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赵连虎那些都是散兵游勇,而现在的,却都是实打实的兵,看那些人身上的铠甲与武器便知道,来人定非凡人。
忽地,屋中走出两个人,南宫进瞳孔瞬间变大,是他!
他年少时是见过陈景砚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冰冷无情,生人勿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师傅只让大师兄接触他,其余人等谁都不能靠近。
他印象中最深刻的那一次,是外敌来犯,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陈景砚出手,也是最后一次,那一夜,整个玄天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自那之后,玄天宗声名大噪,而那个人,也再没有出现。
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再次遇到他。
南宫进的目光转移到陈景砚身旁的人身上,眸子里多了些许深意,真是想不到,百年闭关的玄天宗,竟然也有派弟子下山的那一天。
最最重要的事,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下山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一个月前还远在越州的人,这么快就来了盛京了呢。
只是,自己的簪子丢在了那里,无论如何,都得回去找的,可现如今寨子防守严密,要混进去,那是比登天还难。
一时之间,南宫进陷入了纠结之中,再次抬头,就与寨子里的人目光遥遥相对,那人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南宫进一惊,立马俯身,过了好一会儿,南宫进起身,看向南宫安的方向,却发现那人已经走了。
应该没发现吧,南宫进心想。
猛虎寨。
“刚刚看什么呢?”
南宫安唇角微勾,“没什么,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东西。既然你已经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下山了,等我办完事,自会去王府找你。”
南宫安向来神出鬼没,陈景砚也无所谓,摆了摆手就和他道别了。
第55章 安进:伤疤
分别之后,南宫安就收拾了行礼下山了,此次下山,南宫安身边就带了一个侍从,叫孟原,像他们这种修习奇门遁甲之术的,身体总是会比常人孱弱一些,所以玄天宗宗门底子,凡进入内门者,每人皆会配备一个侍从,跟着他们从小修炼。
玄天宗百倍无数,各类功法不计其数,若论起天下藏书,玄天宗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因此,内门弟子身边的,无一不是江湖中都排的上名的高手。
“孟原,下山之后你去找个客栈,就不必跟着我了。”
南宫安语气淡淡,孟原也没有多说什么,主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南宫进一路跟在南宫安二人身后不远处,想着伺机而动,可是有孟原那个二傻子在,他哪有机会下手啊。
青衡山上山复杂,下山可就快多了,大概一个时辰后,南宫安与孟原便站在了城门前,二人进城之后就分开了,南宫进心中一喜,跟着南宫安就拐进了一条巷子。
一路上,南宫进就跟在南宫安身后不远处,南宫安嘴角始终挂着笑容,由于相貌出众,再加上那周身尊贵的气度,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南宫进提前戴了帷帽,是以还比较低调,但是南宫安就完全不同了,周围无数女子为之倾倒,甚至有一女子故意朝着他倒了过来,只见南宫安温柔地把人扶了起来,“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南宫安声音温柔缱绻,自带一股让人沉迷的气息,女子面颊绯红,看着南宫安,眼神痴迷,“没……没事。”
南宫进在后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招摇过市,勾三搭四,一看就没好好修炼。
好不容易熬到了地方,南宫进看都没看,就跟了进去,进去之后,南宫进才察觉到不对劲,楼里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穿着裸露的女子在各个酒桌之间穿梭,而南宫安呢,面色入场,驾轻就熟地上了二楼,南宫进整张脸都黑了。
他下山就是做这些东西的?好好的修炼,被他搞成了什么样子,就算是山中清苦,不见……咳,不见人家欲色,也不能这样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成功地说服了自己之后,南宫进跟了进去,刚一走进去,就有一群女人扑了过来,“公子~来玩儿啊。”
“公子,这边。”
“来嘛,来喝一杯。”
南宫进脸都黑了,帷帽之下的脸色黑如锅底,“滚开。”
那群女子一怔,悻悻地散开了,南宫安朝着楼下看了一眼,啧啧两声,“火气还是这么大。”
南宫进黑沉着脸跟了上去,却猛地发现,人不见了,南宫进暴躁地拍了一下栏杆,把路过的姑娘吓了一跳,此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南宫进本来想动手来着,在看到那人手上的一道伤疤的时候,忽地顿住了手,跟着乖乖的走了进去。
南宫安拉着南宫进进屋,再不动手,怕是这小子要把这玉春楼都给拆了,“坐。”
南宫进脸色不好,就那么坐在南宫安的对面,也不说话,南宫安动作轻缓,行云流水,单是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那双手,应当是很好看的,可是手上一道横过手掌的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那道伤口,竟是一直都没好。
南宫进有些出神,那道伤口,还是小时候,他调皮跑出宗门,遇到了一些想利用玄天宗的人,那些人抓住了他,想威胁宗门,那个时候,年纪尚小的南宫安一路追了过来,在最后的逃亡途中,徒手接了那人捅过来的刀,留下来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直到那一杯茶放在自己的面前,氤氲的热气飘散上来,南宫进才猛然回神,自己刚刚竟然盯着他的手看了那么长时间!
