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看护着,上头说了里面的人重要的很。”
“放多少血合适呢?”
“估摸着得大半碗。”
不多时,他们忽得走近了,来扯我的绳子。
一个小厮喊道:“别都解开,万一她逃了怎么办?”
另一个小厮不以为然:“怕什么,不过是个女人,别说她现在晕过去了,就算醒着怎么会是我们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解一半,另一只手再用。”
“好好好,我的老祖宗。”
“你别说小娘们可真是细皮嫩肉的。”
“上头吩咐只让我们取血,可别生出其他想法来。”
“我们干什么上头又怎么会知道,你不要想太多。”
那小厮为我解了一半的绳子,此时正与另一个小厮吵了起来。也正好给了我逃跑的机会,我不知不觉地松掉另一半的绳子。
因为我的脚是绑着的,我只能在他们取血的时候利用刀脱困。
“先取血吧!”他们终于吵完了,也达成了一致意见。
一道银白色的光从我眼前闪过,我也嘴角微扬,时机正好。
我往后一倒,躲开匕首,扯开黑布。
那人见之,大惊,妄图用匕首再次来伤我。
一个旋转来回的招式刀已经在我手中,直接另一半的绳子也被松开。
另一个人见势不对,拿起一旁的大刀来砍我,我向后移了几寸,他扑了狗吃屎,这大刀正巧砍断了我的绳子。
我将他们两个人绑得严严实实后,决定找机会离开。
清心为什么会背叛我,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想通。除非她听命于她原本的主人,可是这也不可能。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相反,我越去探究而更加扑朔迷离。
然而我并没有等到机会,却等来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我离开时,一群黑衣侍卫陡然围住了,从中走出一位身形颀长的男子。
见之容貌后,我的心不由得一震。
先前我也曾怀疑过他,但很快就撤销了所有的怀疑,如今当事实全都血淋淋地摆在我面前时,我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幕后的主使,这样也便能够解释清心的反常之举。
“父王。”
我的父王,大齐王朝名义上的主人。
我冷冷地瞧着这个身材伟岸的男子:“父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祁景翼吩咐一旁的黑衣人:“只需取一些血便是。”
手腕被拽过去,突然疼了以下:“呲。”血淋淋地往下流,至一碗后。我已经晕乎地不成样了,他黑衣人又耐心替包扎好。
我喘息着,问道:“父王,现在,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因为你是轩辕血脉也是大齐的后裔,这是你的责任。”
“父王,我以为你……你放弃了。”
祁景翼略有叹息:“恢复大齐昔日的荣光一直是你父王的毕生所愿,为此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我紧皱着眉:“父王,大齐的天下就真的这么重要么?”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宁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话不能说,有什么事不该做?你可懂?”
我垂眸细想,父王话里有话,好像并不只是这样。
临走前他又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吩咐侍卫:“你们好生看守。”
不对,不是父王,我告诫自己要冷静。
那么只能是一个人。
第二天,我被塞进马车里,并派了好几个人专门看护我。
我被迷药迷的昏沉,马蹄声响了许久。勉强恢复些气力。
我一下子打开车窗,定睛一看,竟然是夜雷。
“夜雷怎么回是你?父王呢?”
“夜雷你竟敢以下犯上?”
“属下不敢。”夜雷抱拳低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呈上,“是王爷吩咐属下特意带公主离开的。”
我接过,的的确确是父王的字迹,是他给我写得,上头只剩下一句话。
“女儿,走得远远的。”
看过之后,我父王定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恐怕眼下正处于危险之中:“夜雷,本公主要回去。”
“公主,属下恕难从命。”
“难道你眼睁睁地看着父王一个人抗争与面对?”
