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冯岁岁见他如此敷衍自己,有些气馁。
“听到了,你偷跑出来,然后被绑架到这里做花魁了。”东方岭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是呀,所以我是被强迫的。”她从眼睛里挤出两滴泪。
“嗯。”他点头。
冯岁岁眨巴了两下眼睛,困惑的看着他,纳闷的想着,这个男人难道没有同情心吗?看到这么一个漂亮又楚楚可怜的美人,他竟然这样无动于衷。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用手背擦干净脸蛋上的一滴泪水,无语的问。
“本王没有说过怎么样你。”东方岭漫不经心的支着下巴道。
“那便好,那我先谢过王爷了。”
说着,冯岁岁就想要朝着门口走去。
东方岭眸子微微一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往门口走去。
冯岁岁在心里暗暗数着,还差三步就能到门口了,两步......一步......
啪——
冯岁岁还未来得及思考,就感觉自己后膝盖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然后便天旋地转的朝着地面倒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和大地做了一个亲密无间的接触。
这种接触,被俗称为——狗吃屎。
旁边传来一阵闷笑,然后空气中响起木头嘎吱嘎吱转动的声音,冯岁岁捂着早上被他扇子砸出一个包,现在又被大地撞处的另一个包,抬头看向他。
她发誓,她绝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抹嘲笑。
还是完全不加以掩饰,□□的嘲笑。
“大小姐走路要小心呢。”东方岭自己推动着轮椅,朝着她的身边移动,一本正经的说道。
冯岁岁咬牙切齿道:“多谢王爷关心。”
这地面平平的,她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什么击中才摔倒,不是被东西绊倒。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屋子一共就她和他两个人,那这个将她击倒的东西是从哪里飞来的?
东方岭将轮椅推到她的身旁,将手臂对她伸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还是到本王的怀抱来吧。”
冯岁岁揉了揉膝盖,一把拍开他骨节分明又白皙的大手,撇了撇嘴道:“我自己会起来。”
一边说着,她自己扶着门站了起来。
东方岭丝毫不觉得尴尬,兴趣盎然的看着她,笑道:“大小姐倒是有骨气。”
冯岁岁抽了抽嘴角,道:“我能走了吗?”
“你不觉得有什么事该跟本王道上一道?”他挑眉道。
“比如?”她问。
“你的脸。”他勾起嘴角。
冯岁岁恶劣的用抹了一手灰尘的爪子拍在他的脸蛋上,娇笑道:“本小姐喜欢变脸不成?倒是王爷,这张醉人的脸蛋还是用面纱遮上为好,不然若是有那登徒子唐突了王爷,这倒不美了。”
说罢,她拿起被他勾下的面纱,轻轻的系在了他的耳畔,挡住了那张妖孽非人的容颜,也一并遮住了他脸上的爪子印。
东方岭感受到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耳边,微微袭来的痒意让他有些不适。他抬起深不可测的眸子,便看到了面前那张绝色的脸蛋,她的皮肤很细嫩,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圆滑又有弹性。
轻飘飘的面纱覆在脸上,他微微失神,门被打开,微风徐徐的吹进来,面纱在他唇上轻柔的抚来抚去,他闻到一股淡淡奶糖香。
等他回过神,那一只小狐狸已经逃了个没影。
东方岭轻笑,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这种手段低俗的美人计所迷惑。
他扯下面纱,唤来侍卫,道:“她走了?”
侍卫板着如扑克的脸,恭敬的回道:“是,从侧门跑了。”
想到她衣不蔽体的身子,东方岭轻蹙眉头,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吩咐道:“给她送去。”
侍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在碰触到自家王爷阴冷的眸子时,他微不可见的颤了颤:“是。”
侍卫接过外袍,交给暗卫,便又回到了房间。
侍卫无意间抬头一撇,看到了自家王爷脸上的一小块黑印,他犹豫了许久,纠结这块黑印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
王爷最讨厌别人近身,所以这肯定不是别人弄上去的。
那这就是王爷自己弄的,但王爷往自己脸上弄个黑印子干什么呢?
侍卫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问,不过他可不敢问,王爷既然往自己脸上弄了黑印,那肯定是有什么计划。
他点了点头,没错,定然是如此的,王爷英明神武,他也不能拖王爷后退!
这样想着,他什么也没说,大义凛然的推着自家王爷,走了出去。
东方岭回到府中,见旁边的屋子还亮着灯,问道:“小涵还未睡觉?”
