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呢?”刘嫂若有所思地望向她:“不吃晚饭怎么可以?”
时笑努力地笑了笑,随口敷衍道:“就很累,想早点睡觉,您别管我了。”
她说完,也不听刘嫂的劝,就转身走进了卧室。
简单的洗了个澡,正想躺去床上,姐姐给她打来了电话。
时笑坐到床边,接通后,心平气和地问她最近怎么样。
也不知道安星从哪里知道的真相,问她:“是不是你让程赞这么做的?”
时笑微愣,下意识反问:“什么?”
安星:“让他给我租房子,还擅作主张给我买了辆车!”
“没有。”时笑想也没想,就道:“我没让他给你买车,是他自己的主意。”
安星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所以租房子真是你跟他商量的咯?”
“”时笑自知说漏了嘴,哑然了半会儿了,干脆也就承认了:“你别生气,我们也是因为你上次发生了那种为显,很担心你。”
安星叹气:“我说过了,就算是穷困潦倒捡破烂,也不接受他的施舍。”
“不是施舍。”时笑实事求是地开导她:“他是真的想给你补偿,也知道你不可能再跟他有什么关系,就是希望你能稍微过得好一点,振作起来,好好爱自己。”
安星不屑一顾:“我用不着他虚情假意。”
时笑也难以相信自己如今会这么好心的帮程赞给姐姐讲好话,只能说世事无常,谁叫她自己现在也变成了一个和程赞同病相怜的人,产生了某种共情。
于是她耐着性子,将程赞定期给她打钱,还有之前跟她说过的那些肺腑之言,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安星听,最后又苦口婆心道:“你也别自己跟自己较劲,他要补偿你又不是你逼他的,为什么不能接受呢?再说,就算他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那不也证明他的确对你是真心,不然也不会这么痛苦内疚了,是不是?”
可安星好像根本就停不进去她的劝,还叫她别胳膊肘往外拐,替个渣男辩解:“房东说房子退不掉了,这两天我把房租和押金转给你,你替我还给他!”
“.....你这是何必?”时笑实在不理解了。
安星只说了句:“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时笑因为这一通电话,心情越发郁闷了。
就好像从姐姐和程赞的关系里,看到了自己和秦肆的未来,让人觉得窒闷喘不过气。
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睡着,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跑去脑后,不要一直烦着她。
可是她越想逃避,这些问题便在脑子里越发的活跃。
反反复复无数遍,她用背英语和法语来转移注意力都没有用。
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
都这个点了,看来今晚秦肆肯定是不会回来了,那唯一的一点希望也被浇灭。
她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想到厨房里好像还有两罐之前做菜没用完的啤酒,说不定喝一点了可以有助于睡眠。
就在这时,她正伸脚穿拖鞋,听到了客厅外传来了一声低低地咳嗽声。
时笑一怔,立马就分辨出来了是秦肆的声音。
他回来了。
时笑几乎是冲出房门,跑到玄关处的。
秦肆刚换好鞋,也不知是感冒了,还是空气太干燥嗓子不舒服,又低咳了一声。
察觉到客厅跑过来的人影,他转眸看过来。
时笑就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下一秒,便朝他跑了过,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秦肆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气,刚结束了一个工作上的应酬。
女孩儿柔软的身体贴着他,加上酒精的催化,身体里某股欲.望瞬间就被勾了起来。
秦肆在她后背摸了一道,问她:“这么不冷么?”
