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祈求:“阿慈,我只想同你生孩子,好不好?”
女子不答,而是闭着双眼不去看他。
他看着她身上青青紫紫的浅痕,心中蓦得一痛,轻轻抱着她,拥至天明。
翌日清晨,林公公来催他上朝。
苏恪睡眼惺忪,见她还在睡,便悄悄取消了早朝陪她。
她醒来,他还在她身边。
“何时了?”她问。
“卯时了。”他答。
“你怎么还未走?”宋慈终于开口问道。
“早朝取消了。”苏恪神情淡淡。
“苏恪,你还是小孩子么?就在这里同我这个废人赌气?”她扶着床围起来,气不打一出来。
想起那些曾经快乐与忧伤,心中纵有千般爱恨也化为泡沫,她一下子大哭出来。泪水如泉涌成千行。
“朕还就真得赌了。”苏恪凝视着她。然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擦了擦。
“别哭,我心疼。”怕她着凉又取了边上的锦被盖着。
宋慈抬头看着他,哭得更加凶猛。
他不忍,便呼来了太监:“传朕旨意,近来皇后身体不适,朕要居于朝凤宫陪她,一切奏折要务皆送至朝凤宫。”他唇角一勾。
“你……随意吧!”
那个名为阿慈的女子叹了口气,背着他躺下,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下午,累虚脱了,明天还有考试,得去复习了。最后感谢那片芸芸和温酒盏茶的地雷,感谢两位小可爱,鞠躬。
第42章 梦语
夜里风呼呼地刮着, 大风吹开了窗户嘎吱嘎吱地响, 搅得我有些不安宁。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窗外天还黑着, 也懒得动身子,便又慢慢将眼睛闭上。
又想起刚刚的梦,莫非真是春天了, 连带着梦也兴奋了一番。
想起梦中的悲凉和旖旎,心中不免唏嘘。
我同苏恪到底有什么联系?总觉得这梦并非突如其来, 更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梦里的他与我所相识的苏恪完全不同, 如果现在的他温润如玉, 那么梦中的他却拥有着皇室的桀骜霸气。
那是一个王者该有的风范,贵而不骄,矜而不傲。
我打了个哈欠,接着睡意袭来,黑暗中耳朵微动, 紧接着便是一阵均匀轻细的脚步声。
然后那人走至床边, 结果顿了顿,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又转身走了几步,停下,接着那风吹窗动的嘎吱声便消失了,大抵是他关了窗户。
房间里很暗,也未点烛火。
只能凭借耳朵了解一二,听得那人坐到了我床边, 心中不免咯噔一下,有些心慌。他却并无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似乎是将我的被角掖了掖。
我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似乎一直在我身上打转,也不说什么。我这装得有些头皮发麻,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若不是眼还闭着,近来身子又虚弱了些,早就穿帮了。
便只当是做了噩梦,他好似发现了,便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身子也算是抚息我了。
心下突然有些安心了,可是他怎么还未走,莫不是要呆一晚上。
不过他怎么才回来,又去哪里瞎混了?不过这大楚皇帝一向自律,估摸着也是去办大事。正想着,耳边便传来了他如清酒般温醇的声音。
“阿慈,我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阿慈?又是阿慈,我分明是叫朝宁的,近些天,怎么老梦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可这又不是梦。
他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无非是对我想念得很了,这苏恪大抵是饮了不少酒,醉得发了昏,才跑到我这里说胡话。
我也得卖他一个面子,又不好当面戳穿他,便装得极是认真。
我倒要再瞧瞧他说些什么,便仔细聆听。
他说:“阿慈,佑宋很好,前些天又长大了些,他很是念叨你呢!你回去看看好么?”
佑宋?是他孩子么?早就听闻大楚皇帝苏恪有一妻子,少时成亲,感情极好,后来皇后听闻难产逝世,便再也没有立过后了。前段时间看得话本子貌似还是以他们的故事改编的,可见这影响极深。
苏恪如今年近三十,竟然只得了一个皇子,且不说在皇家,就算在民间也是见稀罕事。
又听得他似是怀念地道:“阿慈,我想你了。”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似乎是在倾诉,又似乎是在抱怨:“你那么狠心,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还在怪我?”
