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温柔——令娅
时间:2022-01-01 14:23:40

  半个多月过去了,警局那边有了很大的进展,法院那边正式通知了他们,一个星期后即将一审开庭。
  这算是她如今生无可恋的生活中,最大的欣慰了。
  就如杜攀所说,有那位叫司航的副局长负责,案子不仅进展的快,而且还很顺利。
  其实本来不用耽误这么长时间,那天他们上交了材料以后,第二天司航就亲自去了安坚公司找杜孟辉谈话。
  要怪就怪那杜孟辉实在是太狡猾,即便是有录音,也死咬着自己是被冤枉,被人陷害,不肯承认,左不过是仗着警方当时还没搜集到其它确切的证据。
  甚至还要求警方去调查那些录音的人,指骂他们私自给人安装窃听器,才是真正违法行为。
  但做了坏良心的事,即便是有再好的心理素质,也逃不过自己潜意识的慌张。
  司航离开他办公室没多久,他就急得心脏病复发,被送进了医院抢救。
  杜彦急匆匆跑去医院,得知父亲晕倒是因为被警方约谈,便立刻找关系去搞清的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别人告诉他,他的父亲牵扯一桩杀人案,是被害人的女儿联合自己的亲堂哥去告发的,整个人如遭雷劈。
  而当他又听说,有个被害人的女儿名字叫时笑时,他直接面色煞白地跌坐进了椅子里。
  至于杜孟辉的同谋田强,警方去抓他时事情要顺利多了。
  在杜孟辉抢救阶段,田强为了坦白从宽,已经供认不讳,甚至没有狡辩。
  虽然他也十分震惊,根本都没察觉到任何一丝被人跟踪的痕迹,可是录音里自己的声音,他抵赖不了。
  只是他没有杜孟辉那么狡猾,虽然下意识的也想否认,但是一想,自己的人生反正已经是完了,再挣扎又有什么用?
  前段时间项目被抢,他本来就一直很颓丧,每天喝酒和喝到吐,只为麻痹自己,不想清醒的面对现实。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前十几年为别人卖命,被人当成狗一样的使唤,什么都没得到。
  如今好不容易自己创办了一个小公司,结果钱没赚到,又亏了一大笔进去,不得不将新开的那家小公司卖掉还债,只怕以后也不会有人愿意给他投资帮他东山再起。
  所以当警察找上他的时候,他突然就像把命运看透了一般,领悟了什么叫因果轮回,才后知后觉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因此有了田强的供词,所以杜孟辉就算是再想狡辩,也无所遁形了。
  只是杜孟辉那天被急晕送进了医院接受治疗,没办法及时配合调查,导致警方办法只能一拖再拖。
  直到上个星期,医生发了话,说可以出院调养,司航才再次带人登门问罪。
  **
  瞒天过海八年的冤案,今朝终于沉冤得雪。
  虽然还得经过几次审判,但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多半。
  下周二正式开庭,这么重要的事情,时笑的母亲和姐姐当然不会缺席。
  当初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的时候,妈妈和姐姐都不敢相信这些年她居然和冯娟闷不吭声的做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疼了。
  想她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很多像她一样同龄大的小姑娘给都还是父母面前的宝宝,被呵护疼爱。
  而她,父亲早逝,母亲常年身体不好,姐姐又自顾不暇。大多数时候,遇到问题都是她自己独立承担和解决。
  更难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她竟还瞒着家人,用了几年的时间,给父亲翻了案。
  母亲当时就在电话里哭了一阵,时笑劝她别难过,找到凶手应该开心才是。
  可母亲难过的是自己对孩子的疏忽,觉得让她受苦了。
  于是这次开庭,母亲和姐姐想借此机会提前一天来了A城,看了看她在学校里的生活,还给她带了许多吃用的东西,心疼她太懂事太辛苦,有什么又不肯跟家里说,她们决定以后要多多关心她的生活。
  因此在知道他们要来之前,时笑就劝告自己必须马上振作起来,不能再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哪怕为了妈妈和姐姐。
  她不能让她们看到自己的疲惫和憔悴,不然不明原因的她们,一定又会认为她是因为这事操了大心,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阵心疼。
  所以心里再怎么痛不欲生,也要坚强,继续去面都接下来的人生。
  只不过以后的人生里再也没有某个人了,会永远存着一个遗憾。
  但人生不就是这么不完美的吗?
