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还挺自然,就像是只是陈述一件很平凡的事情。
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夸自己长得好看。
池娆疲惫地动了动唇,今天也是懒得反驳他:“随便你怎么。”
没什么力气跟他争斗,平时的话她早就给傅忱斯怼回去了,今天实在是没有这个精气神。
合着这男人就趁着她人虚弱可劲儿地欺压她。
傅忱斯笑了一声,把手上的书放下,起身走过来替她理了一下被子,又把人裹紧了一点,手卡在她的胳肢窝的时候,池娆竟然觉得有点痒。
池娆的表情一下没崩住,有些想笑但身体又不舒服,她轻声说了句:“痒…”
人本来就虚弱,这会儿说话有气无力的听着有点撒娇的意味。
傅忱斯敛着眸,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低垂着眼睛看过去,池娆的脸色已经比刚才好上了许多但也算不上特别好,透着一股病态柔弱的美感。
平时的池娆像一棵树,扎根得很深,再怎么大的风吹和雨淋都不会让她倒下,即便是站在风雨里也不会有任何摇晃,枝叶飘落也只是她留给世界的舞蹈。
但是今天的池娆像极了一朵脆弱的,生长在温室里的花。
摇摇欲坠,需要人去精心呵护。
傅忱斯忽然一声无奈地轻笑,池娆听到以后,抬眼问他:“又笑什么?”
他看着她,下意识地总想去捏一下池娆的脸,不知道怎么的,今天觉得手感格外好。
池娆嘀咕了一句:“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欸。”
“是啊。”傅忱斯也不否认,“我是很奇怪。”
一个很喜欢你的怪人而已。
傅忱斯伸手探进被子里,说:“我试试温度。”
他本意是想看看热水袋的温度还合不合适,用不用重新再充个电,池娆却突然挣扎了一下,耳根微红。
“试什么温度啊——”池娆忽然跟他急眼,“你摸什么…”
傅忱斯:……
这姑娘生病真是脑子都不太好使了,怎么今天笨笨的,好像智商都变低了。
“我只是…”傅忱斯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里面探。
在池娆的挣扎下,他本来很有把握直接摸到热水袋的,这会儿却偏了位置。
指尖触到一块柔软的地方,但是更平时比起来,因为垫上了一层其他的东西变得更硬了一些,两个人都是同时一愣。
池娆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出腿踹了傅忱斯一脚。
好巧不巧的,一脚就踹到了关键部位,傅忱斯吃痛皱眉,往后退了两步,随后缓缓蹲下。
池娆又有点懵了。
空气就这么沉默了几秒,她才缓缓开口:“……你还行吗?”
“行不行你下次试试。”傅忱斯的舌尖抵着后槽牙,说话含糊不清的,“你个小没良心的。”
池娆:?
“我这么照顾你,你让我,断、子、绝、孙啊?”傅忱斯抬头看她。
“……”
池娆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得力气给他狠狠的那一脚,更不知道今天的自己为什么行为这么反常。
本来按照她的性格大概就是安静地接受这份好意。
而且她又不是没跟傅忱斯做过,别说这样不小心碰到了,他那双手哪儿没碰过,又什么没做过。
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了。
这会儿因为这点小事反应这么大确实挺奇怪的。
“又不是我叫你来的。”池娆继续嘴硬,“那你现在走。”
她翻身抽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钱包,作势要给傅忱斯一张卡的样子,池娆扬了扬下巴:“医药费赔你,这一脚死不了的。”
傅忱斯不搭理她,起身又坐回凳子上,就靠在那边儿看着她。
男人靠在椅背上,笔直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搭着,腿也不收拢,就那样懒懒散散地放着,过了一小会儿。
傅忱斯淡淡地掀了掀眼皮:“不走。”
池娆:……
“要是真的坏了你负责就行。”傅忱斯眯了一下眼。
池娆讷讷地给他来了一句:“……那要是不能用了怎么办?”