而后又叹了口气:“罢了,若是这样,也是应该的。”
听起来甚是悲凉,苏恪突然握住我的手,然后靠至他光滑的脸颊,缓缓道:“怨我也好,怪我也罢,只是别不理我。
他凝视着我,声音有些晦涩:“阿慈,对你,我怕惯了。”
……
我无知无觉地便沉沉睡去,梦里的那些琐碎相互交替着,看不透,也抓不着。总有那些深藏在记忆里的零星片段,如水中月,镜中花,留不得,也记不得。
我伸了个懒腰起来,窗外正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春意渐浓,天气有些微寒。春风悠悠拂杨柳,百花经雨更娇艳。
苏恪一身白衣,墨发飘飘,撑伞而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此等风华,与那画中仙相比也能更胜一筹。
昨日听了他太多胡话,今日倒有些不好意思瞧他了。不过见他这般样子,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只是这里虽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但他的脸依旧冷若冰霜,一副无情无欲的样子。
他收了伞,见着我,眉目微微蹙着:“春日微寒,怎么就穿这么点。”说完便要去柜子里拿件衣裳为我披上。
我走上前去,拦住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又不冷,想着这点风,吹吹倒更好了,将那霉气都吹走了。”我向他解释道。
“也好。”
他垂眸细想,又瞥见了桌上的刺绣针线。
“你倒有闲心,在此处绣花。”
“当然是有那心思的,本郡主既然被楚皇拘着,又长不了翅膀扑腾出去,可不得安安分分的。”我笑着坐下,拿起图样来接着绣。
苏恪打量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只怕嘴上这么说,心里倒不是那么想的。”
我正穿针引线的手突然一滞,抬眼瞧他,盈盈一笑:“那得看楚皇关我到何时了,也不是谁都如本郡主那般有耐心,不是?”
“自然。”他一笑,绝代倾城。
“这茶……”苏恪拿起茶杯,闻了闻。
“是雨前碧螺春。”我抢着回答道。
他挑了挑眉,似乎意有所指:“倒是热乎着。”
“多亏你指的婢子伶俐。”我笑着回应,同样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给他。
“听说你还让她寻了些书来?”他接过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又问道。
“这不是无聊么?又不能出去逛逛。”我撅着嘴道。
他看着我,淡淡道:“无碍,若是还想看,便同我说,只是这里藏书不多,只存放了一些杂记。”
“杂记也挺有趣的。”我顺着他的意接话。
“嗯。”苏恪应着,忽然听见了什么,我猜是清心发出的细微声音。
便笑着道:“你不是还有事,怎么一直在这儿?”
又说道:“今日是三朝宫宴,你明面上也是大楚使臣,也该出席了吧!”
苏恪定定着看着我,似乎是想在我脸上看出些什么?目光如炬穿过层层纱幔至内室,最终定格在衣柜上。
我觉得事情突然不对,便笑着站起来走到他眼前,正巧想要挡住他凌厉的视线。
“眼下不早了。”
只是苏恪身材高颀,却阻碍不了他什么,我这样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不过他貌似也没为难我,而是转过视线,淡淡地瞧着我,那双幽深的瞳孔犹如浩渺的星辰,熠熠生辉。
我有些不敢看他,默默地低下头,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便一饮而尽,美其名曰:压压惊。
待抬头时,发现他的目光越发灼热了起来。
这才明白……这茶,他刚刚喝过了?
