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前,陆小凤紧赶慢赶到达汴京,却等来西门吹雪推迟决斗的消息。
秋高气爽,花满楼伤势完全恢复,搬回了花家别院。
这日,李宓正小声同他商议移植花草之事,陆小凤百无聊赖,躺在椅子上,喝着酒叹气:“无花没抓到,西门又出了事,我陆小凤真是太忙了。”
想起前段时日寄来的信件,李宓摇摇头,失笑:
“我看是神针山庄门户紧闭,你进不去,黯然神伤吧。”
陆小凤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正要辩驳,花满楼却摇着扇子,叹道:“明月,看破不说破,多少给陆大侠两分薄面。”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陆小凤都气笑了,左右走了两步,一脸受伤,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指着他们道:“别让我逮着机会,不然也让你们尝尝被人嘲笑的滋味儿。”
在汴京呆了几日,陆小凤倒是没等来嘲笑两人的机会,倒是等来了一个查案的机会。
陆小凤丢了一粒花生米到口中,一脸煞有介事,与两人分享刚听来的消息:“汴京传闻,叶孤城在群玉阁与人交战,身受重伤。”
这种传言,李宓自然不信,反而托着腮,好奇问道:
“群玉阁是何地?酒楼吗?我怎从未听过?”
“咳咳!”
登时,花生米就卡在陆小凤嗓子眼了,他顶着花满楼杀人的目光一直咳嗽,弯着腰,肺都要咳出来了,摆着手,赤红着脸冲出了院门。
“七童?”李宓又将目光转向花满楼,花满楼镇定自若,安抚道:“明月,陆小凤嘴里没一句可信的话,不必在意。”
狐疑的眼神在花满楼身上转了一圈,见他一脸真诚,李宓温柔一笑,揭过不提。
用了晚膳,花满楼将李宓送回神侯府,转过身便黑了脸,急匆匆回去找陆小凤算账。
而李宓,眼轱辘一转,转头找上了严魂灵,待她问出一样的问题,严魂灵先是大笑了几声,再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旋即,李宓满脸通红,想起她居然如此问了七童,恨不得以袖掩面,内心说不出的窘迫。
“哎,那去处,他们男人说得,我们难道还问不得,何必如此娇羞。”
严魂灵一眼看出李宓的小女儿情态,调侃着揪了揪她的脸,方才笑着离去。
安平院内,李宓哼了两声,给陆小凤大大地记了一笔。
中秋之日,众人在登仙阁聚会宴饮之后,陆小凤风风火火跑了,还拉走了一脸不情愿的花满楼。
无情回神捕司办案,百无聊赖,李宓甩着手中的玉坠,沿途慢吞吞逛着。
“不用求本侯,有冤情,去刑部大牢慢慢讲。”
听到方应看的声音,李宓正打算悄悄溜走,却见他走出门,锐利的双眼瞧了过来,李宓只得强打起精神,假笑着招呼道:“方侯爷。”
方应看脸上的寒霜退了些许,眉目舒展,傲气的脸上带着些许少年气,斯文一笑:“安平郡主。”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被押解的众人从门后出来,纷纷冲李宓哀求道:“郡主救命,救命啊!”
李宓讪讪一笑,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见状,方应看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转过身,挑了挑眉,如修罗低语:“怎么?本侯说话,不管用?”
哀求声瞬间止住,整条街安静下来,那些人面色灰白,安安分分地走了,路过一高一矮,一老一少那对酷吏时,有人竟顶不住压力,晕厥了过去。
方应看回首一笑,冲李宓道:
“今日是郡主生辰,方某公务繁忙,未能道贺,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郡主可愿赏脸,入陶然居一叙。”
陶然居是比登仙阁还要好的酒楼,传闻只为少数达官显贵开放,寻常人一掷千金也未必能进得去,在他嘴里,只得了如此轻飘飘的一句,方应看的势力,可见一斑。
李宓正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推拒,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细数女鹅最强亲属团,默默为花花加油
第42章 西门求药
“霓裳!”
李宓惊喜回过头,如蒙大赦,转头冲方应看道:
“多谢小侯爷,只是府中有事,我便先行离开,有缘再见!”
说完也不等方应看回应,拱了拱手,嫣然一笑,提着裙摆奔向霓裳。
“侯爷,可要……”
随从走上前,正要说些什么,猛然瞟到方应看眼中的狂乱之色,吓了一跳默默退下了。
李宓瞟了眼身后,见方应看等人未追上来,松了一口气,抱着霓裳欢喜道:“表姐,小姨如何愿意放你出来了?”
向来快人快语的霓裳此时却吞吞吐吐,扭捏道:
“你回府便知了。”
怀着满心疑惑,李宓一进神侯府,便看到一个白衣胜雪的人坐在正堂,板板正正、剑气冲天。
李宓看了眼霓裳,又看了眼西门,心中有了猜测,眉梢轻挑:“西门吹雪,你不是推迟了赌约,怎么今日便到了?”