傅忱斯打了个哈欠,自己倒是没放在心上,他说:“那我用手不一样能让你爽么。”
池娆:……
不想跟傅忱斯说话了。
她翻身裹紧被子,背对着傅忱斯,只能听到他那边纸张唰拉的声音,大概又在翻手上那本书。
这会儿精神稍微好点了,她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书,是她自己放在床头的剧本。
《逃》的剧本。
池娆从枕头下面摸了手机出来,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
正巧,最近基本上都在说《逃》有关的事情,现在还没完全定下来,池娆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无法完全放下这一部电影。
本来是没有那么在意的,但是上次在傅忱斯家认真看了剧本以后,忽然觉得这真的是一部很不错的电影。
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嗡声嗡气的。
“傅忱斯,问你个事啊。”她缓缓开口,但是没转身,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
随后,耳边一阵窸窣的响声。
男人散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低低地嗯了一声,问:“什么事?”
“你觉得《逃》怎么样?”池娆放在被子里的手收紧了一下。
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刻。
大多数时候,池娆知道自己都是坚定的,做一件事绝对不会后悔,也会一直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前进。
这两天有时候冷静下来,她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在说,不要被仇恨和报复蒙蔽了双眼。
池娆,清醒一点,去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所以她好像在陷入这个循环里。
一直逃避问题是不行的,她想要解决,想要去知道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不过要是她自己就能想明白,现在也不会问傅忱斯的意思了。
本来早就想问问身边的朋友,看能不能给自己一点启发。
想了一圈,温暖最近好像状态也不怎么好,她不想自己再去给人增加负担,至于苏安,也不是能够聊这些的对象。
在自己朋友圈子里搜了那么久,没想到最后竟然发现这件事跟傅忱斯说是最合适的。
大概确实是因为生病,心理防线脆弱,连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今天都说了。
“这是个很好的剧本。”傅忱斯说,“我平时眼光还挺高的,也觉得不错,所以才那么多人想竞争。”
“其实我要是想要,大概现在也可以马上确定下来吧。”池娆轻声说着,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有几分惋惜和不甘心。
傅忱斯看着她的背影,一米七的个子这会儿蜷缩在被子里也是小小的一团。
“所以呢,为什么不接?”傅忱斯直接问出这个问题。
池娆又往被子里缩了一下。
为什么不接。
“不会真的是因为我们关系不好吧?”傅忱斯笑了声,玩笑似的,“我倒不认为你们真的傻到这个地步。”
池娆是个聪明人,苏野也是。
毕竟现在综艺都一起上了,说什么不可能一起拍电影就是说给别人看的,利益面前,有的恩怨情仇或许是应该放一放的。
池娆没接话,其实算是默认。
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池娆不是很擅长应付这样的事情,她本来一向是直接利落的,跟人玩心机有些逊色。
随后池娆感觉到自己的床往下陷了一下,傅忱斯在她身侧坐着,凑得近,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那我先问你个事儿,你回答了我再回答你。”傅忱斯说。
池娆闭了下眼,“那你问吧。”
“你现在这么犹豫我知道是跟陈轻有关,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是什么打算?”傅忱斯问,“这你得跟我说一下,毕竟,我们俩也算是盟友不是么。”
池娆应了一声。
“你连事情是怎么回事都不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啊?”
