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暮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口中的□□说的是谁。
“来找我的?”
难道是徐师兄把昨天的事跟他说了?
叶贝贝摇头,“不是,来喝咖啡。”
哦,那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叶贝贝见她没什么反应,不由地用力眨了眨眼,“老大,你费那么大劲儿救了他,他连个谢字都没有,你……不伤心吗?”
乔安暮从旁边抓了把狗粮,放到新雪碗里,“为什么要伤心?”
“这叫忘恩负义啊老大!”叶贝贝语气听起来有些激动,“就算没什么表示,好歹也进来跟你道声谢吧!”
乔安暮并没觉得有这个必要,起身正想安抚一下这个快要炸毛的小姑娘,耳边就传来个略带疑惑的声音,“是你?”
乔安暮竖起耳朵,叶贝贝则立刻往声音的方向望去。
看到原本该在大厅里喝咖啡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一双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她家老大看,顿时心生警惕,“什么是你是我?这里是员工休息区,客人未经允许是不能进来的!”
沈阔不为所动,目光柔和地打量着她身边的乔安暮,依然是白天那身素雅简单的衣物,手里握着鞍具,立于橙黄灯光下,给人一种柔和静婉,岁月静好的感觉。
沈阔搜刮尽毕生所学过的词语,也没能找出适合形容她的,或许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长得不算倾国倾城,惊天绝艳,却有让人见之难忘的魔力……她,恰好就属于这一种。
“你是这间咖啡厅的老板?”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连他自己都不察觉地带了几分柔和。
难怪昨天会这么巧出现在红绿灯前,也难怪她会愿意把唯一的伞借给他!
原来她竟然是这家店的老板!
沈阔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惊喜。
比起那位开银白色车的医生,他更愿救他的是眼前这个女子。
“我说你这人,不经别人同意就进人家后院,这是犯法的!”
叶贝贝见他无视自己,胸口剧烈地耸动着,“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沈阔终于将目光从乔安暮身上收回来,凝视着眼前就要炸毛的小姑娘,面容含笑:“你刚刚不是让我跟你店长道谢,我这不就进来了?”
“啊?”叶贝贝瞪大了眼睛,“你不是……”不知道且不信嘛?
“贝贝,你先去忙吧。”一直未曾说话的乔安暮,这时开了口。
“可是老大……”这人不知道是好是坏,她不放心啊!
“我的样子真的有很像□□?”沈阔颇为好笑地问道。
叶贝贝瞅了他两眼,虽然换了身正常点的衣服,但这一身的伤,任谁看都不像是正经人好吧!
“算了,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我谅你也没这个胆子干坏事儿。”
她转身拍了拍乔安暮的肩膀,“老大,那我先出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我。”
既然老大都发话了,她不得不听,但这男人……叶贝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许欺负我们老大,否则我就叫警察把你抓起来!”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对我的救命恩人下手。”他无奈地跟小姑娘保证道。
叶贝贝这才放心地出去了,乔安暮有些歉意地与男人说:“不好意思,贝贝性格比较活泼,喜欢快人快语,其实没什么恶意,你别与她计较。”
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他是□□,到底有点不好。
乔安暮虽然不知道眼前这男人的长相,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幸好男人并没有放在心上,“没关系,我不会在意。”
乔安暮一笑,转身去给男人倒水,“我这儿很少有陌生人进来,再加上……”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再加上她对你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所以才会对你有些误解。”
“那你呢?”男人突然走到她面前,极为严肃地问道。
两人的距离很近,乔安暮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神情也有些怔愣,“什么?”
“你会不会也对我产生误解?”觉得他不怀好意,或者是别的什么。
什么误解?以为他是□□还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且不对劲儿呢?就跟问她,有没有误会他对她有什么想法似得。
乔安暮握着手中的茶杯,久久不知作何回应。
约摸过了十秒钟,男人终于从她身旁退开,站在一个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笑着说:“我跟你开玩笑的。”
“还没正式跟你介绍,我姓沈,单名一个阔。你可以叫我沈阔。”他微笑着朝乔安暮伸出了手。
沈阔……
乔安暮微微顿了一下,才放下手里的茶杯,伸手与他回握,“我是乔安暮,这家咖啡厅的老板。”
“乔安暮……”沈阔咀嚼着她的名字,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你吃过晚饭了吗?”