“解药,你赢了。”
五个字,却在李宓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知道陆小凤错过此情此景,会不会悔断肠。
冷若冰霜的西门吹雪,见霓裳进门,瞬间散了周身的寒意,目中竟有缱绻之色。
见两人目光交缠,难分难舍,李宓低声咳了一下,霓裳方才惊醒,虽略有些羞涩,却大大方方坐在西门旁边,动作十分自然。
从来都是霓裳催李宓讲故事,这次,终于也轮到她了,李宓捧着热茶,一脸好奇:“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时疫那会儿,李宓让霓裳前往万梅山庄求救,初时并未成功。
盖因她性烈如火,而西门吹雪冷若冰霜,两人一见面便不对盘。
三言两语打起了机锋,霓裳负气离开,却又遇到前来寻衅滋事江湖宵小,她生性刚直,自然看不过眼,同他们打了起来。
对方人多势众,霓裳力有不逮之际,西门从天而降,英雄救美,这一来二去,便有了交集。
“后来,我放心不下,亲自为你押送粮草、药材,他也跟着,又发生了许多事,方才……”
讲到动情之处,霓裳捂着脸颊,笑得一脸甜蜜,而西门却越来越难受,额上滴汗,捂着胸口忍痛。
见状,李宓赶忙封住他的穴道,带人来到安平院。
霓裳倒是一点不焦急,扶着西门坐在院子里,嘀咕道:
“你这院子弄得越来越雅致了,是花七的手笔吧,他和陆小凤呢?”
手中配着药,李宓呲笑一声,叹道:
“我亦不知,他两今日神神秘秘的,说不得是去群玉阁查案不敢让我知晓。”
“啪!”霓裳拍了一下桌子,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西门,咬牙切齿道:“男人都喜欢去那地方,下次,表姐也带你去见识见识楚风馆。”
“不可!”
“不可!”
李宓正想问楚风馆是什么地方,就听见两道激烈的反对声,刚入院子的花满楼原本温和的脸有些僵硬,而坐在石凳上的西门,其冰块脸也寸寸龟裂,再难冷静。
“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西门、花七,你们也有这一日!”
院子里,独留陆小凤一人笑得站不稳,一直擦拭眼角笑出的泪花,翻来覆去调侃两人。
讨打的陆小凤,惹得花满楼满院子追着,用扇子敲他,而西门也默默拔出了佩剑。
李宓与霓裳对视一眼,齐齐失笑。
一阵药香过后,解药治成,李宓将汤药递给西门,唇角一勾,坏笑道:“表姐夫,今日先喝汤药,五日后,我让表姐将药丸给你,需连服月余,半年不能动武。”
顿了顿,李宓又瞟了眼霓裳,郑重其事交代道:
“切忌,更不能动情。”
一席话,惹得霓裳羞恼不已,赶忙捂住李宓的嘴,不要她再说了,而西门却镇定自若,掏出怀里的契书,递给李宓:“诊金。”
接过一看,除了合芳斋、酒楼,竟然还有多,李宓单拎出来几张:“药铺的契书,是不是拿错了?”
“见面礼。”
此言一处,霓裳赶忙将所有契书折好,不容拒绝地塞进李宓怀里。
两姐妹笑闹之际,陆小凤用手肘杵了一下西门的胸口,调笑说道:“西门啊西门,你这面若冰霜的,也学会讨好小姨子了?”
西门冷冷瞥了一眼陆小凤,未置一词,一副你个孤家寡人难以理解的表情,惹得陆小凤一阵心酸。
一旁的花满楼亦笑着点头,想起花满楼讨好大、小舅子的架势,陆小凤更是酸得牙倒。
众人笑闹一阵,便在安平院摆了一桌宴席,自娱自乐,席间陆小凤正色问道:“西门,你与叶孤城决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西门难得皱了皱眉,疑惑道:
“我亦不知,我只碰到过他一次,江湖上便盛传我将与他决斗。”
“奇哉怪哉,这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他又如何算得准你会来汴京呢。”
陆小凤叹口气,百思不得其解,而唯二略知其中关节的李宓与花满楼,对视一眼,低头吃菜,闭口不言,徒留他一人苦思冥想。
宴会散去,众人各归各家,此后,除陆小凤四处折腾之外,李宓只在花家别院与神侯府之间出入。
两点一线,未敢四处转悠,就怕被某个煞神逮到,盖因不知为何,对着他,李宓总有些心虚气短。
这日,李宓一脸愁容走进花家别院,同抚琴的花满楼叹道:“我那日就奇怪,表姐为何如此着急让我收下契书。”
说着将手中的信件递给花满楼:
“小姨来信,姨丈觉得西门剑道至诚,但杀心太重,为人冷漠,不是良配。”
“此次表姐是从白须园偷溜出来的,遂希望我从中说和。”
两人兜兜转转这许久,居士二人居然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花满楼叠好信件,想起居士对自己的态度,虽不厚道,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见她愁眉不展,花满楼打着扇子,温和地安抚道:
“居士心中自有论断,若西门兄是真心待霓裳,居士未必不应,明月不必忧心。”
闻言,李宓思虑一番,也想通了,点头赞同道:
“其实我忧心也无用,小姨和姨丈可固执了,才不会听我的,西门得历经一番磨难了。”
见她耸耸肩,没心没肺地吃糕点饮茶,花满楼心中升起一股无奈,想起神侯、阿飞、叶孤城等人,他也是一阵头疼。
见她回过头来给自己喂食,花满楼忙扬起微笑,道了一声:“很甜。”
感受到指尖的湿润,李宓忙擦了擦手,掩饰般抚弄桌上的金背红菊。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临近决战之际,一日夜里,叶孤城白衣飘飘,抱着人飞进了神侯府。
一见他怀里的女子,李宓惊呼出声:“映月!”
