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扣——问聿
时间:2022-01-01 14:03:15

  我愣了愣,有些惊诧:“韩侯爷?”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好多课,明天还有我最讨厌老师的课,哎,烦ò?ó
 
 
第75章 回忆如花(十)
  “娘娘也无需生气, 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春莹又劝慰着说, “皇后她现在也只是苟延残喘,死撑着。”
  秦昭华听后, 心情莫名好了些,淡淡地说:“也罢,这朝凤宫她也住不了多久了。”
  “对了, 吩咐下去,给本宫盯紧着朝凤宫些, 宋慈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本宫。”
  “是, 娘娘。”春莹谨小慎微地回应着, “那么冬橙那边……”
  “她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现在留着她以后必然有用处。”
  “娘娘眼光长远,奴婢自愧不如。”
  秦昭华笑了笑,看了一眼朝凤宫的院子,落叶飘零, 黄花枯地。
  问道:“昭华宫的红梅开了吧!”
  “是呢!开得甚为娇艳。不仅红梅, 连春日里开得海棠都上赶着开呢!”
  秦昭华笑意更浓, 眼中却溢满了恨意:“宋慈, 你活不了多久了。”
  ……
  “侯爷为何会来此处?”我看了他一眼问道。
  他抿嘴不语。
  “你都听到了?”我问。
  见他这一副表情,我便大抵都了解了。
  “我以为他会来,所以我故意,故意这样引秦昭华说错话。”我抬眼瞧着他,眸光轻闪,“我是不是很坏?”
  之听到韩承佑淡淡的声音:“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 敌人的敌人不也是朋友?”
  “没想到侯爷看得如此透彻。”
  韩承佑微笑:“若是经历了太多,想不懂都难。”
  我看着他,认真地问道:“是他让你来的么?”他未回答,而是径直说道,“阿……娘…娘,你忘了么?今日是你的生辰。”
  “我的生辰?”我未有怀疑,“是啊!今日是我的生辰,我都不记得了……”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还记得么?”
  韩承佑踌躇不前,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个盒子,然后塞到我手中。
  “这是……”我不解。
  “生辰快乐。”韩承佑假装抬头望天。
  “谢谢!”这一次是真心的感动。
  我慢慢打开来,里头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质地细腻,圆润光滑。任是我见贯了宝物,都觉得价值不菲。
  我嫁入皇室的这几年,前两年生辰过得也还算体面。
  苏恪对我该有的礼遇一样都不少,只是他从来不会抽时间陪我。每一次都是让林公公送了礼来,而他却陪着秦昭华纸醉金迷。
  虽然大部分是逢场作戏,可对于苏恪来说我已经彻底看清江山同我谁更重要了。
  这三年来,我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若是下棋之人都举棋不定又怎么能操控棋局,反败为胜。
  诚然,苏恪在棋艺上面精妙绝伦。我和秦昭华都被他心甘情愿地骗了那么多年。
  接下来的几天,韩承佑似乎把来看我当成了习惯。
  他总是来看我,可也不说什么,更不会做什么。
  我无聊地时候他或许还会陪我下下棋,也仅此而已。
  我同他本来就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话题。
  那日刚落完一子,韩承佑默了默,开口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能常来看你了。”
  “嗯。”我支着颔,思考着又落下一子
  “你……你是否想过换一个地方,换一种人生?”韩承佑终于脱口而出道。
  “嗯?”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他目光幽深,“我是想说,其实……阿慈……”
  “娘娘。”冬橙忽得走进来,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们俩。
  我皱了皱眉,惊觉不妥。
  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侯爷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茶。”
  他冲我笑笑:“不了,我要走了。”
  我瞧着他的背影,有些萧瑟,却很宽阔。我缓缓垂下眼眸,心里喃喃道,其实你也喜欢我么?
  “韩承佑。”我叫住他,他陡然转身,眼神颇具温情。
  我慢慢道,缓缓说出:“不值得。”
  他上眉微挑,最终垂下眸子,开口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我楞楞一笑,盯着他:“所以,不要让我们都问心有愧了,可好?”
