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业点进聊天框，多多没什么动静。他就回：“可能睡了，咱们打到什么时候？”
“十一点吧？”
“行。”
不知年纪大了还是怎么的，没到十一点他就脖子僵硬，退了游戏躺到床上，还是没收到多多消息，觉得有点奇怪。就去问了声：“多多睡了吗？”
钱一多回道：“没有。”
“今天晚上怎么没找我？”
“嗯…… 剪视频。”
“剪完了吗？什么时候发？我去看下。”
“我周一才发。”
王嘉业意识到今天是周四：“好吧，我记错时间了。”
“没关系。”
多多怎么这么客气？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他特意回顾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并没察觉有何不妥，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王嘉业这么一问，原本维持冷静的钱一多，委屈彻底爆发出来，她在被子里握紧手机，迟迟没有答复。
于是语音通话就响了，第一个没打通，王嘉业开始紧张，不会是他做错了什么吧？怎么有种心虚的感觉？
又拨了第二个电话：“多多，你怎么了？”
略着急的语气。
“没啥，嘉业哥，我把票退了。”她压制住哽咽。
“？？？”王嘉业一头雾水，“你是说去迪士尼的？”
“嗯……”
王嘉业还算有点悟性，她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七八成，忙安抚：“多多，我没说不去，只是时间还没定，等通知下来了我肯定要陪你去的。”
“没关系，嘉业哥，是我太莽撞了，以后等你时间确定了我再买。”
“不不不，我来买。”王嘉业骨子里的钢铁虽然比钱越恒少点儿，但没好到哪儿去，补了一句：“不过，等我时间确定可能要到9月30号。还好票是随时可以买的。不着急。”
“……”钱一多心想，原来他确实是觉得她买早了。
“我们开车过去要三小时，最好还是白天去，晚上车不太好开。但你之前好像说过要一大早过去排队是吗？那我们……住一晚再去迪士尼？玩结束了我还有力气开回来吗……再住一晚再回来？这样算来好像需要用到3天。”
王嘉业非常谨慎地计算着时间，但钱一多根本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嘉业哥……”
“嗯？”
“阿姨说，5号是你农历生日。”
“……”王嘉业愣住，“额，是吗？”
“我想给你过生日、嘉业哥……”钱一多咬着嘴唇，“还准备了礼物……”
王嘉业听到对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吸气声，猛然发觉多多是不是哭了，又想到是不是这个傻丫头特意为他准备了什么惊喜，而他却不领情，整个幡然醒悟。
靠……他做了什么？
“多多，你别哭，是哥哥忘了！”他着急起来胡乱说道，“都怪我妈，我生日都没跟我讲，我是真的忘了，多多你别哭啊！”
仿佛过生日的人是罪人一样。
不，忘了自己生日而让爱人记得的人才是罪人。
他怎么能冷冷地抛出一句“先待定”然后去跟同事打游戏？这不是把人家的心意往地上砸吗！
“嘉业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多多哭出了声。
“没有啊，多多别哭，哥哥最喜欢你了。哥哥现在就买票，马上，5号是吧，我马上买两张vip，管他放不放假，我一定带你去玩。”
王嘉业行动力够足，坐起身来说买就买：“多多，我给你截图，买好了，就5号。”
钱一多也坐起来，抽了张纸巾擦掉眼泪和鼻涕，问出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嘉业哥，你爱我吗？”
“……”那头静止了。
活了三十年，谈过那么多个女朋友，好像还没有人和他追究一句：“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王嘉业感觉自己像是脑子充了血，面庞已经在昏黄的卧室灯下涨得发红，心跳加速鼓动，血压也肯定飙升了不少。他听见多多的抽泣，心里倏地一揪一揪地疼。他爱她吗？
钱一多等不及要他的答案，而要先把真心掏出来放在他面前：“虽然我不够好，但我真的很爱你。我爱你，嘉业哥……”