时笑摇头,开心地说:“一点都不冷。”
他静了下,然后说:“进去吧。”
回房后,时笑帮他准备好睡衣,趁着他去浴室洗澡的时候,跑去厨房给他冲了杯蜂蜜水好让他待会儿喝了解酒。
而终于等到他回来,她一下子心情也开阔了不少,肚子也觉得有些空空,就顺便给自己也煮了碗素面,坐在餐厅里一点一点吃完了,才回去卧室刷牙睡觉。
秦肆晚上喝的有些多,加之回来又吹了风,这会儿头疼的有点厉害。
晚上乙方几个代表一直不停地给他敬酒,大概也是最近压力大,当时他也就稍微放纵了一下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喝过量了。
今晚其实又遇到了几个不太有眼力见的人,酒局结束以后见他喝的有点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女的,说是要替他安排休息的酒店,非得跟着他上车。
那女人一靠近,秦肆就闻到她身上浓艳的香水味,估计也是酒喝多了,莫名恶心没得法。
最后他也不顾什么绅士风度了,毫不留情地直接将人从车上轰了下车。
回来路上,车上都还残留着那抹挥散不去的味道。
他降下车窗,任由乱风奔涌进来净化车里的空气,结果吹的脑子越来越疼。
这会儿躺在了自家的床上,时笑像是精灵的小猫儿一样钻到被窝里,小手一圈一圈给他按着太阳穴。
他闻着她身上那股独有的纯净气味,没有任何人工的添置,淡淡的迷人,身心都觉得舒畅了不少。
昏暗里,他慢慢睁开眼睛,垂眸看向她温柔的轮廓,身体里的某股冲动本能的不受空中,于是一侧身就将她压了过去。
时笑竭力维持平静,仰头望着他欲.望十分明显的眼睛,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莫名有些紧张。
他们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亲热了,她竟然像当初初次一样,眼神里透着茫然和急切,还有一丝紧张和担忧。
只是下一瞬,他就低头吻住了她,然后动作利落地褪去了她的睡衣。
....
....
从这天以后,秦肆每天晚上都和往常一样,定时定点的回了家。
两人好像回到了过去那段时间一样,但又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不过总归是又回到了平静状态,那点微妙的疏离感,也总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有一天杜攀打电话来跟她聊事情进展,顺口八卦了一下,问她和秦肆现在关系怎么样。
时笑想了想,用了句“还可以吧”来形容。
还可以吧?
杜攀也不是真的八卦,他其实只是关心有没有让秦肆知道他们之间计划的事情。
只要秦肆不会阻碍他们的顺利发展,他无所谓他们的关系好不好。
当初会答应时笑拉着徐婉去跟秦肆解释,更多的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不然他可真没有那么好心,想不开主动去招惹秦肆干嘛。
两人那天又商量了下接下来各自需要去完成的目标,案件里和安坚公司有关系的那几个人,杜攀说会去负责跟他们挨个接触接触。
至于那个叫田强的工程师,杜攀说要是他去接触,必定会被他大伯有所察觉。
自从去年他和杜孟辉因为股权之事,发生了大分歧以后,杜孟辉一直都派有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他出个门接触个什么人都是小心翼翼,更何况田强过去和杜孟辉的关系又非同一般。他要是突然和田强有了来往,痕迹就太明显了。
时笑也觉得他考虑的甚是有道理,就自己揽下了这个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目标人物。
后来,她跟冯娟也讨论了这事,冯娟的意思还是建议她从秦肆身上下手。
既然那人曾经跟秦肆一同出现过在酒吧,就说明他们之间必定是认识的。
时笑现在根本就不敢在冯娟面前提秦肆,更别说回绝冯娟的提议,说自己不想再利用他,让想别的办法。
她只能敷衍地应着,说会尽快。
可冯娟又不是个糊涂人,怎么可能没猜到她现在的心理状态。
她甚至都对时笑已经没抱有什么大希望了,只补了句:“你实在是不想再欺瞒他,我也无话可说。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在拿到证据之前,别和上次一样脑子发热,把一些明知道不该说的还傻乎乎的打算告诉他。”
“..”
时笑百口莫辩地挂了电话,坐在操场的看台边出了会儿神,然后又给杜攀发了条信息:【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田强现在在什么单位上班?】
信息发出去不到十分钟,秦肆的电话就过来了,说让她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开车回来接她,晚上带她去参加个晚宴。
时笑微顿,有点意外。
倒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她有点拿不准这个应酬的重要性,担心到时候会不会给他拖后腿。
“几个认识的人一块儿吃个饭,不用紧张。”秦肆又道:“你不是说最近想找个兼职么,那些人都是自己当老板的,今天过去正好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职业,先混个脸熟。”
原来是这样,时笑笑了下,忙忙应道:“我现在就回去换衣服。”
她收拾了耳机和书,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回到了家里。
刘嫂见她满面春风,问她有什么开心事儿。
时笑告诉她,秦肆晚上要带她出去见朋友,回卧室换了几套衣服出来让刘嫂帮她挑选。
最后两人一致都认为那条法式复古收腰的两件套最好看,也最适合参加晚宴。
在秦肆回来之前,她又精心给自己化了个妆。和他一同出席,当然不能给他丢面子。
到了宴会厅以后,她无疑是最艳压群芳的那一个。
秦肆向来不怀疑自己的审美,也没怀疑过时笑的审美。到场的男人都各自带着自己的女伴,或妩媚性感,或小鸟依人。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家的小姑娘,最温柔可人。
气势恢宏的宴会厅上方,一盏明亮璀璨的水晶灯。
灯下是一张分餐式的长餐桌,桌上已经入座了一部分衣着光鲜矜贵的男男女女。
秦肆领着时笑在中间的位置随手挑了个座,桌上的大部分人好像对他都挺熟,纷纷主动跟他打招呼。
对面还有几个空座,估计还有人没到,大家一边闲聊着,一边等着人到齐。
不过大家也算是社会成功人士,对于时间观念还是比较有分寸的。
没过好一会儿,参与这场饭局的最后几位也依次到了场。
而就是这个时候,时笑突然惊愕地发现,后面姗姗来迟的一行人种,有个穿着休闲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和她研究过多次照片的人,长相几乎重叠了。
他的下巴处有一刀明显的疤痕,留着寸头,怀里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孩儿,坐去了他和秦肆的斜对面。
田强。
时笑又仔细地端详了他数秒,没错,就是他!
