。
  大概是最初始的几任家主写的。那时候,东弯才刚从灵界被分出来,这几任家主,对于灵物、颂言、咒颂、禁颂都有很多深刻的了解。甚至有几位,在这个世界并没有灵气的情况下,还是能写出非常了不得的颂符。以供人使用。
  在杂记上,有提到一种‘臆咒’。
  从‘会不会背后有什么?’这个想法开始,中了臆咒的人越是在意,就会越是想搞清楚,越是想搞清楚,它就会越来越近。
  直到近到紧紧地贴在人的背后,侵入人身,吞噬神智。
  用清心颂可解。
  他会这个颂,但他没有灵力没有修为,身上又没有可以让他说的一切颂都实现的‘言灵符’。
  所以不论念多少遍都没有用。
  他只能咬破了手指头,反手在后颈画下一个守护颂符。
  臆咒应该是宋分时借用那不可言喻之物的力量做的。
  只有孟夜死了,金铃才会失效。可金铃在身,那不可言喻之物不敢靠近他,无法伤害他。
  只能是宋分时。
  因为有守护颂符在,对方哪怕离他只有一毫米的距离,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令人心烦的磨牙一样的声音,在他后脑勺细细碎碎地响个不停。
  就像有只什么怪物心情无比烦躁,在他背后啃食着什么东西。颈间画了守护颂符的地方有点疼。
  他看向四周,高声喊话:“宋分时!我看到的不可能是祟神。那你侍奉的是什么”
  山林寂静。没有回应。
  这个时间场的中间,现在连一只野兔子都没有,没有生灵,没有风。只有死气沉沉的寂静。
  “难道是背叛了祟神的某个神仆?”他又问。身上的伤很痛,他喘息着就地坐下,小心地看向四周,仍然没有人回答。
  “你没有时间了。我劝你想清楚。如果你现在‘改换门庭’也许还来得及。我可以保证,没有人会追究你做过的事。但如果你再拖下来,东弯的人很快就赶过来。我……”
  “不会有人来。”这时候突然不远处转来宋分时的声音。
  孟夜扭头。
  宋分时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面。树梢晃动得厉害,看来他一直呆在上面 。从外形看,也十分狼狈,比孟夜好不了多少。
  不知道的人见到两人,大概只会以为是,两个在争地盘的乞丐。
  “为什么不会有人来?”孟夜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地反问,自然地把手插在上衣口袋里。
  “我很了解东弯。”宋分时站在原地,没有动,看上去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他们没有符,知道来了也没用,只是送死。所以是不会擅自行动的。”
  他冷静地看着孟夜:“乌台不会给你们符了。”
  “是吗?”孟夜面无表情。
  “你以为我是唬你,让你心志不定,方便臆咒杀你?”宋分时认真地说:“孟总,乌台不会再给你们一张符了。”
  “看来你也很了解乌台。”孟夜若有所思:“乌台故意的?”
  宋分时没有回答。
  孟夜无所谓的样子:“但你不知道吗?孟家的人是可以借渊宅的力量来写符的。”
  “我知道啊。你们东弯,从祖上到现在,一直以来都有一套极端计划,来应对灾难。利用渊宅的力量写符,是你们东弯的C计划,”宋分时歪头看他:“听的人真的会觉得这很奇怪,A计划是等乌台送。B计划是退守东弯。”
  宋分时说话时,表情并没有做为胜利方的得意,而是凝重认真:“论起来,B计划等于放弃整个世界的人,只求自保。可以说毫无人道。既然‘利用渊宅写符’听上去这么好,为什么会是C计划?应该是A计划才对的。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我猜,会有什么代价,让你们轻易不会这么做。我的主人,让我不用管这件事。但我不放心,还是设计了申姜。你们还没有察觉吗?她不见了。”
  孟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所以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披着秦皮的人皮去渊宅送东西,导致申姜中咒颂被困的人是你?”
  宋分时没有否认:“我在国外最有名的大学读的医科,成绩非常好。而我的主人借给我的力量,很轻易就能控制他。不会造成很大的噪音。”
  孟夜似乎对他的说话十分感兴趣:“大吉梦对你不错嘛。还给你读书。”
  “祟神需要一个主理人。需有人帮它做事,说话。神仆虽然力量大,但受限制很多。就像东弯有外四家为辅助一样,祟神也想要有自己的侍奉者。”宋分时并不遮遮掩掩。
  “所以遇到你父母时,就干脆选定了你。”
  “应该是想抱走小乔……”宋分时说到这个名字,非常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看来杀死亲人,对你来说也不是那么无足轻重的小事。”
  宋分时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继续:“但当时宋小乔的父母非常激动并且竭力反抗争抢,而那个被派去的人,又实在太无能。所以是我。”
  “之后呢?”
  “大吉梦把我交给一个许愿希望重返青春的信众照料。我受了最好的教育。十四岁开始,按大吉梦的要求,做一些神仆做不到,交给信众又不放心的事。”宋分时十分坦然:“可以说我是被神仆们养大的。”
  “你现在的主人,是神仆中一个?”孟夜似乎心不在焉。
  宋分时没有回答他,想了想问:“听你这么说,你应该已经知道申姜被困的事了。”
  “你怕啊?”孟夜伸手似乎下意识是想拿烟,但摸了个空。烟已经抽完很久了,对宋分时抬抬下巴:“你身上有没有烟?”
  宋分时没理他:“不过,就算你们知道她被困,也没有办法。禁颂像一个圆环,是绝不可破之颂言。”但忍不住还是问:“所以,利用渊宅写符,到底会有什么后果?我想不通。安排在你们内部的人,也打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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