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出这种事来,可见存了这分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怎么你一点都没发觉?”
“皇上!”崔皇后哭道,“明光性子一向孤僻,自开了府搬出去后,臣妾更是鞭长莫及,他去了漴临关,臣妾一封封信过去,他总也不回,臣妾也实在是没有料到他有这份心啊!”
皇帝喟然长叹,呆呆地坐到椅子上,半晌喃喃道:“朕看他在漴临关干得不错,原本还想让他回来接管巡防军,也算是给淳儿一个助力,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崔皇后只跪在地上哀哀哭泣,不敢说话。
“可如今他做下这事,朕只得让他去镇守皇陵了,永世不得出来。”
“皇上?”
他把崔皇后从地上拉起来,“淳儿本就羽翼未丰,朕怎么还能放心把这种狼子野心之辈留在京里给他添乱?”
崔皇后细声道:“不是还有闻家么?”
“闻家?”皇帝冷笑两声,“朕还真怕淳儿拿不住!闻家人可不是好惹的,你没见那逆子杀了闻家两个旧部下,闻若青立刻就杀了个回马枪,借着抓贼把这事儿抖了出来,卢世龙给朕上过折子,他早就知道夷人战俘的事!一直隐忍不发,不就是要一网打尽拿到证据,让那逆子翻不了身吗?”
崔皇后强笑道:“臣妾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璟晟帝胸口起伏,抬手指着门口,“那闻若青刚刚又拿二十万燕云军来说事,逼着朕给他那两个旧部下平反。朕还能怎么办?如今西北靠着闻家,淳儿也靠着闻家,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璟晟帝越说越气,啪的一声把个茶盏拂落到地上,茶水溅了崔皇后一身。
崔皇后暗自心惊,良久嗫嚅道:“那,那……”
皇帝闭上双目,平息了片刻,睁开眼道:“罢了,朕自有安排,你也不需太过担心,闻家人虽然桀骜,但谋反这种事,他们是不会做的,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069章 喝酒 这一下水漫金山,净……
闻若青回了兵马司衙门没多久, 宫里的赏赐就下来了。
徐子谦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钱他们徐家是一点都不缺的,关键是这分殊荣, 这可是天大的脸面啊!
他搓着手, 在内堂里走来走去。
“好了,别在这儿晃了, 还有事给你去办。”闻若青笑道。
他赶快跑了过来, “大人你说。”
“以后别大人大人的,你比我大两岁,私下里唤我苍榆就是。”
“是, 大人。你刚刚说什么事需要我去办?”
闻若青指了指桌上的一千两银锭, “这钱我只留四百两, 你拿三百两去换了碎银交给账房, 这月衙门里多加了巡逻任务, 每个人的俸禄都加一两, 刘越他们几个多加二两。另外再拿三百两分给几十个受伤的兄弟,轻伤二两, 重伤的十两, 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徐子谦一听,当即表示要把自己的那份也拿一半出来分。
闻若青笑道:“差不多就行, 分得太多养出胃口就不好了,下次遇事如果没钱分,他们还干不干事了?”
“是是是, ”徐子谦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办啊!”他顿了顿, 又叮嘱,“受伤的人还有其他四城兵马司的,你派人直接给人送去,不用知会他们上司,记住一定要把钱交到人手里。”
徐子谦走了几步,又跑回来说:“今儿晚上我在玉华楼做东请大伙儿,大人可一定要来!”
“好啊!你请了其他几位指挥使没有?”
“请了。”
“嗯,你去吧,等等——”闻若青想起一件事,忙又道:“拿回来的那些金银珠宝,你都交给大理寺了吗?”
“没有全部拿去,你不是吩咐过我了吗,沈大人家的东西我留下来了,要不要这会儿去给你拿?”
“好,下了值后我先去沈大人府上一趟,再去玉华楼吃你的酒。”
徐子谦风风火火办完了事,没等下值就忙着把收到的赏赐拿回了家里,郑重其事地把东西交给他媳妇陆氏。
陆氏疑惑:“这点子东西,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巴巴儿地拿回来,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新鲜玩意儿呢!”
“你知道什么!”徐子谦胸脯一挺,“这可是圣上赏赐给我的,你把东西收好了,一样东西都不能动!”
陆氏一听,掩口惊叹:“真是圣上赏赐给你的?”
“当然!我这回差事办得好,圣上赏赐的不是东西,是脸面你懂吗?”
陆氏连连点头:“我懂,我懂。哎呀,咱们二爷也出息了!”