  妈妈失去了父亲,也为了自己和姐姐坚强的挺过来了。
  所以她不能再一直这样一蹶不振。
  只要他今后过得好,前途似锦,家庭和睦,她会一直在他不知道的某个角落,怀揣着过去从他那里收获的美好,默默的想念着他,祝福着他。
  于是她给了自己最后一天时间调整,去冯娟的酒吧,放纵自己喝了许多的酒,直到彻底醉到不省人事。
  然后长长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望向窗外太阳渐渐初升的清晨,努力的对新的一天笑了笑。
  从那天起,她没胃口也拼了命的逼自己吃饭。晚上睡不着,就去医院找医生开了一些安眠药。
  虽然走到哪里,或者上课写作业时,还是会不断的思想开小差想到他,但是她却不再害怕了。
  不再害怕失去他,因为不管他今后在哪里,都会一直鲜活的存在她的心里,永远不会离开她心跳的那个位置。
  因此几天后,当妈妈和姐姐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前段时间萎靡太久了,虽然恢复了不少,可还是让人一眼看得出来整个人精神不太开朗。
  母亲心疼的眼睛泛红,时笑赶紧安慰道:“就是快要期末考试压力有点大而已,您别担心我。”
  “都怪妈妈没用,要是妈妈身体健康,能正常上班工作,你也就不用上学还去做兼职了。”
  时笑当时正和姐姐三人在校外的饭馆里吃晚饭,她给妈妈乘了碗汤:“您把自己身体照顾好,就是为我和姐姐坚强负担,我们在外面上班上学才会放下心。”
  “好,好。”母亲看看自己两个懂事的女儿,含泪笑道:“妈妈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吃完饭后,时笑又送姐姐和妈妈去附近定了一家酒店住下,只是当她一个人走回学校时,强笑了一整个晚上的表情,也疲惫的僵硬了下来。
  踩着清凉的月色,她低头看着路,整个人安安静静的。
  走到半路,某一瞬间,她抬头看向与她迎面而来的两个女生。发现她们正偷偷盯着她身后某个地方,然后交头接耳低声说了句什么。
  可能就是一时好奇心吧,她鬼使神差地顺着她们的视线回过头去。
  身后的林荫道上,路灯昏暗,人来人往。
  时笑猜测刚刚那两个女生一定是在讨论某个帅气的男孩子,才会露出那种喜悦的表情。
  只不过现在的她,眼里装不下任何人了。因为遇到过最让人惊艳的,已经很难再对其他人提起兴趣。
  所以她收回目光,正要回过头。
  可就是在准备回头的一瞬间,她眼前忽然重复了一个画面,是刚刚她在人群里一眼就捕捉到的一个背影。
  高高瘦瘦,背脊挺拔,穿着黑色的风衣,留着和他一样干练的短发。
  她愣了愣,然后再次猛地一转身。
  只是夜里中,人来人往,刚才那道匆匆一瞥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时笑心口突然像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下一秒,便拔腿往回跑。
  她一边跑着,目光一边在周围抓寻。
  不是,不是他,也不是,还是不是。
  她一口气跑到了校门口,都不是。
  她慌张地站在校门口,望着人潮汹涌的街头,眼睛再次像水洗过一般,急得表情扭曲。
  她用力的喘着气,缓了好大一会儿,只觉得自己心口一点一点的在变空。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失魂落魄的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而停在对面街道某个停车位上的越野车,直到几分钟后,看着她的身影从校门口离开了以后,才启动了引擎,最后消失在人海之中。
  **
  第二天一早,时笑提前就跟老师请好了假,早早出了学校去酒店找姐姐和妈妈,然后坐冯娟的车子一起去临市参加今天的庭审。
  路上大家心里都挺激动挺紧张的,而且还有一些在所难免的难过。
  毕竟多年后再重审旧案,记忆里肯定会再次勾起当年的惨况。
  想到当年父亲并非工伤事故致死,而是人为刻意,怎么能不恨?