  韩承佑深深地看着我,一言不发。良久,我听到他苦涩的声音,他说:“阿慈,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个人。”
  可你不懂,一个人一旦心中被另一个人尽数占满,还怎么能容得下其他人。
  我从内室将白玉手镯盒拿出来还给他,他定在那里,就这样看着我,修长的手指滞了滞。我道:“以后,送给你喜欢的人吧!”
  他拂开我的手,眼神淡淡:“不会有了。”
  木盒被他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看我,慢慢地闭上眼,然后默默地离开。
  后来的大半个月我都没有见到过韩承佑,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
  苏恪那么久没来看我,而我最终和他再次见了面。在巍峨的宫墙之上,下面就是皑皑白雪。
  秦相叛乱的那天,大雪微茫。
  长安城已经连下了好几天的雪,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我虽不过问朝政,却也有些许耳闻。秦相前些时候大规模圈地,又借口调换了皇宫的御林军。
  秦相虽然是文官,但这些年通过利益交换,朝中不少武官选择站在他的阵营中,他拥有兵权也并不奇怪。
  长安路远,山雨欲来风满楼。
  今日是腊八节,御膳房这个却没忘。
  然而我却没有喝到腊八粥,冬橙来报,说是苏恪同秦相打起来了。
  这一天,终于来临,曾经我以为他会很远,直到现在,我还恍如梦中。
  我被打晕了挟持,秦相的亲信买通冬橙对我下了药,我朦胧之间看到冬橙得意的眼神。
  “娘娘,人往高处走。”
  没有谁会真心实意地服侍一个落魄的皇后,我早该想到。
  也怪我缺少了戒备之心让她有可趁之机,可我同时也庆幸没有喝到腊八粥,否则我可能就真得死了。
  原来,秦昭华没有如愿的封后,她的恨意早就深入骨髓。最后也选择了他的父亲秦相,彻底出卖了苏恪。
  秦相因此也知道了苏恪最在意之人竟然是我,人是有弱点的,在他们看来苏恪的弱点便是我,可是他们真得高估了我。
  我记得从前我曾同苏恪一起在此处俯瞰长安万民,繁华红尘。今日我的生命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秦相当了那么多年的文官,我们近乎已经忘了他原来是先帝三年的武状元,曾经也参与过伐北战争。
  时隔多年,他再次披上了战甲,而这一次却不是为了保卫皇室。而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所谓的权力与野心。
  他用冰冷的刀禁锢着我,对着城墙之上威风凛凛的男子,狠狠道:“苏恪,你若还想要她的命,便乖乖束手就擒。”
  北风呼呼地吹着,吹动着两方阵营的旗子,烽火连绵不绝映照着冰天雪地的长安城。
  两方人马互不相让地对峙着,兵器之间交接发出哐当的声响。
  几个回合下来,秦相已经渐渐处于下风。
  他怎么也没料到,苦心孤诣那么多年却败给一个他一直瞧不起的黄口小儿。
  眼下正带着他的亲信之兵在城墙之上同苏恪进行最后的僵持。
  以现在的形式来看,秦相已经穷途末路,他挟持我只是为了逼苏恪放弃。
  可是他未免也太小瞧苏恪了,苏恪含垢忍辱那么多年,即将成功之际,怎么会为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地大楚江山。
  只要除了秦相同他的党羽,大楚江山就尽在苏恪掌握之中,他筹谋多久,今日终于要实现了。
  我苦笑地看向他,心中却还是有所希冀的。
  面前的他身披金甲战衣,手中握着执龙之剑。三千墨发被紫金冠高高束起,深邃的瞳孔冷意渐深,神情犹如万年寒冰,冷漠至极。
  苏恪果然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江山美人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江山。
  我看到他对秦相嗤之以鼻:“区区一个女人,你以为我会放在心上?”
  声音依旧寒冷如冰,千年寒冰万年冷霜都比不过得冷,刹那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
  我看到他慢慢举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在一起,比了一个手势。
  两排的弓箭手立刻便对准我同秦相,整齐而划一。
  “看来,你真得是不要她的命了。”秦相低下头用力扯住我的下巴,然后嘲讽似的地对我说,“看来你在苏恪心目中也不过如此,你若是下地狱,就去怪他吧!”
