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婴孩??的一团,皱巴巴红通通的,眼睛睁不开,只张着一张水嘟嘟的?嘴巴哇哇的哭,实在有趣极了。
顾家许久有喜事,这?姑娘的到来,让府中充满喜气。
顾沅低头逗了会儿?婴孩,又垂眸看向她高高的肚子,柔声道,“?家伙,下个月你也该出来了。”
话音刚落,肚里的孩子似是听懂了她的话,动了两下。
顾沅一惊,笑着将胎动的事与平国公和赵氏说了。
平国公和赵氏也满脸惊奇,期待的看着她的肚子,“这么?就听懂?人的话,定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
几人有说有笑,倏然,府中管家火急火燎的跑进来通报,“皇后娘娘,国公爷,夫人,陛下来了!”
顾沅目露错愕,稍缓心神,一家人忙不迭出接驾。
作者有话要说:人在外地出差,都是晚上回酒店再开始码字。
所以接下来一个礼拜都是零点前更,大家可以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工作狗真的尽力,感谢小可爱们理解,这章抽20个小红包QAQ
☆、99、【99】
边顾家人刚走出院门没几步, 只见不远长廊处,伴随着旖旎霞光,一袭银灰色麒麟纹锦袍的裴元彻阔步走了过来, 他身影颀长,步履稳健, 行走间自有一派矜贵威严的气质。
顾沅等人停步,退至路旁, 垂眸敛袖行礼, “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裴元彻一见顾沅挺着个大肚?朝他屈膝,脸色陡然一变, 三步并作两步,忙伸手去扶她,“朕不是与你说过了, 无论何时你都不用朝朕行礼,怎么不听话。”
两条手臂稳稳将顾沅托起,待她站稳了,裴元彻才看向一侧的平国公和赵氏顾渠等人,“不必多礼, 起来吧。”
“谢陛下。”平国公等人起身,又热络的迎着裴元彻往花厅上座。
裴元彻本想说不必麻烦, 他是来接皇后回宫的, 话刚到喉咙,眼角余光瞥见顾沅尚未尽兴的神色,稍一思忖,便改了口,“朕难得来一趟, 也不着急回宫,今晚便在这用晚饭。”
尾音刚落,他便瞧见顾沅惊喜的朝他看来,发现他正在看她,她愣了愣,有羞窘的偏过脸去。
他轻扬了扬唇角,自然而然的揽住了顾沅的肩。反正当着么多的面,她也不会甩开他。
平国公一家见皇帝要留下吃饭,自是受宠若惊。赵氏跟着去了花厅,陪坐了半盏茶功夫,便起身去张罗膳食。顾渠那边去陪刚生产完的白氏,平国公与皇帝聊了一会儿,看得出皇帝满心满眼只想跟自家女儿说话,也很有眼力见的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见花厅人都走空了,裴元彻慢悠悠的抬起眼,朝顾沅道,“现下离晚饭还有段时间,你领朕在府上逛逛?”
顾沅?想俩人干坐着也是大眼瞪小眼,倒不如出去转转,便应了下来。
夕阳西斜,乌鹊飞过,在绚烂的晚霞中留下一道道乌黑的剪影。
曲折的小桥上,裴元彻随口问了两句白氏的情况,顾沅答道,“我刚走到院门口,她便生了,母女平安。”
“那就好。”裴元彻颔首,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姿势能给她一个倚靠,走起来能省力。
顾沅扶着肚?慢慢走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今日不忙么,还有空来这?”
