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白月光带球跑了——小舟遥遥
时间:2021-01-31 09:57:38

  “选了一次,进了两个新人,之后便没了。”
  裴元彻说得很艰难,顾沅却觉得诧异,深深看他一眼,姣美的面容上难辨情绪,“才两个。倒是比我预想中要少许多。”
  这话落入裴元彻的耳中,只觉得万分刺耳,心下也愈发沉重——
  一开始挑起这话题时,他觉得他在这方面表现得还挺不错的,并不算纵情声色,当了二十六年的皇帝,统共也就收用了五个妃嫔,其中三个还是太子时期的旧人,去后宫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可真正等顾沅问起来,他莫名心虚起来,脑中也总是想起上辈子二儿子与他说过的话——
  上辈子,延儿与太子妃成婚一年多,却迟迟未曾传来喜讯。
  他本想替延儿选些良媛良娣充实东宫,延儿却拒绝了,私下里还来紫宸殿与他说,“父皇以后莫要再提此事,尤其不要再当着太子妃的面提,儿臣不想看她难过。”
  他有些不大高兴,问道,“那陶氏就这般善妒,连几个妾侍都容不下?你就是太宠着她了,堂堂一朝太子后院就一个女人,这像什么话。”
  延儿答道,“父皇,这不是善妒的事,而是儿臣与她两情相悦,打心眼里爱她、敬她,觉着此生有她一人足矣。爱是有独占性的,既然儿臣想独占她全部的爱,同等的,儿臣也要给她全部的身心。”
  “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也没见哪家男人纳了妾侍,就与自家正房夫人离心了。妻是妻,妾是妾,只要你不做出宠妾灭妻的事便无可指摘。”
  “父皇,感情里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儿臣问您,若母后想寻男宠作乐,您可能容忍?”
  延儿问这个问题时,他的脸当时就沉了,“绝无可能。”
  “那父皇纳妃,可曾想过母后的感受?您不能容忍,为何母后就能容忍了?同理,儿臣想要太子妃一心一意,儿臣肯定也要待她一心一意,否则对她不公平。”
  说完这话,延儿作了个长揖,转身告退。
  他一个人静坐在龙椅上,沉思了许久。
  “时辰不早了,你若没有其他想说的,我便去歇息了。”
  顾沅轻软的声音传来,将裴元彻的思绪唤回。
  见她要起身,他倏然伸手攫住她纤细的手腕,“沅沅。”他唤她的名字,“孤纳妃妾时,你可曾伤怀?”
  顾沅挣开束缚的动作一顿,纤浓如蝶翼的长睫微微颤了颤,须臾,她抬起眼盈盈看向他,“我为何要伤怀,男人纳妾不是很寻常的事么,何况你是太子……”
  是,哪个女子不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可现实却太少了。
  便是寻常百姓,口袋里多些铜板,都会去花楼里找姑娘寻欢作乐一番。再富一些的,也能纳一门小妾在家。百姓尚且这般,遑论他们这些公候贵族子弟,未成婚的,房里会放一两个丫鬟伺候着,成婚后,纳妾纳通房更是稀松平常。
  她也不是绝对要求未来夫君只有她一个女人,若是明晃晃的提这般要求,众人只会觉得她善妒。
  便是当初想嫁文明晏,她也只敢期盼着,起码十年内不要纳妾,待她人老珠黄了,他再纳也行。
  “有段时间,我经常会埋怨这世道对女人太过苛刻,太过不公平。从前还与素素和月娘开玩笑,都别嫁人了,自己梳起头发,买一处大宅子,三人一起过日子。”
  说到这,顾沅轻笑了一下,又看向裴元彻,“你突然问我这个作甚?我不难过,没什么难过的。”
  握着她手腕的手不由得捏紧,他眉目沉郁,哑声道,“可是延儿的太子妃会在乎,她知道延儿纳妾,会难过,会吃醋。”
  顾沅怔了怔,旋即笑意温柔,“那很好啊,说明她爱延儿。”
  裴元彻眸光黯淡下来。
  “怎么?你想让我吃醋?你们男人挺可笑的,又要女人大度宽容,又要女人在乎吃醋?女人也是人,心也是肉做的,不是泥巴捏的可以随你们心意来的。”
  顾沅嘲讽的笑了下,又直勾勾盯着他,柔软的唇瓣说出最冷淡的话语,“我对你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没有期望……
  是啊,她对他,从无半分期待。
  裴元彻恍惚一阵,松开了她的手腕,低声喃喃道,“是孤错了,是孤太贪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了,是这么个理。”
  顾沅听他这嘀咕,蹙了蹙眉头。
  静默片刻,她将绣品针线放进一侧的篮子里,缓缓站起身来,唤小春小冬准备热水洗漱。
  屋外月明星稀,寒风刺骨,屋内烛光熄灭,一片静谧。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顾沅的腿又抽筋了,御医说这是孕中后期的常见反应。