夜雷低头默然。
“公主,王爷曾说您的命就是他的命。”
“可是他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命令也等于他的命令,夜雷,本公主以天仙楼楼主的身份命令你带我回去。”
“是,属下遵命。”
……
我突然想起苏恪之前带我去见的一个人,那是在我同他冰释前嫌之后的事情了。
大楚在西凉也有他势力的分部,而他现在是以轩辕宫玉公子的身份显现于外人眼前。
“阿慈,我想带你见一个人。”苏恪引我去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潜藏在假山之后,常年被山石树木围绕,轻易发现不得。
才进了里头,迎面而来是一阵馥郁的药香。
映入眼帘之处,皆是清色偏白的小花,朵朵绽放,清新而自然。
男子莫约三十岁,他一身黑色的道袍,眉似远山,眼如春晖。
一见便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舒适而亲切。
“他是?”我问苏恪。
苏恪笑着给我介绍:“我的师父轩辕墨,也是江湖上富有圣明的玄墨公子。”
“玄墨公子?就是三十年前轰动九州大陆的那位?”我大惊,“早就知道你与玄墨公子的关系不一般,没成想你竟然是他的徒弟。”
苏恪笑:“怎么?羡慕了?”
“是,羡慕了。”
“现在也一样。”
想到此,老脸蓦得一红。
轩辕墨佯装咳了咳:“你们小两口可真没把我这老人家放在眼里。”
“师父。”我和苏恪同时低头。
“为师此次前来,一是为了送药。”如今已经达成,“二是为了你。”他又指了指我。
“我?”
“是,两桩事可以并为一桩。”
他替我把了把脉,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子。
“你的血脉尚未完全传承,这药可以解你之前所中的毒。”
我打开,惊诧异常:“居然是九转丹。”当即便要跪下叩拜,“多谢师父赐药。”
轩辕墨扶我起来,“我既是你的舅舅,可却没有抚养过你,不过你既然嫁给我的徒弟,你便是我的徒媳,也该受你一拜。”
“舅舅?师父何出此言?”
“我能问一下你母亲的芳名吗?”
我点点头,当即便道:“我阿娘姓孙,表字婉茹。”
轩辕墨摇了摇头:“不对,我的那个妹妹擅长伪装易容,居然连自己的亲女儿都没有告诉。”
“她复姓轩辕,名婉。”
“轩辕婉?”
“是。”
“接下来,我想同你们诉说一段事。”
“师父请说。”
轩辕墨目光远眺,仿佛在回忆一件往事:
“我年少成名,父母早亡,表面上轩辕宫一手培养我长大。
其实并不然,我靠着父母留下的功法一路从鬼门关闯了出来。
我的妹妹轩辕婉同我差近十岁。当年我为轩辕宫卖命,在华芝之后的轩辕圣女根本就是有名无实。其实真究其原因是因为轩辕宫的大权旁落支系。支系一直打压轩辕宫直系亲属,在我妹妹轩辕婉出生后,父母有皆亡故。
作为直系亲属的我们也只能战战兢兢地活着。对于妹妹拥有轩辕血脉之事,我只能闭口不提,更是想尽办法隐瞒此事。”
“后来,我成名后,无暇顾及她,只得忍痛将她送往落云山。一来是为了让她学武保护自己,二来那是我至交好友的门派,交给他我也放心。”
轩辕墨面露悲戚:“然而我未想到的是就是在那里葬送了她韶华的一生。”
“为何如此说来?”
“落云山本就专收女子,后来所收的唯一男子就是无道子。无道子年轻时有一个好友,叫南宫西,表面上是南宫世家的二公子,风流倜傥,温柔多情。婉儿生得美貌,性格又好,他们俩很快互相吸引。”
“他们相爱了?”
“是,婉儿同南宫西相爱了,还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可是后来……”
“后来他们应当不欢而散了。”苏恪笃定道。
“是,当年南宫西为了名利抛弃了她,婉儿便一气之下离开落云山出走了。”
“可据我所知,这些年南宫西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在江湖上也是孤单一人,颇有盛名。”
“不过是他的表象罢了。”
“我后来便又遇到祁景翼,至于后来为何去了宋家,我现在还不得而知。以前她还会给我寄一两封信,后来就越来越少了。
“你可知我找了你许多年?”