我心下大惊,刚刚咽到一半的茶水一下子呛了出来,接着便是一阵咳嗽,却瞧见他笑得越发得意,这眼角上挑,更加惑人。
不过苏恪也并无再纠缠下去,见我呛得厉害,便拍了拍我的背,关切道:“还说要吹风,你这身子骨弱的,喝口茶都这样,还是披件衣裳吧。”作势便要去替我拿。
我一个情急一下子下拉住他的手,他转身似笑非笑地看我。
我道:“快来不及了。”
“哦~”
“宴会比较重要。”我对他说。
“嗯,你比较重要。”他说。
“……”
“快走吧!求你了。”最后我使出了致命绝招,展现了小鸟依人的一面。
“既是宁儿所求,恪自当遵命。”他略有惊讶,却又不偏不倚,优雅如风。
苏恪转身走至门口,然后又回过头。
我刚松下的那口气,瞬间提到嗓子眼,然后努力保持微笑看着他。
苏恪见着我这样子,想了想说:“风雨是我的暗卫,精通医术,也能护你。”他又接着说:“你若不舒服,可让她瞧瞧。”
“朝宁多谢楚皇陛下关怀。”我弯腰低头行礼。
“你我之间,何须多礼。”他扶我起来道。
苏恪离开之前又扫视了房间什么,便道:“只是这房间着实清冷了些,你爱牡丹,昨日瞧见花园牡丹开得娇艳,正好摆上,增添些烟火气。”
“那朝宁多谢楚皇了。”
怕他发现什么,我真是一刻也不敢松懈。
待他走后,我才稍许松了一口气,将清心从衣柜中拖出来。
她喘着气,我为她倒了杯水喝。
“郡主,这大楚的皇帝果真不是好骗的,快吓死奴婢了。”
我点了点头,见清心喝水喝得正起劲:“你这一路也累了,先休息休息。”
“可不敢。”她摆摆手。
“对了我失踪那么些天,府里可还好?”我无奈,便问道。
“郡主一切安好。”
“嗯。”
“那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清心放下茶杯:“我和小六按照郡主的吩咐循着寒水香去寻找,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好似有人故意指引我们一般,待我和小六发现出了错,赶回原地之后,郡主已然不见。”
“清心,那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郡主,你忘了,寒水香呀。”
便听她说得:“之前你去追踪妙手空空时,奴婢不放心,便悄悄地撒了一些。”
“不错,这次学聪明了。”我拍打了一下她的肩膀,表示赞赏。
“那还不是郡主教得好。”
她又说道:“昨个儿奴婢踩了好些点,不过虽然是楚皇的别院,但守卫却并不算森严。”
想起之前苏恪对我说得暗卫数目,竟然全是骗我的,想一想心中便有气。如若这样,我竟然还被乖乖地关了那么久,什么时候,这般听话了。
便对清心道:“妙手空空应当已经在苏恪手里,他们也先行一步取得了梵天镜,我们晚了。”
“郡主,他们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实在过分。”
“算了,就当物归原主罢!毕竟这一次也是我们理亏。”我摆了摆手,装作不在意地说道。
“那红娘那边可有动静?”
“这几日妙手空空从她手里逃脱了,表面上岁没说什么,心里到底是急坏了的。”
“如今郡主又消失,梵天镜和闻风笛她一样也得不到,心里能安心到哪里去。”
“郡主料得没错,她那幕后之人真是大秦恭王那边的人。”清心对我道。
我微微眯着眼睛:“大秦恭王果然瞒得够深,只怕他不止于此。”
“郡主是说?”
“先前我也不过只是猜测罢了。”见她毫无反应,便又说:“这两日老爱做梦,旧伤又复发了。之前,我于他的画舫下了一盘棋。被苏恪囚禁的日子,闲来无事,恰巧他这里藏了不少书,便寻来看看。”
我支着颔问她:“你猜你家郡主发现了什么。”
她摇摇头,然后灵光一闪:“莫不是楚皇陛下遗留下的春宫图?”
我随手捞起一本书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
“是棋谱。”
“原本我不爱看这些东西,到不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便趁着空闲看了一些。结果居然发现,那天我所破的棋局根本不是普通的棋局。”
“那是什么?”
“是玲珑。”我淡淡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那么轻易地破了玲珑。它可是天下第一棋局。”
“许是郡主聪明便破了不是。”
我摇了摇头,眉头紧蹙。
“那有何关系?”清心于一旁问道。
“若是将来父王征战天下,那大秦恭王必定不可小觑。”我喃喃道。
“郡主,那眼下怎么办?”
“静观其变。”
“如今三朝会已经接近尾声,父王不在,朝中局势动荡。这些日子必有大事发生,你先帮我盯着。”我吩咐她。
“郡主,那你怎么办?”她问。
“既然他夺了梵天镜,我自然想要夺回来。这已经快到手的猎物怎能又让他飞了。”我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