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太过气愤,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好言相向的像冯岁岁服软,甚至还言辞激烈的讽刺起冯岁岁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大, 让一旁看好戏围观的百姓都听了个清楚。一时间,百姓们都怜惜的看向落魄狼狈的冯云云,小声的都开始对着冯岁岁讨伐起来。
“没想到堂堂一个贵族小姐,竟然还不如俺一个妇人心胸宽广。俺家那口子前两年就纳了两个小妾了,那两个小妾都被俺管教的服服帖帖的......”
“啧,这大小姐不光人丑,脑子也不好使了!哪有男人不偷腥的?让自己的妹妹上位,总比让外面那些个狐媚子将夫君勾引的七荤八素的强!”
“要我说啊,这大小姐一看就是娘亲没教好!女子理应三从四德,还未过门就这般残害夫君的女人,要真是娶回去了,太可怕了......”
“三小姐真是太可怜了,长得这般美貌又有才,却要被自己无德无能的姐姐这样践踏......真想象不到大小姐在外边都如此嚣张跋扈,不知道在国公府内该如何欺负三小姐呢!”
......
冯云云躲在离王怀里的小脸上,带上了一丝得意,嘴角也不住的上扬起来。
冯岁岁,哪怕我用这样拙劣的手段陷害你,你不还是一样被众人谩骂,被离王厌弃。纵使你再聪明又能如何?
当事人冯岁岁听见众人的议论讥讽有些微微郁闷,心中生出一种想捏爆离王狗头的冲动。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离王,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离王殿下真是好记性,若我没记错,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想要嫁给你?殿下这个脑补的功能真是太强大了,我还未嫁与你,你便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王府里妻妾成群了?”
“我是妒妇?殿下还真是说对了,我性子偏激,易爆易怒,若是我嫁给殿下,那殿下的王府里恐怕连一只母猫都别想见到。”冯岁岁顿住脚步,挑了挑眉,站在离王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所嫁之人,必定此生只能爱我一人。我不喜拘束,不爱高墙深宫,只想与所爱之人携手共游四方,看遍天下。”
“所以说啊,本小姐要退婚,离王殿下不如现在就应下,免得误了殿下与三妹妹的真情。”
她这一番话,皆是含笑所说,一双皎洁的眸子却遍布寒霜,直射人心。
离王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心中的恼怒又燃上去了几分,一张温润的脸,霎时间黑成了锅底。
她如今已是十七岁的大龄女子,以往又疯狂的爱慕追求过他。若她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往日她对自己的深情,一点点的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痛苦的闭上双眼,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他说她的声音够大,她回复他的声音也不小。
百姓之间又炸了锅。
“什么?!我没听错吧?是大小姐主动要求的退婚?!”
“天啊,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一会回家我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小姨去。”
“欸?刚才大小姐竟然大放厥词,要嫁给一辈子只娶她一人的男子......那我估计她可能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
“长得不怎么样,想的倒还挺多,谁会因为一颗歪瓜裂枣就放弃一片森林呢?反正要是我的话,就算她给我一千两白银,我都不娶她。”
......
冯岁岁这话,不光是说给离王和那些吃瓜百姓听的,同时她也是说给东方岭听的。
她不是傻子,能看出来他或多或少的对她有意思。
纵使他对她再好,她也不信他能一生只爱她一人,更不信他愿意放下王爷的权势富贵,陪她游走山水间。
她用眼角偷偷的瞄了东方岭一眼,只见他垂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下一下敲在轮椅上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失神。
她心底有些失落,却又在下一秒将自己脆弱的心脏全副武装了起来。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她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只剩下坚定。
她的当务之急是退婚,恢复自由身之后,她也好安心的去搞自己的事业赚银子,真金白银总要比人心实在。
冯岁岁像是听不到一旁的议论似的,微微的探下了身子,手指轻柔的搭在了冯云云惨白的小脸上。
“三妹妹,自己摔倒也不是什么丑事,你怎么能污蔑在姐姐我的身上呢?”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冯云云,纤细的手指温和的划过那滑嫩的脸蛋。
冯云云被她毛骨悚然的温和吓了一哆嗦,拼命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离王本来当众被冯岁岁下了面子,就有些难堪,现在见她一副威胁冯云云的样子,一下忍不住了:“冯岁岁!你够了!”