  她这边刚哼唧一声,身旁的人很快起身,将被子给她盖好后,宽厚的手就抚上她的腿,动作轻缓得揉了起来。
  抽筋的难受渐渐缓和,她困意浓浓的想,他还是有点用的。
  上下眼皮一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到她均匀平稳的呼吸,裴元彻紧锁的浓眉才缓缓舒展。
  确定她安睡后,他重新躺下,手放在自己怀中焐热后,才去抱她。
  鼻间是她身上清甜好闻的香味,他克制着身体反应,轻轻吻了下她的发。
  上辈子他不懂如何爱人,错得一塌糊涂。老天让他重活一世,这辈子,他会学着好好去爱她,再不让她失望。
  ……
  翌日清晨,顾沅是被一阵震天撼地的口号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盯着薄薄的青纱帐懵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掀帘朝外喊着小春小冬。
  “主子,奴婢们在——”
  小春小冬两婢推门走进房内,乖顺的走到床边,伺候着顾沅起身。
  顾沅脸朝向窗外,面露疑惑,嗓音还有点初醒时的慵懒,“外面怎么了?要出发了?”
  小春小冬也两脸茫然,摇头道,“奴婢们也不知,半个时辰前他们拔营收拾,然后就列队喊了起来。”
  想了想,顾沅问道,“太子呢?”
  小春答道,“太子爷起来后,便往国公爷的房里去了,这会儿还在呢,想来是在商量什么要事吧?”
  略作思索,顾沅已然猜到些什么。
  她扶着腰,不紧不慢的起身,“你们伺候我梳洗吧,今日就要回长安了,发髻也梳正式些。”
  小春小冬应诺,左右搀着她往梳妆台去。
  一炷香后,小春小冬正为着插哪支步摇而争辩时,裴元彻掀帘,阔步走了进来。
  见着镜中那张昳丽绝色的脸,他眸光柔和许多。
  这一路上,顾沅极少这般仔细梳妆打扮,更多时间穿得素雅,脸上也不涂脂抹粉,虽是素面朝天一张脸,也有清水芙蓉的天然美态。
  如今这一打扮,减了几分天真,却多了几分灼灼艳光的妩媚。
  见着裴元彻,小春小冬立刻屈膝请安,低埋着脑袋,本能畏惧。
  顾沅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心说裴元彻真是个罗刹,轻声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小春小冬如闻大赦,忙不迭退下。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裴元彻大步走到顾沅身后,双手放在她纤细的肩膀上,略略俯下身,下颌抵着她的发,看了一会,温声道,“很美。”
  顾沅也盯着镜中的脸看了看,随后扯了下嘴角,“美又怎样,多招祸。”
  裴元彻一怔,默默垂下眼。
  顾沅道,“现在出发,午后就能到长安了吧?”
  “是。”
  裴元彻应着,盯着她鬓间的一枚银质南珠珠花,沉吟片刻,淡声道,“一炷香后,孤会先启程回长安。”
  顾沅错愕,抹胭脂的手停下,“什么叫你先回长安?我呢?”
  裴元彻弯腰,手臂稍用力,将她连人带凳子稳稳搬起,挪了个方向,又稳稳放下。他再次按住她的肩膀,只是这次换成了面对面。
  他俯视着她,深邃的凤眸一片镇定沉静,语气很温柔,“这几日长安城里会不太平,你和孩子在这里安心住着,孤先回去将那些污糟事处理好,等皇宫和长安城上下清理干净了,孤再亲自迎你回去。”
  顾沅咬了咬唇瓣,她没错过他眼底深处那暗流涌动的杀意。
  此番,长安城里怕是要流不少血。
  “你别怕,孤会留下充足的精兵保护你。”
  “我…我不怕。”
  顾沅的手抚上隆起的腹部,想到前世宫中政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眸光颤了颤。
  半晌,她捏紧手指,迎上裴元彻的眼,低低道,“你……”
  裴元彻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扯了下嘴角,沉声道,“你放心,孤会护着永平侯府,还有你关心的云忠伯府和御史府。”
  顿了顿,他又苦笑着补充,“还有文府,孤也会派人保护。”
  顾沅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最终,朱唇轻轻吐出三个字,“多谢你。”
  裴元彻深深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别的话要说了,心口不由得酸胀,黑眸划过一抹自嘲。
  他在期待什么呢。
  指望她与他说些依依不舍,务必保重的话么?