房间里窗帘拉着,这会儿天色已经很黑了,傅忱斯的声音在这漆黑中像是魅惑和引诱,让她说出那个秘密。
池娆思考了好一会儿。
是啊,她既然已经找傅忱斯帮忙了,好像不跟他说就有点奇怪了,要是之后发生了什么认知上的分歧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终于,池娆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缓缓开口。
“《逃》是我的筹码。”
-
像是赌约,因为必须作为筹码,所以现在她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自己喜欢就马上确定。
这是她的计划之一。
傅忱斯安静地听完她的计划,眉头微微蹙起,他不是一个很爱皱眉的人,这会儿听了池娆的说法以后也觉得不对劲。
“所以,你只是想要帮齐希洗清冤屈,让陈轻得到该有的惩罚是吗?”傅忱斯的指尖在床上轻轻点了几下。
“是。”池娆说,“我知道陈轻很想要这个资源,她联合你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么说的吧,我在等她暴露。”
“不过你这么做很危险。”傅忱斯垂眸看着她,试图从池娆的眼里看到些什么。
只要她开口。
只要她开口提要求,他都会照做。
池娆低垂着眼,轻轻咬着下唇,她轻声说:“我知道。”
她的脑袋还有半截在被子里。
“不管是什么东西,被当作筹码的话就只会是一个无情的商品,无情的东西是无法控制的。”
“因为这不是什么能被我这样作的事情,要是一个细节没有把握好,只会什么都没有。”
就像她和傅忱斯现在的关系。
他们都把情.事当作筹码,别人都是先恋爱一步步来,他们俩直接就上了。
作为代价。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就是无情的,无法控制的,不能去思考是否有爱情存在。
池娆是个聪明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只是做不了选择。
她无法放弃这个筹码。
毕竟自己来这个圈子闯荡完全是因为齐希,她必须去解决这个事情,如果现在这个机会错过了,以后就很难说了。
池娆不想留下这个遗憾。
傅忱斯看着她数秒,突然伸手,指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而后倾身吻下来,用湿润的舌尖舔了舔她的唇瓣。
依旧是,姨妈期这种事情的反应就很猛烈。
被傅忱斯这么轻轻吻了一下池娆都觉得自己哪里有些不对劲,差点就想去勾他的腰了。
她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忽然钻入一句有些让人迷糊的话,傅忱斯的声音喑哑。
他说。
“除非对方坚定不移地选择你。”
第34章 对手 软弱。
两天后。
池娆拍完一组杂志内页画报从摄影棚里出来就看到手机上的消息闪个不停。
【苏野】:最后一次决定的机会, 《逃》那边已经看在以前的交情上很给我们面子了,现在就等你最后的回复。
【mama】:娆娆, 最近有时间回家吗?我们有些事情想跟你好好谈谈。
池娆的手在屏幕上顿了一下,先把其他不是那么难思考的消息回复了,看着这两条消息轻声叹气。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连旁边的冉西都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
“怎么了?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啊。”冉西说,“是不是行程太满了不习惯?要不我跟上面说一下,稍微给你推掉一些工作。”
本来一开始冉西也给池娆灌输要不断奋斗的观念的。
她跟着池娆这么久,其实也很了解池娆的为人了,要是是什么她觉得值得去做的事情,那池娆是真的会拼命的, 只是现在这些事情, 池娆觉得并没有什么必要。
人和人之间一定是会互相影响的, 冉西现在也觉得就这么随着她去好了, 做什么事情,果然还是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池娆微微敛眸, “没事儿不用。”
池娆想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刚才那两条。
——【嗯知道了,我晚点给你答复。】
——【好, 你跟爸爸一起定个时间吧。】
刚刚上车, 池娆想闭着眼养会儿神, 手机拿在手上就又震动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缓缓睁开眼低头看了看。
【一会儿来云间会所。】
【有几个陈轻的熟人,这个机会可以抓一下。】
池娆的眸光忽然一凝,对前面的冉西说:“我先不回家了, 送我去云间会所。”
“怎么突然去哪儿?”
“有点事。”
消息是一个大学同学发来的,以前他跟齐希关系也算不错,齐希自杀以后这件事他也一直有在关心。
池娆当然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傅忱斯一个人, 更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别人终究是别人。
…
云间会所的私密性很强,很多名人都爱来这边,一个八卦娱乐记者怎么都钻不进来的地方。
毕竟这家店顶上的老板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要调查一个人并不是一件简单轻易的事情,池娆花了两年的时间才终于让自己的目标接近了一些,要了解敌人,当然就要打入敌人内部。
一起帮忙的同学找了个线人叫邢亨,跟陈轻他们算是一个圈子的,是他到门口接的她。
“池娆啊,久仰大名。”邢亨跟她打个招呼,“老辛跟我说过了,我一会儿直接带你进去。”
“行。”池娆微微颔首。
她其实没有那么容易信得过别人,但朋友从很久之前就在做这件事,邢亨的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