他将冯云云温柔的扶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愤慨和不耐:“你将云云推进莲湖里还不够吗?云云这么替你着想,明明知道是你推的她,却还一直念着不怪你,你现在还要威胁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冯岁岁见他发怒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绿毛大王八,刚才还一口一个三小姐,这一急之下倒是毕露了原形。
她忍住想将这对狗男女沉湖的想法,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上前拉住了刚刚站起身的冯云云,一脸的温和:“三妹妹,你快告诉他们,是不是我推的你?”
冯云云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毒色,心中有些纳闷,她既然能为了陷害冯岁岁不顾身子跳进莲湖,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贱蹄子。
冯岁岁这样问的用意是什么?难道还指望她良心发现?
冯云云在心中讥笑着她的愚昧无知,脸上却流淌下两行热泪,那微红的眼眶衬着没有血色的小脸,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为她心疼。
“妹妹真的不怪姐姐,姐姐许是......无意的。”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明眼人看了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冯岁岁面色不变,微笑依旧,她飞快的将冯云云从离王的怀里拽了出来,冯云云一脸茫然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冯岁岁狠狠一脚踹进了莲湖里。
众人都惊呆了,离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惊讶的张开了嘴。
“三妹妹,你刚才没看清我不介意,这次我为了让你看清楚,就小小的牺牲一下罢。”冯岁岁冲着湖里扑腾的像只落水狗一般的冯云云喊道:“我从来不喜推人进湖的这种把戏,我一般都用脚踹......”
“因为我怕弄脏了手。”她心情大好的勾起唇,缓缓补充。
东方岭看着她愉快的模样,心情也不知不觉的好了起来,他轻笑道:“本王方才看的清楚,是三小姐自己没站稳摔进了莲湖。”
“可是......”离王郁闷的想要辩解。
“可是什么?离王如今连本王的话都要质疑?”东方岭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
离王被自己皇叔那冰冷眼神中无形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他想挪开视线,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固定住了一样,一下也动不了。
直到许久后,东方岭神色不清的转开目光,离王才猛地松了口气。
冯岁岁好心的提醒道:“殿下再不救她,她可能就凉了。”
离王胸口烦闷,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凉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他厉色训斥着下人:“都瞎了吗?赶紧滚下去救人啊!”
莲湖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
被捞上来的冯云云,身上湿透,一头青丝沾上了莲湖里脏污的淤泥,脸上不知道是不是磕到了湖底的石头,摔得一块青一块紫。
她手腕上被包扎的一层层的纱布,也被染上了渗人的鲜红。
冯岁岁看着半昏半醒的冯云云,轻轻的笑了:“三妹妹,我都说了是你没站稳,你还不相信。这次我好心给你演示了一遍,你总该信了吧?”
那语调虽然轻,冯云云却从中听到了一丝威胁之意。她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若是敢说不信,冯岁岁就能把自己再踹进莲湖一次。
刺骨的寒冷一遍一遍的席卷着她的全身,令她忍不住蜷缩起了身子,她的手臂已经被莲湖冷冰的湖水浸泡的失去了知觉,她迷迷糊糊之间,隐约看到了冯岁岁嘲笑讥讽的表情。
呵!
冯岁岁,就算你侥幸逃过今天一劫,明日的你也是在劫难逃,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今天的离王男人了一把,不过冯云云还是被岁岁完虐了,下章该虐莫少爷这个大猪头了。
*
甜菜好感动,感谢小白小可爱的3瓶营养液,感谢蘭晞的1瓶营养液~O3O
嘤,有你们在,甜菜码字就很开心!
第49章 戴绿帽子
冯岁岁这一晚睡得香极了, 既没有梦到那个服务员,也没有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被她吃进嘴里。
若不是红药居外的阵阵吵闹,她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上三天三夜。
“小姐, 莫少爷带着聘礼闯进来了!老爷正在门口与他理论呢!”翠荷焦急的将她摇醒。
冯岁岁揉了揉眼睛, 睡眼惺忪的懒懒道:“急什么?我让你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翠荷点了点头, 见自家主子一副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态度, 心中也安定了许多:“拿到了, 给您。”
她一边说着, 一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冯岁岁, 脸上有些微微的不解:“小姐, 您要三小姐的肚兜作甚?”
冯岁岁看着手里的肚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会你就知道了,给我梳妆。”
翠荷没再追问, 听话的给她上妆,映月则负责给她绾发。
映月将她的三千青丝动作轻柔的绾起,在目光不小心接触到她白皙娇嫩的脸蛋时, 不由得一阵失神。
她还记得那一天, 小姐突然将她叫进屋里,当着她的面卸了妆,那纤尘尽退后的容颜, 震惊的她几日都没缓过神来。
原来小姐样貌普通是伪装的, 原来她的主子长得如此倾城倾国......