徐子谦胸脯挺得更高了,“当然!”
这时他父亲长伯侯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抓住徐子谦问长问短。
他得意地说完了,长伯侯捋了捋刚蓄起的美须,心里真是十二分的欣慰。
他这个次子,从小就不喜欢打理生意,爵位他没法袭,他们徐家商贾出身,也没什么荫恩给他,所以看他喜欢弄枪耍棍的,他就花了大价钱给他买了个兵马司副指挥使的官儿,但这小子性情古板,人又不太圆滑世故,他一直很为他在官场上的前途发愁。
没想到他进了兵马司两年多,话也会说了,处事也周全了,关键是学会了拍马屁奉承人,这点真是大大的好!他之前教了他那么多年他都没学会,没想到进了衙门时间不长,倒学了个七七八八,可见官场溜须拍马风气之浓。
话说回来,他如今居然能得到圣上的赏赐,简直叫他这做父亲的又惊又喜。
听说儿子今晚要设宴请客,他连忙表示支持:“对,对,该请的都要请到,酒菜都捡最好的叫,钱够不够?不够叫你嫂子支二千两给你。”
陆氏在一边听得直翻白眼,赏赐下来的统共也没二千两,这一顿饭就吃回去了还要倒赔。
“爹!我就在玉华楼请客,玉华楼不是咱们家的吗,记账就成!”
“那你还不快跟玉华楼的大掌柜说,叫他把最好的房间留下来!”
“对,我这就去!”
下值过后,闻若青带着东西,去了沈宜宣府上。
沈宜宣尽管没把他拒之门外,但也把他晾在书房里很长时间。
闻若青一点也没急躁,心静如水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慢慢喝了两盏茶,沈宜宣才负手踱进了书房。
“闻大人今日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闻若青赶紧站起来,行了一礼,“苍榆见过沈大人。今日来,一是把您先前丢失的东西给您送还回来,二是几天前您在玉华楼为我夫人和妹子解围,特来感谢大人。”
他朝沈宜宣躬身行完正礼,又把放在桌上的东西交给沈宜宣,“这是沈大人之前失窃的财物,这一包恩施玉露茶,是我给大人的谢礼。”
沈宜宣接过自家丢失的东西,却没接那茶,“多谢闻大人,谢礼就不必了,你拿回去吧。”
闻若青笑道:“大人两袖清风,苍榆知道。您喜欢喝茶,这恩施玉露茶是您老家湖北恩施的特产,今年刚出的新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大人就不肯赏个脸收下么?”
沈宜宣听说,盯了他一会儿,摆手道:“你拿回去吧。”
闻若青也就没坚持,“东西既已带到,苍榆就告辞了。沈大人日理万机,为筹措军饷一事殚精竭虑,还请多保重身体,早点歇息。”
他说完正要走,沈宜宣却淡淡道:“你来就为这事?”
闻若青笑道:“沈大人以为苍榆是为了什么事?”
沈宜宣静若深潭的眸子盯着他看了片刻,点头道:“慢走不送。”
从沈府出来,闻若青赶着去了玉华楼。
大家都已等了他好一会儿。几个指挥使今日得了银子宫缎都喜出望外,徐子谦不在乎这些,他们却不一样,赏下来的东西抵得上几年的俸禄不说,搜赃的时候又小发了一笔,是以这时看到闻若青,都觉得他十分亲切可喜。
每个人都抢着上来敬酒,田柄拿了个碗口大的大杯塞到他手中,呵呵笑道:“就知道跟着闻大人干没错儿,下回再有这种事,还望闻大人多多提携提携。”
闻若青吓了一跳,赶紧道:“田兄饶了我吧,这杯酒喝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走着回家。”
田柄道:“你不喝,就是瞧不起咱们,拿你当自己人才给你大杯的,你就说吧,喝是不喝?”
闻若青无法,只得仰头咕嘟嘟喝下去,大伙儿拍手叫好,田柄也喝了个大杯,直着舌头道:“好,痛快!” 说完大力拍着他的肩膀,“今后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老弟你尽管说一声!”
徐子谦喝得有点醉了,跑上来给闻若青挡酒,“各位哥哥悠着点,别老灌闻大人呀,要不人回去怎么和他夫人交代?”
大伙儿起哄:“什么?还需要跟夫人交代?闻大人英明神武,怎么会怕老婆?别是你自己怕老婆不高兴,拿闻大人当借口吧,来来来,废话少说,先喝一个大杯!”
