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主子的逻辑,也太……可爱了些。
不过,许久没见主子如此好心情,碧落单单是看着便觉得心里舒坦,自是不会扫兴的。
“若是主子输了呢?”她悄悄的补一句。
“我若输了,便许你一桩好姻缘,秦迁为人很是不错,你若与他相伴终身,我很放心。”
碧落万万想不到,顾惜年会突然提起了那个人,而且如此直言不讳的提到了婚事,脸颊顿时滚烫,连脖子都跟着变成了粉红。
“大姑娘,您……您又在笑属下了。”
她又羞又急,整个人快要跳起来了。
顾惜年老神在在,一派淡定。
“秦迁与你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从小一块长大,一块练功,只是后来,他被父亲送到了军中去,便一直分别,直到现在,不得相见。”
马车外,日头转毒。
顾惜年把车帘拉紧了些,可视线依然是落在车外人来人往之上。
“既已打了赌,便坦然领受了,而且,你不是很有自信会赢我吗?”
顾惜年见自己最得力的手下,羞的像是一团火焰,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她决定点头为止,不再刺激。
免得,小碧落一个控制不好,再真的羞晕了过去。
距离府门口只剩下一小段路。
顾惜年静静出神,碧落攥着拳头,努力的平复着被撩拨混乱的心情,脑子倒也是短暂的停止思考,再没去不停的设想越来越不受控的局面。
走到附近,王府的门已是打开,程管家领着几个下人,就守在了那里。
碧落也整理好了自己,除了脸蛋依然有些红的异样之外,外人倒是很难再看出来什么。
顾惜年淡淡的问:“那么,碧落啊,你是盼着想赢,还是盼着要输呢?”
碧落一考虑到赢与输的背后,所代表的真正含义,她才稍作平息的体温,蹭的再次升高。
得,这下真的要化为熊熊燃烧的烈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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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将顾惜年的马车迎了进来,一路疾走,在前引路。
一直护送到中院,才准备好了踏脚的小凳,摆在了马车前,恭敬的等着她下车。
顾惜年身边的碧落姑娘,脸红的很厉害,少了几分平日里惯然带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程先多看了一眼,便收起了诧异。
“王妃的额头,受伤了吗?”
问是问了,可话语里少了几分疑惑,倒像是早就知道了顾惜年受了伤似得。
“不碍事,只是小擦伤罢了,过两天就好了。”
顾惜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可以慢慢走,不需要碧落搀扶。
“伤在额头,伤口再小也不能等闲视之,万一留了疤,那就不好了。”
程先絮絮叨叨的劝着,“属下派人去将李太医请过来可好,他今日当值,恰好就在府中,平时也最是擅长医治外伤,亲手所配的药膏,有去淤除疤的功效,最合适不过了。”
“王爷身边的人,不方便调离,当下是非常时期,一切以王爷那边为优先对待,我这儿不妨事。”顾惜年仍是拒绝。
碧落对于人的态度,最是敏感。
她察觉到了程管家的态度,比今早走时,多了不少亲切,禁不住心中生出了几分诧异来。
是,发生了什么吗?
可眼尾余光,也注意到了顾惜年神情平静,显然是没觉得意外。
所以,这里边究竟是——
碧落心中有疑,便多了心思,暗暗注意着。
程先笑了:“王爷那儿还有周太医他们在呢,李太医专精的是外伤,暂时帮不上什么忙,离开一会却是不打紧的。王妃还是允了属下的提议,让属下去把李太医请过来吧,等给您瞧好了伤,换了药,就立即让他回王爷身边去,绝对不会耽误事儿。”
碧落很想插嘴问一句:既然是用不上李太医的本事,那为什么要把他调过来,守着王爷呢?