南宫进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轻咳一声,“那个……你的手……怎么没治?”
宗门里灵丹妙药不少,能治伤疤的自然也是有的,怎么会……
南宫安看了看自己手掌的伤痕,放在这样一双手上,着实算不得好看,可是,他看着,却是欢喜。
轻笑一声,“不过一道疤而已,算不得什么。”
南宫安的语气淡然,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可是南宫进在意,他和他不对付,却又偏偏欠了这么一个没发还的人情,真是难受。
南宫安把茶杯推倒南宫进面前,“尝尝。”
南宫进有些嫌弃,这种花街柳巷,有什么好来的。
“从昨晚开始跑到现在,不渴?”
南宫安的声音慢悠悠的,氤氲着笑意,南宫进一噎,“胡说什么。”
南宫安只是淡淡的笑,两个人默契的谁都不提自己的目的,一时之间,倒也和谐。
南宫进确实是渴了,此时被他说的也有些受不住了,端起眼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南宫安摇头叹气,“哎,牛嚼牡丹……”
南宫进炸毛,“南宫安!”
南宫安轻笑着,“年轻人,火气真大。”
南宫进撇了他一眼,“是,你老,你心平气和。”
南宫安被呛了一声,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南宫进难得见南宫安吃瘪,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角。
南宫安看着南宫进,“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是想干什么。”
南宫进的脸色忽地沉了下去,“这件事情,我不想再听。”
这次下山,南宫安的首要任务其实并不是南宫进,可是,他还是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回去。
“你知道最近山下发生了不少事情吧。”
“你觉得是我做的,呵也是,在你们心中,我就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没有底线的小人。”
南宫进语气冷淡,透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戾气,南宫安眼神沉着,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
“你是不是这样想的,一点都不重要,他们都是这么觉得的吧,我就知道。”
对于这件事情,南宫进总是展现出超乎寻常的激动与执着,南宫安认真地开口,“我不逼你,但是,这段时间跟在我身边,那个人在外胡作非为,还牵扯到了你,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第56章 行不行要试过才知道
道理南宫进都懂,可是一想到要和南宫安日日待在一块儿,心中总是不怎么舒服,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猛虎寨。
陈景砚坐在书房中,算算时间,她也该醒了,看了看书房里的椅子,陈景砚对着清风道,“把这些都搬出去。”
清风进来,看着他们世子指着地地方,嘴角抽了抽,陈景砚就留下了书案前的休息处,其余的,都要他搬出去,清风看着陈景砚,试探性地问道,“世子,你这是?”
陈景砚神色坦然,“看着碍事。”
得嘞,你有钱你任性,清风心中腹诽,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待清风把书房收拾好之后,陈景砚看着空了不少的书房,微微勾起了唇角。
……
沈又灵闲来无事,听说寨里有位南宫先生,芝兰玉树,清雅出尘,还会奇门遁甲之术,好学的她就又闲不住了,轻功内力需要从小学,但这个总不需要吧。
说走就走,沈又灵溜达着去找陈景砚,中间遇到了清风,沈又灵问了一下陈景砚的位置之后就去了书房。
此时的陈景砚正穿着一身月白祥云纹锦缎衣袍,坐在书案前,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沈又灵站在门口,意思性地敲了敲门,陈景砚抬头,沈又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一眼惊鸿,大抵就是如此。
“进来吧。”
沈又灵迈着步子走到陈景砚的书案例看,十分自来熟地坐下,眼睛不由自主地瞄了书案上的东西,只见上面写了什么猛虎寨,什么官兵,“这是什么?”