  我的下巴被秦相扯得生疼,瞧见他狰狞地脸,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用我和他之间才能听到的话语:“我在他心中,本来就不过如此。只是秦相大人却要为我陪葬了。”
  我微笑以对,心里竟仿若冰泉之水还要凉透。
  秦相的笑容凝固在嘴边,就这样看着我,大笑,“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么一起下地狱吧!”
  我看到苏恪嘴角微勾,他说:“该束手就擒的人是你,你瞧,这是谁?”
  秦相见之脸色微微一变:“昭华,你不是在曲阳吗?”
  “爹爹,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秦昭华刷得大哭起来,涕泗横流,妆容都毁得一塌糊涂。
  “秦相,没想到吧!你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的计划滴水不漏,却还是被我一一破解,如今日落西山的滋味如何?”苏恪冷冷一笑说道。
  “哈哈哈!”秦相笑得有些凄惨,“好你个苏恪小儿,没想到老夫纵横官场多年,最后竟然败在你手中,如若在给我一次机会,我恨不得当你还是竖子时就把你活活掐死?”
  苏恪眸色依旧,神情淡然:“所以,永远不要对你的敌人仁慈,否则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谁会在你背后□□一刀。当然……”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秦昭华一眼:“也包括你的女儿。”
  “这是什么意思?”秦相心里一震,瞧着秦昭华。
  苏恪缓缓道来:“朕从头到尾都在演戏,朕有今天还得感谢贵妃,帮朕遮掩呢!”
  “孽女。”
  秦昭华蓦得低下了头,哆嗦个不停。
  一切所谓的亲情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
  “秦相,你以下犯上,妄图谋反。又结党营私,恃强凌弱。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诛你九族。”
  “你们是秦相的下属,受秦相所控,若是眼下放下屠刀,朕可以留你们全尸,否则……”
  苏恪微笑,“诛杀满门,一个不留。”
  “想想你们的家人,他们有的已经年迈,有的还在襁褓。”
  秦相仰天长啸,大笑三声:“苏恪,少在这里蛊惑人心,要杀要剐我们当面较量,就算今日我已日落西山,可我誓死也要让你尝尝心痛的滋味。”
  “你现在心中定然后悔极了,不过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苏恪,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秦相面色异变,然后陡然勒紧我的脖子,我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晕晕乎乎地看着苏恪,继而拼命地扯出一个笑容。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有心情笑。
  大概是这事关一个皇后的尊严,可我真得还有尊严吗?为了他,我放弃了所有,现在,连命都没了。
  虽然有一部分人选择了自尽,可还有一部分誓死捍卫秦相。
  趁着零散的部下冲上前来替他阻挡苏恪的兵时,他左手紧紧勒住我的脖子,右手揪住我的衣领侧身一倒飞向城墙。我同秦相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零而下。
  苏恪那万年不动,冰冷至极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紧紧握住双拳,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又变成了那个冷淡如冰的人,他只说了两个字:“放箭。”
  声音传到他部下的耳中,他们似乎都有些犹豫,一齐地看向苏恪。
  然而苏恪的回答并没有任何改变,他再一次吩咐道:“放箭。”
  万箭齐发,尽数朝我同秦相的方向射去,还夹杂着锋利的劲风。我想,如若我被射中了,大概真得是死无全尸了。
  我不知道我后来怎么样了,秦昭华又怎么样了。
  忽然想起,前一天,苏恪终于来见我。
  “阿慈。”
  我缓缓抬眼看他,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揽入怀中,苏恪说,等等我,很快就好了。
  我便信以为真地等了,一开始我等了他那么多年,现在我等不到了。
  其实如若我死了,那便最好,我不用去想他,一个人的爱情好过两个人的悲欢。
  弥留之际,我想起父王还在大齐等我。他找不到我该有多着急啊!还好下山之前让文慧师侄编好了说辞,说我下山历练,准备找一个地方重新闭关。
  秦昭华在那一天还同我说:“宋慈,你永远也生不了孩子了,宋慈,陛下亲自给你下的毒。”
  我笑了笑,也好,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人能让我生孩子了。
  苏恪,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得有地狱。
  苏恪,我好累。
  苏恪,我不想喜欢你了。
  我慢慢合上眼,思绪万千。
  春暖花开的季节,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我又梦到了那个给我拾风筝的男孩,他唇红齿白,神清秀骨,温暖如玉,淡雅如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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