  如果不是杜孟辉和田强两人丧尽天良,或许父亲现在还活着。
  更可气的是,这两个凶手,居然还瞒天过海,逍遥法外了八年之久。
  所以当他们到了法院门口,遇到同样过来参加旁听的杜孟辉家人,母亲便激动的浑身发抖,泪流不止。
  时笑担心妈妈旧疾复发,和姐姐一直安抚着她的情绪。
  可对方的几人,仿佛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包括杜彦。
  两拨人在法院外的停车场相遇,气势剑拔弩张。
  今天杜彦也来了,陪着他的母亲。而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位刚联姻订婚的未婚妻。
  杜彦见到她,仿佛跟见了仇人似的。包括他的母亲,也就是秦肆的姑姑,扫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吃了她似的。
  时笑本来也没因为杜孟辉,将仇恨的情绪牵连到杜彦身上,也不想责怪到他家人身上。
  毕竟他父亲是他父亲,他是他。
  而且之前也跟他有过短暂的接触,她觉得杜彦这人还算是开朗理智的,以为他起码能用正确的心态看这件事。
  可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并不这样恩怨分明的人。
  他要是怨恨她当初利用了他,她也无话可说,反正今后也是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但是想到之前,他不分青红皂白,四处散播造谣秦肆的坏话,她心里还是十分的愤懑不平。
  这会儿她对上杜彦淬着恨意的目光,也不甘示弱地给他瞪了回去。
  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本来她才是受害人,就算是报复,那也是理所应当。
  可看看他们现在一家人的态度,简直就是是非不分,蛮横无理,弄得好像是她怎么对不起他们似的。
  特别是杜彦,和她刀光剑影的对视了两秒,还突然嗤笑了一声,冷讽道:“当初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手段。”
  时笑白了他一眼,随便他怎么说,反正现在事情已成定居,只要法官秉公办理判了杜孟辉的死刑,她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待这个过程。
  可杜彦却还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又阴阳怪气道:“我挺好奇的,你究竟是怎么迷惑了秦肆那家伙,让他这么听你的话?”
  “....”他要是只针对她也就罢了,可是一提到秦肆,仿佛触碰到了她的禁忌,时笑整个人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冷着脸对他道:“请你不要胡说八道,收集你父亲的罪证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是我一手计划的,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只是被我欺骗,被我利用了而已!所以希望你搞清楚事实情况,别血口喷人!”
  “你隐瞒他?”杜彦呵呵地冷笑两声:“他都自己亲口承认了,你还说他不知情不关他的事?”
  时笑一愣,狐疑地看向杜彦。
  有点不太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他亲口承认了?
  杜彦板着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戾气,怒斥他们的手段卑鄙:“你俩处心积虑的骗我,把我当傻逼当猴儿一样的耍。还利用我混进我家公司和杜攀狼狈为奸,最后秦肆又帮你挑拨我爸和田强的关系,让他们反目成仇。真是无耻!“
  “你胡说八道什么?!”时笑失控道。
  身旁的母亲拉了拉她的手,不明所以她为何突然这么激动。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因为听那人说了几句话,不仅脸色变了,连手心都凉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杜彦一脸鄙薄和嘲弄:“他都亲口跟爷爷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说是他明知你的身份还故意将你留在身边,然后把你安排进田强的公司,又背后使手段让我爸和田强反目成仇,才让你拿到他们见面聊天证据的。怎么?你还要强行替他辩解,洗白他不是个铁石心肠冷漠无情东西?”
  “不!”时笑满脸惊愕地看着杜彦,又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胡说的,你肯定是胡说的。”
  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怪她,怎么可能什么都没问过她?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是杜彦却说.
  想到杜彦刚才说过的话,她脑子里猛然闪过之前一些和秦肆有关的模糊画面,怔住。
  ...其实从他当初发现杜攀送她回家开始,她就曾察觉过一些不对劲,只是不敢相信,所以那时候还在极力的隐瞒他。
  她想起那次,秦肆并没有和往常闹矛盾一样冲她发火,而是冷静的逼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信。最后两人足足僵持了半个月,是因为后来她不断的求和示好,撒娇耍赖,他才重新回到了他们家里,再次信任她原谅她的。
  还有之后的一些事情。
  他给她安排工作,刻意带她在饭局上遇到田强。后来他又在爷爷那里被杜彦骂,被爷爷责怪,可仍然坚定的告诉她只是为了赚钱才投资,解释了好多才让她打消疑虑。还有,还有....
  不行了,她想到这些,感觉自己脑子都快要疼炸了,眼神失焦地望着半空中的某个点,又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一直旁听的冯娟,终于忍无可忍,冲出来替时笑对杜彦吼了回去:“就算他知道,是他帮时笑又怎么了?!”
  杜彦黑着脸朝冯娟看过去。
  冯娟为了更有气势,插腰仰头,继续大声申辩道:“他就算是真这么做了,那也是大义灭亲!”
  杜彦表情彻底阴暗了。
  “怎么?你觉得他这样是铁石心肠无情无义?”冯娟厉声道:“可你爸本来就是个罪恶滔天之人,八年前就该被枪毙了。所以秦肆这么做,不仅没有错,而且还是替□□道!他比你这个是非不分自私自利的玩意儿高尚的何止百倍?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你——”杜彦扬手,竟然想直接上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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