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离开并不是就怕了我爸那句从此切断经济来源的话。
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小少爷何曾惧过这些。
能让他决绝去往国外的只有被他在他心尖上的那个人。
“是因为”,江溯绽开一个笑,笑容里教唐漪看不懂的情绪,“因为舒舒你说爱不在朝朝暮暮。”
你说时间会飞快地流逝掉,但是爱会留下。
什么
他这话让唐漪一怔,晃了好半天神才把自己晃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天午后阳光好的出奇,简直刺得让人睁不开眼,而从来都是满不在乎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问她,“舒舒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炙热光线落在江溯的银质耳钉上,折射出璀璨光影,他盯着她看,眼一眨不眨。
她说了什么呢
拍戏间隙请假出来的唐漪望着少年身上尚未来得及痊愈的伤口,心头没由来地窜出一股无名火,再一想这是他同别人打架留下的伤,不禁更气。
再有两个月就该成年了,为什么都这个年纪了还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为什么还会让自己受伤
她气得连心疼也生生压下,硬邦邦地说了句,“你是该好好反省一下,好好听听江叔叔对你的安排。”
那时,她并不知道,所谓的安排会让江溯这一走就是三年,她只是眉头紧缩,一瞬不移地盯着少年眉尾的伤痕,赌着气不肯说些软话。
“舒舒,我好像有了喜欢的人。”
面前的少年微垂着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好一会儿才扬起脸,说了句毫不相干的。
有了喜欢的人,但却已经决定离开。
有什么比不能在一起更为残酷的惩罚
他鸦羽似的睫毛遮住浓浓的难过与失望,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才慢慢说道,“我舍不得她。”
一共才五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却又像是要费尽一生的时间。
我舍不得她。
舒舒,我舍不得你。
如今的江溯早不是当初那个莽撞少年,他把唐漪怀中的明信片尽数拿开,一把将人拥入怀中。
待看清她脸上的点点泪意,修长手指抵在她脸上,一一揩试掉,动作细致又温柔。
“怎么还哭了”
他呼吸滚烫,落在她耳畔,倏尔一笑缓解着气氛道,“我写这些可不是为了舒舒看到流眼泪的。”
“那是为了什么”,唐漪脸埋在他肩膀处,声音有些哭过后的哑。
“太想你了。”
太喜欢你了,我怯懦至此,在伦敦的每一天,只能靠着写下这些来缓解心中思念。
江溯一手捧起唐漪的脸,迫使她只能看着自己,“别哭了,听我说点别的怎么样。”
“说什么”
杏眼尚含着层润润的水汽,唐漪无意识地发问。
“告个白吧。”,江溯扯起嘴角,低低笑了声。
给我的舒舒告个白。
作者有话要说:
还会再修一下~
别急
第38章 ·
去他妈的用时间证明爱。
我这一生所有的时间都恨不得拿来与你共处朝夕。
“唐望舒我喜欢你, 是每一天每一刻都要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江溯扬声说道。
“嗯,每一天都要在一起。”
唐漪没有反驳, 恰相反,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 模样认真。
这副样子落在江溯眼里, 让他突地就生出一种什么也不想干,节目也不想录了,只想把月亮私藏于怀的念头。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哦,是他的舒舒, 那就不奇怪了。
+
《砰, 是心动》节目组决定在伦敦连录两期, 唐漪和江溯这边都没有问题, 且两人都没有再避讳镜头,平常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这一点让李导颇为欣慰与满意。
“唐老师, 我们录完今天以后,去户外做漂流游戏, 你看行吗”工作之后也该放松放松,李导笑呵呵地望着唐漪,抛出了一个提议。
唐漪正要转头望向江溯,听听他的意见, 哪想李导直接了断地摆手说道, “唐老师,你真不必多此一举。”
有什么好问的, 你同意了,我们江小少爷还能不同意
“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节目组已经有人去玩过了,反响都还不错。”