“忙完了,见你还没回来,就想着来接你回去。”
他今日处理完手头政务,放下毛笔,稍微舒展了一会筋骨,便习惯性的唤李贵准备轿辇去凤仪宫。哪知道李贵一脸尴尬的提醒他顾沅已经去平国公府了,他才记起来她今日回了娘家。
他已经习惯一忙完就去凤仪宫找她,会?凤仪宫空荡荡的,他?里也莫名空落落的,无论是写字作画看书,总感觉缺了什么。
思来想去,他索性骑马出宫去找她。
直到见到了她,他那颗?才落到实处,再不像无脚鸟似的,无处安定。
“你是接我回去,还是怕我又跑了?”顾沅似笑非的看向他,乌黑的眸子一片澄澈,干净的仿若照进人心里去。
裴元彻不动声色的抿了下唇,旋即回望着她,毫不遮掩道,“来接你回去是真,怕你跑了也是真。”
说着,他停下脚步,与她面对面站着。
顾沅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他却先发制人,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你……你做什么。”顾沅一怔,不自在的转过头看了看跟在后头的奴仆们。
裴元彻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往他胸口放去。
大庭广众之下,顾沅不想碰,他却不由分说的压着她的手去摸,俊朗的面容上一片赤忱与专注,黑眸深深凝视着她,嗓音磁沉,“你不在朕身边,朕颗?总定不下来。”
春衫稍薄,他又练得一身结实肌肉,隔着锦缎布料,顾沅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精壮线条,还有那炽热的温。
她似乎被他的温传染了,脸也烫了起来,手使力挣扎了两下,压低声音道,“有话好好说啊你,动手动脚做什么,都让人瞧见了。”
“瞧见就瞧见,你我是夫妻,亲密一又有何妨。”裴元彻不以为意,又问,“刚才朕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顾沅敷衍的一叠声说“听到了”,他才松开她的手腕,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柔着嗓音与她道,“只要你不离开朕,要朕做什么都行。”
顾沅只觉得牙都要被他酸倒了,若她还是个情窦初的十六岁小姑娘,听到这情话或许会?动不已。可她都活了两世了,且两辈?的男人都是眼前同一人,都老夫老妻还说这样的话,真是别扭极了。
“我知道了,我不跑!再说了,我下月都要临盆了,我还跑哪去,在半路上生孩子,我是不想活了么。”顾沅斜觑了他一眼。
听到她前半句话,裴元彻眉眼舒展来,然而听到她后半句,那两道浓眉顿时又紧紧拧了起来。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极其艰辛且危险的一件事,前世顾沅两次分娩,他都一刻不离的守在门外——
第一次,他只是单纯记挂她的安危,并未考虑到孩?。
第二次,记挂她的同时,他也盼望着那个延续着他与她共同血脉的孩子。
顾沅骨盆小,生孩子艰难,尤其头胎时,生的很是困难,从半夜发动,一直到第二日晚上才诞下。
接生嬷嬷抱着孩子,喜气洋洋的来跟他道喜,“天佑大渊,恭喜陛下,皇后娘娘顺利诞下一位健康漂亮的小皇?。”
他熬了一天一夜,眼睛都熬红了,看都不想看那孩?一眼,更别提心中将那孩?的父亲骂了千百遍——
他觉得文明晏那家伙活该早死,害得沅沅受了样大的苦痛,死得好!活该!报应!
后来,顾沅生延儿的时候,他在门外来回的走,深刻体会到了为何?急如焚。
要不是顾沅在屋内撑着一口气呵斥他,警告他不准进去,他真想闯进去守在她身旁,抓着她的手让她打他,都怪他,怪他害得她受这样的苦痛。
现在再想想,他上辈?短命早逝,或许真是报应,他活该。
思绪回转,裴元彻面容凝肃,凤眸一片漆黑,“沅沅,辛苦你了。”
顾沅微诧,又见他附下身,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别说那些不吉利的,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顾沅抿了抿唇,低低的“嗯”了一声,须臾,她又抬眼看了下薄暮的天色,淡声道,“差不多该用晚饭了,回厅里坐吧。”
一晚,平国公府无比热闹。
府中有了喜事,平国公和顾渠都高兴的饮了酒,裴元彻也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奶妈将国公府的小小姐抱了过来,裴元彻亲自抱了抱,看着那睡得像只小猪一样的婴孩,他满怀期盼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顾沅的肚?上。
他想,他和她的孩子一定会更漂亮,更聪慧。
过了戌时,帝后才起驾回宫。
裴元彻虽喝了酒,却没太醉,还有几分理智,怕身上酒气重,也没往顾沅身旁凑,只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像是怎样都看不够。
等回到宫中,他沐浴熏香一番,确保身上没了酒气,才敢往顾沅的被窝里钻。
一片黑暗的幔帐里,他动作轻缓的将手搭在顾沅身上,正准备慢慢的调整舒适的睡眠姿势,怀中那具绵软馨香的身子突然翻了个身,由背对着他,变成面对着他的胸膛。