侍卫朝那处望了望,道:“小少爷今日说要将《千字文》背下。”
东方岭点了点头,让他将自己推了过去。
打开门,屋里暗暗的,书桌旁数十颗夜明珠并排,在黑暗中照亮一片小天地。一只小小的人儿,团成一团,一双眼睛已经困得打起了架,他圆圆的小脑袋在空气中一点一点的,看起来有些让人心疼。
东方岭被推到小涵身边,他宽大的手掌覆在了小涵的头顶,轻轻的揉搓了两下,柔声道:“小涵,去床上睡。”
小涵如同小鸡吃米一般点着的脑袋,在听到他说话后,终于停住了。
“爹,你回来了。涵涵马上就把《千字文》背下来了!”小涵疲惫的脸上,绽放了一抹纯真的笑容。
“不急,明日再背。”他笑着道。
“不,今日涵涵背下来,明天就可以背给夫子听,这样大家就不会说爹的坏话了......”小涵明亮的大眼睛,在说到最后时,渐渐黯淡。
东方岭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学院里有人欺负你?”
小涵垂下眸子,道:“他们说爹是妖孽,每日只会留恋花楼,还说涵涵是爹和野女人生出来的,爹遭了报应,涵涵才会如此蠢笨。只要涵涵多背些书,大家一定就不会如此说了。”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对......对吗?”
东方岭沉默了,他一言不发的揉了揉小涵的小脑袋,顿了半晌才道:“不要管他们怎么说,小涵在爹的心里最聪慧。”
小涵闻言,皱皱巴巴的一张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抬起小脸,在看到自家爹爹脸上的黑印子时,一下笑喷了:“爹爹脸上被小猫按了爪子......”
东方岭抓住他挥舞起的小胳膊,问:“什么小猫?”
“喏,爹照照镜子。”小涵指向一旁的铜镜。
他顺着小涵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模模糊糊的镜面上,照出了一张无瑕的面孔,美中不足的,是白皙的脸上被抹了一个黑印。
东方岭黑着脸回头,回想起那只小狐狸给自己系面纱前,曾用手指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估计这印子就是当时留下的。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侍卫,道:“你没看见?”
侍卫垂头:“看见了。”
东方岭气笑了:“看见了不说?”
侍卫委屈:“属下以为是王爷自己弄的。”
东方岭:“......”
“罢了,罢了。”他用指腹轻轻抹掉脸上的黑印,失笑。
*
翌日一早,翠荷打着哈欠将院子扫了干净,又去厨房煎好了药,端着一碗药汁,去自家小姐门前敲门。
“小姐,您醒了吗?该吃药了。”
“进来。”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翠荷进了屋,将药汁放在桌子上,上前拉开了床榻上的帷帐,在看清自家主子的脸蛋时,被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是唱戏去了?”她惊讶的问。
冯岁岁懒懒的抬起脑袋,有气无力的道:“我看起来很憔悴吗?”
“不,有点像个大花猫。”翠荷憋笑。
冯岁岁瞥了她一眼,道:“胡说,本小姐如花似玉。”
“是......小姐最美。”翠荷敷衍道。
冯岁岁不满的穿上衣裳,走到了铜镜旁,镜子里那个女子脸上左边红一块,右边黑一块,像是个调色盘,哪里还有原来倾城的样貌。
她有些无奈的回想起昨夜的事,顾不上找老鸨要银子,她从安平郡王那里跑出来后,就直接一路狂奔。
一直到了小树林,她才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听着呼吸的声音,应该还是个男人。
她穿着那点衣裳,本来在外面跑了那么久,就已经冻得有些哆嗦,现在知道有人追踪她,她的腿肚子软绵绵的像是面条一样,浑身哆嗦的更厉害了。
身后的影子突然一动,吓得她那仅剩一点点的胆子快碎成渣渣了,那个黑影凑凑两声之后便不见了,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扔在她脑门上的一件袍子。
冯岁岁被袍子蒙头后,惊吓过度,差点没当场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直到许久后,她才从敢把袍子拿开,然后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穿过林子,跑回了家。
她算了算,自己要是以这个速度参加中考八百米跑,应该能拿个第一。
她连钻两个狗洞到了自家院子后,才喘着粗气,趁着月光看向那件长袍。
这绛紫色的袍子,看着有些眼熟......
冯岁岁黑了脸,这不就是刚才调戏她的那位厚颜无耻的安平郡王的衣裳吗?!