综艺录制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好不容易出趟国庆祝一下玩一玩也是很正常的,李导热情地邀请道,“唐老师要是同意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去。”
“行。”
想着录完这最后一个流程,正好可以赶在周一回国,而江溯预热小半个月的演唱会再有几天就要开始,唐漪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节目组包括唐漪江溯都起了个大早,一群人从早上五六点开始忙忙碌碌,然后浩浩荡荡地往郊外开去。
不得不说,漂流这项运动刺激有趣,轻易就能激起人心中的快感。
唐漪穿上工作人员分发的潜水服,做好所有的相关安全措施,就乖乖地坐在充气游艇里等着了。
半分钟后,江溯坐在了她旁边,一手环着她的腰,美名其曰“给她多增加一重安全保障”。
“手拿开,你幼不幼稚”
“这就幼稚了,”,江溯轻轻“啧”了一声,桃花眼里笑意流转,“舒舒做人不能太喜新厌旧吧”
唐漪面无表情,“是的呢,你最好把帅气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不然我就变心了。”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又帅气小哥哥。
是这个意思吗
被威胁到,还有了那么一点危机意识的江小少爷,缓缓欺身过去,“不好意思,我们锁死。”
别人
想都不要想。
江溯甚至强调似的用一根带子在他和唐漪的手指上绑了个结。
唐漪低头望着那个结,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眉间滑过一丝无奈,“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的占有欲十足。
激流水声中,游艇上下晃动着,他二人坐在里面,像是独成了一个小世界。
不过等到正式开始漂流的时候,唐漪可就顾不上身边这只黏人萨摩耶了。
她喜欢汩汩水流拍打在脸上的感觉,也觉着那种不知道下一秒会是悬空还是失重的未知特别令人着迷。
“啊——”
她喊了出来,发自内心的愉悦,还迎着水浪高举起双手。
什么也不怕,因为背后有只托住她的手。
就这么来来回回玩了好多遍,唐漪正准备心满意足地上岸时,被一只楚楚可怜的手抓住了 。
“漪漪姐。”,又小又软的一声,竟然来自就没有不咋咋呼呼的时候的宋岁岁。
唐漪讶然地挑起眉,问道,“怎么了”
“姐陪我玩一次吧,我不敢”
宋岁岁这句话刚出,江溯似有若无的眼神就瞥了过来。
宋岁岁赶紧说道:“就这一次,把姐借给我吧。”,她后半句话显然是冲着江溯说的,甚至她说完这个“借”后还慢慢试探着说了个“成吗姐夫”
唐漪:“”
唐漪很想将宋岁岁就此扯走,又或是就当从没认识过她。
倒是江溯懒洋洋地笑道,“成。”
成你个鬼。
但最终唐漪还是陪宋岁岁坐上了游艇,正好潜水服也没来得及脱,连换的时间都省了。
“不用抓这么紧。”,唐漪望了眼自己被攥得紧紧的手,安抚道,“别紧张,还挺好玩的。”
“我也觉得好玩。”
宋岁岁还是没松手,“但是我怕出事呜呜呜呜。”
设备一切完好,刚才也运行过多次,怎么都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担心显得有些多余,可事实证明,宋岁岁长了张乌鸦嘴。
漂流到一半的时候,小艇忽然偏离原定路线,不受控制地向前方俯冲而去,而前方,恰是一块礁石。
“砰——”
剧烈的撞击给艇身带来巨大晃动,艇身一下翻了过去,小艇上的两人,唐漪和宋岁岁,自然被冲进了水里。
“漪漪姐,咳咳”
宋岁岁只来得及喊唐漪名字,就被水咽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的手胡乱地拍打着,身体隐隐有被水往下冲的趋势。
“别动,也别说话。”
唐漪想起她不会游泳,逆着水流寻到她身边,然后暗暗使劲想把她推到岸上去。
她们掉进水里的位置离岸边近,加之唐漪的不断地把她往那边推,宋岁岁被成功送回了岸上。
“漪漪姐,我拉,我拉你上来。”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能说话的宋岁岁第一反应就是去救仍在水里的唐漪。
可力气在一点一点丧失的唐漪被水冲地越来越远了,她伸出手想往岸边游去,却只是徒劳。
什么也抓不住。
水浪再度拍过时,唐漪的身体与之前翻了的小艇撞上了,她觉得腰间一疼,同时水渐渐淹过身体,到了脖颈处。
不会要交代在这儿吧
她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模糊的念头。
“唐望舒!”