第四十二章
王妈妈说他像个傻子，他果然就是个不会谈恋爱的傻子。今天他才发现多多有多么脆弱敏感，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过于爱他的基础上。他曾经侧耳旁听过她喜欢他很多年，但从来没有想过她说出“我爱你”时会这么深刻动人。
他呢？却连一句爱都从没和她说过。
“多多，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王嘉业在凌晨十一点开车出去的经历还是第一次。他没有走内环，而是杀向高速，仅仅用20分钟就到了钱家楼下。他停在院子里，打电话让钱一多下来。
钱一多万分抗拒，她哭完之后丑丑的，今天也没有洗头，大晚上更没有化妆。面部浮肿成一个大胖子。
“你下来，就十分钟，我跟你说几句话。”他的声线在焦灼中趋于沉稳和严肃，令多多不敢不从。
钱一多最终还是穿着她的小黄鸭睡衣下来了，下来之前她特意洗了一把脸，把皮肤搓到了和她眼睛一样红。
打开副驾驶，钻进去，便是一个猛力将她拉向王嘉业的怀里。她重心不稳，两只手伏在他身前，脸却本能地撇向一边，还要抖抖碎发遮住自己的眼睛。
“嘉业哥你要说什么？”她回避视线，并且腾开安全距离。
“你怕我？”王嘉业又把她拉近，并把她的手圈在他的脖颈。
多多不回答，他就拨开她的头发，果然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不过对视也只是一瞬。
钱一多抗拒道：“你别看我。”
“我要看你。”王嘉业强势地说。
男人从理性动物转变为感性动物，他轻吻唇，先是浅浅地贴下，后边便汹涌而来了。
王嘉业一如往常地占据着主导地位，而钱一多也是被动承受。她不是很有经验，偶尔无意识地回应一下，换来的便是对方更上一层楼的热情。
当他想要更进一步时，钱一多一个激灵，微弱地低/哼一声，挣开他说：“好了好了……”
王嘉业抚摸她的头发，心想做哥哥的还是要老持承重一些，不能太早欺负了她，说：“不生气了吧？”
“我没有生气。”钱一多揉揉鼻子，“就是有点难受。”
“今天是我不对，你就看在我第一次犯错的份上原谅我吧，嗯？”
钱一多从没想过自己印象中骄傲的嘉业哥哥也会低头道歉讨饶，连忙阻止他：“不不不，你不要跟我道歉，是我的错。”
“不，就是我的错。”王嘉业握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是我不珍惜你对我的好，我道歉。你原谅我吧。”
“好的好的，我原谅你了。嘉业哥你别这样……”她都有点怕了。
“这么容易就原谅我了吗？”王嘉业打趣道，“不问我要个礼物？或者要个承诺？好歹也要趁机宰我一刀吧。”
钱一多这才笑出来：“那你要跟我一起在迪士尼过生日嘛。”
“当然啊，我票都买了。”王嘉业笑得可阳光，“只要你说，就算在海底捞过也行。”
“那还是别了，有点丢人的。”钱一多说完，又低头沉默了。
他知道，她有个心结没有解开。
“多多，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会不会信我。”
“嗯？”
“我喜欢你挺久了。可能就是从你哥哥结婚那会儿开始吧。那天你哭得很伤心，我都看到了，我也很难过。”
“……”
时间已然很晚，人在夜里总是情感充沛的。王嘉业不善言辞，也从未向任何女人正式袒露过心迹，可他必须要和钱一多说明白，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你是个好女孩，是个为数不多的、喜欢我的好女孩。也是我最好的兄弟的妹妹，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有基础并且稳固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努力用我的后半生来爱你，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关心和爱护，让你哥哥不后悔把你交给我。”
“嘉业哥……”多多的大脑处于混沌状态，好像回到了嘉业哥表白那次。
“我爱你，多多。”
王嘉业说完，缓缓呼出一口长气，他终于对她说了这句话，一句不符合他人设，非常感性的话。
钱一多呆呆地看着王嘉业，咬住颤抖的嘴唇，两串泪珠子戛然滴落：“真的吗，嘉业哥……”