她清了清思绪, 将目光收回, 手上继续着绾发的动作。
冯岁岁在莫少爷要砸门闯入之前, 袅袅婀娜的出了闺房。
“唷——昨个莫少爷落水,今个就恢复的活蹦乱跳的,体力可真是好呢!不知道这一大早的, 莫少爷就跑到我这里作甚?”她娇笑着倚靠在了门口的红柱子上,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莫少爷被她的话气的险些没忍住暴走,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昨日他是怎么掉进的莲湖。明明他过桥洞时手指紧紧的扳住了船沿,可是不知怎地,那船一晃荡,他就控制不住的摔了下去,就如同有什么力量将他吸了下去一样。
那莲湖的水是真冷,冻得他昨晚上几个新纳的妾,轮流撩拨他,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少爷想到这里,垂下的脑袋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下半身,咬着牙的将这事全怪罪在了冯岁岁的身上。
“国公爷,在下与大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您就成全我们吧!”他刻意将她的讽刺忽略,对着镇国公拱手作揖。
镇国公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谁不知道莫状笔在京城的破烂名声?
沾花惹草,草菅人命,花心滥情,丧尽天良......只要一提起这些不堪的词汇,哪个联想不到莫状笔?
他平日里对别的女子如何,镇国公倒也不怎么关心,可是他如今嚣张到妄想打起他嫡长女的主意,简直是不知好歹!
镇国公衣袖狠狠的一挥,厉声质问道:“你胡说甚?岁儿与离王殿下已有婚约,老夫前些日子便已经奏明了陛下,将亲事提上日程,你这般污蔑我儿,到底是何居心?!”
说罢,他又似是安抚的看向自家大女儿,柔声抚慰:“岁儿安心,老夫不会让旁人随意诬蔑了你去。”
冯岁岁在心底翻了一个大白眼,这镇国公是上次喝鱼汤喝顶了吧,装什么父慈子孝的模样?一会莫少爷拿出莫须有的物证陷害她,镇国公保准不信她。
莫少爷被镇国公呵斥后,倒也不气,不紧不慢的朝着红药居外瞥了一眼,在看到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时,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了大红色绣牡丹的蚕丝肚兜。
镇国公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个登徒子,竟然在老夫面前放肆!”
“怎么回事?国公爷怎地如此气愤?”温润如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是啊,是谁惹父亲生气了?父亲要珍重身子啊!”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冯岁岁漫不经心的瞥向红药居的门口,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一对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离王和冯云云。
冯云云在接触到她淡然的目光时,心中狠狠一抽。她昨日被冯岁岁踹进莲湖捞出来之后就昏迷了,再醒来时便发起了高烧,一直到今日晨起,她都烧的迷迷糊糊的,断指上的伤口更是已经流脓发白,没了知觉。
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她来欣赏冯岁岁凄惨的下场,甚至她还专门以自己要向冯岁岁赔礼道歉的名义,邀约来了离王。
表哥拿着冯岁岁的肚兜当做通奸的证据,又有伪造的来往书信作凭证,任凭冯岁岁再聪慧,也无法扭转这已定的结局!
离王绝对忍受不了自己未来的夫人和别的男人通奸,不对,应该说是个男人就忍不了这种戴绿帽子的事!
等到离王发现了冯岁岁丑陋的面目,她的下场好一些便是嫁给表哥被整死,坏一些便是离王当场发怒,她被浸猪笼淹死。
总之,她今日就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冯岁岁收回了目光,今天的离王身穿墨绿松柏云缎袍,头上也许是为了衬托衣裳,冠了一个绿墨石的玉冠。
这身打扮,看起来比昨日更像一只绿毛大王八。
而离王身旁的冯云云,那张脸上虽然擦了许多脂粉,却依旧遮不住她憔悴疲惫的病态,朱红色的口脂涂在她的干裂的唇上,衬的一张小脸更加苍白。
看起来冯云云为了看她凄惨的下场,真是煞费了苦心。宁愿身带重病,也要到场亲眼看到她的惨态才作罢。
不过,今日到底是谁下场凄惨,倒真是说不准了。
镇国公看见两人,语气淡下来许多:“你们怎么来了?”
冯云云笑道:“昨日我和姐姐闹了些误会,今日我是来和大姐姐赔礼道歉的......离王殿下......”
说到这里,她用小鹿一般清澈动人的目光看向离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离王立马就会意了,冯云云应该是怕冯岁岁误会,才不敢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