却在最后一眼见到了一个挺拔又熟悉的身影,单枪匹马地往她这儿游。
有人来救她。
是有人救她于水火的。
+
再醒来是在医院,唐漪缓缓睁开眼,望见熟悉的天花板,尚未来得及转一下头,就听见一声“医生,她醒了!”
病房内所有的视线都盯在她一个人身上,穿着白大褂的华人医生很快过来给她做了一番检查,说出一个叫人放心的答案,“总体来说没什么大碍。”
空气中无形的紧张渐渐松弛下来。
待到人都出去得差不多了,唐漪望着身侧一动不动的江溯,轻轻喊道,“江溯。”
他没应。
明明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半寸都没移开过,可他没应。
唐漪缓缓动了下手指,蜷曲着往他手掌挪去,一下,两下
“乱动什么”
少年挺着张轮廓分明的脸,面上却是少见的肃然,边把那作乱的手塞进被子,边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以后都不准这样了。”
不准像这样一点儿也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你被水渐渐淹没的那一刻,我有多害怕
我也会怕的,怕你不能健康无虞、长命百岁,怕自己不能及时地保护好你。
“以后让我站在你前面。”
“好。”,唐漪笑了下,眼里藏着动容。
+
江溯年末的演唱会已经定好,这是无法更改的行程安排,也是他给等待许久的粉丝的一个承诺。
他在医院一直待到演唱会的前一天晚上才回国,唐漪有想过和他一起走,但这个念头才提出就被摁下了。
“舒舒好好养着,演唱会赶不上也没关系。”,江溯说起这个的时候表情一脸淡定,像是真的不在意她是否会来。
唐漪当时盯着他瞧了半天,还真窥不出半点别的什么情绪,才慢慢“哦”了一声。
其实从前他的每场演唱会她都没有缺席过,她爱少年站在台上,闪光灯打在他身上,像是独得神明偏爱的模样。
也明白音乐和唱歌于他的意义,更明白他希望她来。
这么说,不过是担心她的身体罢了。
十二月二十九日,是River在榆城开今年最后一场演唱会的日子,万千粉丝齐聚,沉寂几年积攒下来的热情与爱意在此刻爆发。
每唱完一首歌,粉丝的尖叫欢呼声都像是要掀翻屋顶,而舞台中央站着的江溯穿着黑色皮夹,冷隽的脸上画了个浓重的烟熏妆。
这个妆也就他能hold住了,肆意又嚣张,像是游走在暗夜边缘的地狱使者,稍稍一个抬眸,都能让人魂牵梦萦。
可他很少说话,大多时候在静静唱着歌,仰头的样子像是在等待什么。
唱完最后一首歌的时候,他站起身与江淇他们一道谢幕,“在这个冬天,River很高兴能与各位相见,谢谢大家。”
说完后,其余人都下了台,只江溯一直站在舞台上,看着到场的粉丝在安保的引导下,一个一个地离场,直至整个场地空无一人。
应该,不会有人来了。
他转身往后台走去,敛了敛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就算明知道不可能,也仍然不可避免的那一点失落。
“演唱会很成功,江溯。”
然而,空气中蓦地响起一道女声。
江溯仓促抬头,带着某股不可置信望向后台的大门处,他哑着声音将盘桓于心底多时的名字念出,“舒舒。”
还有什么比见到以为不会来的人更为惊喜的事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唐漪戴着一顶莱茵蓝的毛线帽,帽子下沿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她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清晰可见,像是道弯弯的月亮。
“不晚。”
只要你能来,什么时候都不算晚的。
唐漪却很认真地继续说道,“我来晚了,但以后不会了。”
她把手中的香槟玫瑰递给他,轻轻说道,“江溯我想起来了。”
想起三个月前发生的一切,那些误会和曲折,也想起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话,江溯短暂地怔愣了一下,随即他很快地反应了过来,用力抱住眼前的纤细身影,低低回道,“我也是。”
我也是。
喜欢你很久了。
在这寒意瑟瑟的十二月,我爱你如初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