“嗯，”他向她伸出怀抱，“都是真的，我爱你，多多。”
“我也爱你！嘉业哥！我也爱你啊——”
钱一多趴在王嘉业肩头，哭湿了他的肩膀。十多年的感情总算有了个确切的答复，不是简单的喜欢，那是爱啊。她的嘉业哥，说爱她啊……
钱越恒站在二楼，静静地看着楼下车里。虽然他看不清车内发生了什么，但他在掐时间，很快就要十分钟了。
妈的，大晚上把多多喊出去，王嘉业到底在干什么？
钱一多在王嘉业怀里撒了好一会儿娇。王嘉业提醒她明天要上班，可她就是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
“再这样下去，咱们都睡车里得了。”王嘉业掰她的手指，“过几天放假再见，听话。”
“不行，我要哥哥。”钱一多真想赖上，“睡车里就睡车里。”
王嘉业心想这丫头确实没心没肺，真把他当柳下惠啊？再蹭下去就不得了了：“你可别勾/引我啊，我自制力很差的。”
钱一多羞红，抬起半边脸看看哥哥：“没关系的，我不怕。”
“？！”到底哪儿学来的虎狼之词？“不行不行，你哥哥在盯着你，还是早点上去。”
王嘉业忍了又忍，推了又推，好不容易把磨磨唧唧的多多妹子推开，他内心也不想的：“下去吧，我不送你了。”
“哼。”
钱一多依依不舍极了，下了车还要目送哥哥消失在马路尽头才回院子，这不，一回头跟见了鬼似的，怎么她哥哥真在二楼盯着她？
她原本以为嘉业哥只是在开玩笑！——其实王嘉业真的在开玩笑，不过一语成谶。
背脊发凉，凉过了全身。
钱越恒多看了一眼便退回房里，一句话没说，权当没看见。钱一多也龟缩回房，等嘉业哥安全到家，她才甜蜜睡去……
十一假期很快就来了，姜绿和老杜去了日本，钱一多则无比期待着迪士尼之旅。按照王嘉业之前的规划，两天一夜变成了三天两夜，他在附近订了民宿，由于订房时间太晚，好的房源都被订完，“被迫”订了大床房。
自从那天他也说了爱她之后，钱一多便不再拘束，甚至有点有无遮拦起来，她调侃王嘉业：“没关系哒，我不会欺负哥哥哒。”
王嘉业不怕被欺负，他只是紧张，生怕自己绷不住：“你克制一点。”
“我都三十岁了，还要克制什么呀，哥哥你都三十二岁了。”小钱无辜脸。
“嗯，我要放松自己，好好享受旅行，不能克制。”
“喔。”
钱一多一方面是试探他，一方面实则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攻略他。绿绿也说，成年人谈恋爱应该轰轰烈烈，发展到合适的时候就应该随心所欲才对，她才不会想嘉业哥那样说什么克制，像个严肃的小老头，行动上她也不会克制。
——反正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让这个嘴上说爱她的人，永远成为她的。
出发前，多多在家确认携带物品，可爱、性感的小睡衣各带了一套，还有情侣牙刷和可爱的情侣T恤，可以在5号当天穿。她琢磨着要不要带某种计/生用品，但是如果带的话，会不会显得她太饥/渴了？明明她是很保守的……但如果她不带的话，万一他也不带的话……
出远门三天两夜怎么可能连基本的准备都没有呢？除非他不想，他为什么不想？他不是说爱她的吗？难道他觉得她身材不好？
钱一多低头看了眼自己微胖的身材，忽然颓丧起来，早说趁着旅行前一段时间减个肥得了！已然错失良机，好难过……
下午三点从钱家出发，王嘉业还是低估了节假日的车流量。原本三个小时就到的车程，硬是开到晚上九点才到民宿。由于昨晚上太紧张没睡好，开车的过程非常之困，一到民宿，还没来得及点外卖，他就要洗澡睡觉。可惜民宿设施不是很好，热水需要现烧热，房间也不过二十平，简简单单的，和标价完全不匹配。
等烧水的期间，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椅上玩手机，另一个坐在床边看电视，密闭的室内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尴尬。
钱一多的直觉告诉她，嘉业哥好像在刻意逃避什么，但说不准，不是很确定。他在洗澡的时候，她直接向民宿订了晚餐，王嘉业出来闻到食物的香味：“你刚点的？”
“嗯，吃点东西再睡吧。”
“刚刚在车上吃了好多零食，我不太饿，而且我刷过牙了。”
他穿着宽松的棉质T恤和中裤，发出一声做作的“哎呦”，躺倒在床上，面朝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