美如画中仙的女子,正是李宓曾在诡楼救下的素衣女子,亦是江别鹤与钟无骨的私生女。
她被亲爹亲哥卖入诡楼,自李宓救下她之后,改名江映月。
赶忙让叶孤城将她放到榻上,迅速起针治伤,待女子气息平稳,李宓擦了擦额角的汗,回首便见叶孤城端坐在屋内饮茶,灵光一闪:“映月不会是我未过门的堂嫂吧?”
“有何不可?”
叶孤城不否认,已令人大为震惊,但叶孤城可不是会解释的人,李宓只得放下心中好奇,笑道:“那钟伯睡着也要笑醒了。”
“恩,她的伤势如何?”
“诡楼楼主的寒冰掌,我曾治过这样的伤势,想治好不难,只是我这儿正好缺一味药。”
“什么药?”
“南海红莲,极阳之物,正好克制寒气。”
“方子写给我,先稳住她的伤,决战之后,我带她回飞仙岛。”
三言两语便定下了女子的去向,叶孤城趁夜离开,烛火下,李宓却摇摇头,觉得堂哥委实不解风情,追妻之路怕也任重道远。
待次日映月醒来,李宓方才知晓他二人的因缘际会。
“我本在娇娘的酒楼、彩楼中演些茶道、剑舞,那日有一温家人拦住我的去路,是叶城主救了我,他本就负伤,为此还中了毒。”
说着,映月苍白的脸上泛出别样光彩,痴慕不已,李宓抽了抽嘴角,她可不信堂哥能被温家人伤到。
“我本暂居城北小院,却不知为何被诡楼楼主察觉,我武艺不敌,被他打伤,恰巧又碰到叶城主,他一来,诡楼楼主便遁逃而去。”
被同一男子救了两次,更何况他还如此文武双全,仙人之姿,映月早已芳心暗许,脸上全然是小女儿情态。
见状,李宓捂着脸,牙酸不已,心中暗自腹诽,叶家别院在城郊以南,一南一北,怎么能如此巧就能碰到。
为映月治伤之际,决战之日终于到了,直放出风声至今日,朝野之中,震荡不已,诸葛与蔡京派系,均有死伤。
而方应看,深受今上器重,俨然一副左膀右臂的姿态,汴京之中,无人敢触他的霉头。
入夜,李宓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担忧,在映月的怂恿恳求下,前往皇城,同众多江湖人一起,一观这空前绝后之战。
抬首望去,夜风中,只见两个白衣飘飘之人站在屋檐之上,各自举着剑,气氛焦灼,大战一触即发。
李宓哂笑一声,转而从侧门悄然溜进皇城,心中暗道:假的西门和叶孤城都弄出来了,这幕后之人,果真大手笔!
宫门外,有人暗中正要对李宓放出暗器,脖子一凉,他瞪着眼,不可思议地朝后看去,仰着倒下了。
“拖走。”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灭哈哈哈,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第43章 决战后
李宓一路疾行,但见蔡党一脉与六扇门、神捕司一脉四散在宫内各处激战,打得正如火如荼。
躲过飞来的明枪暗箭,跃过碎裂的石块,李宓悄悄从小路溜到金銮殿侧后面,支开了一个小缝,观察殿内。
只见殿内气氛凝滞,八大刀王、米苍穹、凌落石、九幽神君、老不死、中间人、青梅竹等将诸葛与皇帝团团围住。
此外,还有叶孤城、诡楼主立在一旁驰援,皇帝恐有性命之忧。
这时,青年皇帝坐倒在龙椅上,满脸悲凉,讽刺一笑:
“蔡京,到这个时候了,朕逃无可逃,你还不出来吗?”
殿内鸦雀无声,须臾,只见雕龙的石柱背后,紫袍官员闪身而出,依旧是那张奸猾的老脸,只听他呵呵一笑,低眉顺眼道:“陛下,蔡京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