但顾惜年没提出异议,她便只好先把疑惑给按捺在心里边。
“既然程管家如此说了,就依你的安排,去请李太医吧。”
顾惜年也未坚持到底。
程先立即亲自去了。
等顾惜年回到落霞院,去了盛装打扮,换上了一条素色长裙,浅梨便来到内室禀报,说是程管家带着两位太医,来给王妃治伤了。
“两位太医?怎么会是两位?不是说,只请李太医来吗?”碧落不解的问。
“奴婢也不清楚,但的确是两位,另一个好像是太医院的那位院首黄太医,前日奴婢见过的。”浅梨小声的说。
顾惜年仿佛对此早有预料,并未现出半分诧异。
“他来做什么?”碧落望着顾惜年,轻声问。
顾惜年不答。
只是笑着说:“看来,这一局赌,是我要赢了。”
碧落根本摸不着头脑。
可顾惜年没想着给解惑,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便走了出去。
她一出现,黄、李两位太医,一扫从前的冷傲,竟主动从椅子上站起,给顾惜年行礼。
“拜见王妃。”
“二位太医不必多礼,请坐吧。”顾惜年命人奉了茶,礼数十足。
程先有些急,“李太医稍后再喝茶,先给我们王妃瞧一瞧伤处,您瞧,流了不少血,又把布条浸透了。”
李太医立即起身,“程管家说的极是。”
顾惜年没有再拒绝。
程先命人抬了一把大椅到房间的正中,顾惜年坐在那儿,方便李太医处理伤处。
“王妃,您可以闭上眼睛,我下手很轻,不会太痛。”
李太医笑容和煦,生怕顾惜年太紧张,便软语安慰着。
“谢过李太医了。”
那点小伤,跟顾惜年这一路赶回京城,因大大小小的袭击而留下的伤口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但被人细心呵护的感觉仍是好的。
顾惜年顺从的合上眼。
布条被结下时,程先跟浅梨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好深。”
李太医眯着眼瞧了一会,认出来是磕砸所造成的不规则伤口,但并不多嘴过问,直接开始处理起来。
清水将伤处冲喜干净,之后再上了药,重新绑好了布条。
“每隔两天,我会来给王妃换一次药。伺候着的丫鬟要多仔细些,不要让伤处沾水。”
注意事项细细讲完,李太医才又对顾惜年提醒道:“不留疤的另一个关键,是等伤口结痂后,无论多痒,王妃都不可以用手去抓,忍到厚痂自然脱落,我会再送来另一瓶去疤的药,再涂上个十几日,也就彻底好了,与容颜无碍。”
一听能好的彻底,连碧落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来,赶紧道谢。
李太医摆摆手,便退回到到位置上坐好。
一直在旁默默饮着茶的周太医,径直来到顾惜年面前,神情犹豫,似是有话要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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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楚国公主,身藏解药
顾惜年的眼底有光,明眸璀璨,似是看穿了一切,又好似一切懵懂。
突然,房间内有些安静。
程先也来到跟前,打起了圆场。
“周太医有要事禀报,是关于王爷的事,还请王妃屏退左右。”
顾惜年看了碧落一眼。
碧落便心领神会,让浅梨带着在外间伺候的丫鬟们出去,她自己只送人到门口,低声与守着门的女侍卫讲了几句,便又折返,站在了顾惜年的身后。
周太医看了看顾惜年,又看了看碧落,接着再看李太医跟程先。
程先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开口替他说道:“王妃,周太医所要讲的事,极其重要,还请您再次屏退左右。”
“碧落是我最信任的人,如同王爷信任程管家和周太医一般,不需避讳。”顾惜年神情平静,并未因为周太医和程管家等人表现出的一番故作神秘,而多出半分好奇。
她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懒洋洋的,起了个大早,在宫中耗费了好一番气力,此刻倒是有些倦了。
半眯着眼,那是强打精神在听。
若是程先等人瞻前顾后,各种担心,她可能就要把人给请出去了。
周太医略加思索,而后缓缓开口。
他已经花甲之年,须发皆白,满脸褶皱,比寻常人还要老气许多。
只是一双眼睛贼亮,眼皮耷拉着,却挡不住双瞳中央的精光,能做到太医院的院首之位,必是有几分本事的。
“老夫此来,是想当面讲一讲,王爷的病情。”周太医清了清嗓子,“王爷曾经领兵上过战场,大大小小的伤都受了一些,但这些伤及的只是皮毛,回京调理一阵后,已然好的差不多了。此刻真正令王爷昏迷不醒的主因,实是毒发全身,隔绝了生机。”
顾惜年依然平静,这些话,已逐步在接近唐王府极力掩藏的最核心的那一部分机密,她垂下的黑睫,轻若不可闻的颤动了几下,此刻心中已是笃定,唐王府在宫中必是安插有眼线,勤政殿内才发生的事,这边很快已收到了消息。
她从皇宫回来,一路上所用时间有限。
而唐王府这边却已是做好了应对准备了。
唐王,他此刻的身体状况,真的是如此不堪?