这一刻,她心跳莫名加快了不少,赶紧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口水压惊。
原本下午还在犯愁,要怎么才能接触到这个人,结果晚上在这里就碰见了。
她隐隐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在帮她。
秦肆和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一回头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异样,以为是她参加这种场合紧张了,于是握了握她搭在腿上有些发凉的小手,说:“没事儿,就是随便吃个饭。”
时笑转头看他一眼,镇定地笑了下。
他倒是面色平常,稍稍靠近了一些,小声附在她耳边给他介绍桌上几个比较有身份点的人物:“一会儿你注意听听他们的谈话,搞清楚谁是干嘛的,挑个自己满意的老板。”
“.....”他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时笑知道他的用意。
一个不拘小节的男人,能周到的为她考虑到这一步,她心里何止是感动,甚至觉得是恩宠甚浓了。
这顿晚饭倒是真吃的比较稀疏平常,每个人都互相关心着对方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发掘什么新项目可以一起合作吃蛋糕的。然后又聊到社会经济的发展,各个行业的前景。
时笑听秦肆的话,一边默默吃菜,一边暗暗听着他们闲聊瞎侃。
酒过三巡,大家都开始放下了碗筷。
时笑也从这顿饭局中收获不小,堪称圆满。
她全程都在认真听田强在正常宴席中的发言,最后总结了两点:他现在跟人合伙搞了个小建筑公司,建筑公司现在初步成型,只是刚接了几个新工程,前期需要投入一些保证金,现在急需一笔钱,还没找到合适的投资人。
宴席散场,司机已经侯在了门口。
秦肆搂着她坐进去,离开没多久就问她选的怎么样?
时笑可能是有点过于激动了,害怕失去这么好的机会,当时都忘了先假模假样地先说些别的做掩饰,直接就开口跟他道:“我觉得那个开源建筑还是比较有前景的。”
“怎么?”秦肆哂笑一声:“你对建筑公司好像有执念?”
之前跟着杜彦做事,安坚也是建筑公司。今晚在场这么多人,这么多可选的行业,甚至还有一个和她专业比计较对口的律师事务所她都没挑,偏偏又选了搞建筑的,也难怪秦肆会这么一问。
时笑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太大意了,深怕被他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闪躲地避开他直白的目光,低头抠了下自己的指甲,尽力让自己的解释听上去比较合理:“没有啊,我是觉得他是唯一一个新开的公司,正好也缺专业法务拟合同那些玩意儿。如果我现在就加入他们的话,将来他们万一做强做大了,我不就是元老级人物,到时候再怎么说也能给我个副总当当吧。”
她说完,还冲他坦然一笑。
好在秦肆没有起什么疑心,也信了她。
他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慢慢勾起嘴唇,语气竟然还有点宠溺:“既然你想去,那就去。”
可时笑却发愁地微微拧起了眉心,自顾自地说道:“只不过我还是一个学生,又没有什么过硬的实习经验,别人可能不愿意要我。”
“这怕什么?”秦肆用一种很平淡的口吻,跟她撂下了一句很霸气的承诺:“有我在,他们敢不要你?”
时笑再度一愣,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心潮猛地一阵起伏。
第52章 的确是有点过分了。
片刻的安静之后,时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内心里有一股冲动驱使着她,真诚地说了句:“我看我还是不去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