乔安暮摇头,“没。”
还不到晚饭时间。
“我想请你吃饭。”男人干净利落地说。
乔安暮笑:“为报答我昨天救了你?”
“是,也不是。”沈阔望着眼前安之若素的女孩,低笑道:“还为了谢你昨天借我伞,和……”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和庆祝你我相识。”
什么?
第08章
乔安暮的第一反应是,这男人想撩她……还是那种光明正大,简单利落地撩。
但后来想想,这根本说不通,她与这男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直到今日才交换姓名,连说认识都还勉强,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带这么迅速的,尤其还是对着她这个长得不算漂亮的瞎子。
无利可图,无色可贪……撩她对于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乔安暮最终将其归结为,这男人仅仅是想对她表达谢意,只是用错了一种方式。
中午与徐归远出去,吃到一半他就被医院的一个电话给叫了回去,说是急诊有个病人需要他回去帮忙做联合手术,怕她一个人没法回去,还特地帮她叫好车等在餐厅门口。
她不习惯让别人等,喝了两口汤,吃了小半碗饭,就匆匆回来了,这会儿倒确实有些饥肠辘辘。
她迟疑了一下,抬头问对面的男人:“现在几点?”
沈阔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四点四十分。”
天黑之前应该能回到家,她点头:“好,你等我十分钟。”
房内有单人沙发,沈阔在那儿坐了下来,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乔安暮熟练地把鞍具套在她那条导盲犬上,牵好缰绳,拿上外套和包包,朝他走来,“好了,走吧。”
沈阔想了想,既然请人吃饭,那就得要有点诚意,趁乔安暮不注意,他掏出手机给袁浩白打了个电话,“你在哪儿?”
“你不让我跟着,我只能回家了。”袁浩白声音听起来有些幽怨,“怎么?是不是发现少了本少爷,你寸步难行了?”
他话中带了几分揶揄,沈阔假装没听到,“把车开到一横街惜今咖啡馆来。”
“什么?”袁浩白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快点,我有急用。”
袁浩白隐隐察觉出不对,“你小子不会是想借老子的车泡妞吧?”
那头顿时没了声音,袁少爷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捧腹大笑起来,“你小子可以啊,竟然背着老子去找女人。我倒要看看,能让你沈阔红鸾星动的女人长什么样!你等着啊,我五分钟就到。”
一个急转弯掉了头,飞速往沈阔所在的方位驶去,连留给沈阔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五分钟后,袁少爷准时出现在店门口,乔安暮还在跟店员说话,细心地交代她们锁好店门。
叶贝贝一边点头一边望向她身后的沈阔,越看越不放心,“老大,你真要跟他出去吃饭啊?”
她再次不确定地问道。
乔安暮不厌其烦地点头,“嗯。吃完饭会直接回家,店里就麻烦你们了。”
叶贝贝泄了气:“好吧,那你自己注意点,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给我和智杨哥打电话。”
乔安暮这才牵着新雪跟男人出门。
门外,袁浩白翘首以盼,总算把人给盼出来了,他马上迎了上前,“你好,我是沈阔的朋……友。”
他注意到乔安暮手里牵着的导盲犬,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不解地望向沈阔。
沈阔神态自若地给他介绍:“这是安暮,我昨天晕倒,是她救了我。”
原来是救命恩人啊……袁浩白恍然大悟,朝乔安暮伸出手,又想到她看不见,讪讪地收了回来,“你好,我是袁浩白。”
之前沈阔并没跟她说过,他还有朋友要来……乔安暮“望”向沈阔。
沈阔不大情愿地与乔安暮解释:“我发小,家离这儿不远,知道我在这儿就顺道过来了。”
顺道……袁浩白差点没被他给噎死,这小子谎撒的愈发炉火纯青了,要不是认识了他二十几年,他肯定要被他给骗了。
谁都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况且以沈阔现在的身体,他朋友担心他过来看也是正常的,乔安暮并没有怀疑什么,微笑着跟袁浩白打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袁浩白乐呵呵地回道,忽而想到什么,问她:“对了,刚刚听沈阔说,是你救了他?”