又或是,其中另有缘由,只是瞒天过海,让所有人都以为是那个样子,实际上真实的状况却是——
“王妃?王妃,您在听吗?您的伤处,又在痛了吗?”
周太医见顾惜年明显在失神的模样,皱着眉问。
“我在听,你继续说。”顾惜年端起茶,浅浅的饮了一小口。
“王爷身上一共存在两种类型的毒素,其一便是持续在消耗生机的阴阳风水毒,其二是我与几位太医商议之后,以以毒攻毒的法门,送进去的二十八种毒。这本就是剑走偏锋的做法,当时王爷的性命,危在旦夕,为求保命,只能以此为权宜之计。”
周太医讲完,还连连叹着,仿佛很是为难的样子。
装模作样了会,悄悄看顾惜年,她就那么平静的坐在那儿,连眼神都不曾变化。
周太医的心里边已打起了边鼓。
可事已至此,再想反悔,已然是来不及了。
他压低的声音,愈发显得悲切。
“然而这样的处断,治标不治本,且用不了几年,毒发入骨,还是难逃一死,除非——”
周太医看了一眼程先。
程先点了下头。
周太医此刻已不指望王妃会给出回应,便自己说了下去:“除非能找到阴阳风水毒的解药,及时给王爷服下,等解了主毒,另外二十八种毒,自然有对应的办法解去。而今,王爷已是生死垂危,找到解药,是为救人的关键。”
顾惜年屈指,敲了敲桌面。
咚咚咚,几声脆响。
她正色问道:“周太医来到落霞院,为的便是这个?”
周太医点头:“当下,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紧急,王爷的身子,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没有特别有效的灵药能够控制那些毒,也找不到另一种毒,来完成体内的平衡,这一次,若是没有解药,或许……就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碧落追问。
“身死。”
房间内,一阵诡异到令人窒息的安静。
顾惜年的态度委实太令人捉摸不透,周太医只得抱拳,直截了当的说道:“王妃是当家主母,唐王府内诸事有决断之权,现如今已是危及时刻,无人能做的了王爷的主,一切之全看王妃的了。”
碧落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有些变了。
心说这个姓黄的老太医说这些是在推卸责任吗?
之前对于唐王爷的处断,之前就做出好了那么多,根本没人来问过顾惜年的意见。
现在王爷体内被下了那么多毒,说是维持最霸道的那一道毒不至于爆发,实际上却是极其冒险的行为。
而今,无力回天,却跑过来,让她家主子拿决定。
在碧落看来,分明就是在给她家主子挖个大坑,半是强迫半是哄劝,让她往里跳呢。
“主子……”
顾惜年的手一抬,阻住了碧落出口的话。
她微笑着问:“周太医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了与解药有关的消息了?”
周太医没想到顾惜年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快,他愣了下,而后赶紧抱拳:“正是。”
事情愈发的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只要能救王爷,需要我来做什么,周太医尽可直言。”
周太医轻咳两声:“竭尽所能,将解药取回,速度越快越好;等会回到湖畔小筑,我会用银针封住王爷的奇经八脉,让王爷进入到一种类似于假死的深眠状态,这样便可以更长的拖延时间,等到解药。”
停顿了一会,周太医不忘补充:“银针封脉虽可暂时生效,但却不能无限拖延,王妃若是下定了决心取药,速度一定得快。”
说完这些,周太医客气的请程管家继续讲下去,他则提起湖畔小筑那边不能离开太久,领着李太医匆匆回了。
程先派人妥帖的护送着两位太医返回,安排完毕,立即就来到顾惜年的跟前,“有些事,王妃可能还不太清楚,世人皆知咱们王爷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实际上真正致命的伤处和所中的阴阳风水毒,却是他奉旨返京,行至城外六十里处时,遭人暗算。”
“嗯,继续说。”
其中因由,顾惜年并非全然不知。
不过她也没打断了程先,还是愿意从他口中,听一听那段过往。
程先所讲的比较简略,大体上与顾惜年所知,无有出入。
但一些更细节的东西,顾惜年便真的是首次知晓。
“那一年,王爷领着几万军将,杀的多了一倍的敌人丢盔弃甲,立下不世之功,皇上却在战事胜利之前,假借名义,将王爷召回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