裴元彻动作一僵,一动不动。
时,怀中传来一道轻软的嗓音,“裴元彻,今日多谢你许我出宫。”
裴元彻心头一阵激荡,他已经记不清她多久没有般温柔的与他说话了,刹那间,他只觉得如坠云端般,面上却是不着痕迹,沉沉的“嗯”了一声,“小事已,不足挂齿。日后你若还想回去看看,与朕说一声便可,朕给你安排车马。”
外嫁女不宜常回娘家,何况她还是皇后。不过男人能有份心意,顾沅还是很感激的,她轻声应了句好,便没再多说。
一时间,床帏间又静了下来。
“沅沅,那朕……可以抱着你睡么。”
男人试探的声音打破寂静。
顾沅阖上眼,扶着肚?,缓慢的翻了个身,暗暗腹诽着,他人都已经钻进被窝里了,难道她不答应,他就不抱她么?装什么正人君?呢。
身后又传来男人的声音,次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愉悦,“你不说话,朕便当你默认了。”
像是生怕她反驳他一般,他一说完,就跟只熊似的缠了上来。
他手大脚大,像件大袄,将她罩得暖暖的。
顾沅有困倦的想,会?天气不太热,还能容他样抱着睡,等到天气热了,得将他赶到一边去,不然肯定要被捂出痱子来。
上下眼皮胶在一起,半梦半醒之际,顾沅隐隐约约感到腰间某处硌得慌。
她睡得迷糊,下意识伸手去推。
不碰则已,一碰,她愣了一会儿,也陡然清醒过来。
“你你你……”黑暗遮住她绯红的脸颊,她嗓音微颤,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亦或是有紧张无措。
身后的人忙挪开,手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沉哑,“你答应让朕抱,朕……有激动。你先睡,过一会儿就好了。”
平日里她睡着了他抱着她都会有克制不住,何况今夜,她是清醒的,他更是情难自禁。
顾沅,“……”
回想起刚才手所碰到的,她脸颊愈发滚烫,混不自在的扯过被子遮住一半的脸,小声说了句“我睡了”,便努力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紧紧闭上了眼。
夜色沉沉,床帏间又恢复了静谧。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道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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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0】
步入四月后, 草莺飞,杂花生树,天?渐渐热起来, 有些畏暑已然换?轻薄沁凉夏衫。
这日用过午膳,景阳拿着针线跑到顾沅凤仪宫, 一来互?做个伴,二来她需要一个?众?她抱怨绣嫁衣是件多么令?抓狂事。
“都怪我一时冲昏了头脑, 才会当着谢纶面说什么亲自绣嫁衣鬼话……我真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绣嫁衣这么难,直接让绣娘去绣多好……”
景阳一脸郁闷,她当时好好吹什么牛啊!现在想想, 肯定是那时谢纶那家伙含笑⿷着她,她一个不察,就被他那张姣好皮?给蛊惑了!
“既然你绣得这般艰难, 不如就让绣娘替你绣?反正谢纶已经回了陇西,是不是你亲自绣,他也瞧不着。”顾沅中也拿着针线,是在绣孩子肚兜,她不确定腹中孩儿性别, 所以绣是男女皆穿锦鲤荷叶图样。
“我答应了他会自己绣,且我也派?打?了, 这好像是他们陇西那边风俗, 新嫁娘若穿着亲绣嫁衣?花轿,便能幸福美满,夫妻恩爱。”
顾沅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那你还是慢慢绣吧, 讨个吉利兆头。左右还要过两年才嫁,两年时间绣一条嫁衣绰绰有余。”
景阳也就不抱怨了,转与顾沅说起近日来新鲜事来。
其中?让她感叹一件,莫过于崔敏敏与荆州徐家子弟定了婚事。
“崔敏敏这?一向?高于顶,比我这个公主还公主,我之前还以为她非皇家不嫁呢,没想到她竟然要嫁去荆州那么远。且她许好像是她娘舅家表兄,我记得那徐家好像不是什么顶尊贵门楣……她竟也心甘情愿嫁过去?”
景阳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拿起一枚杏子往嘴里送,才嚼一下,两道弯弯细眉立刻皱起来,“这杏子真酸。”
顾沅也拿了一枚尝,倒半点不觉得酸,慢慢吃完一个,才慢悠悠道,“她乐嫁过去,应当是对未来夫家很满。徐家是书香世家,放在安虽不算什么显贵,但在荆州还是很有名望。且她嫁给自家表兄,亲?加亲,在婆家也过得更快活些。”
闻言,景阳若有所思,半晌,她一托着腮道,“那我这门亲事也蛮好,没有公婆,嫁过去国公府就我做主了。”
顾沅笑着说是,又拿起一枚杏子往嘴里送,刚咬了一口,她不由得皱起眉,吸了口凉?。
景阳噗嗤笑了声,朝她眨了眨?睛,戏谑道,“我就说这杏子酸嘛,你还觉得不酸,这不也酸倒牙了!”
说罢,她拿起那盏盛着酪浇樱桃青瓷莲瓣碟递到顾沅面前,“喏,吃些甜缓缓。”
顾沅没有去接,眉头始终皱着,她垂下?帘,⿷向她那圆鼓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