陈景砚目不斜视,写完最后一笔,“上报给朝廷的奏折。”
一听,沈又灵便没什么兴趣了,陈景砚看向她,“怎么不好好休息,来找我了?”
沈又灵忽地想起了自己的目的,看向陈景砚的眸子里透着狡黠,“我听说寨子里有位南宫先生,我想见见。”
然后和他学奇门遁甲。
陈景砚挑眉,“你来的真不巧。”
沈又灵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为什么?”
“南宫先生午后刚从寨子里离开。”
言外之意,你来迟了。
沈又灵小脸一垮,不是吧,这就错过了,好奇哦。
陈景砚手握成拳挡在嘴边,隐去了自己嘴角的笑意,“你找他做什么,或许,我也能帮你呢。”
沈又灵上下扫了一眼陈景砚,语气果断,“不,你不行。”
你除了好看,轻功好点,目前我可没发现你有什么优点。
陈景砚失笑,偏头浅笑一声,看向沈又灵,忽地凑近她,沈又灵躲闪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沈灵儿,有没有人对你说过,永远不能对男人说你不行这句话。”
沈又灵眼睛瞪大,看着陈景砚,“为什么。”
陈景砚笑了一声,沈又灵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脸庞,邪恶而俊美,明知是毒,却还是叫人忍不住去窥探……
“沈灵儿,行不行这种事,要试过才知道……”
男人的声音温柔缱绻,透露着一股勾人的气息,无端让人迷失其中。
沈又灵偏开头,脸色微微有些红,忍不住在心里怒骂,登徒子,流氓!
眼看着沈又灵要炸毛,陈景砚及时收手,拍了拍沈又灵的头,“下山之后,我带你去找他。”
沈又灵眼睛唰的一些就变亮了,“真的?”
陈景砚微微颔首,“嗯。”
沈又灵心满意足了,傲娇地哼哼,“这还差不多。”
陈景砚看着她,“伤口不疼了?还在外面乱跑。”
沈又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不疼了,我不想在屋子里睡觉了。”
陈景砚也不逼着让她非要休息,“书房里有不少话本,你可以去看看。”
这句话可是说到了沈又灵的心坎上,这古代什么娱乐项目都没有,也就那话本子值得一看,沈又灵起身,走到书架旁,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堆。
没错,是一堆,沈又灵腹诽,真想不到,这猛虎寨的寨主还是个有少女心的,房间里这么多情情爱爱的话本子,沈又灵从中找到了自己之前看了一半的那本《兰厢记》,翻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沈又灵觉得站着太累,这书房里又没有其他的坐的地方,真是奇怪,这么大个书房,居然只有那书案前有坐的地方,就离谱。
沈又灵从书架后探出头来,看向陈景砚坐着的地方,还留着好大的空余的,自己坐过去也是绰绰有余的,她又不是真古人,以前上学同桌之间也就这么个距离,没什么的。
说服自己之后,沈又灵就拿着一堆话本走向了书案,把话本放下,看向陈景砚,“你往那边让让呗。”
陈景砚头也没抬,语气淡然,“男女授受不亲,不合礼数。”
沈又灵微微蹙眉,也是,自己不是古人,眼前这个可是个实打实的老古板,沈又灵看着陈景砚,“哪里不和礼数了,我们都这么熟了,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不可。”
“哎你,不对啊,你当初大半夜从窗户翻进我的闺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和礼数了,双标,快点,给我让点位置。”
沈又灵等着陈景砚,敢情礼数只是约束别人的,你自己倒是一点不羞愧。
陈景砚轻咳一声,倒是没想到这丫头会拿这个说事,微微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沈又灵心满意足地坐下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一个拳头那么点,陈景砚微微勾了勾唇角,这一切,沈又灵都没有发觉,此时的她,正沉迷于话本子里那个戏子和那个世家公子哥的爱恨情仇呢。
就这样,两人一个处理公务,一个看话本子,倒也和谐。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景砚觉得肩上一重,之前还看话本看的津津有味的人,此时已经睡过去了,书微微翻开,书页上那一页,写着,“一钱相思,两两淡酒,煎熬成疾,奈何药石无医……”