“舅舅何出此言?”
“我当年忙着肃清轩辕宫支系宵小之辈,而忽略了婉儿,才让他陷入了南宫西的陷阱里。”
“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关于婉儿最后的信中的几个词。九州,大齐,麒麟印,轩辕宫还有南宫世家。”
“那舅舅可有什么发现?”
“因着婉儿喜欢过南宫西,我便将怀疑放到他身上,本来并没有抱多大的打算,后来却意外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何事?”
“南宫西不是南宫家的人,听说是从外头抱养的,不过知道真相的人几乎死绝了,我也是从当年急匆匆赶回老家的稳婆口中知道的。”
“我怀疑他的来历不简单,可能同大齐皇室有关。否则也不可能知晓那么多轩辕宫的事情。”
“师父,为何不是轩辕宫的人透露出去的呢?”
“或许婉儿也曾说过一些,可是她在轩辕宫的地位不高,因此她知晓得并不多。而且有一些事,我并未告诉她。”
“竟然是这样?”
……
“苏恪你早就知道,我是轩辕血脉。”
苏恪淡笑不语,看来是默认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苏他轻轻附语过来,对着我的耳朵,嘴唇微动。
刹那间,只觉得苏恪这个人真是越发不正经了。
“不过轩辕一族自然有秘法可以测出,眼下看来南宫西应当早就知晓你的身份了。”
“你怀疑南宫西?”
“不敢不怀疑。”苏恪凝眸道,“先前南宫西为你炼药时,我便有所怀疑。他自负盛名,怎么能容忍一错再错。可是炼制九转丹不仅失败了多次,甚至浪费了所有的药材。”
“那你便为了焚叶果与赫连珏做交易?”
他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如此。”
他胸有成竹地道:“既然麒麟印出世是这个乱世必然的结果,我何不提早推他一把呢?”
“更何况,这最后的结局还不一定是他赫连珏赢呢?”
我感到我面前的男子就像浩瀚星辰般深不可测,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熠熠的光。
“你可知晓琉璃灯?”他又问。
我慢慢道:“琉璃灯原本就是十大名器之一,后来由大齐皇朝末年,文博太子收录了。不过随着文博太子案的结束,琉璃灯也不见了。”
“此次能够集齐九大名器,还要多亏了你。”
“琉璃灯由人匿名提供,只是这匿名之人是谁便有待考证了。可这一次星罗大会的主持者,确是司宣朗,司宣朗和南宫西的关系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你都知道啦!”
苏恪转身:“他弄出这么大动静,我能不知晓么?”
我垂眸,只听得他又继续道:“而排行第二的皎玉居然是相思扣,倒令我吃惊不已。”
“相思扣的那块白玉,那便是一半的皎玉?阿娘从未告诉过我?”
“那只是一半,而另一半却在赫连昊手里。”
“赫连昊的那块碧绿月牙形玉佩?”
“看来你已经知晓。”
“皎玉只有一半,若是白玉出现,碧玉便要交回至白玉手中,这是岳母留给赫连昊的话。”
“阿娘?阿娘怎么会认识他?”
“岳母曾经当过赫连昊一年的师父,离开时,便留下了这个玉佩。”苏恪解释道。
“原来如此。”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同苏恪一道说了:“这几日,我总觉得清心不大对劲。我总觉得她同南宫西是有联系的。”
“清心?”苏恪略微有些惊讶。
“是,清心。”我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日,南宫西前来为我把脉,我让清心奉茶,她却泡了杯蒙顶甘露。”
“有什么含义吗?”
我略微犹豫。
苏恪淡笑:“但说无妨。”
“这件事还是司宣朗告诉我的。”
他轻笑:“宁儿是怕我吃醋?”
“你从前就不相信我和他,而且也一直不喜欢我同他在一起,而且你还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