  或许在她心中,他若死了,反倒是一桩好事。
  深吸一口气,裴元彻温热粗粝的指腹抚过她微凉的脸颊,他眸光灼灼,直勾勾望向她,仿佛要将她的面容深刻入骨子里。
  良久,他捧着她的脸,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深吻。
  “孤会速战速决,最快三日,最晚七日,便接你和孩子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搞事业,走剧情~
  明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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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91】
 
  傍晚时分, 又下了一场雪。
  顾沅抱着汤婆子站在廊上的窗户旁出神,小春拿了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替她披上,恭顺提醒道, “主子, 这块儿风大,咱们回屋吧?”
  “今年的雪好像格外多,一路过来, 一路都在落雪。”
  顾沅盯着窗外飘飘摇摇的雪花, 凛冽寒风中,谢家军的旗帜在风中飒飒作响,洁白的雪花一朵朵散开, 旋转着飘落,洋洋洒洒, 很快就积了一层晶莹。
  她想,此处离长安不远,长安估计也在下雪吧?
  倏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顾沅的脖间围着一层绵软兔毛围脖,转头时的动作有些缓慢,看清来人时,谢纶已经离她很近。
  谢纶一身墨蓝色长袄,腰系金银错燮带,挎着长剑, 身形高大挺拔, 眉眼浓重英挺, 很是威武。只是脚上穿着的那双皂靴实在奇怪,纹样滑稽不说,还都绣在里侧, 乍一看还以为鞋穿反了。
  谢纶朝她作揖,看了眼半开的窗户,“太子妃在赏雪?”
  顾沅慢悠悠将视线从他靴子上收回,轻声道,“这雪下的好,瑞雪兆丰年,来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谢纶道,“太子妃说的是。”
  顾沅问他,“你怎么没与他一起入长安?还是你们另有安排?”
  谢纶道,“太子命臣在外头静候讯息,待时机成熟,再带兵入城。”
  顾沅低低嗯了一声,这等涉及军政的机密要事她也不好多问,只抬眸看向他,轻声道,“等城里安定下来,没准你还能与景阳一道赏梅花。景阳最喜欢凌风傲雪的红梅……她一贯喜欢那些色彩鲜亮的。”
  谢纶垂眸,将这话记在心头,淡声道,“多谢太子妃提点。”
  顾沅朝他点点头,简单寒暄两句,便先回房了。
  夜里吃的羊肉锅子,汤底鲜美,肉质鲜美,配着菘菜与香蕈等,咕噜噜一锅冒着热气,在这下雪的天气里吃简直再合适不过。
  顾沅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环视屋内,四处角落里站着侍奉的宫人,一个个木头人似的杵着,穿着暗色的内侍服,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视线收回,落在眼前,四方桌子上摆满各种食物,椅子上却空荡荡的,没人一起分享食物,没人可说话……
  窗外是簌簌落雪声,风声,屋内烛光摇曳,有锅子沸腾之声,牙筷碰到碗碟的清响声,这般的安静,让顾沅的情绪莫名低落下来,心头好似空空落落的。
  要是裴元彻在的话,他应该会给她添菜,绞尽脑汁找话题聊吧?
  这个念头乍一冒出来,顾沅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真是疯魔了,怎么会想起那个男人。
  一定是这一路朝夕相伴,他无时不刻的出现在她眼前,现下突然消失不见了,她就有些不适应了。
  对,一定是这样,就像身边养着一只小猫小狗,哪天忽然丢了,也会不习惯的。
  她轻抿嘴唇,自我安慰着,又垂眸对着肚子,暗道,“那种人有什么好想的,不是还有你陪着我么。咱娘俩一起吃,我多吃些,你也能长得壮实一些。”
  说罢,她重新拿起筷子,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
  这日夜里,入睡前,小春小冬往被子里放了好几个汤婆子。
  “这是殿下特地交代的,说是驿站不比宫里有地龙,夜里寒凉,怕您睡不暖和,叫奴婢们多备些汤婆子把被窝弄暖和了,您再进去歇息。”
  “他还交代了些什么?”顾沅伸手探了探被子里,果然一片温热。
  “殿下还说了,叫奴婢们守夜警醒着,隔一会儿就来看看您,要是您要起夜,得拿大氅衣裹上,别着了凉。若是您的腿痉挛了,奴婢们得及时替您揉,还有您若是踢被子,得及时盖上。每日晨间,您得饮一杯温牛乳,午间得吃些核桃和鱼汤……”
  两婢还在那絮絮叨叨的回想着,顾沅忍不住扶额,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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