徐子谦赶快缩头回去,再也不敢多话了。
闻若青醉熏熏地回了国公府。路过沉香小榭前头的花蓠架子时,正遇到前往枫岚院给小儿子送汤的谢霜。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谢霜闻到他扑面而来的一阵酒气,皱了眉头道。
“大嫂要去看珏哥儿么,我跟你一起去。”
“别,你这满身的酒气,可别熏着珏哥儿了,”谢霜沉了脸,“给你侄子看见了,跟着你学了坏怎么成?”
“哪儿能呢,”闻若青笑道,“珏哥儿也不小了,喝点酒算什么,以后去了西北大营,不会喝酒怎么行?”
“回去喝了醒酒汤再来和我说话!他还没满九岁呢,别打他的主意!一滴酒都不许给他喝!”谢霜骂他,“还有你,喝酒也要有个限度,喝多了伤身你不知道吗?”
闻若青讪讪的,“是,知道了。”
谢霜看了他两眼,才缓了语气说:“你今儿叫闻竣送来的赏赐,宫缎我收了,银子你拿回去,你如今也是成了家的人了,以后得的这些东西,不用再交回公中,给你媳妇收着就是。”
以往闻若青除了自己的俸禄,因军功得的赏赐都会交回公中,不过谢霜大都不收,很多时候又原封不动给他退回去,但她收不收是一回事,自己交不交又是另一回事了,他还是很拎得清的。
“多谢大嫂,珏哥儿这段时日功课还成么?”
“就那样吧。知道你忙,不过你侄儿天天念着你,怎么着你也该抽点空瞧瞧他去。”谢霜不客气地说。
闻若青很惭愧,“是,是我疏忽了,过几天我休沐,带珏哥儿出去走走。”
“这才像话。”谢霜点着头。
两人站着说了会儿家常,谢霜身边的丫头回去把银子拿出来,闻若青接过,就被他大嫂打发走了。
他歪歪斜斜地进了房间,把银子丢给尹沉壁:“你收着吧。”
“哎呀,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她接过银子一放,赶紧上来扶他。
他趁着酒意顺势把手放在她的腰上。
“今天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事儿,说给我听听?”
她把他放在腰上的手掰开,“先去洗了再出来说话。”
“我的东西搬下来了没有?”
“搬了搬了,快去吧。”她推他。
他老大不情愿地进去了,尹沉壁赶紧出来叫人去煮醒酒汤。
醒酒汤来了,里面的人却半天没出来,她在外头喊了两声,也没听见回应。
她进了净室,绕过红檀木的屏风,就见他躺在浴桶里,双臂搁在桶边上,仰着头睡熟了。
尹沉壁摸了摸水,已经有点凉了,她在他耳边叫了两声,又拍了拍他的脸,最后又去拽他的头发,拿手指戳他硬邦邦的手臂,可怎么弄他也没醒。
她没法了,长桦院里都是女人,也不好叫进来帮忙,她只好脱了外衣,卷起袖子,到他身后架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真是……太沉了!
尹沉壁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从浴桶里拖出来,眼见腿就快出来了,浴桶被拖翻了。
这一下水漫金山,净室里满地都是水,她的鞋和裤子马上就被打湿了。
尹沉壁傻了眼,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好把光溜溜的人拖到一边的椅子上歪着,拿毛巾胡乱给他擦了擦,取下架子上搭着的外袍给他裹上,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
一、二、三!
她深吸一口气,把他背了起来,佝着身子往外一步一步地挪。
他身长腿长,两只脚拖在地上,划出两道歪歪扭扭的水线。
好不容易到了床边,她把他往床上一扔,这才趴在床前的脚凳子上大口喘气。
看着这么瘦削,居然这么重,她的力气也算女人中比较大的,背他背得两眼发黑,好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她趴了好一会儿,起来一看,裹在他身上的衣袍已经散了大半,这会儿身上正光着,很是香艳地横在床上,她赶紧去拉被子,还没来得及给他盖上,他手臂一伸,直接勾住她的腰,侧身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他搂得很紧,她的脸被迫贴在他锁骨那儿,差点没被闷死。
……这个大坏蛋!知不知道自己身上酒气很重?
她掰开他的手,用尽力气将他狠狠往旁边一推,他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两句,翻过去又睡了。
她拿被子把他裹了个结结实实,这才起来去净室收拾满地的水。
等她好不容易把净室收拾干净,自己也把湿衣服脱下,洗了手脚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时,床上的坏家伙居然这时候醒了。
他自己已经穿好了衣裤。
“你把我弄出来的?”他坐在床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