他到底想干什么?明知道她是自己侄子的未来的侄媳,还如此调戏她,难不成他是想挖自己侄子的墙角?
她不由得在脑海里自动补充了一部七十九集的狗血家庭伦理电视连续剧。
安平郡王:“快到侄儿生日,不知侄儿喜欢什么诞辰礼物?”
离王:“皇叔送的,侄子都喜欢。”
安平郡王微笑道:“天冷了,当叔叔的没什么好东西,就送给侄儿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吧。”
离王点头道:“皇叔出手真是阔绰,想必那草原是极好的。”
安平郡王:“是了,那草原四季如春的绿,送给侄儿最合适不过。”
第21章 灭绝良心
“小姐,喝药。”翠荷将发呆的主子唤醒。
冯岁岁一阵恶寒的摇了摇头,什么鬼东西,她乱想什么呢,真要命!
她接过翠荷手中的药汁,苦兮兮的和碗里的药汁较真。
这个世界没有西药,全是苦了吧唧的中药,真是难喝死了。
“小姐,再过几日,便是春宴了。一会喝完药,咱们该去选布料,定制衣裳了。”翠荷见主子愁眉苦脸,提醒道。
“春宴?”冯岁岁愣住了。
她一拍脑袋,自己差点把这个宴会给忘了。
翠荷口中所谓的春宴,便是这个国家每年春季的一个交友活动。古代女子没什么自由,尤其是富家子弟的大家闺秀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先皇怕将这些女子闷坏了,又觉得这些待嫁女子都不出门,这些单身的汉子找媳妇的难度就会增大,于是隔三差五的便会找个名义开个宴会。
春宴也可以看作变向的才艺表演大会,这个宴会上一般官家子弟比较多,尤其是单身的钻石王老五更是数不胜数。闷在深闺的才女最喜欢这种活动,她们会在这样的宴会上展露自己在家学习的成果,以此来吸引男子的注意。
也就是说,冯云云这个名动京城的才女,会去参加这个宴会。
有冯云云的地方,就有阴谋诡计。
冯岁岁记得很清楚,就是在这个宴会上,原主原本就没剩多少的名声,彻底被毁成了渣渣。
也是因为这个宴会,直接导致了离王坚定退婚之心,也算是间接性的导致了后面原主死的那么惨,离王这个优柔寡断的性格,都能狠的下心。
冯云云只做了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在小五面前煽风点火,把小五当做枪来使。
原书里的小五虽然没有落水被罚这件事,却也是厌恶极了原主,所以在冯云云一番明着暗着的煽动下,小五开动自己的脑洞,想了个极为恶劣歹毒的方式陷害原主。
她先是让原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衬托出冯云云的才情与美貌,后又让丫鬟往原主身上装作无心的泼水,然后自己好心的出面让丫鬟带着原主去换衣。
当然不是真的带原主去换衣服,小五花钱雇了一个满脸癞子的乞丐,让他在屋里等着,而后让丫鬟带着原主到屋门口后,将原主打晕扔进屋里。
过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乞丐将生米煮成熟饭,原主醒来时已经失去了贞洁。门外的丫鬟装作惊呼,引来了众人,原主就如此被毁去了清白,成了人人唾骂的贱妇。
冯岁岁对小五这种行为恶心极了,是有多恨一个人,才能做出这种灭绝良心的事?
小五的陷害手法漏洞百出,在古言宅斗文中十分常见,这样的陷害算不得精明,却十分的好用。
这里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女子失去清白还不如丢了命,即使大家觉得事情不对劲,也没人会插手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冯岁岁皱起了眉头:“那种宴会太过无聊,不去。”
翠荷不解,她急道:“小姐,我听说离王也参加这次的春宴,三小姐早就开始着手准备了,您不能不放在心上啊!”
“那更不去了,祝他们两个早生贵子。”冯岁岁翻了个白眼。
“小姐,您不会真的放弃和离王的婚事了吧?我以为您那日说的是气话,我知离王殿下虽然不是良人,但小姐如今年龄大了,若是不抓紧了离王,真真的放跑了他......夫人在天有灵,何时才能看见您成亲生子的那一天......”翠荷说着说着,眼睛里已经含了泪。
冯岁岁有些无语,她最见不得女子流泪,尤其是亲近之人。
“别哭啊,你家小姐我长得这么漂亮,还愁嫁不出去吗?”她拍了拍翠荷的肩膀,安慰道。
“小姐,您别说了,若是让您受了苦,愧对了夫人的嘱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翠荷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