乔安暮点头又摇头,“不算,我只是把他从马路边带回了店里。”
他就说,怎么可能跟他所知道的对不上!
“那市中心医院的徐归远徐主任是你的……”
“他是我同校师兄,也是我的主治医生。”乔安暮淡淡答。
袁浩白很快把这关系串联起来,总结道:“所以是你把晕倒的沈阔带回店里,然后徐医生送他去的医院?”
虽然中间省去了很多细节,但大体就是这样。
乔安暮点头,袁浩白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就没错了!”
他转头,冲沈阔眨了眨眼,“这下你明白了吧?”
沈阔白了他一眼,明白个鬼,他并不想知道徐归远在这件事上起了什么作用好吧!
不过有一点他确实明白了,乔安暮介绍徐归远的时候,只说是她师兄和主治医生,并没有称她男朋友,这就说明,他们并不是袁浩白上午所说的那种关系。
沈阔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
半个小时之后,三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高级餐厅。
乔安暮一坐下,新雪就自觉地趴在了她脚下,一动不动的模样,让袁浩白啧啧称奇,“如果没猜错的话,乔小姐这导盲犬应该是国外训练出来的吧?”
国内暂时还没有这样的训练水平,能训练出这么出色的导盲犬。
乔安暮笑笑说:“是几年前我父亲给我的,我也不太清楚它是不是来自国外。”
这是实话……当年乔父给她新雪的时候,并没有跟她说它的来历。
袁浩白颔首表示自己明白,“那它有名字吗?”
乔安暮说:“新雪。”
“新鲜的新,大雪的雪?”
乔安暮点头,旁边传来了沈阔清朗带惑的声音,“你喜欢余光中?”
“不。”乔安暮说,“我只喜欢那一句话。”
袁浩白被他们一来一往的问话给搞蒙了,“什么余光中?这名字跟余光中有什么关系?”
乔安暮与沈阔笑而不语。
余光中的文里曾经写到“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走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看来她很喜欢这只导盲犬。
第09章
饭吃到一半,陆知希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夹杂着焦急:“安安怎么办,我昨天喝多了,一直睡到现在才醒。导致我哥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也没接。我刚刚打回去,他告诉我,那个美国眼科专家现在已经在机场了,让我赶紧带你过去。”
陆知希的确不是有意的,只因昨天跟圈内朋友喝酒时,突然来了个抢她戏份的不速之客,趾高气扬地跑到她面前来,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没本事,活该被减戏份什么的,她气不过,就多喝了几杯。
谁知道会醉的不省人事睡了一天一夜,刚刚经纪人还把她骂的狗血淋头……现在居然还误了安安的大事儿,她悔的肠子都直了。
“安安,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接你。”
她原本是打算安排别人去接安安,但是现在时间太赶了,交给别人她也不放心,所以干脆自己上场,希望能赶在专家走之前到达吧。
陆知希家到乔安暮这里需要四十分钟,而乔安暮这儿去机场还要半个小时,再算上现在下班高峰期堵车的时间,大概要一个半钟到两个钟,甚至更久。
之前陆知希就跟她说过,那个美国专家在机场停留时间是四个小时,其中还要减去他重新过安检的时间……这显然会很赶,或者根本来不及。
乔安暮犹豫了一下,跟陆知希说:“知希,时间来不及,我看还是算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陆知希暴跳如雷的声音,“什么算了?老娘辛辛苦苦去求我哥帮你找专家,好说歹说才让人家答应见你,你一句算了就算了?就算你不想看好眼睛,我还不想我心血白费呢!你现在给我在原地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不到最后一刻,说什么也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